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以魔制魔,以毒攻毒的最高妙用,群魔畏惧这枝血焰剑,因而屈于淫威,受老魁指使,连到身家性命,也置之不顾,老魅虽死,血焰剑余威还存在他们心底,这时以火焰剑胁迫他们醒悟,然后加以诱导,自然事半功倍。
邱处机看得妙趣横生,呵呵大笑道:“小友真善于以矛攻盾了。”
于志敏笑道:“还是道长洪福,否则一时也处之不尽。”
“小友这话怎说?”邱处机感到有点愕然。
于志敏道:“若非道长洪福,怎能迅速完成七七四十九天的功德?”
邱处机知道他提的是超度冤魂的事,不禁朗声大笑。
忽不赤此时真把于志敏当作天人,趋前一拜道:“请剑圣指示今后行止。”
于志敏楞了一楞,旋道:“北地魔气尽靖,但老魅断臂而逃,只怕又起风波,幸有老英雄与贵坛各英雄将玄冰谷彻底摧毁,纵使老魁有心重建,也不是百年内的事。此地苦寒乏食,驻留不易,还是回完达山联合各族,锐意防魔为上策,至于这百多名俘虏,既已痛改前非,不便当作俘虏看待,完达山到天王庄一带,地广人稀,合宜开发,由忽不赤英雄带去,指令他们各自谋生便了!”
忽不赤见于志敏分拔得井井有条,叹服再拜,就地晓谕群魔,清点人数,细查身份,果然的男女老少都有,都是魔宫著名人物,但此时觉悟之后,驯着羔羊,当下欢天喜地,作别率众而去。
于志敏送走忽不赤一行,立将血焰剑捧到邱处机身前,笑道:“此剑不但请道长伦去冤魂,并请道长收了。”
邱处机连说几句“使不得。”连着又道:“贫道代化冤魂是份内的事,至于说收此宝剑,贫道无功受禄,实不敢当。”
诸女也觉偌好一枝宝剑,轻易送给别人,不禁相顾愕然。
于志敏依旧满面容风道:“这剑非得道长收下不可!”
“原因何在?”
“晚辈必须回南寻亲,不能再往辽东,此剑能镇压群魔,还请道长收下为是。”
丘处机沉吟片刻,才说一声:“也罢!贫道暂且收下,将来再命轩儿送去好了。”回顾周明轩道:“轩儿带你媳妇儿随我去罢!”
彭新民嘴唇一动,却望着于志敏不敢作声。
丘处机笑道:“彭贤侄想是也要东归,却愁令师戒律是不!”
彭新民俊脸一红,低头不语。
丘处机笑道:“一切包在我身上,令师若果不容,大不了再和他打一架。”
诸女想起前情,不禁全笑出声来。
于志敏道:“彭兄回去见令师一面也好,小弟还有信函托彭兄带去面呈。”
彭新民自知与诸侠同行,不见得怎样光彩,也就颔首答应,好在同行多时,已学得不少艺业,总算有个交代了。
于志敏取出纸笔正要书信,忽然“啊呀”一声,一纵身躯,向忽不赤等人追去。
张惠雅愕然道:“他这人真是疯了,好端端又来吓人。”
阿尔搭儿道:“雅丫头难道不知他要问那骆伯伯的消息?”
要知阿尔搭儿终日记挂他敏郎,于志敏大事小事无不被记在她心上。张惠雅却白她一眼“呀”一声道:“就是你知道,人家全不知道哩!”
阿尔搭儿对女伴可不怕拌嘴,且她与张惠雅情份不浅,眉毛一挑“哼”一声道:“知道就别问人家啦!”
“鬼才问你哪!”张惠雅力回敬一句,忽见邱处机笑吟吟望她两人拌嘴,不觉粉脸一红,脚尖勾起一块碎冰,并把它踢开老远,对钱孔方道:“咱们帮你把今师下葬!”
彭新民、周明轩、鱼孝,抬起女贞子的尸体跃下冰窟放好,接着是钱孔方、竺孔圆、刁孔扁,将男贞子的尸体下葬,张惠雅诸女帮忙将碎冰推下,善良?罪恶?一时难以分别的天王庄二老就此长埋。
约有炊许时光,于志敏笑吟吟携了一大围熊皮回到,一见冰坟已经筑成,点头道:“这样也好,不过有点可惜!”
钱孔方诧道:“你说什么可惜?”
“你们曾经拿海豹皮作为老人家殓衣么?”
钱孔方被檀郎反问,不由怔了一怔,下葬必先收殓,是不可少的礼仪,却没有人想到这个,原因是当时也没有可供埋葬的物品。
然而,她们一看于志敏抗了一大围海豹皮回来,不禁思到自己草率大意。
邱处机总算练达,咨嗟道:“小友果然心细如发,这事连贫道都未想到,但人死入上为安,既然葬下也就算了;你赶快写信罢!”
于志敏将熊皮放在营顶,随对阿尔搭儿道:“你们整治点吃的,也好算作送别道长和彭、周二只的离筵。”
彭新民见于志敏单说他和周明轩,不觉望鱼孝一眼道:“鱼兄今后行止如何?”
“家师早命小弟追随于师兄!”
邱处机纵大笑道:“你师父号作机衡,果然名实相接,这方面我竟输了一着。”
彭新民因鱼孝追随于志敏南下,不免面呈愧色,暗自懊悔,但话已说过,不便再请求同行,只好默默无言。
于志敏虽在埋头写信,但各人的对答全听进他耳里,各人的神情,也投进他的眼帘。他边写边想,也有了一个决定。片刻,书信写毕,继续写下一页“导引奇术诀要”交给彭新民道:“此函代呈令师,对吾兄自然不过分苛责,另一纸导引诀诀要,为小弟赠与吾兄之物,用志不忘,请吾兄一并收下。”
彭新民唯唯从命,恰见阿尔搭儿自前宿的方向奔来,于志敏道:“她们真快,信写好了,吃的也弄好了。”
搭儿相距还有几十丈,就扬声高叫:“敏郎!快请道长过来呀!”
这一席虽说是离筵,但除了竺孔圆与她同门两姐妹有点黯然,彭、周、鱼三人频订后会之约,余人尽是高声谈笑,冰屋之内,充满欢乐气氛。
极地冰原无分昼夜,也不知吃了多久时间,吃毕即行,各走他该走的方向。
这是一个清朗的天气,一队一队大雕在天空翱翔,寻找它们的猎物。广漠无边的原野,不但积雪已融,并已显得十分干燥。
在这广漠的原野,不时看到柳叶树林和小小的溪流。但是,那么广大的原野,只有于志敏一行在上面蠕动。
他们从不分昼夜,四时严寒的极地冰原,依赖天顶的星宿经纬,走了好几个月,终而进入分昼夜的地区,渐渐看到大雕的身影。
照说这一行小侠长征玄冰谷,获得决定性的胜利,理当兴高采烈,谈笑风生才对。但是,这一行人的领袖于志敏似是心事重重,俊秀的脸上,不时掠过一丝愁苦。
难道是“近乡情更怯”也还是另有事使他担忧?因为于志敏是这般神情,引得这一行小侠个个没精打采,互相说话的声音,也低到彼此仅闻。
阿尔搭儿向天空上一队大雕看了又看,忽然叫起来道:“你看!那一队大雕是瓦刺来的!”
张惠雅笑道:“你这丫头最会胡说,怎知它是由瓦刺来的?”
阿尔搭儿朝于志敏身上呶呶小嘴,又道:“看呀!我决不骗你!”
张雅惠这才知她要逗檀郎喜欢,也附和说一声:“好像是哩,这一对雕参是白头班翅。”
于是,瑾姑、孔扁、孔方、阿萄、阿莎、阿菩、玉鸾以及于志强、鱼孝等人俱随声附和。
但附和由他附和,于志敏仍是愁眉不展,淡淡地望各人一眼,又默默迈步。
这是一种无言的缄默,阿尔搭儿首先就感到不耐,玉掌轻拍檀郎肩尖道:“敏郎,你心头想的甚么,可是担心骆伯伯自己一人,不能由奴儿干回到中原?”
于志敏摇一摇头。
“那就是久不见王姐姐和闵丫头。”
于志敏又摇一摇头。
“这回我猜得准对,一定是担心回去找不到公公。”阿尔搭儿自以为一定猜得对,不料看到的又是檀郎脑袋一晃,恨得她把于志敏肩尖乱摇一阵道:“你不会晃晃肩膀么?”
于志敏被她闹得没法,只好笑笑。
各人也笑了。
笑声几乎传出十里之外,这是进入草原后,各人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欢笑,吓得天空上的大雕飞得更高,更远。
鱼孝随众笑了一阵,丛容道:“如果小弟猜得不错,于师兄担心的可能还是因为彭兄。”
于志敏点点头道:“鱼兄猜得不错,但事尚未仅此。我奇怪的是将到达天山庄时,那一老一少往那里去了,由她们能用火器一事看来,该与玄冰谷同党,但在冰谷却未遇上。再则鄂克老贼,和牛祥明也没有再见,休又被玄冰老魅偶尔遇上,结伴扰乱中原。
诸女见檀郎连亲父生死未卜的事都不放在心上,反而担忧朝廷大事,直觉得杞人忧天,大大不值。
但鱼孝却大为叹服道:“于师兄这份悲天悯人,公尔忘私的襟怀,小弟不知几时才能做到?”
秦玉鸾接口道:“鱼兄既能猜中阿敏心事,要没有同感,怎能办到,可见也是不弱哩!”
鱼孝不知秦玉鸾话里有刺,仍然逊谢不迭。
于志敏却听出娇妻语气不满,不觉把头一摆。
阿尔搭儿笑道:“敏郎为了老魅扰乱中原而担心,尚有话说,至彭新民已随邱道长远去辽东,担心他作甚?”
于志敏叹一口气道:“敢情我已把事做差了,他戾气来除,真不该给他一张引导诀要。”
张惠雅“哼”一声道:“他敢误入歧途,自有张道长清理门户,理他作甚?”
于志敏脸上掠过一丝忧色,叹道:“我只望他不越走越偏,若待他入了歧途,纵使张道长清理门户又有何益?”
他感慨系之叹息几声,忽对鱼孝道:“小弟欲请鱼兄代办一事,不知可使得?”
鱼孝忙道:“师兄之命,小弟赴汤蹈火而不辞!”
于志敏道:“言重了,其实这事也不是太难,因为小弟一家已迁往琼崖,日后难得在中原行走,鱼兄眼前艺业不下子彭兄,但他性情露骨,制服却不容易”
鱼孝道:“师兄的意思是要小弟设法擒他回来?”
于志敏摇摇头,说一声:“不是!”接着又道:“彭兄虽然比较接傲,但也肯服正理,只怕他羞返师门,被坏人引诱,小弟想请鱼兄日后若能与他相遇,不如同行风同止,时加规劝。”
鱼孝笑道:“朋友交谊,理当如此,师兄何必叮嘱?”
于志敏道:“此事迟了就怕有变,小弟拟请鱼兄于一二日内专程回辽东,明访暗探彭见是否已返师门,若依然未返,请即在江湖查访,好在由这一带到辽东地广人稀,彭兄那样的人物不难寻找得到。”
鱼孝面显难色道:“着他不听劝解,又将如何?”
于志敏道:“谅不至顽冥不灵,纵令他意图越轨,但须显出一二手绝艺,他自然心服。
因此,小弟意欲以瑜伽奇术,使鱼兄增进十年功力,不知意下如何?”
鱼孝大喜道:“但凭师兄教导。”
于志敏见鱼孝答允这事,心头上轻松许多,谈笑风生,直到架帐住宿。
这一夜起,于志敏费了一夜和全日的功夫,在鱼孝身上施展瑜瑜奇术。次日傍晚,鱼孝平空增进十年功力,并还学了不少绝艺。
虽除留下阿尔搭儿、钱孔方、秦玉鸾、张惠雅四人守护于志敏行功之外,于志强夫妇便与诸女四散打猎,弄来不少野兽,当夜开怀大嚼。
第三天清晨,鱼孝与诸小侠作别,径奔辽东。于志敏一行,继续南下,晓行暮宿不觉将达瓦刺都城。
阿尔搭儿记起年前戏弄也先,冤他花了三倍价钱卖马一事,不觉笑脸盈盈道:“妙啊!
我们又回来了,再冤也先请客!”
张惠雅好笑道:“诸葛亮的空城计也只演一回,要是演第二回,定被司马义捉了,我看算了罢,体去自讨没趣。”
阿尔搭儿“哼”一声道:“我们替他除了魔头,破了玄冰谷,难道不值得扰他一餐?”
于志敏笑道:“值,倒是值得。但人家不请,难道强迫他请么?我搜了老魅不少珠宝,敢情可把两个瓦刺买了下来,我们自己吃还要痛快得多,谁耐烦和他那些王儿官在一起拘束。”
阿尔搭儿见檀郎也表示反对,立即改口道:“是呀!人家不过说说罢,雅丫头就爱认真。”
刁孔扁因与钱孔方谊属同门,自视出身地位决不在别人之下,见阿尔搭儿顺从夫意,不觉笑道:“搭儿丫头端的夫唱妻随了!”
却不知阿尔搭儿冰雪聪明,对于刁孔扁事事逞强,不大理会,但瑾姑诸女已深感不满,此时“哼”了一声,并不作答。
钱方笑道:“四师姊!你若逗得搭儿丫头说一句话,我就不再姓钱。”
习孔扁碰了阿尔搭儿一个软钉子,自己不禁,再被钱孔方一激,不由得冷冷道:“你姓不姓钱,于我甚事?”
于志敏认为她师姊妹拌嘴乃是常事,于志敏却由这位嫂嫂语气,语音中,听出不太简单,不觉眉头一皱,但也只好放在心里。
诸小侠儿语声喧,不觉已到城门,守门的兵士瞥见来的这干少年男女,人人带有刀剑,微微色变,双戈立即交叉封拦城门,喝一声:“且慢进城。”
于志敏抱拳一揖道:“我们上回曾经来过,不是外人。”
敢情攻打都督的事曾经轰传瓦刺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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