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亲手送人,这是少林寺的光荣和尊严,这份失去的容颜,从铁英奇手中挣回了,叫他怎不心悦诚服铁英奇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少林主持方丈智光大师双手微颤的捧着“大檀丸”亲手纳入百灵仙子苏梅苓口中,退后三步,领导身后五大护法师弟,口中低声的念起经文来。
铁英奇盘膝坐在苏梅苓床边,双手平举齐胸,默运“行健”神功,只见从他手中心,射出一股微带赤红色的气体,透掌而出,象天际灵蛇一般,钻入百灵仙子苏梅苓鼻中不见。
这是铁英奇觉得自己连番给百灵仙子苏梅苓带来苦难,内愧于心,要借这催动“大檀丸”药力之便,不惜耗费自己真内无力,用体内三味真火,施展“溶筋化骨改体”大法,使百灵仙子苏梅苓一病复起后,判若二人,功力挤入第一流顶尖高手之列,以减心中歉疚。
这种“溶筋化骨改体”大法,百世难得一人练成,而施功之人,非具百年修为,无法施展。
照铁英奇修习“行健”神功的时日来说,他绝不可有此成就,但读友当记得,他曾因天龙五常之助,服食四种绝世难觅的奇药,有此四种奇药助长,使他修为超过了常人百年之功。
房中,六个少林和尚和神偷吴七,对铁英奇此举,因为不知其中奥秘,并无惊讶之容,只有三苦神尼乃是行家之中的行家,她因出世较早、年在百龄以上,对于铁英奇表现的这种功,先是一片迷惘,一待想通以后,又有说不出的激动和惊讶,不知朱心赤子张老前辈的绝世神功,怎会让铁英奇学得了。
不过顿饭时光“大檀丸”药力早生奇效,医好了百灵仙子苏梅苓,而铁英奇仍是施功不懈,直到又过了三个时辰,他已是全身皆湿,满头雾气,才发出一声长啸,霍地收掌游身,在禅房之内闪身飞舞起来。
百灵仙子苏梅苓悠悠醒来,张目叫了一声:“英哥哥,我怎会完全好了?”
铁英奇身形一敛,满面春风,不但毫无疲态,神情反而更见清明,站在苏梅苓身边,叫了一声:“苓妹妹”百感交集,再也说不出话了。
百灵仙子苏梅苓病势一好,众人不便再在少林寺内留居,当晚便由少林寺主持方丈在寺外准备了四合独院,请他们暂住。
铁英奇和百灵仙子苏梅苓自有说不完的话,各倾相思。
三苦神尼和神偷吴七不便干扰他们,各去打坐调息。
万灵仙子苏梅苓虽是重伤初愈,但因被铁英奇“溶筋化骨改体”大法,改变了体质,功力倍增,精神旺盛,毫无倦容。
铁英奇也已用“行健”神功,在少林寺满屋飞行之际,调息复了原。
二人这一谈,不觉就谈到天色大明,已是第二天了。
原来,百灵仙子苏梅苓弄巧反拙,中了妖女秋兰反间之计,逼走了铁英奇,万般自悔伤心之下,由乃父祖陪送,投入三苦神尼门下,痛定思痛,性气大变,刻苦用起功来,三苦神尼爱徒心切,及欲把她造成一个顶尖高手,于是想起了南海潮音洞的至交好友止水师太的镇洞之宝阴阳双钰,因该露具有调龙虎,凝真力,助长速成的奇效,所以带了苏梅苓前往潮音洞借阴阳双钰,加快苏梅苓功力的精进。
碰巧她们也发现了铁胆金丸等人的鬼祟行为,在三苦神尼指使下,苏梅苓出奇制胜的唬得了“七巧金莲”想不到因为受了一掌之危,不但得回了英哥哥,而且还因祸得福,功力倍增,用不着再往潮音洞去借助止水师太的阴阳双钰了。
铁英奇也把自己所遭遇的事,告诉了百灵仙子苏梅苓。
当他说起自己祖父和长白老人,心如神尼,无影神风等四人,都成了“万圣宫”的四大堂主时,更是忧心如炽惶惑难安。
百灵仙子苏梅苓跟随过幻影神翁,深悉幻影神翁的鬼伎俩,尽量宽慰铁英奇,要他相信四位老人家的品德,绝不会做那厚颜无耻之事。
可是铁英奇因亲自见过无影神风简金祥和长白老人苏圣北的行为,心中那个疙瘩,总是驱除不去,羞愤之心,毫未消灭。
这时,三苦神尼和神偷吴七也走进来,加入了推考。
由于“万圣宫”易主之事,发生不久,尚未普遍传入江湖,神尼对于四位老人当了“万圣官”堂主之事,也是无从置喙,不敢妄议。遂笑对神偷吴七道:“这事只有请吴施主多多指教了!”
神偷吴七是“万圣宫”易主后,才被玄阴帝君网罗进去的,对于宫中之事,所知也极有限,但却把玄阴帝君的身份来历告诉了他们。
同时,也证实了擎天玉柱等四人,确已在“万圣宫”当了堂主。
此外,神偷吴七又告诉他们两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玄阴帝君派了不少高手分头谋取各大门派及世间的重宝奇珍。用意则不知何在?
第二个消息:是玄阴帝君已经公然下令,要把天龙派纳入“万圣宫”旗下。
第一个消息,玄阴帝用心莫测,虽觉着可怕,但也无从为力,无法去止住那种狂澜之势。
第二消息,才真的使铁英奇惊悸欲绝,如果祖父擎天玉柱居心要将天龙派并入“万圣宫”自己的处境,便极为尴尬,无从应付了。
正当铁英奇焦思苦虑,想不出对策之际,忽然,门外由少林寺僧带进了郭氏母子。
母子二人在城内朋友家中躲了一夜,天亮以后,路上行人多了,估量着孙姥姥是胆大包天,也不敢随便向他们下手,这才匆匆赶来。
大家听了他们母子的说明,确实赞佩了几句。
铁英奇因为心中有事,眉峰紧锁,脸上神情极不开朗。对郭氏母子,也就疏忽了招待。
郭大娘女中丈夫,对此没有当作一回事。
倒是郭筠小小年纪,自尊心特别强,以为铁英奇故意冷落他们母子,大是生气,扯了乃母一下衣角,道:“妈!铁相公已经得回了大檀丸,孙姥姥等人大约再也不敢在这一带出现了,我们回去吧!”
郭大娘道:“如果他们晚上来找我们的麻烦呢?我们怎么办呢?”
郭筠正色道:“妈!生死有命,我们能够仰仗人家一辈子么?”
郭大娘紧紧握着郭筠的手,想制止他的胡言乱语,那郭筠意气极盛,又叫了一声:“妈!”委屈得流下了一串晶莹的泪珠。
铁英奇只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想到郭氏母子对他有了不快。
三苦神尼和神偷吴七虽看出了郭氏母子情形有些不对,但想不出,他们是为了什么原因。
只有鬼灵精百灵仙子苏梅苓,一见郭氏说话时,眼睛老是落在铁英奇身上,便料出郭筠不快的原因,全在铁英奇身上。
她也是一个毫无顾忌,心直口快的明朗人,当时清脆的一笑,道:“英哥哥,你得罪了人哩!”
铁英奇莫明其妙的一愣道:“什么?”
百灵仙子苏梅苓道:“郭小弟生气要走哩!”
铁英奇这才会过意来,是自己冷落了他们母子,非常不安的向大娘一拱手道:“在下因心有疑难未决,不是有意冷落贤母子,务请见谅。”
郭大娘连忙还礼道:“少侠太客气了,小妇人如何敢当,小儿幼稚,也请少侠不要介怀。”
接着,百灵仙子苏梅苓又把铁英奇心中作难之事,向郭氏母子解说一番,郭氏这才自愧的又向铁英奇道歉。算是真的释怀了,马上人又活泼起来,有说有笑,道:“铁叔叔,我给你出一个主意好么?”他大胆的自己改了称呼。郭大娘忙喝止道:“筠儿,你懂得了什么?谁要你出什么主意!”
郭筠问了一闪大眼睛道:“筠儿只是要向铁叔叔提醒一句话!”
郭大娘又要阻止他,却被铁英奇抢先笑道:“赤子之心,最为贵,请大娘让他说了吧!”
郭筠道:“妈!你不是常说:明是非,便能安心么?”一顿,又道:“铁叔叔,你明不明是非?”
全室为之一愕。
蓦地,铁英奇一掌拍在桌子上,吓得大家一怔,只听铁英奇神色肃然道:“为造福人群,我铁英奇大义灭亲,在所不计。”
显然,他已决定了他要走的路了。
三苦神尼合掌当胸,念了一声“阿弥托佛”道:“铁少侠大义凛然,贫尼至为敬佩,少不得奉陪少侠前往淮阴一行了。”
神偷吴七也是兴冲冲的道:“老偷儿愿充马前小卒!”
自然,更少不得百灵仙子苏梅苓。
铁英奇以极沉重的心情,谢了他们,便请少林主持方丈代为照料郭氏母子,自己和三苦神尼等人,日夜兼程,奔回淮阴。
由于从福建莆田奔淮阴,路途遥远。行程当然非止一日。
天龙派归并“万圣宫”之事,在隔建听来,虽是一个奇特的消息。
其实,在中原武林中,已是家喻户晓,人人都知道的大新闻了。
旁人正静观这事件的发展!
也有人不屑一顾地道:“这就是武林垃圾的归宿!”
这个消息传到淮阴“武林第一家”天龙派时,正是天龙群雄为忘我禅师在“万圣宫”成仁,铁英奇跑得不知去向的事,又伤心又恐慌的时候。
流言刚刚传到天龙派,那知第二天“万圣宫”的正式通知和一封擎天玉柱铁铮的手谕也送到了天龙派。
规定他们在五日之内准备好恭迎万圣宫的特使的仪典。
今日的天龙派,虽还没有恢复过去的声势和武林地位,但由于流落各方弟子的闻风归来,已是颇有复新气象。
忘我禅师的死讯先带给了他们凄风苦雨的沉重心情。
“万圣宫”的正式通知,更使刚有新生活泼之气的天龙派,又隐入了悲云惨雾,惶惑不安的境地里。
这时,恢复了旧观的天龙派神堂内,聚集了天龙派十代弟子中的六位老人。
居中而坐的,是铁英奇的慈母叶秀玲,她因为是掌门人的生母,虽是入门最迟,却被大家尊敬坐了首位。
余外的五人,便是辟地手汪镇北,三绝手李镇东,迅雷手关镇西,闪电手胡镇南,五柳先生林茂森。
辟地手汪镇北手中拿着“万圣宫”要天龙派并入“万圣宫”正式通知。
叶秀玲手里拿着擎天玉柱铁铮写给她的手谕。
他们可以毫不考虑“万圣宫”那份令人恼怒的通知,可是对于擎天玉柱铁铮的手谕,却不得不予重视。
擎天玉拄铁铮原是天龙派第九代掌门人,又是其中五人的直系尊长。他的手谕,在他们的直觉里,只有一句话可以说:“遵从!绝对的遵从!”
以一个天龙弟子而言,这是不容许他们丝毫犹豫踌躇的。
这时,叶秀玲以颤抖的声音,对擎天玉柱铁铮的手谕,作第三次朗诵了:“字谕秀玲贤媳知悉:余以颓老隐世之身,惊闻本派弟子,近二十年来,饱受各大门派欺凌折辱,疾首痛心,莫此为甚,回忆四十年前余以义胆铁剑,不顾生命,消弭武林浩劫于无形,拯天下苍生于水火,是有今日武林之兴盛气象,彼等不知感恩图报本派于万一,而竟负义凌辱本派若斯,诚为令人扼腕而三叹也。
玄阴帝君为余忘年契友,今以济世救人宏旨,抱拯弱扶倾大义,出掌‘万圣宫’,请余出山,就任青龙堂堂主之职,余深感世道炎凉,非奋发图强,无以振我天龙派于既倒,是以乐之助,已就斯职矣。
兹以帝君恩宠本派,准余所请,特降殊荣,将本派纳入‘万圣宫’正统,实乃不世机缘,汝其凛凛无违!
届时,余亦将亲自前来,主持谢恩宏典,希转告镇北等四人深体余心,预为妥善而为要。
翁字某年某月某日。”
叶秀玲朗诵过后,大家沉默了片刻。
三绝手李镇东长长的一叹,道:“这封手谕,不论语气措词,我总觉得与恩师他老人家平日为人大相径庭,实是令人难以相信这手谕是出于恩师的本意。”
叶秀玲也秀眉双蹙道:“就笔迹来说,小妹曾用他老人家二十年前书翰比较,不但笔势完全相同,而且更见苍劲功力,要非他老人家,也写不出这一笔字来。可是!可是!唉!”
迅雷手关镇西大声道:“三师兄,就是你的心眼儿多,想得太远,小弟认为既是恩师他老人家的亲笔手谕,根本没有研究商量的必要,遵行就是!”闪电手胡镇南道:“恩师他老人家既然自己要回来亲自处理,依小弟之见,还是及早遵命准备的好!”辟地手汪镇北问五柳先生林茂森道:“林师兄,你的看法如何?”原来五柳先生林茂森在座中,年龄是最大的。
五柳先生林茂森沉吟了一下,道:“单纯从本门弟子身份而言,老掌门的手谕,不容有丝毫不敬或怀疑,但以‘万圣宫’所行所为,和整个武林的祸福而言,我们应有应变的准备,以免上了‘万圣宫’的当,因为天下奇才辈出,不乏假造手笔的高手,我们不得不慎为应付,万一稍有错误,便将失足成恨,难以面见历代祖师于泉下了!”
辟地手汪镇北又问叶秀玲道:“师妹之见如何?”
叶秀玲掩袖而泣道:“小妹夫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请师兄作主就是!”其实,她其实早已胸有成竹,犯上不敢,从贼不甘的两难之下,有了以死殉夫的打算。
三绝手汪镇北听完了大家的意见,凄然惨笑道:“看来我们只有准备一切了!”
三绝手李镇东沮丧地叫了一声:“师兄”
辟地手汪镇北不等他说出心中的话,便一摆手道:“你不要说了,愚兄之意已决。”
辟地手李镇东苦笑了一声,一脸戚容,望了神堂上的历代祖师神位一眼,一双朗目之中,突然滚下了连串的泪珠。
这时,就是以师命为重的闪电手胡镇南和迅雷手关镇西,也中一脸黯然之色。
话说“万圣宫”玄阴帝君为使正派武林互相残害,虚张自己的声势,向江湖上宣布武林四大奇人,擎天玉柱铁铮,心如神尼,长白老人苏圣北,无影神风简金祥等人为他座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堂的堂主。
这四位奇人,都是顶天立地的正派人物怎会与玄明帝君沉瀣一气,做那危害人间,遗臭万年之事。
玄阴帝君自然也知道要使四位奇人投身“万圣宫”乃是绝无可能之事,所以只好叫幻影神翁以幻影易容奇术,为他早已物色的四位隐世大魔头化装进入“万圣宫”以四大奇人的身份,在魔子魔孙之前,接任四大堂的堂主。
这一招冒名顶替之事,在“万圣宫”中,除了那四个冒名的魔头本人知道以外,就只有主谋玄阴帝君,助恶的玄阴二女和幻影神翁知悉内情了。
假人做坏事,打击了真人的声望,破坏了真人的名誉,必然的结果,自然是四大奇人前往“万圣宫”找他们算帐。
所以玄阴帝君下令杀手,就是张网以待,请君入瓮。
不过其中有一点,使玄阴帝君不得不多加一层考虑,便是四大奇人之中的擎天玉柱铁铮的生死行踪,他始终没有能调查清楚。这在整个安排之内,不能说不是一个小小的缺陷。
他放出流言,要归并天龙派,便是补救这一点的手法。
只要擎天玉柱铁铮仍在人间,便不怕不为天龙派的声誉,露面出头。
武林之中,只要这四大奇人一倒,禄禄余子尽在他掌握之中了。
这一招棋,首先在精神上受到打击的就是天龙派的各代弟子。
他们悲愤,彷徨,而痛心的等待命运的宰割,武林人物以师命为重,上面变了节,他们也只有跟着跳火坑了。
天龙神堂时原悲忿气氛,被这时传来的一阵脚步声,暂时冲淡了。
与铁英奇同师的田横,忽然来到神堂外面,禀道:“据火急快讯传报:师祖他老人家已在淮阴城中现身,快要回来了请二师叔示下。”
辟地手汪镇北扫视了各师兄弟妹一眼,道:“知道了!速即准备迎接师祖圣驾!”
田横应声退了下去,不到半盏熟茶时间,五柳先生林茂森之子林伯轩,气喘吁吁,一头冲了进来。
五柳先生林茂森正值心中烦闷,没好气的叱道:“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如此鲁莽!还不给为父滚出去!”
林伯轩被父亲一骂,心中一急,含在口中的话,反而说不出来。
三绝手李镇东道:“林师兄,伯轩心急情急,须有要事,不可责骂于他。”
五柳先生林茂森哼了一声,道:“有话快说!”
林伯轩定了一定神,道:“师祖他老人家,离此已不足一里之地了!”
五柳先生林茂森甩手怒道:“为什么不早说!”
辟地手汪镇北道:“我们速去迎接他老人家!”率先走出天龙神堂。
大家刚刚走到厅外庭院,只见大门口已经走进四个人来。
辟地手汪镇北等真没想到擎天玉柱铁铮来得这样快,弄得手足无措的惶悚伏地道:“恭迎恩师圣驾!”
擎天玉柱铁铮见了,只在鼻内冷哼了一声,昂首直入大厅之内。
天龙弟子迎接之礼不周,惹得擎天王柱铁铮大为震怒,同时也羞得辟地手等人,半天抬不起头来。
直到擎天玉柱进入大厅,他们才又自怨自艾的跟入厅内。
这时,擎天玉柱铁铮和同来三人,已在大厅上首,并肩落座。
一个貌如春花的年轻尼姑坐在上首,其次是两位年纪极大的老人,擎天玉柱铁铮末位相陪。
三位客人,除了坐在第二位的,他们认识他是长白老人外,对于其他二人,却是谁也不认识。
辟地手汪镇北硬起头皮,率领五位师兄弟妹重新叩见擎天玉柱铁铮。
擎天玉柱铁铮这时似是怒气已消,长叹一声,摆手道:“你们快快起来吧!”接着“唉!”了一声,又道:“为师数十年不回,心里确实记挂你们,所以一起程之后,就急急飞赶,较原来预定的日期,早回来五天,如今见你们都好,我也就放心了。”语气之间,一片祥和关爱之情,再不提他们迎接不周的事了。
辟地手汪镇北等更是一阵激动,把刚才的不愉快,完全抛入九霄云外。
擎天玉柱铁铮又吩咐他们叩见了三位贵宾,他们这才知道那年轻尼姑和另一老人竟是知名天下的心如神尼和无影神风简金祥。
这三位贵宾,对人们倒是非常客气,丝毫没有架子,也不让他们叩首下去,并对他们复兴天龙派之事,夸奖了一番。
接着下去,便是六位长老之外其他天龙弟子,前来依礼叩见擎天玉柱铁铮,擎天玉柱铁铮都好言嘉勉了一番,使人人对他又恢复了由衷的敬爱。
繁文缛节过后,铁母叶秀玲又以家属之礼,叩见了擎天玉柱铁铮,一时想起夫死子离,悲从中来,只叫了一声:“公公!。”便悲泣得说出不话来。
擎天玉柱铁铮露出是一脸戚容,抬掌用无形罡气托起叶秀玲,命她一旁坐下,慰道:“秀玲,你不要伤心,听说英儿秀出群伦,功力已是大有进境,等他回来后,为父带他到‘万圣宫’去叩见帝君,只要帝君一发慈悲,便不愁他将来不成天下第一个人!我们天龙派就有出头之日了。”
叶秀玲原只是恸夫思子,感情是单纯的,这时一听擎天玉柱铁铮提起“万圣宫”悲痛之中又多了一份痛心,可是,她乃大家困秀出身,心中纵然把“万圣宫”恨到了极点,也不曾对长辈有所不敬,只有用沉默表示抗议,闷声不响了。
同时,也影响了所有的天龙弟子。
擎天玉柱铁铮似是看穿了叶秀玲的心事,也从天龙弟子的眼中,看出他们对这一次归并“万圣宫”的大事,只是为师门戒律所限,不敢有所异议,其实并无丝毫诚意可言,他仰天发出一声震天朗笑,笑声一起,先是屋颤窗摇,叶落纷飞,继之,便似有一股极重的压力,压得天龙众弟子人人心惊胆颤,窒息难受。
功力之深厚,更出乎大家想像以上。
擎天玉柱铁铮微露神功,面容一肃,道:“你们以为为师的功力如何?”
天龙弟子都把眼光落在辟地手汪镇北身上,目前只有他,以暂理派务的身份,才有回话的资格。
辟地手汪镇北先向三位贵宾微微做礼致了歉,正容道:“弟子不敢妄议尊长,但普天之下,只怕也难有像恩师这般功力深厚之人!”
擎天玉柱铁铮哈哈大笑,道:“井蛙之见!井蛙之见!”微微一顿,目扫座上三位贵宾道:“就在座三位老友,便与为师功力不相上下,要说到我们的帝君,更非为师等可以测其万一。”
叶秀玲见他处处标榜“万圣宫”心里实在蹩扭得很,忍不住,说道:“但是!”却又说不下去。
擎天玉柱铁铮朗目转注叶秀玲脸上,接道:“但是中玉是死在‘万圣宫’手下,是不是?”
叶秀玲饮泣道:“公公圣明!”
擎天玉柱铁铮又是一阵“呵!呵!”朗笑,道:“老夫不是糊涂之人,怎会与仇人结友,你即使不提起这件事,老夫也不能让天龙弟子为此惶惑不安,貌合神离,误解了老夫一片深心。”语音突然一收,目中神光电闪,扫视了全体天龙弟子一眼,道:“各代弟子都在吗?”接着,又道:“如有不在的,把他们一起叫来,为师要把这个大道理,亲口告诉他们。”
当下自有人把所有的天龙弟子召来大厅。
大厅里骚动一阵,又渐渐平静下来。
擎天玉柱铁铮见人数到齐了,便也起座站了起来,手捋项下银发,点头而笑道:“为师首先要告诉你们的,就是中玉之死,并非死在‘万圣宫’手中,而是为友重义,对银衣剑客周子玉,作了一个壮烈的交待,其死也是光荣无比,我们身为天龙弟子之人,尤应引以为荣。
此事有英儿和周子玉爱女周婷婷在场,如非有此内在的原因,以英儿的刚烈,岂会一走了之。”
天龙弟子听擎天玉柱铁铮这样一说,都觉得不无道理,心中的想法,也就受了一点影响。
擎天玉柱铁铮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低声问叶秀玲道:“秀玲,你认为为父的话如何?”
叶秀玲幽幽地道:“儿媳不知道!”
擎天玉柱铁铮又向大家道:“即使中玉之死,应该归于‘万圣宫’,那也只是幻影神翁的事,与玄阴帝君无关!”语音加重,又道:“如以江湖恩怨来说,玄明帝君反而是我们大大的恩人,他不仅是我们天龙派的大恩人,在说起来,他老人家更是整个武林中的大恩人!山主的高位,降为‘行走’的小职位,并把‘万圣宫’的基业,从幻影神翁手中接收过来,消除了幻影神贫为恶的力量,整顿了罪恶的‘万圣宫’,新成立了一个举世同欣的‘万圣宫’,他老人家不但代我们报了仇,而且,也给整个武林消灭了一场弥天浩劫。”
说到后来,擎天玉柱铁铮已是兴奋得有些面红耳赤了。他用神光炯炯的双眼,瞧了瞧神色迷惘的众天龙弟子,又发出一阵震耳笑声,把他们从迷惘中惊醒过来,道:“因为今日的‘万圣宫’,已成了正义先驱,只因创业伊始,不为大家听明了罢了!”回手一指座上三位贵宾道:“要不,神尼和苏简二位老弟会去担任‘万圣宫’的区区堂主么?以他们身望之隆,见识之广,都不惜归附‘万圣宫’,可见‘万圣宫’所行所为,无不正大光明,足为武林造福!才能群贤毕集,共襄盛举!”
擎天玉柱铁铮声音一落,伸手左右前后,连连指着:“你!你!你!你们那一个的功力,可以和神尼等并比!你!你!你!你们那一个的声望,可以和神尼等并比!你!你!你!你们那一个的智慧修为,可以和神尼等相较!”语声又高了起来,道:“所以,为师告诉你们,你们不要自作聪明,以蠡测海,坐井评天,辜负了帝君对本派的盛意,所以,为师特为赶回,恳切的开导你们,希望大家有所明白,为我天龙复兴而努力!”
这一席话,确然发生了极大的力量。
但见天龙弟子的脸上,都有了笑容,纵有极少数的人,依然愁眉不展,那也只是一时想不开,迟早都会释然的。
碌碌余子,不是擎天玉柱铁铮所耽心的,他的目光收回,落到叶秀玲脸上,和霭地道:“秀玲,你认为为父的话,有理么?”
叶秀玲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儿媳听命公公!”自己没有意见,也就是说她口服心不服。
她总觉得公公说话的态度与语气,似乎不像修为功深的人。
擎天玉柱铁铮寿眉微蹙,改变了问话顺序,由小而大,先问迅雷手关镇西道:“镇西,你有什么意见!”
迅雷手关镇西直性子又加死心眼,一心就只知道有天龙和师父,没口的说道:“只要恩师你老人家吩咐一声,徒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跟着你老人家走,还有错的么?”
擎天玉柱铁铮眉开眼笑,道:“好!好!二十年不看,你倒是处处都有了进步!”
擎天柱铁铮的眼睛转到闪电手胡镇南身上,闪电手胡镇南不等擎天玉柱开口,先就恭声道:“恩师在那里,弟子就跟到那里,今后再也不愿离开你老人家一步了。”言罢,竟然流下了两行英雄之泪。
擎天玉柱铁铮又嘉奖了他几句,轮到三绝手李镇东了。
三绝手李镇东不敢与擎天玉柱铁铮正目相视,低下头去,道:“弟子认为依人篱下,不如独自争雄!不过恩师既然已有决定。弟子秉命而行就是了!”
擎天玉柱铁铮“哼!”了一声,怒目瞪了他一眼,转头见到五柳先生林茂森,故作惊讶道:“啊,茂森你也回来了。”
五柳先生林茂森躬身道:“弟子身为天龙一派,理应归派效力。”
擎天玉柱铁铮道:“你为人老成持重,对为伯刚才的话,见解如何?”
五柳先生林茂森恭顺地道:“掌门师叔一代完人,真知自见,弟子钦佩无已,今后本派有托,复兴有望,弟子们也不怕人家欺侮了,弟子自是一意追随,效力到底。”
擎天玉柱哈哈笑道:“令尊就是一个明白人,想不到你比令尊更强,可喜!可喜!”
语落,最后是辟地手汪镇北了。
辟地手汪镇北脸色肃然,细声禀道:“弟子有下情奉禀,请恩师神堂赐见!”
擎天玉柱铁铮怔了一怔,道:“你有什么话?这里说不是一样么?”
辟地手汪镇北正容道:“弟子请恩师赐准,此话只能在神堂禀告!”正气凛然,似有非请擎天玉柱铁铮恩准不可的气概,
三绝手李镇东颜色一变,道:“师兄,”
辟地手汪镇北道:“愚兄自有道理,准备迎接‘万圣宫’来使的事,交给你负责了。”
三绝手李镇东从辟地手汪镇北眼中,看出了他坚毅的决心,虽不知有什么话要向恩师禀告,但可想像出,那些话可能不是恩师乐意听的,所以才请恩师进入神堂,单独禀告。他预感到兆头不好,又没有插言的余地,只好一应到“小弟遵命!”
擎天玉柱铁铮沉吟了半天,点头道:“好吧!”又同座上三位贵宾告了罪,昂首直入神堂。
天龙神堂乃是天龙派供奉历代祖师之地,在天龙派弟子眼中极为神圣,擎天玉柱铁铮进入神堂,既不向祖师致敬,又无恭谨之色,这种态度,看在辟地手汪镇北眼中,更坚定了他想要做的事。
辟地手汪镇北亲自搬了一张太师椅摆在神龙左旁,请擎天玉柱铁铮坐下,他自己却正面朝历代祖师神位跪下,对擎天玉柱坐的方向而言,乃是侧身而跪。
擎天玉柱铁铮脸色不愉,冷然而笑。
辟地手汪镇北顾不了恩师的脸色,先向祖师位恭恭敬敬的行过三跪九叩大礼,仍然在向祖师神位,朗声而禀。
这在天龙派说来,乃是以徒谏师的神圣大礼。
边座的擎天玉柱乃是假冒,如何知道这种天龙派的法度,只道辟地手汪镇北看出了他的毛病,有所举动了。
他也是绝世大魔头,对天龙派的弟子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岂能懔怕辟地手汪镇北一人。
所以也没有计较辟地手汪镇北不向他正面而跪的失态。
他这种容忍,正暗合了擎天玉柱铁铮处此情形下的态度,要不是这样,辟地手汪镇北便会对他生疑了。
辟地手汪镇北一开始只是叙述事实,报告大师兄如何以死感动叶秀玲,说动铁英奇归入天龙派,接任掌门人之事,当然是着重开天手魏镇中死事的意义,暗示弟子应有自主独立的精神,为本派所威立基。
那知擎天玉柱铁铮听了,无动于衷,只冷漠地“哼!”声,道:“魏镇中不尊重为师意旨,强迫英儿习武,乃是不孝不义之尤,为师认为死有余辜,不值得一谈!”
辟地手汪镇北心中有如抱了一块寒冰,全身凉辣辣的,一直冷到了脑门,暗忖道:“恩师真是完全变了!”
他不死心地,又把四位师兄弟为了培植铁英奇,身受十年奔波之苦,找来四种天下奇药给铁英奇服食之事说出,希望擎天玉柱因铁英奇一代奇资异质之故,重视自己天龙派的潜力,取消了依人之念。
可是,擎天玉柱铁铮又是轻笑一声,道:“英儿不识时务,个性偏激如不严加调教,难成大器,你们妄自使他功力猛进,反而助长了他目空一切的劣根性,不但对他无益,实在就是害了他,你们四人都了犯了扼杀本派英才之罪,令人可恼!可恶!”
辟地手汪镇北听,擎天玉柱说的话没一句听得入耳,而且批评得无理又似有理,他们三十年来为天龙派尽的力,都无功有过,愧对祖师了。
辟地手汪镇北听得大是气沮,一脑子的道理,满肚子的忠言,竟被打击得信心动摇,也不知从何说起。
不由沉吟起来。
擎天玉柱铁铮见他久久说不出话来,怒声叱道:“镇北,你把为师请了进来,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辟地手汪镇北惨然泣道:“弟子千言万语,归总一句话,只请恩师看在历代先贤祖师创立本派之不易,息了将本派并‘万圣宫’之念,全心协力辅助英儿,以英儿惊世之才,不难重光本派,再振雄风,共度复兴,尚祈恩师垂察!”
他是弟子身份,自是有话说不出口,不过以他的想法,有这些话也足够说动这圣明无比的恩师了。
谁知,擎天玉柱铁铮冷然道:“余意已决,你不必多说了!”
辟地手汪镇北猛朝擎天玉柱拜倒哭过:“弟子深受师恩,不能为本派效力!”
擎天玉柱铁铮厉声道:“你要怎么?”
辟地手汪镇北凄然道:“弟子以死明志,但愿恩师崖勒马!”
反手一掌,拍向自己天灵盖。
门外,又有人大声叫道:“秀玲师姑悬梁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