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师父看了皮囊,不会再问你什么。”说着老者已经催动辕马,轿帘适时揭开;绝世美人对着那个英俊汉子嫣然一笑,挥手说道:“二哥哥,自己珍重,咱们到时候见了。”
“大妹别淘气,留心照应老爷子。”
绝世美人又笑了笑,还对着商五洲点了点头,珍娘姊弟也挥手向他告别;车竟不走原路,从林中穿转而去。那汉子眨了眨眼,对商五洲说道:“上车吧!快点还能赶上看场热闹。”
“热闹?哪儿有热闹看?”商五洲一边问着,一边纵上车辕。他不愿意闷坐在马车里面,最大的原因是他想一路问明人家的来历。
那汉子业已登上车辕,这是商五洲在小店中雇的那辆车;两匹健骡,劲头儿够大,跑起来快极。他拨转骡头,竟循原路驰回,并没回答商五洲的问话。商五洲见他不言不语,忍不住又问他道:“贵姓,刚才说”
那汉子噗哧地笑了,车行如飞,响声极大。那汉子猛扬长鞭一连空甩了三下,才高声回答商五洲说道:“热闹在前面,刚刚过去的三个人和鬼狐正打得热闹呢!至于我和那位老爷子的来历,皮囊里有!”商五洲不禁摸摸腰带里的皮囊,那汉子却玩笑的说道:“你可不能偷看哟!”商五洲脸一红,赌气不再开口。
鬼狐车旋平白地丢了个大人,还失落了四只铁箱——那箱中一共是两万两白银,不由把满腹怨恨,种在华家姊妹的身上。他突然想了个狠恶歹毒的主意,既可饱逞淫欲,又能杀人灭口。阴笑一声,逼向姑娘!
八怪弧形散开,将两位姑娘围住。华音莺看破车旋的鬼谋,冷笑数声,悄声对妹妹飞莺说道:“丑鬼两眼直喷邪火,上来不会就施煞手。单对单咱差他半筹,妹妹,提好力,上手先给他个厉害。”
“姊姊可当心,小鬼怪们很惹厌!”
车旋已到了丈外,残眉陡扬,一言不发暴扑上来。两姊妹注目不懈,直等车旋身形带着疾风扑到,才倏忽一左一右飘开,却陡地再合,正在车旋背后!这种诡奇的身法,适才曾经阻拦过八怪;彼时未曾报名,车旋一时自是想不出来历,如今再次施展,早在车旋意料之中。他故意如此,好令二女上当;因此在他扑上来的刹那,已将掌力聚起,二女飘闪,他却霍地转身,恰好和二女对面。此举虽然出乎意外,但和二女预定合力一搏车旋的心意却相同。六掌齐出,内力相较,车旋闷吼一声飘退丈余。二女仗着彼此互应,对方十成掌力各敌其半,自是无碍。
车旋功力甚高,初次较掌虽被震退,却未受伤,乍退即进;霍提全副内功真力,再次扬掌打到!二女一搏小胜,对方略退即到,快如石火;不由喷怒娇叱两声,四掌齐举,各出全力再次迎上。六掌即对相抵,车旋倏地缩手,身形疾转,迅捷无伦地飘向二女身后。二女掌力打空,知道不好,而车旋已挟雷霆之威,由背后出掌击到。华家姊妹万幸轻功奇绝,身法特异;掌力发空,双肩陡抖,竟能硬生生飘出八尺,躲过了车旋的杀手。
只是名家对手,一空百忙!车旋怎能容她姊妹有转身变式的机会?怪啸一声,疾射而到,十指齐出插向玉肩!二女迫得再躲。这次车旋早存心机,十指插空,立即缩指化拳,自胸前直击打出,二女只好左右分开躲避。鬼狐车旋计已得逞,不由大喜,舍却音莺直取飞莺!
飞莺这次飘身闪避刹那,已知车旋鬼谋;只因当时唯有和大姊分开的一个办法,所以无可奈何。但她既然料到车旋有意逼得自己姊妹分逃,当然已知目的何在,是故她也暗中作了万全的准备。她虽不能预料鬼狐车旋是先追何人,但却不能因此而疏于自保;何况即使车旋直袭姊姊,自己也要立即接应,以免姊姊应付不及而受伤,是故她毫不慌张。
车旋人称鬼狐,轻功之高和计谋之多不问可知。一计得逞,毫不迟疑,双足微顿,已到了飞莺姑娘的身后!这次他竟暗自提起威震江湖的“歼魂阴指功”间隔二尺,已弹指发力,他自信丈地之内,发指应心!不过今朝他却未下狠手,指法虽然阴毒,打的地方却是“足少阳胆经”的“悬钟”穴,意在使姑娘不能逃遁。
飞莺姑娘逃避之时,已有成算,背后疾风吹袭,知是车旋追来;侧耳听出已到身后五尺地方,她蓦地扑伏地上。左手垫在胸前,右手伸向背后,全身倏地横滚飞出,车旋歼魂阴指打空。飞莺姑娘巧施“金鲤横跃”轻功,白衣不沾丝毫尘土。横飞之后,一声龙吟,陡地一道寒闪扫到车旋腰际!
鬼狐车旋不料姑娘应变这般迅速,歼魂阴指点空,已觉惊凛,呆得一呆,寒光已然扫临腰际。百忙中刚刚滑步躲过,蓦地里一声娇叱,又是一道寒闪,自背后斜肩带臂削下;顿足前纵,慢得一慢,雪白衣衫碎裂为二,背上叫寒光划了一条长有半尺的浅口子,隐隐作痛,不禁勃然大怒。回望二女,各持宝剑并肩而立。暴吼一声,立挥双手,八怪已将兵刃拔出,呼啸围上乱刃齐下!
华家姊妹竟被硬分作了两处,这样任凭功夫有多好,无法彼此互应,岂能以一敌四?何况车旋虎视一旁,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突下暗算。如此心神一分,几遭不测,险象环生;若非轻功独特,恐已惨死当场,但这样很难久持。
音莺姑娘银牙紧咬,暗中作了打算。她霍地一声娇叱,身形高拔两丈,手中剑一式“拨云见日”倏变为“秋风落叶”如一只穿云白燕,直投入妹妹被围的圈中。姊妹相合,威力大增,八怪一时竟无法攻进。鬼狐车旋一声冷哼,霍地闯入,十指连弹,施展歼魂阴指;华家姊妹,真力透传剑锋,尚可勉强支持。
车旋目睹此情,又恨又怒。大吼一声,提足内力,一连发出三掌,二女剑招立现迟顿。八怪乘机各发狠招,二女迫得展剑硬架。八怪得理不让,再次用兵刃硬找二女的双剑,姑娘双腕已麻,怎能禁得住八般兵刃齐下的力量?虽将对方兵刃封出,却再也无力掌握宝剑!叮哨两响,宝剑坠地,八般兵刃又到。二女猛顿双足,勉强飘出两丈,脚步已经无法稳定。八怪追踪而到,二女明知再逃已难,仍尽最后余力,拚命后纵!身形拔起,心头突觉发甜,知是用力过度所致。落地之后已难支持,双双跌倒尘埃,再也无法站起!
八怪八柄兵刃,即将砸下,鬼狐车旋突然叱道:“停手闪开!”他又勾起适才的歹毒心肠,八怪自是遵命退下。
谁知,鬼狐车旋话罢之后才要迈步向前时,背后突然有人冷凛的说道:“你很聪明!”
车旋闻声全身一抖,说不出为什么缘故。他觉得这语声不带人气,如同鬼哭,听来令人浑身发冷,如坠冰窖!他虽全身抖凛,转身却是很快;背后不知何时平添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离自己约有两丈。女的-看就知道是太白四女中人,那个打扮和华家姊妹相同,男的一身黑衣,白头至肩披着玄色长纱!
鬼狐车旋饶他经多见广,也不由心中阵阵发冷。他自纱巾的细密空隙中,隐约看出这人的相貌。自己是出名的丧门脸,但多少还带点人的颜色;这人却是惨白白毫无生气,嘴唇都是灰白死色!不,应该说上自发起,下到唇间,是一片灰白;那暴露袖外的双手,煞白泛青,忒地怕人!
车旋明知他是人,但却止不住要害怕,他更明白,今朝遇上真正使人凛惧奇绝的怪异人物。
他用比较和缓的口吻说道:“刚才是你对我说话?”这人动也不动,理也不理!
车旋素日自傲,性情暴戾;若非适才目睹那赶车的英俊汉子竟怀绝技,使他深受教训,尚未忘怀,此时早已不耐。他再次开口说道:“我问你刚刚可是你在发话?”
这人真像个死尸,不但不动,似乎还看不出他能喘气。
“喂!朋友,我问你话你怎不答?”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这人却仍不说话。鬼狐车旋不由怒生,冷笑一声才待开口,背后突然有人接话说道:“刚才说话的是我!”果然正是刚刚那种不带人气的声音。他倏地转身,华家姊妹已经站起,脸上现露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笑容,除此之外,没有他人。
车旋不由惊咦一声,背后那个可怕的声音又道:“像死人一样笨的东西!”车旋心头轰地一声,霍地转身却又接转了回来。这样他等于扫视了一周,没有人!还是没见到说话的这个人!他全身再抖。低下头去。背后声音又再响起,那人说道:“你想看看我,是吗?”
“阁下可是敬阜山庄庄主?”车旋语调颤抖,问出这句话来。
“我说过,刚才就说过,你很聪明!”
“三日前接到阁下的血柬,今朝何必”
“车旋,英雄一些,萧珂不会杀你”鬼狐车旋听到“萧珂不会杀你”一句,似待死之囚,突逢恩赦一般;挺了挺腰,吐出了那口又怕又惧的闷气。冰冷无情残酷的声音接着说:“因为你这八个手下,已经做了你的替身!”鬼狐车旋仍不抬头,但却斜眼瞟过八怪身前,浑身再次冷凛得一阵颤抖。八怪矮了寸余,死相狰狞!
“边震、宫宇,已埋入土中,车旋,就剩下你了!”萧珂似乎是存心折磨车旋,一句句分开来说,一次次的告诉他好友的死讯。他很高兴看别人那种害怕的样子,尤其是对鬼狐车旋这种人物。“我留着你有用,告诉我,姓商的那辆马车在哪里?四箱银子在哪里?你今后又准备到哪里?”
鬼狐车旋傲气尽失,颤声说道:“那姓商的走了,四箱银子”
萧珂桀桀地一阵冷笑道:“你转过身来看着我!”
车旋缓慢地回身,他才看清这位令天下英雄胆战心寒而凛惧的人物,是个面含笑容、相貌英俊,但却双目紧紧合闭着的少年。
“你说姓商的走了,你放了他?”
“不是,别人救了他。”
萧珂冷冷的一笑,右手已缓缓举起。
“你刚才说过不杀我。”车旋急急说出这句话来。
萧珂冷冷地说道:“不错,但我并没说过饶你。我不杀你,我要你身受比死还可怕多多的酷刑,我让你连想死都办不到!”
车旋厉声说道:“你竟言而无信!”“哪个叫你骗我?”
“我说的是实情,不信”
音莺姑娘似是不忍车旋再受折磨,接口说道:“车旋说的是实话。”
“三妹此言当真?”
飞莺姑娘接着把适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她没提还有位绝色美人和一个老者的事;她并非有何存心,只是觉得无须提及罢了。
萧珂闻言咧了咧嘴,冷冷地说道:“那汉子功力不低,也许中秋之夜,是个好对手!”说着他转对车旋又道:“回答我最后的那句话,你今后预备到哪里?”
“不知道。”
“今天你只有这句话回得很好,车旋,跟着我怎样?”
车旋明知陪伴这人,比和只老虎在一块儿睡觉还可怕,但却不能也不敢说不,他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愿意?”
萧珂有些恼怒,身后另外那位白衣姑娘说道:“他不知道你不能睁眼,所以点头答应了。”
“哦对了!车旋,那汉子不是驾车走的吗?他走那条路?快告诉我,我几乎上了当!”他突然想起了这件事,迭声追问!
鬼狐车旋说道:“奔东北的这条路。”
萧珂反问另一位白衣姑娘道:“可是咱们来的路?”那位姑娘答应说是。萧珂冷凛的一笑,对那纱巾蒙头的人说道:“鲁达,前面有辆马车,适才躲开了咱们,谅还没有走远。你在前面带路,必须追到!”
原来那人竟是长发鲁达!闻言一声怪啸,如同鬼哭狼号,霍地转身,又一声啸叫,才待纵飞,蓦地一辆马车迎面驰到!鬼狐车旋眼尖,扬声对萧珂说道:“这辆就是,商五洲和那个汉子现在坐在一起!”
萧珂陡地大喝一声:“鲁达站住!”长发鲁达全身已经拔起,闻声即止,暴然下落;像是一块木头似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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