李德威一闪身,蛇一般地从黑脸大汉那双大手下滑了开去,摇头说道:“慢来,慢来,西南北这三大家,迟早都要臣服‘菊花岛’,这话可是阁下说的!”
黑脸大汉怒声说道:“是我说的,怎么样?”
“那好,”李德威微一点头道:“过些时候,我问问这三位去,看看有没有这回事。”
黑脸大汉冷笑一声道:“别人怕他三个,我‘菊花岛’可不怕他三个,你尽管说去就是。”
跨一步逼近,抬手又抓!
李德威-指点向黑脸大汉掌心,黑脸大汉一惊,沉腕而退,李德威道:“容我说句话再动手不迟,你两个只知道使‘菊花岛’威名横行霸道,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黑脸大汉冷笑说道:“你是什么身份,充其量中原武林一个小角色”
李德威倏然一笑道:“你这是门缝里瞧人,把人给瞧扁了,大树荫下跟我说话那人,你两个看见了么?”
黑脸大汉道:“看见了怎么样?”
李德威道:“你知道她是什么来路?”
黑脸大汉道:“当然知道,那个女子是‘满洲’的”
李德威截口说道:“你既然知道她是‘满洲’来的,还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么?贵我双方正在商谈结盟缔约事,我不希望在此时此地先伤了感情。”
黑脸大汉一怔,道:“这么说,你也是‘满洲’来的。”
李德威哼地一声道:“回去告诉你家海皇,多在结盟缔约上用心,别管别人的闲事,祖家正在不遗余力不择手段的邀‘满洲’之宠,要让祖家着了先鞭,将来你们海皇的座位就要排在祖财神之后了。”一拂袖,转身行去。
两个白衣大汉都怔在了那儿,没说话,也没敢拦,李德威走得很快,转眼已没了影。
黑脸大汉两眼突然一睁,道:“不对,他要是‘满洲’来的,怎么会跟张九尊做那笔生意?上了他的当了,快追。”他拔腿就要追。
络腮胡大汉伸手一拦道:“慢着,他要不是‘满洲’来的,又怎么会跟那位‘满洲’姑娘接头。”
黑脸大汉一怔,硬生生收住了奔势,道:“这小子究竟是个干什么的?”
口口口
罗汉跟赵晓霓坐在一处山坡上的树荫下。
这处山坡的视野甚好,面临一片大旷野,近处几户民家“长安”附近的名胜可以尽收眼底。
罗汉皱眉,有点闷闷不乐。赵晓霓不像他,不住指点远近,笑语如珠。
指点了半天,她才发现罗汉根本心不在焉,没着耳朵听,她收回目光道:“罗汉,别烦了。今天找不着还有明天。”
罗汉道:“我知道,可是我没那么多工夫,只要他们把那姓李的所在告诉我,我就得马上找那姓李的去。”
赵晓霓目光一凝,道:“罗汉,你非杀姓李的不可么?”
罗汉点了点头道:“是的,我非杀他不可,阿霓,你要明白,我是不得不杀他。”
赵晓霓道:“你要是杀不了他呢?”
罗汉道:“我一定得杀他,我这个人一向光明磊落,可是为杀这个姓李的,我会不择手段。这个办法不行我再试别的,我不惜遍试各种方法,不惜一切。”
赵晓霓道:“连我也不顾了么?”
罗汉道:“阿霓,你怎么这么说,你跟这件事扯不上关系。”
赵晓霓道:“要是我跟这件事扯得上关系呢?打个比方来说,那姓李的是我的朋友,或者是我的亲戚”
罗汉苦笑一声,痛苦地道:“真要这样的话,我也是顾不了那么多,阿霓,你要原谅。”
这句话已经充分表示,他奶奶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是任何人所能代替的。
赵晓霓心里有点嫉妒,可也很欣慰。
至少罗汉是个善良的人,他至孝,百善孝当先,自古忠良出自孝子之门,一个人只要事亲孝,无论做任何事,那是绝错不了的。
只听罗汉说道:“阿霓,事实上你并没有亲人,甚至连朋友也没有-个。”
赵晓霓摇摇头道:“你别在意,我会体谅你的苦衷的。”
罗汉两眼充满了感激之色,道:“谢谢你,阿霓。”
赵晓霓迟疑了一下道:“罗汉,我要告诉你,我已经有了朋友了。”
罗汉口光一凝,道:“你已经有了朋友了,谁?”
赵晓霓道:“还记得不,那个曾经救过我的人,他不就是我的朋友么?”
“噢!”罗汉笑了,道:“他不也是我的好朋友么,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罗汉不但心地善良,而且胸襟超人,他没有一点猜疑,也没有一点妒嫉的成份。
赵晓霓更欣慰了,她知道她找到了个可靠的人,终身托付得没有错,她决定陪罗汉一辈子。也决心把罗汉从这血腥的江湖中拉出来。
那个姓李的侠骨仁心,人这么好,她不惜-切也要阻拦罗汉跟他去拼命。
她站了起来,道:“咱们回客栈去吧,四下里炊烟都已经起来了。”
可不,远近几缕炊烟正在袅袅上升。
罗汉跟着站了起来,拍拍衣裳道:“是该回去了,说不定他们已经找到了那个姓李的!”
赵晓霓的心往下一沉。
罗汉念念不忘此事,足见他的决心,要拦他恐怕很不容易,也许根本就做不到。
回到了客栈,罗汉问了柜台,从早上到如今,有没有人找过他。
伙计答应了一声“有”很快地出了柜台,从怀里一阵摸索,摸出了一张折得很小的小纸条,冲着赵晓霓哈腰笑道:“姑娘,刚才有位爷来找您,让小的把这个交给您。”
双手递上了那张小纸条。
赵晓霓很诧异地接过那张小纸条,她本不想立即打开来看,可是她也不打算有什么事瞒着罗汉。
她打开了那张小纸条,只一眼,脸色马上变了,连忙把小纸条揉了起来。
可是已经迟了,罗汉脸上也变了色,震声说道:“阿霓,给我看看!”
赵晓霓刹时明白罗汉也已经看见了,转过身去惊恐地叫道:“罗汉”
“给我看看!”
罗汉粗暴地伸手抓住了赵晓霓的皓腕,从赵晓霓手里把那已经揉成了一团的纸条夺了过去。
他没理赵晓霓呼痛,根本就像没听见。
展开了那张纸条,两眼睁得老大,手发抖,两眼跟着就上了血丝:“奶奶已经死了,奶奶已经死了,我不信,我不信,我要问问他们去,我要问问他们去。”
最后那一句,不是说,是带着颤抖的喊。
哭声中,他像一阵风般扑出了客栈。
纸条跌落在了地上。
赵晓霓直叫罗汉,路上的人都听见了,只有罗汉听不见。
她跨出了门,罗汉已经没了影。
她没有哭,也没再喊,只觉自己昏昏的,站立不稳,一下子靠在了门框上。
可不,天在旋,地在转,街上的人都倒着走。
伙计好生不安,过来道:“都是小的不好,那位爷再三交待,要小的把纸条交给您,可是小的没想到”
他说他的,赵晓霓根本就没听见。
她只觉得头晕得厉害!
突然间,她机伶一颤站直了:“不行,罗汉会杀人。”
她跄踉着往前奔去。
她不知道罗汉往哪儿去了,她只有盲目的找。
每到一处,她都慢了一步。
街上的人惊慌嚷叫着往两边跑。
街心一个穿华服的人倒卧在血泊中。
一个人成了两半个,由头到脚被劈成了两半。
血、肚肠流了一地,那颗心还在跳。
每到一处都是这样。
赵晓霓咬着牙,含着泪往前跑。
不知道街上有没有人在注意她。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了。
最后,她实在跑不动。
腿发软,眼前发黑,终于趴了下去。
口口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醒过来了。
她有了知觉,头一声就是叫罗汉。
她叫罗汉,可是另一个话声起自耳边,听起来也很熟悉:“姑娘,醒醒,罗汉不在这儿。”
赵晓霓吃力地睁开了两眼,刚映进她眼帘的,是个黄影。
渐渐地,黄影清晰了,她看见了脸,是厉三绝。
她当即便是一惊:“怎么是你?”
她觉得她是躺着的,厉三绝坐在她身边。
她一挺身要往起坐,厉三绝伸手按住了她,毫无顾忌的按在她胸前:“姑娘,你刚醒。
不能动。”
赵晓霓一阵羞怒,想躲,想挣开,可是厉三绝按在她胸前那只手像座山似的,好重,她动不了分毫。
她叫着喊了一声:“你把手挪开!”
厉三绝似乎这时候才发觉“哦”地一声忙把手收了回去,他的脸上也微有红意。
赵晓霓奋力坐了起来,挪着往后退,可是刚退了一下,背后便有东西挡往了她,那是墙。
赵晓霓这才发现自己是置身一座破庙中,这座庙想必年久失修,相当残破,鸽翎蝠粪满堂,地上都是尘土。
墙角一张三条腿的凳子上点着半截蜡烛,腊烛流得到处都是,看情形这半截蜡烛点了很久了。
抬眼往外看看,外头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赵晓霓依稀记得,自己追罗汉的时候“长安城”刚上灯。
她心里又一惊:“我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厉三绝已经恢复了平静,也恢复了他那天生的冷酷,缓缓说道:“姑娘一个人躺在街上,没人管,我把姑娘带到了这儿来。”
赵晓霓道:“这是什么地方?”
厉三绝道:“一座破庙,离‘长安城’约莫十里。”
十里,天,这怎么行。
赵晓霓刹时间觉得她跟罗汉像被隔绝在两个世界里,相距有十万八千里。
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她一下子站了起来。
可是她刚站一半又被厉三绝按了下去,厉三绝那只手按在她香肩上。
赵晓霓往后一缩躲开了厉三绝那只手:“你要干什么?”
厉三绝:“姑娘要到哪里去?”
赵晓霓道:“我要找罗汉去。”
厉三绝微一摇头道:“姑娘现在不宜动,现在天也已经黑了。”
赵晓霓道:“我能动,我不怕天黑。”
厉三绝没说话。
赵晓霓道:“你放我走。”
厉三绝仍没说话。
赵晓霓要往起站。
厉三绝适时又伸出了手,冷冷开口说道:“我不能放你,那姓白的让我尝尽了痛苦,我也要让他尝尝痛苦的滋味。”
他伸手抓住了赵晓霓的衣襟。
赵晓霓无处可躲,也挣扎不得:“你,你要干什么?”
厉三绝两眼闪射奇光,怕人:“我要强占了你,然后再丢弃了你。”
赵晓霓只觉头又是一晕,道:“你,你这是为什么?”
厉三绝道:“不为什么,我爱你,可又不能对你动情。”
赵晓霓道:“你爱我?”
厉三绝道:“是的,我敢说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比我更爱你。”
赵晓霓道:“你这么做就是爱我?”
厉三绝道:“我爱你,可是我不能对你动情,也不能长久占有你,我只有这样,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赵晓霓道:“你要知道,我并不爱你,甚至还有点憎恶你。”
厉三绝道:“我知道,你爱那个姓白的,可是我不管那么多,我就是让他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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