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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安枕,食不知味,不干!”金星石见其如此绝情,不由腾起一股杀机,但不旋踵,即又收敛,道:
“换在早年,老夫早就杀你绝情峰艺业”范凤阳截口道:
“不过,你早就无此能力了!还不只此!”金星石这才真的懔惊,微一迟疑,改口说道:
“老夫也不追问你的底细,刘冲有何不满,何以也背叛老夫?”范凤阳道:
“这是他的事,不会对我说,我也懒得问,况且,现在情势已变。”金星石道:
“会有这种事,他跟你在一起,怎么个变法?”范凤阳道:
“去年酒后失言,我无意说出了一本秘谱,功能速成,不料他就已存了心,这次与我同谋是假,目的就在那本秘谱,乘我前往天池之际,竟已得手而去,另外还拐走了穆老怪孙女和一株老参。”金星石道:
“他的去向你总该知道个大概吧?”范凤阳道:
“他不像我,辽东没有基业,十多天来,遍索无踪,我怕他早也溜进关去,一挨此闻事情告一段,天涯海角,我也不会饶他。”说时恨恨不已。金星石看在眼中,觉得不会有假,道:
“此间你还有什么事?”范凤阳道:
“晓梅已除,还有公孙启和印天蓝那个贱婢!”金星石暗暗高兴,道:
“好志气,老夫再给你一次机会考虑,十天之后,还在这里见面。”范凤阳道:
“你要告诉金逊和四极,不要碍我的事。此处我一定愿再来,你不找我,我也必去找你。”金星石道:
“从今以后,不得再化装老夫模样。”范凤阳道:
“这有何难,拿去。”伸手扯下人皮面具,向金星石掷了过夫。金星石接在手中,略一把玩,觉得好奇,便往自己的脸上,戴了上去。哪知面具甫与脸颊相触,立觉一阵刺痛,知已上当。范凤阳把握时机,更不怠慢,一指猝然点下!
八面城位于平街迤西,公主岭在其东北,西北百余里,则是辽源,这一带都是北霸胡梦熊的势力范围。胡梦熊的老巢在公主岭,山深林密,形势险要非凡。四平街是南北往来要冲,辽源是水路起点,近在密翅。自然都有胡梦熊分舵和眼线。东北有三宝,人参貉皮乌拉草,是以往来负贩的客商,不走旱道,就得走水道,不管走那条路。只要是油水肥的,被胡梦熊看中了,十有八九,难逃毒手。八面城所处位置,就在这水旱两路的中间。
胡梦熊作案,从来不留活口,但富商巨贾,为了生意的安全,往往聘雇武师,随行保护。胡梦能为了志在必得,便在这八面城,也设下一个落脚的地方,以便左右支援。
多年以来,杀人越货,不知作了多少起,就因为手段毒辣,杀得彻底,没有苦主出头,官面上纵有个耳闻,抓不到证据,也是把他没有办法。但这已是过去的事了,自从被范凤阳收服以后,除非极大的油水,便很少再作这种没有本钱的事了。
今天一早,不知为了什么事情,这个黑道霸王,便到了八面城,并且不时出来,左右张望,好像是等什么重要的人?等谁呢?范凤阳会有时间往这边来么?天都快要黑了,胡梦熊都等得望眼欲穿,可是他所要等待的人,依然踪影俱杳,回顾过去的自在,想到今天寄人篱下的凄凉,不禁愤慨地骂道:
“妈巴子的,不是拿这胡老子开心吗!”含着满脸怒容,大步走回庄院。八面城顾名思义,是个四通八达的城市。胡梦熊的庄院,建在市区以北,倚山傍水,风景清幽,除了冷寒这唯一的缺憾以外,闲居纳福,的确不坏。
快三更了,胡梦熊还没敢睡,一个人坐在花厅里,对灯独酌,喝着闷酒。忽然,门开一线,闪身进来一个人,如非寒风随人涌进,胡梦熊恐怕还发觉不了。这股冷风,吹得他头脑一新,凝眸看清来人,慌忙离座相迎,道:
“这可是稀客,庐主怎么能分得开身?”来人敢情是上官逸,隐庐主,绝缘谷的冒牌主人,轻易不离绝缘谷一步,是以胡梦熊有此诧疑。上官逸道:
“范场主另有要事,无法分身,临时着老朽代他来一趟。”
胡梦熊道:
“庐主是稀客,请都难得到,欢迎之至,快请上座。”唤来家人,重整杯盘。一番谦让之后,上官逸终于坐了上首,胡梦熊左侧相陪,三巡酒罢,胡梦熊不禁问道:
“范场主命我在此相候,不知有何谕令?”上官逸长叹一声,道:
“最近辽东情况,庄主必有耳闻?”胡梦熊道:
“听是听说一点,只是众议纷坛,不知道谁的话对,庐主这次命驾,正好赐予澄清。”上官逸道:
“庄主都听到了什么?”胡梦熊道:
“一说乱石岗大打出手,二山主重伤,一说毒娘子到了辽东,和公孙兄妹勾搭在一起了,大有意借着这层关系,代山主化解前怨。但辽中一带,高手频频出动,敌我俱有,不知又为了什么!”上官逸忽然别转话题,问道:
“如果范场主和老山主闹翻了,庄主作何抉择?”胡梦熊奸眸一转,道:
“不敢想像,老山主人多势众,其中且不乏超绝高手,如无重大原因,范场主忌肯冒性命之险,以卵敌石?庐主近在身侧,必然洞明是非真象,梦熊斗胆,敢问庐主如何主张?”上官逸暗骂道:
“老奸巨滑,反倒问起老夫来了。”易地相处,也觉得以胡梦熊的能为部众,不敢明白表示态度,不无可谅,便答道:
“范场主陷害霍弃恶,灭妻杀岳,全是老山主暗中主使,金逊和解之议如成,试问将置范场主于何地?”胡梦熊道:
“这么说,传闻都是真的了,老山主是否预闻,公孙兄妹,尤其是印天蓝是否同意?”上官逸道:
“传闻不假,老山主宠爱范场主,甚于其子,如果预闻,必不知意,无奈自乱石岗事件以后,老山主踪迹密然,上下俱不知其何往?和议是老山主左右那些贪生怕死之徒,见公孙兄妹武功难敌,纵恿金逊作傀儡,出头这么办的。牺牲范场主,换取他们的安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印天蓝又怎肯放过范场主?”胡梦熊道:
“最好设法找到老山主。”上官逸道:
“目前全体出动,就是在找老山主,以老山主一身超绝修为,如果有意躲避,怕就很难找到了。全都很难说,老朽也没了主张。”胡梦熊道:
“老山主实在不该躲避。庐主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范场主的?”上官逸道:
“范场主现在逃命还来不及,那里还敢露面,是托人给我带的信。”胡梦熊道:
“信上叫我作什么?”他本想问信的来源,立觉不可,那样必得罪上官逸,故立即改口。上官逸道:
“刘少山主是与范场主一同逃离神兵洞的,同行目标大,故一离虎口,便分了手,万一到这里来时,请庄主念在往日交情,设法收容安置。”胡梦熊道:
“这不成问题,藏一个人还办得到,只怕看不起我这个老粗,不肯往这边来。”上官逸本是试探性质,探闻刘冲是否来过?现见胡梦熊一口应承,话也说得很自然,似乎刘冲没往这边来,便道:
“盛情足感,老朽得告辞了。”胡梦熊道:
“庐主难得来,多盘桓一天如何?”上官逸道:
“离山时久,难免见疑,异日有缘,定来叨扰。”起身离座,匆匆出门而去。他是从房上来的,仍从房上走的。胡梦熊挺立房上,目送上官逸向西飞驰而去,直到看不见影子,方才回房安眠。就在胡梦熊飘落房下一刹,不远处一棵树上,亦冒一条人影,追踪上官逸而去。
斜月迷离,依稀似是狂花峒主模样。
毒臂神魔金星石,老谋深算,面对豺狼其心的逆徒,岂能毫无戒心。与其说把玩人皮面具,不如说检查人皮面具,来得恰当和实在。他号称毒臂神魔,精擅十绝毒爪,臂、掌、指,无处不毒,自不难意会面细,三个多年,和纪秉南钻研探讨,对于用毒解毒,可以说已经算是个大行家了。
在他精密的检查下,并没有发现什么,何况人皮面具,是从范凤阳的脸上揭下来的。尽管如此,内心的怀疑,尤未尽去,故当试戴面具的时候,蓦生奇想,暗暗警告自己:
“此子阴险毒辣,尤甚于我,不可不防,何不乘此机会,试他一试?”此念一起,立装中毒,发出一声痛吼。范凤阳似未发觉其诈。故把握时机,立施突袭。破庙座北向南,金星石从庙里出来,自是面南背北。此时月正当头,范凤阳站在他的对面,人身倒影,清晰显现在地面上,人动身影亦随之而动。金星石无须看人,只消看影,便知范凤阳的杀师企图,怒发如狂,暴提全力,发出一掌。
范凤阳似未料到,恶师反应如此之快,料知偷袭无功,立即化指为掌。金星石掌劲刚猛,范凤阳掌风阴柔,极似佛门无双神功,隐具震弹妙用。近身相搏,无可缓冲,轰声震响中,双掌立告接实。金星石蹬退两步,地面上立刻现出两个深陷脚印,须发蓬飞,神态骇人之极。范凤阳震飞五丈,落地站稳,狂声笑道:
“老鬼,你上当了,这是南齐无形之毒,循掌业已渗透双臂了!”金星石行功一试,果觉双臂发麻,知逆徒所说不假,不禁切齿恨道:
“畜牲!你你”气得他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出来了。范凤阳若无其事地说道:
“大恩未报,我不会杀你,解药也从晓梅贱婢处得到,等会给你一颗,不过,我有几句话,必须先说清楚。”金星石状若未闻,取出一颗丹丸吞下,就地坐下行起功来。范凤阳道:
“北纪的解毒丹,没有大用,你仔细听着。”微微一颤,接说道:
“金逊身为人子,不忍你临老受诛,倡导和议,甚而以身承当一切过失,我不恨他,反之,我还非常敬重他。四极助你作恶多年,遇公孙兄妹,临阵怕死,从而推波助澜,可耻可卑,最是可恼。倡议之初,你不知道,情有可原,到今天已经快一个月了,不闻不问,不予遏止,显见内心已经动摇,便说不过去了。十年以来,所有恶事,哪一件不是受你之命而行?我有家有业,弄得今天怨毒丛集一身,狼狈如丧家之犬,你如抽腿,教我怎么办?”等了片刻,见金星石没有反应,眼中不由泛起一股森厉光芒,接着又道:
“现在长话短说,你说十天,我就给你十天限期,制止和议,仍照以前,合力对付公孙启。公孙启一除,众人俱不足畏,那时,你还是我的师父,绝缘谷和神兵洞,也正式为你所有,印天蓝和杜丹的产业,随你的便,任挑一处,整个辽东,都是我们师徒的天下。逾期没有办好,或暗存狡谋,那就不要再怪我不念旧情了。解药给你。”抖手发出一颗白色丹丸,力量用得恰到好处,正落在金星石的双腿之间、衣襟之上,掉转身躯,就这么扬长而去了。
暮霭苍茫,归鸦阵阵,远近人家,升起缕缕炊烟,一日时光,又已终了。神兵洞内一向被列为禁区,不准人进入的那个核心地带,今天一破往例,开了五桌极是丰盛的酒席,所有绝缘谷和神兵洞两处,有头脸的人物,都到齐了。这是毒臂神魔金星石,派遣四眼翠禽送回来的安排,时间是在酉正,眼看时候就到了,金星石本人还杳无踪影。这里也是一个十丈圆室,装设得富丽堂皇,光那夜明珠,大如鸽卵的就有一十二顺,照得室内,耀眼难睁。
五桌酒席,呈梅花形排列,不分首末,五面为上。此时此地,作这样的安排,使得人心悄悄,群疑莫释,不知道金星石存的究竟是什么心?酉正,金星石准时出现。他是从密道进来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道:
“让各位久等了,请入座。”谁都看得出来,那笑容很勉强。
他把郑七、雷登、蛇叟、于鹏、诸葛昌、李玉、杨青邀为一桌,并尊狂花峒主上座,他自己主位作陪,一改往日骄狂态度。其余的人随便座,罗昆、四极、与人寰五老一桌,巫无影带金邈、上官敏和狂花峒主几个女弟子一桌,八俊已剩六俊,十二神卫也死了四个,合共十四个人,挤了一桌,另外一桌,是两处正副总管与矿场头领。金星石擎起酒杯道:
“金矿开探,恰满十年,大家同干一杯。”欢呼声中,除了狂花诸女,所有的人杯底见天。金星石再举第二杯,道:
“十年来,多承帮忙,我敬各位一杯。”谦虚声中,大家干了第二杯,心里已经浮上一个阴影。金星石又举起了第三杯,道:
“十年无功,也该散伙了,这一杯权当饯别。”他仰颈一口喝尽,表现得极是决绝。大家全没喝,也反映出仍旧想拥护他的意思。朱万愤然说道:
“山主不能因为一个叛徒,就灰心丧志。”金星石道:
“你坐下,大家也请坐下。”容得大家坐好,游目一扫,目光停在诸小那一桌上,见金逊没在座,不由问道:
“邈儿,你哥哥怎么不在?”金邈道:
“大哥会同公孙启,捉拿范凤阳去了。”金星石怒骂道:
“这个畜牲,简直不知死活!”平息了一下怒气,才对大家说道:
“金矿是印天蓝的,过去她不知道,还可以偷偷摸摸地干,现在她已经知道了,有什么理由还能霸占不还?”罗昆道:
“我们可以出钱收买啊。”金星石叹道:
“矿里蕴藏无尽,你有多少钱,可以买得下来?不错,我们霸占绝缘谷,目的就是为了那宗武林至宝,岂是看中了那点金子?可是现在,那武林至宝,已经被人得走了,再流连还有什么用?”此言一出,举座哗然。郑七道:
“金兄从那里得来的消息?”金星石道:
“我不仅见着了得宝人,并且还跟他印证过一掌。”狂花峒主和朱万交换了会心的一眼。罗昆道:
“是不是公孙启?”金星石道:
“上官大侠可能会知道。”座中只有上官逸父子,复姓上官,那声大侠,自是指上官逸而言。意在言外,无异指摘他另有勾结。上官逸坐不住了,起立申辩道:
“属下如若知情,愿遭天谴。”狂花峒主接口道:
“你用不作强辩,数日之前,你去八面城,会晤胡梦熊,传达范凤阳的命令,总不会假吧?”上官逸道:
“这事不假,我也发现峒主跟踪,请问峒主,除了探询刘冲去向之外,我还说过什么?二十年故旧深情,范凤阳托我办这么一件事,教我怎好推托?”狂花峒主道:
“庐主不要忘了,范凤阳现在是叛徒,他给你的那封信,能够让大家过一过目么?”这句话问得很厉害,起码私通叛徒这个罪名是成立了。上官逸道:
“峒主既然这么问,话就不妨说开了。少山主提倡和议,事前缺乏考虑,更没有征求大家的意见,说实在话,人寰五老弟兄,都不能同意。纸终包不住火,和议一旦成立,南齐北纪非借重公孙启,找我们弟兄算帐不可,现在合衷共济,犹虑不敌,到了那个时候,山主如果置身事外,人寰五老,岂不成了俎上之肉,任人宰割?我们五弟兄尽管反对和议,却也不同意范凤阳的叛离行动,我曾劝过他回来,从长商议,无奈他年轻气盛,至今没有消息。这件事又和宝藏有什么关系?我就怕被人看到,引起麻烦,已经把信烧了,峒主如再不相信,我就没有办法了。”阴山三鬼病判杨青,忍不住问道:
“庐主,你长年坐镇绝缘谷,至宝被范凤阳得去了,你竟连一点影子都不知道,实在令人难信。”阴山五鬼为了夺宝,奉邀参加行列,如今鲁衡朱小涵已死。吴禄被俘,吉凶难知,杨青双臂也齐肘折断,现在虽然装上了两只义肢,吃饭拿东西,都极不方便,是以气愤之极。郑七附合道:
“庐主精明过人,岂易受愚?”上官逸脸肉痉挛,似极痛苦,长叹一声,道:
“各位责难,我无话可说,老虎都有打陀的时候,我总不能长年不合眼吧?”一副无可诉语的可怜相,申辩得也不能说没理由。矿场总头领陆浩,忽的起立说道:
“属下想起一件事,不知道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朱万道:
“什么事,说说看。”陆浩道:
“前年夏天,一阵雷雨,震塌了一片山,范场主那时,恰在监工,赶过去看,好像捡到几张烂纸。我随后赶过去。范场主还用那几张纸擦了一把脸,才收在怀里。当时我还在暗笑,范场主大概是被雨给淋糊涂了,几张烂纸,都抹得皱作一团,怎不扔掉?现在回想起来,会不会是武功秘图一类的东西?”金星石道:
“大概不会错,先吃饭,等会我还有话说。”经过这一备争论,大家心情都不好,谁还有兴致喝酒,一路狼吞成咽,很快就把肚子填饱了。金星石等大家全把筷子放下,才把前夜巡见范凤阳的经过情形,说了出来,最后,沉痛地说道:
“经过两天深思,过去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所有的恩怨,应该由我一身承当。范凤阳一身艺业,庞杂而难测,老夫提足毕生功力,尤不堪一击,这还是他念在师恩未报,不肯杀我,手下留了情。恕我狂言,在座各位,没有人能是他一招之政,留此有害无益。”郑七道:
“合我们几个老不死的,难道不能除他?”金星石道:
“那几张烂纸,如我猜得不错,应是佛门无上功力,他一个人,未必能够尽窥奥密。恃此称雄,适足招致杀身之锅,有人除他,不须诸友再涉此无谓之险。”诸葛昌道:
“公孙兄妹还有能力除他?”金星石道:
“现在只剩下公孙启一个了。他师妹郭晓梅,已遭范凤阳毒手。南齐毒经,也被掠夺而去。这个仇已无法化解,公孙启能不能除他?虽不可知,可他对于公孙启,仍十分忌掸,故予老朽十天限期,考虑合力对付公孙启。”朱万不由脸上一红。
金星石目注上官逸道:
“南齐北纪血债,老夫一个人承当,无须人寰五老再多担心,现有一事,拟拜烦庐主,不知能否见允?”上官逸惶恐答道:
“山主怎能这么说,清理门户,人寰五老愿作前驱。”金星石道:
“这件事不劳费心,绝缘谷印家矿产,即日起物归原主,所有矿工,按照应得工资遣送图籍,如能办妥,老夫就感激不尽了。”上官逸道:
“属下遵命,请准加派陆头领,从旁协助。”金星石道:
“老夫先谢了,陆头领原非我天南门下,亦在遣散之列;庐主原意图他协助,那是庐主的事情了。总之,这件事我全权拜托庐主,任凭庐主怎么处理都好,包括范凤阳还想继续霸占在内。自即刻起,天南门下绝不再进绝缘谷一步,绝缘谷今后如再有是非,亦与天南金氏无关,庐主只须记住这一点就行了。”
忽然想起一事,噢了一声,对上官敏说道:
“收了一个范凤阳,我已经伤透了心,敏儿,老夫不能再教你,等会跟你父亲,一起回去吧。”上官敏愤然道:
“范凤阳是什么东西,现在自然不成,将来我非斗斗他不可,我不回去!”赤子心声,最是感人。举座无不动容。也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金星石合了半天眼,方才说道:
“你还是先回去,也免得你父亲怀疑老夫,把你扣作人质。
等到目前的事情平静以后,老夫如能不死,你原意回来就回来。”上官敏道:
“不,我要跟着您,保护您。”金星石苦笑道:
“傻孩子,你父亲的武功,现在高出我甚多,你要赶上范凤阳,就得跟他去学。”上官逸道:
“山主,敏儿已非弱冠,有权选定自己的前途,属下不再过问。”金星石道:
“你怎么也说孩子话,对付目前强敌,尤其是阴险毒辣胜过老夫十倍的范凤阳,谁也帮不了忙,连天南门下全都得走,老夫才能放开手脚,斗一斗这两个杰出的年轻人,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话说得甚是悲壮,不容上官逸再开口,即对金邈道:
“你是我几个儿子之中至如今在我眼前唯一的一个,帮我送个信可敢?”金邈流泪道:
“爹这么说,教孩儿置身何处?我去找大哥。为什么不能先教公孙启先和范凤阳先干一场,然后我们再对付剩下的一个?”金星石道:
“听你这句话,就没出息,这封信不是普通信,艰难而危险,我不能再连累别的人,你如果怕死就算了。”金邈道:
“上刀山,下油锅,孩儿都不会皱下眉头,何况送这封信!送给谁!”金星石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道:
“信在这里边,人名地名都写得很清楚,上路以后才看,先收起来。”纸包扁平,里边似是就包着一封信,金邈走去接了过来,妥慎贴身收好。侧顾狂花峒主,金星石道:
“琼妹,这封信范凤阳必然要截,他对你的蛊,还有三分俱怯,非你保护邈儿绝送不到,你可愿帮我这个忙?”狂花峒主道:
“你不是借故把我打发走吧?我答应你,但可不能骗我。”
金星石道:
“绝不骗你。信送到后,行动由你。”转视朱万,又道:
“四极弟兄,你比较有点脑筋,保护邈儿送信,仅峒主师徒,还嫌不够,还得你们弟兄帮个忙。以你们弟兄的功力,联手施为,可敌范凤阳五招,有这五招时间,峒主应可出手了,切记,绝对不能让范凤阳欺近峒主身前。如何配合得严密?你们去商量。”朱万道:
“地方远不远?”金星石道:
“不算远,也在辽东地面。”听说在辽东地面,朱万便没再言语。金星石对罗昆、巫无影道:
“现在就剩你们了,你们在,我便不能不分心,行动就无法保持高度机敏。带着八秀神煞弟兄,回转天南去吧。”巫无影方欲张口,金星石已抢先说道:
“别教我作难,你们帮不了忙。”转对同席诸老道:
“各位云情高谊,星石至深感激,势逼处此,不能不分手了。兄弟还有几件心爱的玩物,诸兄可以任取一件,留作纪念,请随我来。”起身肃邀诸老,进入密室。狂花峒主道:
“邈儿,你把信拿出来看。”金邈立即取出,不料打开纸包,信竟是写给狂花峒主的,惊觉不对,电疾冲入密室,哪知金星石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