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顺着“大明湖”走,边走边聊,聊着,郭燕侠问:“诸叔,‘崂山派’,你熟么!”
诸明道:“主人派我们长驻在外是干什么的?当然熟,怎么?”
郭燕侠道:“您可知道,‘崂山派’里,那个老道收了个女弟子?”
诸明一时没听明白,道:“您是说”
郭燕侠把他在“崂山”的所遇,概略地说了一遍。
听毕,诸明皱眉摇了头:“‘崂山派’从掌教天鹤以下,我都知道,可却不知道他们哪一个,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一个女弟子,不过天鹤老道有个已经不在‘崂山’多年的师姐天尘老道姑,不知道会不会跟她有关系?”
郭燕侠道:“天尘老道姑?”
诸明道:“这个老道姑可是个吓人的厉害人物,不但一身修为已经炉火纯青,出神人化,而且十足的一个老怪物,喜怒无常,好恶不定。”
郭燕侠道:“那么一个老怪物,会收这么一个女弟子?”
诸明道:“我只是这么猜,中不中还不敢说,怎么,大少问这”郭燕快轻“哦”一声道:“我只是碰见这么件事儿,告诉诸叔,顺便问问。”
诸明还待再说。
郭燕侠已似乎有意地换了话题,道:“诸叔,这儿的情形怎么样?”
诸有皱了眉,摇了头:“没什么显著的变动,不过我总觉得不大对。”
“不大对?您是指”
“我说不上来,也指不出什么,可是我感觉得到,就是不大对,从允祯坐上了那张椅子以后就不大对,尤其是最近,虽‘山东’一个地儿,我就觉得有山雨欲来之势。”
郭燕侠笑笑道:“这么说,今年恐怕我来对了,我要赶上这场雨。”’诸明道:“主人的令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郭燕侠道:“我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就在离“大明湖”不远的一条街上,有家叫“龙威”的镖局,两个人说话间,就不知不觉地到了这家镖局后门外,两个人从后门进了这家镖局。
刚进镖局后门
“爹!”
一声清脆娇呼,带着一阵香风,眼前扑来一个大姑娘,大姑娘年可十八九,身材美好,亭亭玉立,一身白底小碎红花的裤褂儿,大小宽窄正合身。
一条乌油油的大发辫垂在胸前,那排整齐的刘海儿下,是张吹弹欲破的明艳娇靥,水汪汪的一对大眼睛,粉妆玉琢似的挺立小摇鼻,姑娘不但俊秀,而且透着慧黠。
姑娘见着郭燕侠,猛一怔,硬生生煞住扑势,水汪汪的大眼睛还直瞅着燕侠。
诸明轻喝道:“这么大姑娘了,就不能稳重点儿,看什么,还不快见过大少。”
姑娘怔怔地道:“大少?”
郭燕侠含笑道:“不敢当,我叫郭燕侠,姑娘。”
姑娘又猛一怔,这才明白过来,轻啊一声急道:“啊,是大少爷!”
她随话就是一礼。
郭燕侠连忙答礼。
诸明道:“大少还跟她客气,她叫秀姑,我就这么一个。”
郭燕侠道:“秀姑妹妹!”
不知道是燕侠那双眼,还是他这一声“妹妹”害得人家姑娘登时羞红了娇靥,忙一低头,轻声道:“不敢当大少这么叫。”
只听诸明道:“什么事儿,现在可以说了。”
姑娘清秀姑抬起了头,娇靥上还透着几分酡红,道:“爹,那个姓柳的又来了”
只见诸明双眉为之一扬:“人呢?”
诸秀姑道:“在厅里,由石镖头应付着呢!”
诸明道:“你侍候大少,我去一趟。”
他把钓杆、鱼篓往下一搁,就要走。
郭燕侠伸手拦住了他:“诸叔,怎么回事儿?”
诸明道:“对街有家‘八方镖局’,老打咱们‘龙威’的主意,多少回了,想买下咱们‘龙威’,姓柳的是他们的一个总管,来了也不止一趟了,每回总是带着大欺小的意味,不是威胁,就是利诱。”
郭燕侠笑笑道:“别动气,诸叔,我跟您去看看。”
诸明道:“那您请!”
姑娘诸秀姑带路,说带路不如说陪着走,陪着走陪着走,她不时拿眼角偷看燕侠。
诸明是没觉察,就不知道燕侠觉察了没有。
一行三人到前院,进大厅。
厅里四个人,坐着的两个,一个比诸明年轻点儿,挺白净,也一脸英气;一个是穿长袍马褂儿的老头儿,挺瘦,一脸精明像,精明得透着好滑,端着杆旱烟袋,湘妃竹杆儿,翡翠嘴儿,正吸着。
另两个,是两个穿裤褂儿的中年壮汉,眉宇间透着腰悍,腰里鼓鼓的,就站在瘦老头儿身后。
三个人一进厅,白净汉子忙站了起来,抱拳欠身:“总镖头。”
诸明抬了抬手,似乎想让他见见燕侠,燕侠说:“诸叔,别冷落了客人。”
他这是拦诸明,诸明懂,当即转望瘦老头儿:“柳总管!”
瘦老头儿居然坐着没动,咧嘴一笑道:“总镖头回来了,那就好办了。”
诸明没过去坐,因为燕侠在,也因为他根本不愿意跟瘦老头儿坐谈。他道:“要是柳总管弹的是老调,只怕未必。”
瘦老头儿又一笑,这回笑得阴:“总嫖头怎么就是想不开,我们‘八方’开出的价码不算低,足够你们父女俩吃喝半辈子的,你何苦还紧抓住这份儿没什么嫌头的生意不放呢?”
诸明方待再说。
郭燕侠跨步上前:“您老怎么称呼?”
瘦老头儿道:“老夫柳三变,现为‘八方镖局’的总管。”
郭燕侠道:“原来是柳大总管,失敬!柳大总管能不能告诉我,贵局为什么要买‘龙威’?”
瘦老头儿柳三变目光一凝:“年轻人,你是”
郭燕侠道:“诸总镖头是我的父执,我叫他一声叔叔。”
柳三变微一笑:“年轻人,老夫正跟你的长辈谈论正事诸明截口道:“说父执,那是太以抬举诸明,实际上这位说一句,诸明得听一句。”
柳三变轻“哦”一声,上下打量郭燕侠:“这老夫倒没能瞧出,走眼了”
顿了顿,道:“以前没见过我老弟,许是你刚来,诸总嫖头还没来得及跟老弟你说明白。
是这样的,‘济南城’不过这么大个地儿,有两家镖局,尤其还在对门儿,这么一来,两家的生意都不大好。所以,‘八方’想买下‘龙威’,让两家合并为一家,给的价码足够诸总嫖头父女吃喝半辈子的,这是为两家的都好的事”
郭燕侠没等他说完,一点头道:“的确,我有同感,长此下去,不但两家的生意都不会好,而且执意苦撑,到头来受害的还是两家。”
“对!”柳三变一点头道:“你老弟高见,敝局就是这意思,与其这样,为什么不想个两蒙其利的好法子呢?”
郭燕侠道:“应该!贵局开的价码是多少?”
柳三变抬手伸出五根指头:“五千两!”
郭燕侠道:“不低,也的确足够请总镖头父女吃喝半辈子,不过,我愿意开出多一倍的价码,反过来买下‘八方’不知道柳总管意下如何?”
诸明、诸秀姑还有那位石镖头都一怔,旋即也都笑了。
柳三变也一怔,可是他没笑:“怎么说,老弟你”郭燕侠道:“想必柳总管上了几岁年纪,没听清楚我说的话,不要紧,我可以再说一遍”
柳三变一抬手道:“不必,老夫虽然上了几岁年纪,可是耳目还不至于迟钝到对面听不清楚话的地步,老弟台,老夫是诚心诚意,不是开玩笑。”
郭燕侠道:“柳总管,我也是最正经不过,只要你点个头,我马上开出银票,一文不少交给你。”
柳三变道:“老夫是‘八方’的总管,毕竟还是端人家的饭碗,作不了这个主,你老弟”
诸明道:“柳总管放心,这位绝对作得了‘龙威’的主,我刚说过,他说一句,诸明得听一句,半点折扣都不敢打。”
柳三忽然冷冷一笑,手按茶几站了起来:“老夫跑了多少趟,没想到今天才碰见正主儿”
茶几是紫擅木的,客厅地上铺的是花砖,可是经柳三变这么看似不经意的一按,茶几的四条腿竟全人了地几分,花砖也叭叭连声的啐了好几块。
分明,这是炫露,这是示威。
诸明、诸秀姑、那侠石镖头,脸上都变了色。
诸明就要上前,郭燕侠像个没事人儿,伸手拦住了他,往地上一指,笑道:“诸叔,别在意,只怪咱们‘龙威’的铺地花砖不够结实,也怪这位柳大总管练的还不够,要不然的话,茶几腿儿入了地,花砖也绝不会碎。”
柳三变阴阴一笑道:“好眼力,也说得好,可是,只要你能依样画葫芦也来一下,老夫扭头就走,从此不提买下‘龙威’中。”
郭燕侠目光一凝:“柳大总管,这话是你说的?”
“不错!”
“这事,你这个端人碗的作得了主?”
“就算做不了主,‘龙威’有你这么一个好手在,又有什么好怕的?”
郭燕侠一点头道:“说得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不想再动第一只茶几,那样也嫌俗,这样吧,柳总管的旱烟袋借我用用。”
话落,他抬起了的,只这么一抬手,柳三变连念头都还没来得及转,拿在手里的好好的旱烟袋,已经到了他手里。
诸明、诸秀姑、那位石镖头又一怔!
柳三变跟身后两个壮汉脸上变了色。
也就这么一刹那间,郭燕侠已把那根旱烟袋竖在了地上,伸一根指头接在铜锅上,然后,那根旱烟袋缓缓入了地,越入越深,留在外头的杆也越来越短,最后,只留个铜锅儿在外。
郭燕侠收回了手,别说花砖没破,连一点儿碎星儿也没有,他淡淡地笑了笑:“柳总管看,能谈和吗?”
何止能谈和!
在场无一不是练家子,谁都明白,柳三变那一手已经够令咋舌的了,不过,茶几是紫檀木,这种木头产自云贵,质硬如铁,可是郭燕侠是用一根旱烟袋,尤其先人地的是那个翡翠嘴儿。
功夫之高低深浅,就不能分辨了。
柳三变瞠目结舌,脸色大变。
那两个壮汉伸手摸了摸腰,四道目光紧盯燕侠,燕侠面带微笑,看也没看他俩,就这,他俩的手也仅只是摸了腰,却没敢再多动一动。
只听郭燕侠又道:“柳总管是自己走呢,还是要我送客?”
柳三变没说一句话,旱烟袋也不要了,带着两个壮汉转身走了,走得飞快。
诸明转过脸来,激动异常:“大少,我算是开了眼界了只听那位石缥头道:“大少?总镖头,这位是”
诸明道:“主人的大少爷”
那位石镖头脱口一声叫:“总镖头怎么不早说”
转过脸急道:“属下石英,见过大少!”
话落,他就要拜下。
郭燕侠伸手架住:“石镖头这是干什么?”
石英硬是拜不下去,急得脸都红了,叫道:“大少”
郭燕侠道:“诸叔,您能不能说句话?”
诸明道:“石英,算了,大少不会受的。”
石英也只好算了,他道:“我就说嘛,谁会有这么高绝的修为,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大少”
只有姑娘诸秀姑没说话,而她那双紧盯在燕侠脸上的目光里所包含的,却更多。
只听郭燕侠道:“诸叔,柳三变的上头,还有些什么人?”
诸明道:“还有正副两个总镖头,听说都是坤道。”
郭燕侠道:“听说?”
诸明道:“谁都这么说,可是谁都没见过。”
郭燕侠道:“没想到‘八方镖局’的两个正副总镖头,会是女的”
顿了顿,道:“恐怕她们不会善罢甘休!”
诸明道:“您是说”
郭燕侠道:“柳三变的修为尚且如此,那两位正副总镖头的武学可想而知!”
诸明道:“大少,‘南海’郭家的人,没有怕事的,何况还有你在这儿?”
郭燕侠笑笑道:“这事咱们就此打住了,咱们就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诸明从年轻就追随着当年有“活财神”之称,现在“南海”为“南海王”掌理内部事务的宫弼,经验、历练足够,何等精明之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该安排郭燕侠歇息了,当即吩咐秀姑道:“丫头,给大少收拾间屋去!”
郭燕侠道:“诸叔,别太麻烦。”
诸明道:“大少怎么这么说,都是现成的,就是宫老跟祁老每年来住的那间屋。”
郭燕侠转望秀姑,含笑道:“秀姑妹妹,偏劳你了。”
秀姑小脸儿一红,道:“我怎么敢当,侍候大少,我应该的。”
她头一低,走了。
秀始走了,石英也告这走了。
诸明道:“大少,咱们后头去吧,秀姑这孩子手脚快,咱们过去,她也收拾好了。”
郭燕侠道:“诸叔,不急,我有几句话跟您说。”
诸明明白了,道:“我还当大少真的想歇息呢,原来什么事儿,大少?”
郭燕侠道:“我觉得这档子事儿内情不简单,有蹊跷!”
诸明道:“大少是说”
郭燕侠道:“诸叔是知道的,当初老人家在各地设置生意,真正的目的,并不在做生意,而是为了为‘南海’安置耳目,监视爱新觉罗氏。”
诸明道:“我当然知道.所以当初主人先派人手全是我们这一帮,不为人所知。”
郭燕侠道:“那么不谈别处,只拿咱们‘济南’这家‘龙威’镖局来说,据宫老、祁老两位每年回‘南海’的禀报,‘龙威镖局’几乎没接什么生意,每年都得贴进去不少银子,这是实情吧?”
诸明道:“是实情,大少,您看得见,咱们这家‘龙威镖局’,除了我和秀姑,还有就是石英跟几个趟子手弟兄,照这种人手,能接什么生意,真要是有生意,我也没工夫天天跑‘大明湖’钓鱼去了。”
这就对了。郭燕侠道:“凭咱们这种人手,这种生意,能跟‘济南府’的哪一家镖局争生意,会是哪一家嫖局的对手?”
诸明两眼一睁,道:“对呀,‘八方镖局’他们没理由非开出价码来买咱们的‘龙威’不可,我怎么就没琢磨出来!”
郭燕侠道:“所以我说这档于事儿内情并不简单,有蹊跷。”
诸明目闪奇光,道:“以大少看”
郭燕侠道:“十九是咱们‘龙威’局已抬人动疑,如果真是这样,‘八方镖局’就绝不是个单独的嫖局。”
诸明脸色一变:“大少是说满虏”
郭燕侠道:“虽不中,也不远了。”
诸明冷笑一声道:“好啊,主人的令谕:不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么些年来,咱们可以说是安安份份,秋毫未犯,没想到他们竟先动起咱们来了。”
郭燕侠淡淡道:“允祯的为人心性,咱们清楚,他坐上‘正大光明殿’里的那个位子,已经不少年了,这不少年为,很够他在他们内里铲除异己了。
如今‘雍和宫’的密宗喇嘛尽为他所用,外有年羹尧。岳锤琪统率重兵,这两个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尤其年羹尧,不但胸罗略韬,而且一身修为,允祯他认定自己羽翼已丰,根基稳固,当然是一双杀手要往处伸了!”
诸明冷笑道:“他要开始动咱们汉族胄,先朝遗民了!”
郭燕侠道:“诸叔,他们‘八方镖局’打咱们‘龙威’的主意,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诸明道:“就是最近。”
“去年祁老来的时候还没有?”
“没有。”
郭燕侠淡然一笑:“这么说,我头一个赶上了,郭燕侠何其荣幸,诸叔,麻烦您交待一下,从现在起,郭燕快改称燕侠,姓燕,单名一个侠字,算‘龙威’局刚聘来的一个镖头。”
诸明道:“是,大少,我懂!”
郭燕侠道:“如果我不幸料中,他们就更不会善罢甘休,为了不增添他们的怀疑,咱们一动不如一静,照我刚才说的,咱们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诸明恭应道:“是,大少!”
话刚说到这儿,秀姑来了,说屋子已经收拾好了。
秀姑这个姑娘,是诸明的独生爱女,打小住在镖局里,生在这么一个家里,长在这么一个环境里,身体里流的是乃父的血,加上十几年耳濡目染,她应该十足的江湖女儿风,刚强、豪爽而大方,可是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她只一见郭燕侠,总是娇靥泛红,微偏螓首羞答答的,连眼皮儿都不敢高抬。
只是,郭燕侠没在意,诸明也没往眼里去,两个人说着话就往后去了。
宫弼跟祁英每年来‘龙威’住的那间屋,就在后院西北,座落在画廊尽头,一片林木之中,单独的一间,枝叶遮荫,不但凉快,而且幽静。
郭燕侠头一回来,只觉得屋里收拾得窗明几净,点尘不染,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诸明可就不了,一进屋两眼就瞪得老大,还没细看呢就叫了起来:“丫头,你可真是个势利眼,收拾得跟宫老。祁老来住的时候就不一样。”
秀姑低着头轻声道:“你瞎说,哪有什么不一样嘛?”
她是这么说,等诸明带着郭燕快走过外头的小客厅,到了里间掀起帘子一看,诸明他又叫了起来:“说你势利眼,你还不承认,看,不是把你新做的全套被子、褥子都搬来了么。”
可不,郭燕侠看得见,床上除了纱帐玉钩之外,忱乡鸳鸯,被翻红浪,可不全都是新的。
他转眼望秀姑,碰上的是一双包含太多、令人心悸的目光,然后秀始她红泛雪白耳根,很快低下了头,使得他心头为之一震,忙道:“谢谢秀姑妹妹。”
就不知道诸明觉察了什么没有,只听他道:“大少干吗老跟她客气,还不是应该的,大少歇息吧,我晚一点儿再过来。”
他带着秀始走了,秀姑到走都没抬起头来。
还是真想歇会儿,从“崂山”一口气赶到“济南”修为好,人不累,可是在“南天门”
为等日出,一夜没合眼,
人总免不了有点儿乏。
一路上仆仆风尘,得洗把脸,架子上,发亮的铜盆。水早打好了,连手巾都是新的,雪白的手巾,一角还绣着几朵小碎红花儿,洗脸水里不知道搁了什么,还香香的。
郭燕侠他有一阵异样的感受,可是洗过脸,和衣躺上了床,脑海里浮现的不是秀姑那令人心悸的眼神,也不是身周这些新东西,而是“崂山”“南天门”上那位风华绝代,国色天香的美道姑。
不过,那也只是在脑海里浮现而已,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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