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诸王之中,有那处那位有名而无实,至今悬着空缺”
白衣文士道:“陛下,我淡泊名利,不求闻达!”
中年人“哈!”地一笑,道:“倒真是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朕的无冕之王九千岁,对那座王府跟那个空名,你打算怎么办?”
白衣文士道:“陛下,我请还我布衣!”
中年人道:“那么你适才辅佐之语,就纯出虚假!”
“不然!”白衣文士道:“陛下,布衣未尝不能佐君王!”
中年人道:“在轩冕,近庙堂,岂非更好?”
白衣文士道:“我感激,但我请”
“行了,别说了!”中年人一抬手,道:“你才是天下的第一忍人,让朕考虑一个时期!”
白衣文士口齿启动,终于毅然说道:“陛下,事实上我今天已经把陛下当年赐的龙袍带来了!”
中年人“哦!”地一声,道:“你想干什么?”
白衣文士道:“请陛下收回龙袍,还我布衣!”
中年人道:“你那么坚决?”
白衣文士道:“否则我今天不会把陛下的御赐带来!”
中年人脸色微变,半晌始一点头,道:“好吧!朕勉强答应收回袍服,但绝不再答应撤销封号,那有名无实的王跟那座王府,就让它永远空着好了!”
白衣文士道:“陛下!”
中年人道:“你别不知足,也别得寸进尺,要知道,这已经是朕自登基以来,对臣子最大的让步!”
白衣文士道:“那么,我只有遵旨了!”
“这才是!”中年人道:“只是,那爵位,那王府,朕让它空着候你多年,而如今你来了,却仍要让它空着,未免太令人伤心生气!”
白衣文士道:“陛下知我,当能谅我。”
中年人摇了摇头,道:“真要说起来,共事这多年,朕如今才算知你!”
白衣文士道:“我很感激,陛下,还有”
中年人凝目说道:“还有什么?”
白衣文士探怀摸出两册黄绢为面的书册,道:“这是两本上下两册的武学秘笈,请陛下收着”说着,双手递了过去!
中年人诧声说道:“朕又不习武,更不是武林人,你把这上下两册的两本武学秘笈交给朕干什么?”
白衣文士道:“请陛下先收着,再容我说明!”
中年人道:“好吧!朕听听你要说什么!”
满脸诧异地把两本秘笈接了过去!
白衣文士坐稳身形,道“陛下,我一身所学,皆来自这两本秘笈!”
中年人“哦!”地一声惊呼,说道:“这两本小册子会有这么大的用处?”
白衣文士淡淡说道:“事实上,它是天下武林中人,不惜杀身丧生,人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我也只仅得这秘笈上所载武学的十之八九!”
中年人道:“那么,你把它交给朕干什么?”
白衣文士道:“陛下圣明,难道还不明白么?”
中年人想也未想,径自说道:“朕不明白!”
白衣文土淡淡一笑,道:“以我看,陛下已-然于胸了!”
中年人倏然而笑,旋即皱了眉:“朕明白了,可是朕不以为你该这么做!”
白衣文士道:“陛下,这在表明我的心迹,凡任何一人,只要他习会了这上、下两册所载的武学,都能制我。这也表示,我跟武林断绝了往来,陛下可以放心了。”
中年人道:“卿家,朕早就放心了,要不然朕会摒退左右,跟你在这御书房里促膝密谈么?”
白衣文士道:“不管怎么说,我把自己交给陛下。”
中年人笑了笑,道:“好吧!朕收下了!”
随手把那两册秘笈丢在了书桌上,转过身来含笑又道:“卿家,有个人跟朕一样地等了你多年”
白衣文土道:“陛下是指”
中年人笑道:“你想还会有谁?”
白衣文士神情一震,道:“陛下,是卫娘娘!”
中年人摇头笑道:“是她不错,但她不是娘娘!”
白衣文士诧声说道:“她,她不是娘娘?”
中年人点头笑道:“她不是娘娘。怎么,你以为她嫁了朕?”
白衣文士瞪圆了一双凤目,道:“陛下,难道没有?”
中年人敛去了笑容,神色有点黯淡,道:“没有,是的,没有。多少年了,她一直不答应,你知道为什么?那只为等你。朕现在明白了,当年她对你我一视同仁,而实际上你在她心里的份量,要较朕重得多。对你,是儿女之情,对朕,却只是君臣朋友之谊。这种事勉强不得,所以朕由她等你。如今当着你,朕再把当年对她的戏封撤销。”
白衣文士脸上的神色难以言喻,令人难以意会万一,只见他身子颤抖,只见他脸上抽搐,只听他喃喃自语:“当年我悄然离朝,有一半也是为了她,没想到她竟然没有这,这从何说起”
目光一凝,道:“陛下,她现在何处?”
中年人道:“现在后官,她等了多少年,你该见见她!”
“不,陛下。”白衣文士一摇头,道:“我不能也不愿见她!”
中年人讶然说道:“你不能也不愿见她?”
白衣文士毅然点头,道:“是的,陛下!”
中年人错愕地道:“那,那为什么?”
白衣文士淡淡说道:“不为什么,陛下!”
中年人道:“总得有个理由?”
白衣文士道:“陛下要一定问我理由,我只能说如今我只是个庄稼汉!”
“庄稼汉?”中年人豁然笑道:“凭劳力,靠双手,农家之乐无穷,庄稼汉有什么不好?”
白衣文士淡然一笑,忽地站了起来,道:“陛下,我想告辞了!”
中年人忙跟着站起,道:“你要走,那怎么行?”
白衣文士道:“陛下,已到了该走的时候,我本打算见过陛下后就走。”
中年人摇头说道:“那不行,朕不准!”
白衣文士笑了笑,道:“陛下,如今我是一介布衣”
中年人道:“布衣就能不听朕的?”
白衣文士道:“那倒不是,我也不敢,但至少我认为可以走得心安理得,陛下以为然否?”
中年人道:“朕说不行,朕有锦衣卫,御林军!”
白衣文士笑道:“陛下明知他们拦不住我!”
中年人忽地苦着脸柔声说道:“不能多盘桓两天么?”
白衣文士道:“陛下,我总是要走的!”
中年人道:“对她,你忍心?”
白衣文士身形一颤,旋即淡然说道:“陛下!那也没有什么!”
中年人一叹点头,道:‘好吧,朕准了,其实,朕是不得不准,只是,你要朕如何向她交待?”
“很简单。”白衣文士道:“陛下可径直告诉她,我不愿见她!”
中年人忙道:“那不行,朕不敢,你知道,那多伤她的心。这多年来她苦苦地等你这么久”
白衣文士似乎有意地岔开了话题,说:“那随陛下怎么说吧。”
中年人却也转了话锋,道:“你到那儿去?”
白衣文士道:“陛下,我回来处去!”
中年人道:“哪儿是你的来处?”
白衣文士道:“天之一隅,海之一角,远离尘世的一块田,一块菜园!”
中年人道:“显然你是不愿说,可是你的许诺”
白衣文士道:“陛下,任何时候,只要陛下一纸征召,我立刻赶到京城!”
中年人道:“真的?”
白衣文土道:“陛下既知我,就不该有此问!”
中年人摇头一声轻叹,旋即点头说道:“好吧!朕送你出宫去。”
白衣文士忙道:“陛下,我不敢当,也不愿惊动太多的人!”
中年人迟疑了一下,道:“那好,朕就不送了,只是这一别”
勉强一笑,挪手说道:“你走吧,外面天黑了,小心些!”
白衣文士一声:“谢陛下!”
长揖至地,转身走了出去!
中年人果然没送,呆呆地站在琉璃灯下,忽地颓然坐了下去,喃喃自语地道:“他走了。
他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
目光移注在书桌上那个包袱,那两册秘笈,倏地凄凉一笑,接道:“这是为了什么
唉!”
只听内待在外禀道:“启奏圣上,卫娘娘到!”
中年人神情一震,道:“要命,她怎么不早来一步呢?”
边忙站起,说道:“说朕有请!”
那内待在外长长地应了一声:“是!”尾音未歇,轻盈步履响动,人未至幽香先送,继之辉煌的琉璃灯光为之一黯,书房里袅袅走进了-个人儿!
她,风华绝代,清丽若仙,无限美好身材上,着一袭雪白的衣裙,娥眉淡扫,脂粉不施,望之若仙!更难得她气度雍容,高华超人,那一双眸子,清澈,深邃,还有着一份冰冷的圣洁,更多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她进门盈盈检衽:“见过陛下!”
中年人神色不安地连忙招手:“卿家平身!”
站直了娇躯,她目光流转,道:“陛下,您还没有”
神色陡露,说不出是惊是喜,目光凝注在书桌上:“陛下,他,他来过了?”
中年人干咳一声,点头说道:“是的,他,他来过了!”
白衣人儿霍地转注,道:“那么,陛下,如今人呢?”
中年人又干咳了一声,道:“你先坐下,听朕说!”
她微一摇头,道:“谢谢陛下,他人呢?”
中年人迟疑了半晌方憋出一句:“他,他走了”
她娇靥神色大变,道:“他走了”
中年人忙道:“你先听朕说”
她刹时一转平静,缓缓摇头说道:“不用说了,陛下,我明白了。我等他这多年,他不来我不怪他,可是他来了,又走了好,让他走吧!我倒要看看他能躲到那儿去,又能躲到几时”
她流露自那双森冷美目的光采,好怕人,好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