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怎么样,不在又怎么样?”
晏中道:“在,我要见见他老人家,不在,我改天再来。”
媚娘带笑说道:“好呀,那你就改天再来吧,我不留你了!”
晏中一欠身,道:“那么,二婶儿,我走了。”
话落,转身要走。
适时,画廊上传过来一声乾咳,晏二话声说道:“老大,站住!”
媚娘脸色一变,晏中没再动。
书廊上,迈步走来了晏二,他的脸色有点
晏中跨步向前,恭谨施下礼去:“二叔,给您请安。”
趁着晏中施扎的时候,媚娘狠狠盯晏二一眼,晏二他只装没看见,摆手说道:“老大,你好久没来走动了,屋里坐坐去。”
媚娘那里冷哼了一声。
晏中淡淡说道:“二叔,我不坐了,我来看看您”
媚娘一旁尖薄地道:“你看见了,你二叔不是挺好么?”
晏中双眉一扬,道:“二叔,您气色大不如前了。”
晏二老脸一红,低嗑着没说话。
媚娘却变色说道:“是么,你替他看看,那儿不合适呀?”
晏中没理她,目注晏二道:“二叔,有些话我这做晚辈的不便说,您该多保重,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年轻人也
媚娘尖声说道:“晏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自进你晏家的问,那一点亏待他了,那个时候不是侍候得他舒舒服服的,天天银耳,燕窝,人参,他少了那一口”
晏中截口说道:“二婶儿,您是个长辈,也不是外人”
晏二忙摆手说道:“老大,说你正经事,别跟你二婶儿顶嘴!”
晏中忍了忍,恭谨答应一声,尚未说话。
那里媚娘跳了脚,撒了泼,瞪着眼,如指叫骂道:“好哇,晏二,你听听,这叫什么,还像话么,眼里连我都放不过去,还能放得进去谁,这就是你晏家的家规,你晏家子弟,没错,我是‘八大胡同’窑子里的,可是那是你晏二硬把我赎出来的,可不是我死皮赖脸的非跟你不可,那时候想要我的多得是”
晏二变了脸,喝道:“媚娘,你有完没有!”
这一声,没能震住这个出身不正的淫荡泼妇,她反而捶胸擂膛地大哭大叫,张牙舞爪更泼了:“好哇,晏二,你的侄子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受了委曲,你反而护着他,到底是你们亲,我走,我走,我还怕没人要,我还怕饿死”
嘴里嚷着要走,脚底下可没动,她那舍得这份产业。
晏二老脸铁青,颤声说道;“老大,说你的。”
老头子是真气了,晏中心里也不舒服,可是他是个晚辈,碍着他这位年迈的二叔,他能怎么样!
当下说道:“二叔,我看还是改天再说吧!”
天下事就这么怪,有些人好言好语劝不得,越劝他他越来劲儿,要是不理他他反而没了脾气。
眼前这媚娘就是一例,站在那儿,既不哭了,也不叫了,晏中说完了话,她接着便道:“老大,你改天再来吧,别气你二叔了!”
不知道是谁惹晏二生的气。
晏中没理她,晏二却道:“老大,不碍事,说你的。”
晏中迟疑了一下,道:“二叔,对二弟,七弟,九弟,您得管管晏二双眉一扬,道:“我明白了,是他几个找了你的那个姓李的朋友!”
晏中一怔,道:“二叔,他几个先来过了么。”
环首,慢慢一点头,道:“是我叫他们放手去做的。”
晏中讶然说道:“二叔,是您叫他几个放手去做的?”
晏二尚未说话,媚娘那里眼一斜,道:“是呀,这是前几天的事儿了,我也在场!”
晏中仍没理她,目注晏二道:“二叔,那姓李的,是我的朋友!”
晏二点头说道:“我知道!”
晏中道:“那么我不明白二叔为什么”
媚娘截口说道:“为什么?哼,你那个好朋友打了老九,等于砸了你二叔的招牌,打了你二叔的脸,这还不够么?”
晏中看着晏二道:二二叔,这是谁说的?”
“老九,”晏二道:“他来的时候,腕子上还贴着一块膏药,难道有假么?”
晏中道:“二叔,老九他怎么说的?”
晏二遂把杨春所说的说了一遍。
听毕,晏中扬了眉,道:“二叔,我没想到老九是这种人,据我所知没有这种事。”
晏二道:“难道老九会蒙我不成?”
媚娘也道:“老九腕子上贴块膏药,还有老七作证,要不是真的,他两个会愿意往自己脸上抹灰?”
晏中扬眉说道;“二叔,我不敢多说,真与假,您可以把老七,老九叫来当面再问问,就算是真吃了亏,凭咱们,也该正大光明地上门去要回来,不该威迫利诱,支使尤通,秦海那帮混混在黑夜里泼人毒液,暗刀伤人”
晏二脸色一变,道:“这是谁说的?”
晏中道:“我那朋友带着伤回到了客栈,手里有秦海的刀,秦海原被老二救了去,他托我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找到了尤通跟秦海,他两个说是老二几个”
“哎呀!”媚娘她一抛手绢儿,带笑说道:“我还当是怎么回事呢,我说老大呀,亏你还是个当过差的,怎么连拖人下水都不懂,不信自己的兄弟,反而相信那几个该死的混混?”
晏中径自望着晏二道:“二叔,您以为尤通几个有这个胆么?”
晏二尚未说话,媚娘又抢了先,道:“老大,你是怎么了,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你要是不信,可以把尤通几个叫到这儿来问问。”
晏二一点头,道。“对,老大,你去把他们叫来,我问问。”
晏中一摇头,道:“二叔,他几个还敢在北京城待下去么?”
媚娘娇靥上掠过一丝异色,笑道:“老大呀,我倒不是怪你没有人证,你想想,单凭他几个一句话,怎能把事栽到自己兄弟头上呀!”
晏二眉锋一皱,道:“老大,我看老二他几个不会”
“说得是呀!”媚娘笑道:“这多年了,又不是一天半天,谁还不知道谁呀?他几个要是那种人,你二叔早就把他们逐出门去了!”
这女人是够厉害的。
晏中双眉一扬,道:“二叔,既然没了人证,我不敢再空口指证,信不信那也全在您,不过我要请您今后多管束他几个,要不然他日您这当年得之不易的声名会轻易地断送掉,还有,我这个朋友身手不差,幸好他今夜没抓住一下,否则的话那就会成为咱们晏家的一个强敌”
媚娘笑道:“老大,你是怎么了,老帮外人说话,凭你二叔这块响当当的招牌,难道还会怕谁不成?”
“二叔,”晏中接着说道:“您的耳根太软了,今后要慎防。”
媚娘脸一变,却仍带着笑;道:“老大,他身边儿都是自己人,你这是说谁呀!”
晏中扬了扬眉,却没说话。
晏二脸色阴沉,道:“老大,你回去吧,我连夜派人抓尤通他几个,只要他几个在我面前指老二他们几个,我自有主张。”
晏中一躬身,道:“是,二叔,我走了。”转身行了出去。
晏二没说话,一直目送晏中绕过了影背墙!
听得门声响动,媚娘美目一转,笑道:“老爷子,我看这件事”
晏二一摆手,道:“媚娘,女人家少管这种事。”
媚娘脸色一变,但倏又笑了,笑得那么娇,那么媚,望之直能令人心神动摇,蚀骨销魂!
她走了过来,伸手扶住了晏二,媚笑说道:“老头子,瞧你,消消气吧”
一垫脚跟,吐气如兰地在晏二耳旁低低说了几句。
晏二脸色在突然之间已不见那么阴沉,反而突转红润,两眼的眼神,也突然变得那么亮,那么有神。
一阵淫荡的媚笑,红颜白发相依偎,踏上了画廊
晏中一路气念而闷闷不乐地回了“六福客栈”他刚走没多久,另一个人也出了晏二家的那两扇朱门,步履飞快地消失在夜色里,由于夜色太暗,没看清楚是谁!”
晏中没有往尤通那帮人的居处拐,他知道,那是白费,正如他所料,尤通那几个绝不敢再待下去!
他回到了客栈,李雁秋已经不在柜台了,只有贾一飞坐在灯下拨弄着算盘,伙计也没见一个。
进了门,晏中一边弹雪一边问道:“兄弟,李爷呢?”
贾一飞道:“后面歇息去了,大哥,是怎么回事?”
晏中汉了口气,遂把经过说了一遍!
静听之余,贾一飞脸色为之连变,等着晏中把话说完,他惊诧欲绝地摇了头,道:“这简直令人难信,这简直令人难信!”
晏中道:“事实上,这明摆着的,尤通那几个绝没这个胆,二叔他又偏偏耳根软,照这样下去,我担心”摇头一叹,没再说下去!
贾一飞皱眉道:“大哥,别担心”
晏中道:“兄弟,你说,我怎么能够不担心?你该知道我为什么很少回家走动,当年二叔要她的时候,我就不赞成,可是二叔偏偏兄弟,你想,那个门里出来的人会好,如今二叔等于被她掌握着”
贾一飞摇头说道:“二叔英雄一世,想不到到头来困在这么一个女人手里。”
晏中道:“兄弟,我这双眼不瞎,二叔身子大不如前了,你是个明白人,你该知道这为什么!”
贾一飞道:“二叔不该要这么年轻的女人,尤其是这种出身。”
晏中道:“不知道怎么搞的,她特别护着老九,我明白,这件事全是老九一人搞出来的,照这样下去,二叔几十年创之不易的声名毁了事小,我只担心二叔自己”
贾一飞截口说道:“大哥,这样下去不得了,你得拿个主意。”
晏中苦笑道:“我有什么办法,除非二叔自己能及时醒悟。”
贾一飞道:“二叔铁铮铮的一条汉子,该有醒悟的时候。”
晏中道:“我怕这时候来得太迟!”
贾一飞默然未语!
静默之中,晏中突然说道:“兄弟,我去见李爷去!”
贾一飞忙拉住了他,道:“大哥,慢点,这件事你怎么张口?”
晏中扬了扬眉,道:“受人之托,我不能不给人回个话,我把这件事毫不隐瞒地告诉他,他要怎么办,那该随他。”
贾一飞道:“大哥,怎么说你几个是一个门里的兄弟!”
晏中一点头,道:“我明白,兄弟,可是你知道我的性情为人,便是亲兄弟,他做的不对就是不对!’”
贾一飞皱眉说道:“大哥,你有没有考虑到后果?”
晏中毅然说道:“我不止三思,兄弟,大不了兄弟闹翻,二叔不认我这个侄子,他几个要是明白人,就”
贾一飞道:“大哥,明白人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晏中呆了一呆,扬眉说道:“那也只好由他们了,放开我,兄弟。”
贾一飞暗暗一叹放了手,晏中就要往里走。
突然,李雁秋那清朗话声自后面传出:“晏老,不必找了,我来了。”
随着话声,后面转出了李雁秋,他已然换过了衣裳,想必那伤处,他也已上过药了!
晏中一震停步道:“李爷,您”
李雁秋淡淡一笑,道:“晏老回来了?”
晏中点头说道:“刚回来,我正要去给李爷回话。”
“不敢当!”李雁秋淡淡笑道:“晏老,说过的话,不必再说第二遍了,我谢谢晏老大黑夜里冒着风雪为我跑这一趟!”
晏中一惊圆瞪老眼道:“李爷,您都听见了?”
李雁秋点头笑道:“不错,晏老,我一字末漏地悉人耳中!”
晏中脸色一变,倏又转趋平静,凝重地道:“李爷既听见了,那是最好不过,事是我那几个好兄弟做出来的、我深感羞愧,也请李爷”
李雁秋淡淡一笑,道:“晏老,对一个刀口舔血的江湖人来说,区区皮肉之伤,该是算不得什么,晏老以为对么?”
晏中道:“李爷,话虽这么说,但’”
李雁秋道;“我预备把这笔帐记在晏老头上!”
晏中毅然说道:“怎么说我是他几个的大哥,理应”
李雁秋笑了笑,截口说道:“晏老得请我喝壶好茶!”
晏中一怔,道:“李爷,您的意思”
李雁秋含笑说道:“让晏老舍一撮上好的香片。”
晏中一阵激动,低下头去。
贾一飞一旁满含敬佩地道:“李爷,我该替大哥谢谢”
晏中猛然抬头,老脸上一片肃穆神色,道:“李爷,晏中只有无限羞愧与说不出的感激”
李雁秋含笑截口说道:“‘晏老,承蒙不弃,把我当个朋友看待,朋友之间该没有这一说”
晏中道。“李爷,晏中心里明白,那该是我的荣幸!”
李雁秋摇头说道:“晏老,交朋友亦没有这一说。”
晏中老脸抽搐,叹道:“李爷宽怀大度,义薄云天,这份情,我领受了,也不敢言谢!”’李雁秋一笑说道:“晏老若说领受什么情,那么我初来初宝号,当此满城风雨,遍拿行迹可疑之人之际,晏老对一个萍水相逢,素昧生平的人义赐照顾,这又该怎么说。”
晏中道:“李爷,您令我汗颜,晏中是这么个脾气,也是应该的。”
李雁秋道:“随晏老怎么说吧,我有件事要就教聆晏老!
晏中道:“不敢当,李爷,您只管问,我知无不言!”
李雁秋沉默了一下,抬眼说道:“我跟令弟几位缘仅不过两面,我自问也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几位,为什么他几位要以这种手法对付我!”
晏中苦笑说道:“不瞒您说、李爷,我也百思莫解!”
李雁秋道:“晏老该知道,这有可能是个误会,这误会若不赶快想办法解开,类似今夜的事,后日还会发生!”
晏中陡挑双眉,道:“他几个要再敢”
李雁秋截口说道:“晏老,我知道,他几位是碍于晏老,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我下手,由此,我不愿惹起晏老跟他几位之间有任何不快!”
晏中扬了扬眉,道:“那么李爷的意思是”
李雁秋淡淡一笑,道:“明天我做东,‘东来顺’酒楼上请他几位赏个脸,凭着一杯水酒,我要把这件事说开!”
晏中神情激动,一点头,道:“李爷,该由我来做东”
李雁秋笑道:“晏老若想破费,往后有的是机会,不过我告诉晏老,例不可开,否则后日你的积蓄会全被我敲光!”
贾一飞一旁笑了,晏中也不禁失笑,道:“便把人押给‘东来顺’,我也要请李爷喝个够!”
李雁秋笑道:“晏老错了,我这个人是个无底大深坑,永远填不满!”
贾一飞又笑了,晏中却忽地摇头叹道:“他几个该羞愧,他几个该羞愧”
李雁秋没说话,伸手在火盆上烤起了手。
刹时间,这柜台前陷入了一片静默中!但,这静默没持续多久,便被晏中打破了。
他忽地抬眼凝注,道:“李爷,刚才我跟一飞的谈话,您全听了?”
李雁秋眼望着盆中炭火,淡淡说道:“晏老,没听全!”
晏中道:“这么说,您只听见”
李雁秋道:“只听见晏老说事是他几位干的!”
晏中叹道:“李爷,对您,晏家的事并不怕”
李雁秋道:“晏老,怎么说我是个外人!”
晏中道:“可是,李爷,您是我的朋友。”
李雁秋淡淡笑道:“晏老自己都有所顾忌”
晏中扬眉说道:“李爷,为了家二叔,我没有任何顾忌!”
李雁秋微微一笑,道:“那么我告诉晏老,我很为晏老英雄惋惜!”
晏中脸色一变,道:“李爷,我诚心求教!”
李雁秋道:“不敢,晏老,一个字、难!”
晏中道:“李爷明示!”
李雁秋笑了笑,道:“佛家语曰,‘色是伤身剑,欲是刮骨刀’美色当前,世上能有几人似柳下惠,除非晏老英雄自己悬崖勒马,别人没有一点办法!”
晏中皱眉略一沉吟,道:“李爷认为我该找个机会劝劝家二叔。”
李雁秋摇头笑道:“晏老,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容易,不信晏老试试,或许晏老英雄有片刻之醒悟,但那只是片刻而已!”
晏中留然说道:“那么,李爷是叫我”
李雁秋截口说道:“晏老不会责我交浅言深?”
晏中正色说道:“我只认为李爷是在又伸援手!”
李雁秋道:“那么,晏老可愿为我细述当年?”
晏中微愕说道:“李爷的意思是”
李雁秋道:“树从根上起,水自源头来,谈谈那一位是怎么进晏家门的!”
晏中沉默了一下,抬眼说道:“李爷,她原是红遍‘北京城’的‘八大胡同’勾栏烟花”
李雁秋点头说道:“这个我适才听晏老说了,自古侠女出风尘,勾栏院中未尝没有好女子,但并不多!”
晏中点头道:“话是不错,李爷、家二叔就没碰上,这件事该从他老人家五十大寿那一天说起,您也该听说过,他老人家是名扬‘北六省’的铁铸的汉子,生平不近女色”
李雁秋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
晏中道:“事实上,这不是虚传,他老人家原就没娶过亲,有一年有个弟子跑到‘八大胡同’胡闹,被他老人家亲手打断一条腿,可是从五十大寿那天起,他变了”
顿了顿,接道:“您知道,他老人家是雄踞‘北六省’的豪客,他做五十大寿,那几天来的热闹可知,北京城最好的戏班子召来了好几个,其他诸技百艺不胜枚举,整个‘天桥’三天不见开市”
“那是,”李雁秋点头说道:“全被召进了晏府!”
晏中微一摇头,道:“固然,这有点过于排场,可是以他老人家的身份,又是五十大寿,真说起来,那并不为过”
李雁秋点了点头,但没说话!
晏中接着说道:“于是,好事的晚辈们,暗中张罗了另一件事,其实这也是‘北京城’常见的调调儿,内城里那些府即更是屡见不鲜!”
李雁秋道:“恐怕是把“八大胡同’里的全召来了!”
“不错!”晏中一点头,道:“确是这样。但没人敢说,瞒着他老人家说是几个酒楼的歌伎,反正那些个人人都有几样拿手的,执壶陪酒之徐,唱上那么几段,轻易地蒙过了一老人家,老人家那天高兴,也就没多问”
李雁秋道:“自那天以后”
“还没有,”晏中一摇头,道:“如今我这位二婶儿,也就是当时‘八大胡同’最红的头牌名妓媚娘。也难怪她红,她色艺双绝,又能让每个人一见她便着迷,她、现所当然地被派上寿星那一桌k,当晚,席散后,他老人家大醉酪配,媚娘也就被留下服侍老人家”
李雁秋眉锋为之一皱。
晏中接着说道:“以后的情形,也只有他老人家跟媚娘知道了,不过,第二天媚娘走了之后,老人家着实发了一顿脾气,无如那也只是发发脾气而已,并没有追究什么”
李雁秋道:“该不仅是发发脾气而已!”
晏中点头说道:“按理说,他老人家该追究,不但该追究,而且该有人遭殃,实际上他老人家只不过是发了顿脾气,以我看,他老人家那顿脾气,也只是表面上的事儿儿”
李雁秋点了点头,道:“晏老恐怕看对了!
晏中道:“事实上我当时没有看错,自那时起,他老人家隔几天便背着人跑去找媚娘,越来越勤,您知道,这怎么能瞒得了人,尤其京第一带谁不认识他老人家?日子一久,事也就传闻了,话传到我耳朵里,我不能不劝,可是,不但没用,他老人家索性把媚娘给赎了出来,要进家里,从那时起,她就成了我们兄弟的二婶儿,我一气之下,就跟着开了这家客栈,也就不去那儿走动!”
李雁秋道:“声色晚景从良,一世之烟花无碍,贞妇皓首失节,半生之清苦俱非,这本不算坏事!”
晏中摇头说道:“事实上,李爷,这根本算不得从良,像她那种头牌红妓,谁不能嫁,为什么偏偏挑中我那一把年纪的二叔?”
李雁秋淡淡一笑,道:“晏老,我请问,当初是谁出的主意?”
晏中道:“还不是老九几个,要不他老人家几年来会老认为老九孝顺,不但他老人家最钟爱老九,而且老九也是我那位二婶面前的大红人儿,对他简直是百依百顺!”
李雁秋双眉微扬,道:“以令九弟的心智,确不难讨人欢心,晏老、今九弟是怎么个出身?”
晏中微愕说道:“怎么,李爷?”
李雁秋淡淡笑道:“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
晏中也未在意,当即说道:“他不是‘北六省’的人,据他说他是江南人,原先他在东城“三英缥局’充当一名趟子手,后来在地方上混熟了,就进了家二叔的门下”
李雁秋道:“‘三英缥局’?‘铁掌金刀’沈桐春三兄弟开的?”
晏中点头说道:“不错!李爷,您认识?”
李雁秋摇头说道:“不认识,只是久仰‘三英源局’威名,南七北六一十三省,‘三英’镖旗所至,无不处处通行!”
晏中道:“可就怕碰上了李慕凡”
李雁秋淡淡一笑,改口说道:“晏老,你那二婶,又是怎么个底细?”
晏中摇头道:“也只知道她原是南七省的人,别的就不清楚了,李爷您该知道,谁会去打听这个?”
李雁秋道:“媚娘两字,该不是她的本名!”
晏中摇头说道:“不是,她的姓名她没说过,也没人问她!”
李雁秋沉默了一下。道:“晏老,她原在‘八大胡同’那个门儿里?”
晏中道:“那个门儿叫‘迎春院’,您是要”
李雁秋淡淡一笑,道:“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晏中一点头,道:“那么,李爷,该说的我全说了,您看是”
李雁秋摇头说道:“晏老,你是个明白人,这种事事关重大,在没有获得确切证据之前,我不敢下断,也不便深说。”
晏中点了点头,默然未语。
他这里甫自沉默,李雁秋却忽地望向贾一飞道:“贾老,现在什么时候了?”
贾一飞下意识地向外望了望,道:“恐怕还不到三更!”
李雁秋道:“那么二位谈谈吧,我还有点事,要到乐掌柜的那儿去一趟!”
晏中忙道:“怎么,这么晚了,李爷还要”
李雁秋笑了笑,道:“前几天约好的,不得不去一趟!”
说着,他转身向外行去!
晏中跟贾一飞双双送到门口,晏中道:“李爷,早点回来,别”
李雁秋回身笑道:“晏老放心,就是碰了面,我也是跟个没事人儿一样!”
说完了话,他退自转身走了!“六福客栈”的那两扇门儿,也随即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