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连试的勇气都没有,我从小到大,从不知道有个怕字,可是现在我知道了,我也深深领略到怕的滋味。”
赵晓霓道:“你怕什么?”
罗汉牙齿咬了一下,旋即摇头说道:“我不能说。”
赵晓霓道:“罗汉,你有把握胜过那个人么?”
罗汉道:“我不知道,我连见都没见过那个人,可是很显然的,那个人身手不俗,功力很高,要不然”
赵晓霓道:“要不然别人也不会雇你来了,是不?”
罗汉脸色一变,厉声说道:“告诉过你,我不是任何人雇来的,谁也雇不起我”
赵晓霓道:“可是你却是为别人来杀人的,这一点你不能否认!”
罗汉牙齿碰动,道:“我不否认。”
赵晓霓道:“你为什么为别人杀人,你为什么那么傻呢”
罗汉厉声说道:“不要再说了!”
赵晓霓道:“我偏要说,你是为别人杀人,你傻,你有什么苦衷非帮别人杀人不可,连个理由都不敢说。问也不让人问?连试着摆脱的勇气都没有,你还配算什么男子汉,下手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忠臣?是孝子?是邪?是恶?你一概不知道,你只知道非杀人不可,万一你杀了不该杀的人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
罗汉道:“骂得好,阿霓,除了我奶奶,你是头一个敢这么骂我的人,我想过了,什么我都想过,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我宁可成为千古一大罪人!”
赵晓霓怔住了,半晌始道:“罗汉,你为什么要做这种牺牲?”
罗汉道:“不要问了,好么?阿霓。”
赵晓霓道:“罗汉,虽然你我刚认识,可是我认为你是个很有作为的人,我不能眼见你一步跨出,跨到坑里去”
罗汉道:“阿霓,我知道你是好意。你善良,你圣洁,你有一付助人的热心肠,可是,阿霓,你帮不了我,任何人都帮不了我。”
赵晓霓道:“罗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罗汉没说话!
赵晓霓道:“罗汉”
罗汉的脸上现出痛苦神色道:“不要问了,好么?阿霓。”
赵晓霓沉默了一下,一点头道:“好,罗汉,我不问,可是还有一件事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不是那人的对手”
罗汉摇摇头道:“阿霓,不瞒你说,当世之中能胜过我这‘紫金刀’的人不多,可以说没有”
赵晓霓道:“罗汉,江湖上有句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还有一山高,那个人要不是功力很高,别人都拿他无可奈何,也不会找你来对付他了,是不是?”
罗汉扬长了一双浓眉道:“阿霓,你的意思我懂,无论如何我-定要杀了他,即使我不是他的对手”
赵晓霓道:“你不是他的对手,你怎么杀得了他?”
罗汉道:“阿霓,决胜负是一回事,判生死又是一回事,我有必杀他的决心,有非杀他不可的理由,他不一定非跟我拼命不可,在气势上,我已经胜了他一筹”
顿了顿道:“还有,对敌,凭的并不全是武功,有一半要靠智慧,他的武功或许会比我强些,可是我可以用我的智来弥补我武功上的不足”
赵晓霓道:“万一他也是个极聪明的人呢?”
罗汉道:“阿霓,世上真聪明的人并不多。”
赵晓霓道:“话是不错,可是一个使人穷于应付的人,他绝不是个只知动武斗力的庸才。”
罗汉呆了一呆道:“对敌还要靠天时地利,即使我什么都不如他,跟他拼个玉石俱焚,同归于尽总可以”
赵晓霓娇躯一震道:“罗汉,人死,就什么都完了!”
罗汉笑了,笑得有点凄惨,道:“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杀了他,那样我也可以摆脱桎梏了。”
赵晓霓没再说话,半晌之后才道:“我不想再说什么了,咱们走吧!”
罗汉目光一凝,道:“阿霓,咱们?”
赵晓霓道:“我也要到‘长安’去。”
罗汉道:“你也要到‘长安’去?”
赵晓霓嫣然一笑道:“你能到‘长安’去,我就不能到‘长安’去么?”
罗汉道:“阿霓,我不配跟你在一起”
赵晓霓道:“现在咱们只是同路,同路有什么不可以的,到了‘长安’之后,也许咱们马上就分手了!走吧,时候不早了,趁着现在有月光还好看路。”
罗汉没再说什么!
口口口
炎夏已经过了,初秋已经来临了,可是白天仍是那么热,尤其大晌午里,那份烤,仍是让人难以忍受。
赵晓霓边走边擦汗,她满身香汗淋漓,而且有点喘,一张清丽的娇靥红红的,又加了几分娇艳。
罗汉似乎很难得欣赏一个女人家的美,他脸上很难看见一丝儿表情,似乎这条路上只他一个人,赵晓霓根本就不在他身边。
赵晓霓香汗淋漓,看罗汉,却是一点汗也没有。
好不容易到了-处树荫下,赵晓霓像是在沙漠行走多日,突然进入了绿洲,实在不想走,只见她娇躯一软,整个人坐在了树荫下,娇慵柔懒地往树干上一靠,道:“罗汉,歇会再走好么,我累死了。”
树荫下阵阵的凉风,吹得人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处不舒畅,罗汉也不想走,其实也因为他知道体贴。
怜惜地看了看赵晓霓,他也坐了下去。
赵晓霓抬眼望望那被阵阵凉风拂动的枝叶,一付神往模样,道:“要让我坐在这儿一辈子我都愿意。”
罗汉目光一凝,道:“阿霓,你何必跟着我受苦受累?”
赵晓霓那清澈的目光从拂动着的枝叶上移下,落在了罗汉那张刚毅、俊挺、有点黝黑还带点儿愁的脸上:“谁说我是跟着你了,不跟你说了,我也要到‘长安’去,咱们只是同路!”
罗汉道:“阿霓,你从哪儿来?”
赵晓霓道:“你突然问这干什么?”
罗汉道:“不干什么,问问。”
赵晓霓忽然展颜一笑,女儿家本有的娇媚横生:“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信不信?”
罗汉看得有点发呆,道:“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赵晓霓天真地望着他:“嗯,信么?”
她本是给说罗汉玩的,谁知罗汉一点头,十分正经地道:“我信,你本该是神仙中人。”
赵晓霓微微一愕,旋即说道:“那你就把我当成仙女好了,以前董永不是遇见过七仙女么,我是八仙女。”
罗汉没有笑,看样子他相信。
可是就在这时候,赵晓霓忽然脸色一变,忙把头低了下去。
罗汉没留意。
赵晓霓低着头道:“没什么事儿,我是来玩儿的。”
罗汉道:“‘长安’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么?”
赵晓霓道:“怎么没有,多着呢,像‘阿房宫’,‘乐天宫’,‘碑林’,‘卧龙寺’,‘八仙庵’,‘东大寺’,‘大雁塔’,‘小雁塔’,‘宁宫’,‘牛头古寺’,‘秦始皇墓’,‘华清池’,都是些值得看看的地方。”
罗汉听见有人走进,可是他没在意,既然这是条路,当然就会有别的行人,他道:“要是有空,我也希望能到各处去看看,别让自己枉跑了这一趟‘长安’。”
话声方落,只听背后有人娇笑接口说道:“对了,让我们这位八师妹陪着你到处逛逛,有美在侧,足迹遍各处名胜古迹,俪儿成双,那才是人生难得几回的惬意事儿呢!”
罗汉微微一怔,扭头往后望去,只见眼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位较赵晓霓略大两岁的白衣姑娘,一个是位廿多近卅的白净脸的白衣客。
罗汉刚转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
那白衣姑娘眉目皆动“哟”地一声道:“好俊的小伙子呀,八师妹什么时候找了这么个主儿,怎么也不让大伙儿知道一下。”
赵晓霓站了起来,道:“二师哥,七师姐!”
那白衣姑娘笑说道:“哟,八师妹还认得二师哥跟七师姐,难得呀!”
罗汉站了起来,道:“阿霓,这两位是”
白衣姑娘媚眼儿一瞟,道:“小伙子,她没告诉你么,我们是‘白莲教’的”
罗汉目光一凝,望着赵晓霓道:“阿霓,你是‘白莲教’中人?”
赵晓霓点了点头,轻轻说了声:“是的。”
罗汉两眼奇光一闪,一句话没说,扭头就走。
赵晓霓没动,也没说话,只目送罗汉远去,直到那健壮的身影不见,娇靥上没有表情,美目中却闪着泪光。
“哎呀,八师妹。”那白衣姑娘道:“早知道他会这样,我就不说你是‘白莲教’的了,其实这人也太绝情了,怎么一翻脸就不认人,‘白莲教’有什么不好,不愁吃,不愁穿的,要什么有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少人想进这个门还进不来呢!”
赵晓霓转过脸来,淡然说道:“七师姐是故意的,是不?”
白衣姑娘娇笑说道:“谁都说八师妹聪明,八师妹果然聪明,当然了,肥水怎么能落外人田呢?八师妹是在‘白莲教’里长大的,这不能不顾,要找主儿嘛,也该在咱们‘白莲教’里找呀。”
赵晓霓道:“七师姐误会了,他只是我在路上碰见的。”
白衣姑娘轻“哦”一声道:“那就不要紧,八师妹干吗还愁眉苦脸的,不是我说你,八师妹啊,你也未免太胆大了,既然跑了嘛就该远走高飞跑远点儿,怎么还在近处呆,八师妹是在‘白莲教’里长大的,不会不知道教规,叛教是什么罪,私自在外头找主儿,又是什么罪,其实,‘白莲教’就跟八师妹的父母一样,八师妹怎么忍心不要父母啊?”
赵晓霓道:“七师姐不必再说什么了,二位不是来找我的么?”
白衣姑娘道:“是呀,我们几个都快跑断腿了,毕竟让二师哥跟我找着了你,真不容易啊!”赵晓霓道:“二师哥跟七师姐打算带我回去?”
白衣姑娘道:“八师妹这不是多此一问么,家总不能不要啊,我两个既然找着了八师妹,哪有任八师妹在外头流浪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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