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来得太突然,于梵不禁一愕道:“阁下,你指的是”
谷底亡魂不待话完,重又一叹道:“良村美质,千载难逢,假如错过今天.说不定我这一生就再难遇上这种机会了!”
于梵一听,更加愕然道:“阁下,什么机会?你”谷底亡魂单掌一摇,说道:“年轻人,什么机会将来你自会知道.现在不要多问了,随我来吧!”
手杖挥动,食人树的树枝嘶啸闪躲,硬由树林中辟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于梵随在他的身后,转眼便走出了险境,心情一松,当下深深吐出一口长气。
那叫谷底亡魂的怪人见状,忙道:“年轻人,你可别太大意了,这地方岩洞密如蛛网,洞中更是重重埋伏,处处危机,一步错失便有生命之险,你千万跟定我不要走失了!”
话落独腿一跳,闪人左侧一座较小的岩洞。
怪人只有一条左腿,行动甚为缓慢,加以初初进入时洞中甚为光亮,因此于梵跟定他毫无困难。
可是,愈向前行,岩洞中愈形黝黑,几个转折之后,终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两人一前一后地又行数十丈,那叫谷底亡魂的怪人忽道:“快了,马上就到了!”
他话音方落,突然,岩洞隐隐传来一阵狂笑。
笑虽然极微,可是于梵人耳之后,已经依稀辨出那是红灯老祖李庸所发,当下心头一怔。
他这样一分心.脚下立即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待得警觉,却已失去了谷底亡魂的踪迹,心中一慌,连忙放足追赶。
急切间慌不择路,刚刚奔出两步,突然一头撞在洞壁上。
这一头撞上去不要紧,只听咋嗤一声,洞壁上突然现出一座门户。
门内上方.嵌着一颗宝光四射的明珠,于梵在一瞥之下,已把门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门内紧连着一条坡度陡急的滑梯。
这滑梯与一般的梯子大异其趣,非但上面没有踏足的级蹬,相反的却水平如镜滑不留足。
于梵虽然看清了门内的情形,怎奈已经收刹不住,一声惊叫,人已撞了进去。
身落滑梯之上,再也立足不住,上体一仰,翻身栽倒,立即沿s滑梯飞快地滑了下去。
梯长百丈,滑行甚远,转眼便将到达滑梯的尾端。
于梵已得那叫谷底亡魂的怪人警告,知道这滑梯的厉害绝不止此。
果然,就在他将要到达滑梯尾端之际,突然闻咋咋几声,水平如镜的滑梯上,陡地升起了十多把钢刀。
蓝汪汪的刀尖指向天空,刀锋正对着梯口,自己以这样快的速度滑下去,可以想见的,用不着到达梯尾,已被那些钢刀分割成碎片。
危急中全力一翻
滑梯本就不宽,这样一翻,顿时由左侧滚落下去。
这一下,总算逃过了乱刀分尸之危,可是紧接着,又碰上了毒液化骨之险。
原来这座滑梯的正下方,乃是一座水泥,池中飘浮着一朵粉红色的莲花,花下水清见底,就在那清澈的池底上,隐隐可见白石镶嵌着“化骨毒液”四个大字。
于梵身在半空,一瞥之下,不觉大凛。
好在他连遭惊险,已经历练成一种常人所不及的镇定,虽然发觉了处境的艰难,但却并不慌乱,心念一动,立即朝向那朵莲花上落去。
于梵明知自己的轻身功夫,现在还没有到达能在莲花上立脚的境地,怎奈事逼如此,已经无法选择了。
可是,那朵粉红色的莲花,事实上竟非真的莲花,非但花朵特大,而且立足其上稳如泰山。
就在那千钧一发间,于梵突然感觉到事情没有这样简单,脑海中闪电般一转,双臂抖处,人已腾身而起。
一点没错,就在他腾身而起的瞬间,莲花下陡然冒起了一蓬烈焰。
这烈焰显然是硫磺烟硝等物,因此引燃得极快,身在半空之中,已经感觉炙肤欲裂,及至落足岸边,火头更是高达丈余。
仅止毫发之差,于梵就将被烈火所焚。
不过这火势起得虽快,但是熄得也快,眼看火势熊熊,转眼便趋灭。
好在洞壁上嵌满了明珠,火势虽然熄了,光线仍然非常明亮。
于梵惊魂乍定,抬眼四扫,只见池边放着一块颜色晶莹的石板,石板正中有一只小巧的朱红木盒,在这木盒的下面,压着一张宽约七寸,长不盈尺的鹅黄信笺。
略一迟疑,于梵伸手抽出了那张信笺,就着珠光仔细地一瞧,只见上面写道:“尔能连过三关,显见根骨机智均臻上选,盒中灵丹两粒,望即立时服用,按余图示行之!”
下面落款,写的是永定元年天晓得。
永定是陈武帝的年号,相距已在千年以上,至于那天晓得三字,显然就是那留书人。
究竟如何,于梵此时已经无暇细想,一伸手,抓起了那只朱红木盒,打开盒盖,顿时传出一阵扑鼻的清香。
一点没错,盒中端端正正地放着两粒九药,丸药的下面是一张黄纸,纸上绘着一尊曲身抱膝的睡佛。
这两粒丸药真是灵丹么?
假如是毒药怎办?
于梵心中迟疑,双目早已向四外扫去。
可是,目光所及,只见上下四方全是密合的石壁,唯一的出路是刚才自己误闯进来的地方;紧接滑梯上端的石门。
然而目前别说这坡度陡急的滑梯攀登不易了,最令人望而却步的是那扇已经关闭的石门上,竞写着“有进无出不听者死”八个惊心动魄的大宇。
显然,这位天晓得在一千多年前,就已清透了后人的心理,因此早已预先防备到这一着。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选择,不管他是灵丹也好,毒药也好,,总之,依言服下去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不然的话,要想闯出此地,恐真比登天还难!
一念及此,心意立决,掌扬处,两粒药丸送进了口,舌头一卷顺喉而下。
既然吃下了肚,当然就希望它真是灵丹,于是,于梵按照黄纸上所绘那尊睡佛的姿势,曲身向石板上一躺。
他本来是想学睡佛的姿态,曲身抱膝地睡上一觉,想不到身形刚刚躺下,突觉一阵澈骨奇寒,恍如冬天里的冰块,凉气直透心脾。
于梵心下一凛,陡地弹身跳了起来。
他身形落定,正待仔细察看一看那块石板究竞有何奇异之处。想不到就在此时,突党全身一燥热
紧接着,像是在丹日下突然点起来了一枝火把,转眼间口干舌燥.全身如同火烤一般。
糟了,上了当了,那两粒药丸果然是毒药!
一念未已,周身的灼热已经到达难以忍受的地步;于梵又惊又怒,大骂一声;“天晓得,你这”一句话没有骂完。人已不支倒了下来。
说巧也真叫巧,他身形倒下时,上体正好仆在那块石板上,只觉一阵清凉沁人心脾,顿如长夏碎遇霜雪,那难以忍耐的酷热烦燥霍然全消。
于梵一征之后,不禁大喜过望,赶紧把整个身体全都移上那块石板。
石板长约四尺八九,于梵的六尺之躯要想全部躺在上面,势必非要曲身抱膝不可,那姿态刚好与盒中黄纸上所绘的睡佛不谋而合。
一寒一热,水火相济,于梵只觉通体舒泰,不知不觉地昏昏睡去。
这一觉足足睡了三天三夜,醒后更觉心情舒畅,饥疲尽失,当下由石上一跃而起。
本来他除去感觉到心情舒畅之外,对于四周的环境并未发现有丝毫界处,可是就在他跃身而起之际,耳闻几声咋咋脆响。
低头看时,只见刚刚躺卧的那块石板,此时已经变得灰暗异常,完全失去了先前那种晶莹的光采,并且在实质上似乎也变得非常脆弱,自己跃身而起的力量虽然不大,但已把它压得四分五裂。
于梵在惊愕中,伸手抓起一块碎裂的石片。
事实真叫人难以想像,那样晶莹坚硬的石板,此时竞变得如同朽木一般。
于梵先是一阵失神,紧接着像是风卷残雪般,将那些碎裂的石片一块块抓起察看。
每一块石片俱都相同,全像是腐朽的木头,稍一用力便告碎裂。
这种大异寻常的事情,真叫人无法解答,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竟在石块下发现另外一张鹅黄色的信笺。
于梵再不怠慢,伸手将那张信笺抓了起来,只见上面写道:“汝得两仪龙虎丹及万载空青石之助,复以余苦心独创之大五龙蛰法潜修三周天,内功已告大成,此时应即推开左侧石壁!
不过此壁乃是整块的上好花岗石,至少得有九千六百斤内力始可将其推开,汝能推开此石,即可得余一套剑法,但若汝在内功告成以后仍然无法推开此石,则汝必是资质平庸之人!
唉!余之绝世武功起岂能妄传庸碌之徒?汝必将饿毙此间永无出困之日矣!”
于梵看罢,不由大惊失色,他自忖自己顶多只有一千斤的内功
九千六!
一千!
整整地相差八千六百斤!
什么两仪龙虎丹,万载空青石,竟能有这么大的功效?难道就是自己服食的两颗药丸,和那块已经烂如朽木般的石板么?
老天,那算是什么玩意,那又不是王母瑶池上的蟠桃,怎能一下凭添八千六百斤的功力!
至于什么鬼什子大五龙蛰法,自己更是压根儿就没有见到过,他说自己已经潜修了三周天,这岂不冤哉枉也!
于梵愈想愈气,不禁怒骂一声:“天晓得,天晓得,你这老鬼死了也就算了,怎么还要想出这种办法来害人!”
话毕三把两把,将那张鹅黄信笺扯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