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始平举步向庄中走去道:
“我不管,你来不来?”
凌云见她非去不可,只得跟了上去。
雷始平这才笑着道:
“你来可以,可千万冒充到底,碰上什么回答不出的问题,你就干脆装糊涂,由我来法子搪塞过去。”
凌云长叹不语,二人一直来到庄中,只见西南角上有一座土墙的大祠堂,里面有着不少人,便一迳向那里走去。
刚到门口,里面已轰然叫起一片响亮的声音道:
“弟子们恭迎长老法驾!”
凌云只好碍着头皮,装起笑脸道:
“别客气!别客气!各位请起来。”
原来他走一口,只见院子里黑压丈夫跪满了无数彪形大汉,那少女与其余的十余人都在正堂门口相迎,见了凌云这种态度,每人不都略略感到有点惊奇。
那少女首先笑笑道:
“久闻岳大哥谦冲礼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星士也笑笑道:
“穷家帮一向是靠笑脸讨饭吃,讲究和气多财,岳大哥如此作风才是真正的叫花子头儿。”
凌云只得朝他们拱拱手道:
“各位过奖了。”
那少女作了个邀请的手势
将凌云与雷始平让到正堂内,那里已先摆好十几张竹凳,只有正中间放着一块青石,那少女一笑道:
“此席虚待已久,只等岳大哥来把草席铺上去,就算大事定矣。”
凌云知道这一定是丐帮中的掌门席位,连忙谦辞道:
“不!不!这个在下万万不敢当。”
众人的神色都为之略变,还是那少女道:
“这个位子岳大哥不坐,谁还敢坐。”
雷始平最是细心,观察力也特别敏锐,想像力尤其精细。
因为凌云告诉过她丐帮中是以衣上的补丁表白身份的,自己与凌云身上都有八块补丁,那地位必然是相当崇高了。
而且村口的那个大汉一见到他们二人,立刻就把他们误认为姓岳与姓李的两位长老,可见在丐帮的污衣门中,再也不会有这两人更高的身分了。
对面这十九个各式人等自然也是丐帮的长老,他们不作叫化子打扮,然而都是医卜星相,歌优绳枝之类的走江湖人物,反正都是讨饭吃,自然也属于丐者之流,他们不过是穿着整齐一点,污衣净衣之分,大概即在此。
这是她第一个判断,接着她又观察这些人,想从他们的打扮上找出一些判明身分的标志。
看了一下后,她又有了发现,那是他们衣上的纽扣,走方郎中与算命相士都是八粒,其余则六七粒不等。
这些纽扣的数目一定也是身份的标记,难怪到现在除了那少女之外,就只有这两个人发言,他们的身分一定比其他人高了一点。
这是第一个发现,不过还不敢太确定,她又记起在村口初次招呼他们的那个人,身上只有三颗纽扣,其他该装纽扣的地方,也故意拆掉了。
她又记起进门时跪迎的那些弟子,扣子只有一两颗,有一部份虽然纽扣是全的,却也打开不扣上去。
当时她只觉得不太顺眼,现在完全明白了。
于是她又去注意那少女的纽扣,却吃了一惊,因为她发现那所穿的湖青短袄上,居然有九颗纽扣。
那她的身份尤高于八结长老之上,难怪一直到现在,她说的话比谁都多,隐约是一群人的领导者。
所以她又作了一个大胆的尝试,故意冷冷一笑道:
“阴家妹子,有你这个九结长老在,岳大哥似乎未便专先吧!”
此言一出,凌云倒是吓了一跳,他知道雷始平对丐帮的事全然无知,冒昧地乱招呼人,万一叫错了,岂非是马上要现出纰漏。
但是雷始平却是经过一番详细的考虑后才作如此表示的,因为村口那大汉只喊了一个阴长老的称呼,这女子的身分又高出其他之人,那阴长老也一定是这个女子了。
果然她这句话生了效,那女子的脸色变了一变,旁边的串方郎中立刻打圆场道:
“李大姑!阴姑娘的结虽然比你多了一个,可是在穷家帮中的名头还是不如你飞天狐神李飞虹七个叫得响,你又何必讲这些生分的话呢?”
雷始平心中一喜,她随机应变的一句话,想不到有了这么大的收获,知道自己所冒充的人叫做飞天狐神李飞虹,否刚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下去呢。
可是她在表面上仍是装出不平的神气冷笑道:
“不敢当,我身在穷家帮,自然以帮规为重,谁让我比人家少了一个结呢,不但是我,就是岳大哥不肯坐那个坐子,也是为着这层顾虑。”
说着用目一瞟凌云,叫他妥为应付。
凌云出身武当,对于这丐帮帮规身分之事多少也有个底子,所以立刻接口道:
“李大妹的话很对,在下无论如何也不敢僭越。”
那少女一皱眉间,那中年卜者想想道:
“阴姑娘!既然岳大哥如此遵礼你就坐下吧。”
谁知少女面色一正摇头道:
“不行!阴海棠不过是仗着先人余泽,才膺得这九结长老的身分,无德无功,怎敢据此重位,而且这么一来,味见得我们是存心将岳李二位诓来”
雷始平立刻接喳道:
“阴长老终于说出真心话了,你们还是存心将我们诓了来,只是不愿意做得太明显而已。”
说着的时候,她神色很生气,心中却又暗自得意,因为她又多得了一点线索,知道这少女叫阴海棠。
阴海棠怔了一怔道:
“李大姐怎么可以这样说?”
雷始平冷笑道:
“你话中明明是那个意思。”
阴海棠想了一下,突然伸手将身上的纽扣扯下了一粒丢在地上道:
“阴海棠为了表示合作诚意,自愿当众降低一级,李大姐!这你总该没话可说了。”
雷始平不过笑了一下。
那串方郎中却失声道:
“阴姑娘!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如此一来,我们”
阴海棠摆摆手道:
“一结之长,不过是为我们净衣门多争一分说话的余地而已,可是我今天见到岳大哥的人品德性后,觉得这一点实在多余,我相信穷家帮今后在岳大哥的领导下,一定会秉公执行帮务的”
卜者想开口,阴海棠摇手止住他道:
“言长老,不必多说了,身分之争是小事,穷家帮却不可以永久分裂下去,我们要为大局着想,岳大哥请!”
凌云弄得没办法,只得望着雷始平叫她出主意,谁知雷始平也没有主意了,她对于帮会之事本就陌生,尤其是丐帮的规矩,跟各大门派不尽相同,说错了话反而自找麻烦。
可是她知道凌云的心眼儿更死,叫他来应付这个场面反而更糟,沉吟片刻,她突然有了主意。
慢慢她走到石座旁盘腿坐下,可是她的资势却十分特别,两只脚是朝外分列,平贴着地面,微笑道:
“岳大哥!咱们既然来了,总得跟大家谈出个结果,不过正位的事用不着忙着解决,你也在旁边坐坐吧。”
说着用手握着自己的脚尖轻击地面,意思是叫凌云学她的姿势,凌云初时尚不明白,等她连做了两三次示范的动作后,才恍然而悟。
知道她此举大有深意,因为他们在马王庙中与那男女两个乞丐换装之时,他们就是用这个姿势坐着的。
这样拐着双腿,很不舒服,那两个乞丐却偏偏采用这种姿势,一定是有着原因的,遂也依样画葫芦,在雷始平的身畔坐下去。
阴海棠一皱眉道:
“岳大哥不如升坐,也好让我们照规矩理事。”
雷始平一听那位子更坐不得了,因为他们对丐帮的仪式规矩全然不知,如何能跟他们照规矩来呢?
因此她微微一笑道:
“理事可以,升坐不必,等大家把话谈开了,再作决定也不迟。”
阴海棠怔了一怔,串方郎中忙道:
“这样也好,由此可见岳大哥处理之谨慎,我们坐下来谈吧。”
阴海棠终于回到她中间的位子上坐下,二十一人面面相顾,却不知从什么地方谈起
默然半天。
雷始平眼珠一转道:
“各位,我们虽然都是一家人,却是第一次见面,除了阴长老久已闻名外,其他各位还不大熟,麻烦阴长老给我们引见一番如何?”
她这番话说得十分冒险,可是她想到这些人既然认不出他们是冒充的,这个方法也未尝不可一试。
阴海棠怔然道:
“难道蒲帮主没跟二位谈起过?”
雷始平冷笑道:
“污衣门向来都由蒲帮主一个人代表,我们只管听命令行事。”
卜者连忙道:
“李大姑说的不错,蒲帮主也太独断独行了,每年的长老大会都是一个人参加,所以我们连个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雷始平一翻眼道:
“污衣门的弟子不像各位分成许多行业,有一个人代表足够了。”
卜者讪笑道:
“是!是!也因为这个原故,蒲帮主死后,我们才生了这么多的误会,过去的不说了,今天选出新帮主后,我希望大家能够多连络连络,兄弟先作自我介绍:净衣门下星相总监八结弟子神算子言必中。”
雷始平暗记在心,眼光移到串方郎中峰上,他轻咳一声才低低地道:
“净衣门下游方总监八结弟子回春手管不死。”
雷始平微微一笑,心中暗想道:
“这些人的名字倒是很好记,他们都是按行业而取名的。”
这么第三个走方道士却笑知道:
“管兄怎么不把另一个大号也介绍出来?”
管不死余目一瞟他说:
“牛鼻子,你再胡说八道,害了病就别找我!”
道士哈哈一笑道:
“我幸亏身子还结实,不过我就是得了病也不敢找你这蒙古大夫瞧,谁不知道你管不死下面还有三个字叫做活不了。”
阴海棠一皱眉头道:
“林道长,现在虽不是正式开堂理事,你也不能乱开玩笑。”
她年事虽轻,正经讲起话来却别有一股惧人威仪,那道长立刻转为肃容道:
“净衣门下行脚总监七结弟子林玄鹤。”
第四个人正准备站起来自我介绍。
雷始平却突然站了起来道:
“各位还没有听过我作自我介绍吧。”
众人都是一怔,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阴海棠含笑道:
“李大姐飞天狐神之名,帮中谁人不知。”
雷始平冷笑一声道:
“可是我听了三位的自我介绍后,忍不住要自我介绍一下,同时也替岳大哥介绍一下。”
说完她见大家的目光都盯在她,只有凌云大为着急,以为她要拆穿冒充之事,谁知雷始平指着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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