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交待?也一定会连累东家!”
“我刚说过,你保的这趟镖,是民脂民膏,也是我汉家的东西。”
“你不是不知道,‘威远镖局’两边都不沾。”
“你是说你不管这些,只知道保镖?”
“是的!”
“我所以劝你交出这趟镖,是不愿意跟你为敌。”
“我所以劝你放手,也是因为这。”
“我刚才告诉过你,我不能放手。”
“我刚才也告诉过你,我也不能交出这趟镖。”
“那恐怕你我只有以武相向了。”
“你认为你劫得了这趟镖么?”
“我知道,我跟我的弟兄们,不是你的对手。”
郭解没说话。
“可是我要告诉你,我志在必得。”
郭解没说话。
“我还要告诉你,我不只这几个人,我另带来百名弟兄,已经把这家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郭解微扬双眉:“我并不怕人多!”
中年女子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说你想要保全这趟镖,必得把我跟我这百来个弟兄都杀光。”
原来如此!郭解这回神情一震:“值得么?”
“你不是我们,绝对值得!”
“要是制住你”“你是说制住我,逼我的这些弟兄们放你走?”
“是的!”
“这一次不同于任何一次,他们不会顾我的死活的。”
“是么?”
“不信你可以试试!”
郭解没说话,他不信,必要的时候,他是会试的。
中年女子站了起来,道:“我不急,你可以多想想。”
这表示,谈到这儿,谈完了!郭解也站了起来:“你也多想想。”
“咱们彼此都多想想。”
郭解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
中年女子也没再说什么,她望着郭解走出屋,一动没动。
郭解往所住的屋走,其他各屋也没有动静。
门是关着的,郭解到了门口,门开了,刘威把他迎了进去,又关上门,然后忙问:“怎么样?”
郭解把经过说了,刘威听得脸上变了色:“她带了这么多人?”
郭解道:“我听见外头有人马声了。”
“看来她真是志在必得。”
郭解没说话。
“他们这种人就是这样,为这种事真能不惜死。”
郭解仍没说话。
“看来郭镖头你只有大开杀戒了。”
郭解还是没说话。
“郭镖头!”
郭解说了话:“我不能!”
“怎么说?你”“我怎么能杀他们?”
“你不是两边都不沾”
“刘大哥,我两边都不愿沾是一回事,要我杀他们,是另一回事。”
“不是你要杀他们,是他们逼得你不能不杀他们。”
“我下不了这个手,他们并没错。”
“那就只有把这趟镖交给他们了,能么?”
“不能,绝不能,我不能有亏职守,更不能累及东家。”
“还是了,那怎么办?”
“我不信,一旦制住她,她的那些人会轻举妄动。”
“她是怎么跟你说?”
“她当然那么说!”
刘威沉默了一下:“但愿那真是她当然那么说!”
郭解没说话。
“郭镖头打算什么时候”
“不急!”郭解道:“反正咱们现在也不走,时候到了,她会来找咱们,到那时再说!”
忽听有人走了过来,刘威忙到窗边外望,他道:“伙计,送茶水跟吃的来了。”
转过身去,他开了门。
真是伙计,还真能干,一手提个桶,桶里一桶水,一手端过大木盘,盘上一壶茶,两个茶碗,还有吃的。
进屋来,水桶放一旁,木盘放炕上,一脸不安色:“他们让给送来”
刘威道:“他们让给送来?”
“刚才没敢送,直到他们有人去交待让给送,这才敢送来。”
花钱住店,这还得听人家的!也难怪,伙计何许人,他能不怕?
“你真行!”刘威道:“明知道,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天地良心,我可真不知道他们是冲你二位来的。”
“行了,行了,你去吧!我们还是真饿了。”刘威摆了手。
伙计应了一声,忙转身走了。
刘威所以能这么镇定,所以还知道饿,当然是因为有郭解在。
刘威都知道饿,郭解当然更知道饿,往炕边一坐,道:“刘大哥,快来吃吧!”
刘威抬手一拦:“别急!”
郭解道:“怎么?”
刘威从腰里取出一根银针,扎进饭菜里。
郭解神情一震:“刘大哥是怕”
“伙计说他们派人去交待给咱们送茶水吃喝,我有点怀疑,不能不防。”
不愧经验、历练两够!郭解点头:“刘大哥说的是!”刘威抽出了银针,看了看,道:“没事儿,吃吧!”
银针仍然很白,没变颜色,他把银针往腰里一收,也坐下了。
两个人都饿了,很快就吃完了,刘威站起来走到窗前往外看,道:“他们也吃上了,皇帝不差饿兵,八成儿他们吃饱了就要动了。”
郭解没说话,倒上了两碗茶。刘威走回来坐下,道:“郭镖头,你问过她了么?”
“什么?”
“他们是怎么知道这趟镖的?”
“问过了。”
“她是怎么说的?”
郭解把中年女子的说法,告诉了刘威。
听毕,刘威沉默了一下:“你信么?”
“刘大哥是说,她没说实话?”
“她当然不会跟咱们说实话。”
“以刘大哥看是”
“这趟镖,消息是怎么外泄的。”
“不错!”
“咱们来推敲推敲”
刘威话锋一顿,接问:“就咱们所知,都谁知道这趟镖?”
“东家。”
“不错!”
“总镖头。”
“不错,两位副总镖头恐怕都不知道。”
“刘大哥是说,他们两位始终没露面。”
“不错!”
“还有丁总管。”
“不错!”
“再有就是刘大哥跟我了。”
“东家会把消息外泄么?”
“不会!”
“当然,这趟镖关系他的身家性命。总镖头呢?”
“也不会!”
“总镖头是总镖头,也是镖局的老人,应该也不会。那么丁总管?”
“丁总管是不是也是镖局的老人?”
“不错,丁总管也是老人,算起来他比谁都久,东家还没开镖局的时候,他就跟着东家了!”
“那更可靠了,是不是?”
“不错,剩下来就是咱俩了?”
“咱俩?”
“不错!”
“咱俩会把消息外泄么?”
“当然不会!”
“那”郭解没说下去。
刘威替他说了:“那就没有人把消息外泄。”
理是如此。郭解没说话。
可是事却不然。刘威又道:“事实上人家知道了,咱俩碰上了劫镖。”
“还是有人把消息外泄!”郭解道。
“不错!”
“还有别人知道这趟镖么?”
“恐怕没有了!”
“那”郭解又没说下去。
刘威又替他说了:“那就不知道是谁把消息泄出去的了。”
郭解没说话。刘威吁了一口气:“郭镖头,泄露这趟镖的,还是在这几个里头!”
郭解怔了一怔:“还是在这几个里头?”
“你说是不是?”
还真是,除了这几个,没有别人了。
郭解道:“可是刚才咱们推敲过了,这几个都不会。”
“郭镖头,要是这几个里头必得有一个的话,咱们再想想,谁最可能?”
郭解一个一个的想,他很快就想出来了,可是他没说话。
刘威两跟紧盯着郭解:“总镖头?”
郭解心头一震:“刘大哥也这么想?”
刘威沉默了一下,才道:“郭镖头,数他最为可能!”
郭解就是这么想的,他没有说话。
刘威又道:“咱俩不会,丁总管可以算是东家一家人,至于东家自己,他的身家性命全押在这趟镖上了,当然更不会,还有谁?”
还有谁?明摆着了,没有了。
“可是!”郭解道:“丢了这趟镖,他有什么好处?”
“我不清楚他有什么好处,可是我想过了,数他最没有坏处!”
还真是!郭解没有说话。
“郭镖头,那就是他了!”
郭解说了话:“刘大哥,事关重大,没有证据,我不敢这么说!”
刘威沉默了一下,微点头:“也是,这的确事关重大,这关系着总镖头的名声,甚至于性命。”
“我就是这个意思!”郭解道。
“可是对‘铁血会’,他是个英雄,是个功臣。”
不错!郭解没说话。
“等回去再说吧!现在咱们知道是谁也没有办法,当然最好是他们现在说实话,不然咱们回去以后自己查,我不信查不出来。”
郭解没说话。
刘威转了话锋:“郭镖头,似我看时候差不多了,他们快来找咱们了,你想过没有,要是万一制住她真没用,咱们怎么办?”
郭解说了话:“真不行只有闯,闯出去不是难事。”
“郭镖头你不是难事,我可是难事!”
刘威他实话实说,郭解刚想到,他微皱眉。
“真不行你闯,我留下,他们要的是镖,对人应该不会怎么样。”
郭解道:“不,不能!”
“郭镖头”
“刘大哥,我不能那么做。”
“镖要紧。”
“人也一样要紧。”
“郭镖头”
“我不会丢了这趟镖,不会让他们把镖劫了去。”
“可是”
“刘大哥,再想法子,不会没有法子!”
“郭镖头,那个女人话说的已经够清楚了。”
“我知道!”
“这趟镖,她志在必得,除非你能把他们百来口子都杀光。”
郭解没说话。
“郭镖头,我说过,他们要的是镖”
“刘大哥,不要再说了。”
郭解还真为难,他不能失这趟镖,绝不能,他也不愿杀这些人,事实上他一时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希望制住那中年女子有用。
忽听刘威道:“有人过来了!”
郭解听见了,他也听出来是谁了,他只是不愿说,有什么好说的?一旦人到了门外,发了话,还怕不知道?来人一定会发话,就像如今。
门外,响起了中年女子话声:“郭解!”
刘威要去开门。
郭解拦住了他,自己过去开了门,中年女子就在门外,那七八个提着家伙紧跟在后,各屋都亮着灯,灯光外射,院子里相当亮。
只听中年女子道:“吃过了吧!”
郭解道:“吃过了。”
“想好了吧!”
“想好了,你我应该都想好了。”
“怎么样?”
“我认为你会放手!”
“那麻烦了。”
“怎么?”
“我认为你会交出这趟镖。”
“我不能”
“我也不能!”
郭解没有说话。
“我实在是很不愿意跟你为敌!可是没有法子,看来只有”
“或许不必!”郭解说了话。
“不必?”
“我想试试你说没用的那个法子。”
“我明白了,看来我说的你是不信!”
“不错,我不信。”
“那么,如今我就在你眼前,你试吧!”
郭解还没动,那络腮胡大汉要动,中年女子轻叱:“你干什么?”
络腮胡大汉收势欠身:“夫人!”
中年女子道:“他制住我,弟兄们会顾我不要镖么?”
“夫人交待过,绝不许!”
“那你怕什么?”
络腮胡大汉又欠身:“一时忍不住!”
“如今忍住了么?”
“忍住了!”
“那就好,准备劫镖吧!”
络腮胡大汉恭应一声,站直身躯,两眼圆睁,须发微张,威态还真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