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连忙道:
“有一个就可以有第二个第三个”
司空慕容笑着道:
“等下去看吧。”
凌云想想又道:
“小姐今后行止如何?”
司空慕容脸色微微一动,轻叹一声道:
“这就很难说了,茫茫天涯那里是我可以栖身的地方?”
凌云觉得她的神气有点不对,连忙道:
“小姐身挟无双剑技,天涯海角,何处不可容身,只是在下希望小姐不要再停留在京师。”
司空慕容苦笑一声道:
“大侠可是因为我母亲死在此地,怕我触景生悲,这一点倒不劳费心,我从小就不知有母亲,后来知道了,发现有不如无”
凌云连忙道:
“在下不是此意,因为大内诸王纷争权位,小姐身挟奇技,必会成为他们争取的对象,留此反易多生事故。”
司空慕容笑道:
“我知道,我在皇宫中还住过一年,对这个情形比你还清楚,你放心好了,我绝不会为人所用,更不会帮着那一个。”
凌云一拱手道:
“既是如此,在下便不再多说了,望小姐多加珍重,后会有期。”
司空慕容将“后会有期”四个字在口中喃喃地念了一遍,目中泪光闪烁,终于一咬牙,回身绝尘而去。
凌云望着她的背影,倒觉得无限惆怅,发出一声叹息,可是叹息之后,他又怕引起雷始平的误会,连忙回头望着她,谁知雷始平的脸上全无恼色,笑吟吟地望着他,那笑容中好像含有一种无可名状的神秘。
凌云被她笑得更不好意思,连忙道:
“始平,你笑什么?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雷始平仍然笑吟吟地道:
“我一句话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胡思乱想,除非是你心中先有引起我”
凌云急急摇手道:
“绝对没有,始平我敢保证。”
雷始平忽而止笑轻叹道:
“云,你不要着急,我知道你心中无她,其实我现在对她一点都不嫉妒了。”
凌云这才放心了道:
“你根本没有嫉妒的理由。”
雷始平却正色道:
“不!司空慕容对你有情是无可否认的事,否则她不会为你而轻易放弃她的任务,从前我怕她会抢走你,所以才处处不容她,现在我倒是希望你能分出一点感情去爱她。”
凌云愠然道:
“这是什么话?”
雷始平正经地道:
“这是我心里的话,你看见她的剑法了,那一手攻招简直已到了无人能御的境界。”
凌云立刻道:
“剑法是一回事,感情是另一回事,你别扯到一起来说。”
雷始平轻叹道:
“现在必须当作一件事来说,正因为她的剑法已到了无人能抗的程度,我才担心到她的感情,她是个走极端的女孩子,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刺激她。”
凌云怔然道:
“始平!你在说些什么?”
雷始平肃容道:
“张方远不是杀死华容的凶手,这一点我想大家都很明白,可是司空慕容听了他的一番胡说八道后,竟然毁尸焚骨,对于她母亲被杀的事竟然完全不再放在心上,足见她对爱与恨的转变是何等强烈。”
凌云听得莫明其妙地道:
“始平!你到底要说什么?”
雷始平道:
“我先分析司空慕容是怎样的一个人,然后再说出她可怕的地方。”
凌云一惊道:
“她有什么可怕的?”
雷始平笑笑道:
“今天她的理智还算清楚,所以能断然离你而去,日后她忽然想不开了,就会变得可怕了。”
凌云又怔怔地问道:
“怎么可怕法?”
雷始平庄然道:
“当她心中的爱无法得到寄托时,就会转为强烈的恨,再加上她这身剑法,什么可怕的事做不出来,因此我才感到担忧。”
凌云摇摇头道:
“你的担忧太没道理了,她不是那样的人,据我所知她的本性十分良善。”
雷始平手指着遍体鳞伤的张方远道:
“一个善良的女孩子能下这么狠的毒手吗?”
凌云不禁默然,雷始平又轻叹道:
“你是从人性的善良一面去看她,我却是从心灵的深处去了解她,一头温驯的绵羊在恨的冲激下可以变成一头猛狮,张方远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
凌云叹了一声道:
“这也难怪她生气,听了张方远的那番混帐话,连我都恨不得杀了他。”
雷始平摇摇头道:
“不!你错了!她恨的不是张方远。”
凌云立刻道:
“你又别出心裁了,她不恨张方远恨谁?”
雷始平庄容道:
“恨她的母亲易华容,幸亏易华容已经死了,她只好分尸焚骨,假如她还活着,司空慕容会拔剑杀了她的。”
凌云虽然不同意她的看法,却也无法说她的不对,照司空慕容疯狂的举止看来,这未尝不可能。
雷始平又道:
“易华容的行为只让她感到屈辱,她的反应已如此强烈,而且她这种愤怒的表现,完全是因为你而引起的,假如你今天不在场,她也许不会如此。”
凌云连忙道:
“你又胡说了这与我有什么相干呢?”
雷始平笑叹道:
“易华容把她与张方远都告诉给女儿听了,张方远是怎样一个人她也很清楚,为什么她从前能谅解易华容的所为而今天又如此发作呢?”
凌云道:
“那自然是由于张方远的过分刺激之故。”
雷始平一笑道:
“不错,可是当着你的面刺激,尤其使她受不了,一个女孩子的尊严只为了一个人而维持,那就是她心中所爱的人,张方远偏偏不识相,在你面前”
凌云听听不像话,连忙摆手道:
“好了!不要说了!”
雷始平笑道:
“那你承认我的看法正确了?”
凌云摇头道:
“我不承认,更不相信。”
阴海棠始终默默地站在旁边,这时忽然插口道:
“帮主!夫人!请恕属下插嘴,夫人所顾虑的一切绝对正确,因为我们都是女人,唯有女人才能了解女人,记得司空慕容易装化名为甄隐时,大家第一次在书院中见面,她对属下即十分不满,差一点就用剑杀了我,其实她明知属下与帮主不可能有什么暖昧之事,仍忍不住有那种表现,这就是女人一种微妙的心理,无法以常理去衡量它。”
雷始平一笑道: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说吧?”
凌云怔了一怔才道:
“荒唐!这简直岂有此理。”
“女人一牵入感情的漩涡,立即就变得岂有此理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分出一点感情给她。”
凌云怫然道:
“为什么?”
雷始平道:“使她感到生命并非绝望,让她的心灵得到一点慰藉,感情有一点正常的寄托,不致郁积成恨,转而做出一些莫明其妙的糊涂事来。”
凌云脸色微沉道:
“始平,这句话出自你的口中,简直使我无法相信”
雷始平一叹道:
“我心中何尝愿意,不过我为了大局着想,司空慕容的剑法无人能敌,是不得不牺牲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