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
荒郊一片阴森恐布,蟋蟀的叫声,猫头鹰的叫声,所有声音令人听来都毛骨悚然,但秋生却是无动于中。
不因为他年轻,也不因为他是茅山师父九叔的徒弟,只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遇上什么令他觉得是恐布的事情。
他一路走来都很轻松,一直到他踢着了什么。
那到底是什么他实在不如道,他在看天上的黑月,脚下便踢着了。
那东西硬硬的,他险些也绊倒,划手划脚,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子,然后他听到了一下呻吟声,循声望去,便看见了一个老头儿。
那个老头儿一身白色的衣杉,滚跌在地上,头缩着颈缩着,一双手不停发抖,在地上爬动,爬起来又跌下,看样子可怜得很。
秋生完全不知道那个老头儿什么时侯出现,看见踢着了这样的一个老人家,心里实在难过,慌忙走过去,一把扶起他。
“老伯,没事吧?”
“骨头总算还末散开。”老头儿嘴唇哆踩着。
“对不起──”秋生一阵歉疚:“方才我真的看不见你老人家。”
老头儿把手一摆:“我们这些老儿,有什么人会放在眼内。”
“老伯,我可是真的无意这样。”
“那是我有心好了。”老头儿摇头叹气:“我们这些老鬼,当然是碍手碍脚的了。”
“老伯,你这样说,我心里难过。”秋生心里的确觉得很难受。
老头儿看来也实在太可怜,皮包着骨头,一脸都是皱纹,眼睛凹陷,疏落的白发在风中飞舞,身子老是在发抖,嘴唇也老是在哆睬。
“算了,年轻人──”老头儿终于爬起来,两条腿弹琵琶似的,抖动着一步一步移向前。
秋生不由追前去:“老伯,怎么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去?”
“现在不是回去了。”老头儿缩着脖子:“就是人又老,力又衰。”
说着他身子一歪,差一些又摔倒地上。
秋生连忙一把扶着他说:“老伯,我背你回去好了o”
老头儿一笑,道:“好心不一定有好报的。”
“走我自愿的。”秋生也是心里话。
“是你自愿的啊!”老头儿笑得更开心。
秋生随即蹲下身子。
才蹲下来,老头儿便一只青蛙也似地一跃而上,扒倒在秋生背上。
秋生那刹那几乎一跤摔倒地上;老头儿看来瘦瘦的,那知道竟然这么重。
老头儿双手搭上,从秋生颈旁伸头向前,笑问:“年轻人,怎样了?”
他的笑容很奇怪,秋生若是看见,一定会发觉不妥,可惜他没有。
“是重一些,但可以支撑得来。”秋生前行两步,据实回答。
“我可是舒服得很。”老头儿眉飞色舞的。
“老伯,你家在那儿?”
“过了这座山,再过一座山。”
“什么?”秋生叫起来:“那岂非要跑到天亮?”
“不用跑到天亮的。”老头儿双手之间突然多了一条狭长的白布,蒙住秋生的眼睛。
白布落在秋生眼睛上。突然又消失;那刹那,秋生只觉得眼前一花,前面道路白烟弥漫,翻滚着向这边涌来。
“怎么突然间雾这样大?”他有些奇怪。
老头儿笑了:“不用怕,我会指点你的,走吧!”
秋生应声背着老头儿前行。
“小心撞上树,左转。”老头儿随即叫一声。
在秋生眼前与之同时出现了一株大树,秋生连忙往一侧避开。
“对了,右转,再左转啊!”老头儿一声声的叫。
秋生不由自主左转再左转。
他是怎也想不到他是背着那个老头儿在原地打转。
那块白布原就是鬼布,掩上了,秋生所见的便全是幻觉。
老头儿的连声“左转”也是有意诱他打转。
由于受幻觉影晌,他是一无所觉。
那到底转了多少个圈子,秋生没有细数,转着转着只觉得背上的老头儿越来越重,自己却是越来越累。
忍不住喘起气来,额上也汗珠纷落。
到他气喘如牛,汗流披面,老头儿更得意了:“桀桀”的怪笑起来。
秋生的一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前面,所见的只是一片烟雾迷漫,跑着到底忍不住问:“老伯,还有多远?”
“没多远的了。”老头儿怪笑。
秋生只有继续往前行,汗水滚滚而下,滚进了他的眼睛,不由令他眼睛连眨。
那实在不舒服,他探手拿汗巾,却拿错了插在腰间的一张护身黄符,他的手并没有感觉,随手抹上脸去。
黄符抹在眼盖上,一抹白灰便掉下来,一股清凉的空气由眼睛透入,秋生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眼睛同时又睁大。
他眼前的烟雾同时消失,所见仍然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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