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迫不得已万不可出手,且仅限暗袭不可明闯!”
岳洋装着欣赏山景,极目四望,等到寂然无声始迈开身子,抬级而上。一路登山,遇见游客,便和他们微笑点头、询问游罗浮的观感,之后作别。他这样不会引起暗中监视的匪徒起疑。到了一座庙宇之前,他举目望去,只见寺额刻了四个大宇:“花手古寺”门联云:
毫光吞舍利,
芥子纳须弥。
岳洋微微一笑,张扇轻摇迈进山门。
佛殿之前种有十几棵大柏树,高耸入云,象是几百年前的古木。岳洋不禁多望了两眼。忽由佛殿内飘来一声宏亮的佛号,走出一个穿灰衣的中年僧人,稽首道:“贫僧悟缘执司知客,施主可要在佛前上香么?”
岳洋执扇合掌笑道:“有劳接引,在下瞻仰宝刹,哪有见佛不拜之礼?”
悟缘道:“施主好说,请!”转身走上台阶,引入寺内。
岳样被佛殿两柱所挂的对联吸引。上书“活泼玄机,坐着谁,参者谁,又何须贝叶三宣,方识无双之龙树,清空白丛,有人处,没人处,只听那金钟一响,便成七洞之昙花。”
岳洋不禁赞道:“笔力万钧,语意超脱,难得!”
悟缘站在身后微笑道:“施主紫芒眉宇,珠玉满腹,稍时小僧定要求施主赏赐翰墨,他日施主大魁天下,敝寺亦沾光不少。”
岳洋不禁一怔、立即微笑道:“大师好说,但愿佛祖默佑,必重登宝刹再塑金身。”随即净手上香捐赠十两纹银.落簿书名。
悟缘道:“敝寺方丈最喜攀交方外芝兰,待小僧去请。”
岳洋急忙摇手道:“久闻方丈乃得道高僧,在下不过是一介布衣,怎能劳他出迎,还是在下前去拜谒吧!”
悟缘道:“施主太过谦逊,既然如此,小僧带路就是。”
岳洋随着悟缘走出佛殿,向左方一片竹林小径走去。
他暗暗留心悟缘,发现他走过的脚印点尘不扬,上身挺直不动,轻功奇佳,显然是一武功高手,内心暗自警惕,万不能露出一丝破锭。
但见,竹林尽头建有一排禅房,悟缘突然快步走入一间禅室,岳洋站立不动,在外等候。片刻,只见悟缘和一老僧先后走出样室,向自己走来。那老僧手提一串菩提子佛珠,面露微笑。彼此见礼后,方丈请岳洋入禅室,悟缘奉上香茗一盅,立即退出室外。
岳洋与方丈叙活,发现方丈竟是一饱学之士。方丈自称未出家时,做过不大不小的五品京官,只因连遭挫折,灰心世事,看破红尘,落发为僧。
此时,岳洋心内直说侥幸,若非自己是诗书之后,三岁启蒙,以天资聪慧,五年中将四书五经诗词歌赋读完,今日不露马脚才怪呢。
方丈谈吐儒雅,谦称和岳洋切磋,其实却是考察真假,因寺中上下无不被诸衡收买,威迫利诱,怎能不替他做耳目?
岳洋对答如流,方丈不禁大为折服,最后方丈求岳洋书赐禅房一联。
岳洋不擅书法,谦让不过,只好硬着头皮拿起笔来。
心里十分焦急。
岳洋灵机一动,想起一副旧联,稍改数字便可应用,遂笑道:“既辞不获,在下只好献丑。”便挥笔直书:
“洗钵频分蕉上雨,直似梵音天半落,
弹琴时引竹间风,疑闻铃语目中来。”
方丈赞不绝口,高唤悟缘,悟缘走入,方文道:“这副联语速送去裱背,再吩咐素宴。”
岳洋站起谢道:“方文盛情心领,在下日落时分还要赶回塔城,乘此短短三两个时辰,容在下走马看花,领略罗浮些许情趣,免得见笑于同伴,入得宝山,怎么能够空着两手去见同伴?”
方丈微笑道:“既然如此,老袖也不好勉强了。”
岳洋告辞,方丈与悟缘双双送到山门告辞而去。他衣袂飘飘,慢步走向朝元洞途中,忽觉路旁林中一个人一闪不见了,他目光锐利,已看清那是悟缘,心内不禁猛震,想道:“莫非他看出了自己心有异图么?”心中一急,一撩青衫,掠入林中往悟缘身后赶去.
树林浓密,阴暗蔽日,岳洋深怕悟缘走失视线之外,紧紧跟随着。
只见悟缘向绝顶奔去,峰顶有一老僧站立,脸色阴沉,双目望着远处。那老僧一见悟缘奔来,脸色略平道:“悟缘可有信息么”
悟缘答道:“未曾,只是耳闻塔城博罗来了许多江湖人物,形迹未兔可疑,是否针对着振泰镖局而来,尚未可知,诸衡两日前已差遣数拨能手侦察,未见回报,看来其中大有蹊跷,弘一大师,此事如何处理?”
岳洋在暗处听见,心说:“原来他就是弘一贼秃。”
只听弘一大师道:“猿公剑诸衡只怕另有隐秘,胸怀叵测,不能与老衲等开诚相与,同舟共济。三日前,老衲用诸行顾左右而言他,简直不把老衲放在眼里,为此几乎与他动起手来。”
悟缘惊诧道:“大师何事与他争执?”
弘一大师道:“老衲对诸衡所安排两事甚为不满,一是差遣费云等人远去南昌振泰镖局,侦探武林内对镖局之事有何行动,此举未免画蛇添足,孤军远遣,提调失灵,万一对方友人将费云等人一网打尽,据此要胁走马换将,则前功尽失,若依老衲之见,速子调回,夏侯等人尽予杀死,以除后患。”
悟缘没言语,弘一又道:“诸衡此事未平,又再生一事,将西天目山烟波钓徒凌还云夫妇视如拱壁的一双‘红焰烈火剑’盗来,凌还云久绝尘世,不插手江湖四十年,闻劣徒祝玉秀之言,在九龙城来王台曾发现凌还云夫妇,诸密无故树此强敌,老衲不胜忧虑,为此发生争执。”
悟缘沉吟一下,道:“小憎臆测诸衡自有他自己的想法,或是幕后另有主持者,他还不过是如言施为而已,故有说不出的苦衷。”
岳洋暗自心惊道:“费云所言果然不错,只不知幕后主持者为谁?”
弘一大师沉声道:“你我所疑相同,只是老袖与诸衡相交时日非浅,应光明磊落,同仇敌汽才是,竟反遭疑忌.有什重大事故均撇开老衲,他既不可共患难又不可共富贵,老衲何必恋此,只待一双恶徒返回,把夏侯子女三人悄悄杀了,及早抽身而退,再作他举。”
悟缘诧道:“大师已把夏侯等人被囚之处探明了么?”
弘一大师冷笑道:“老衲平生恩怨分明,无仇不报,诸衡对老衲无理已极,岂能不叫诸衡知道老衲厉害,非但将夏侯囚处探明,而且要把罗浮搞得天翻地覆,方消此恨。”
悟缘道:“大师实力似嫌单薄,弄巧成拙反不妙!”
弘一大师眼射冷光,鼻中哼了一声:“老衲已命小徒相邀能手来此相助,今明两日准到无疑,烦代为引至花手古寺中隐藏,时机成熟,自会通知道友。”说时压低嗓音与悟缘密语了好一阵儿。
岳洋只见弘一大师嘴唇掀动,但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突然灵机一动,不急于探知他们计议什么事,转身朝来路回去,并朝费云指示的路径走去,出朝元洞,过雨花桥,绕尊胜阁,沿途使人不胜神往,无奈岳洋心中有事,哪有心情游玩,匆匆而过。
越过黄龙洞口不远,有一条羊肠小路,依山旁崖,崖下峭壁千仞,下临万丈深渊。顺着羊肠小路,岳洋绕过两座山腰,看见一株奇松横生在峭壁上,繁枝纠结,宛如神龙悬于天际。峭壁上都是寄生藤萝,是天然一个一夫挡关万夫莫开之势。
岳洋立身崖上距那棵奇松少说也有二三十丈高下,他正欲施展凌云身法下去,忽听一声宏亮佛号飘入耳中:“此处是人迹不至之处,到此何为?”
岳洋大惊,转脸举目望去,却是弘一大师。
只见弘一大师的目光闪烁,佯装微笑,一撩紫色僧袍身子已落在岳洋身前五尺外,单掌在胸前作问讯的样子,暗里使真力,随时以拼。
岳洋道:“游山玩水,兴之所至,任择登临,察情于烟岚间,何谓有无人之分?若此,大师为何来至此处?”
弘一大师不禁语塞,注视岳洋良久,忽冷笑道:“不管檀越怎么舌吐莲花,老衲就不信你是一普通游山士子,来此必有所为。”
岳洋剑届一扬,冷笑道:“这就奇怪了,在下有所为无所为而来,与你和尚何干!方外之人说话怎的这等唐突无礼,不似什么清白之僧。”
弘一大师被岳洋一顿抢白,不禁发怒,大喝道:“老衲神目如电,早知你不是什么好路道,我倒要瞧你有多少艺业敢在老衲面前狂妄。”说着单掌劈出。
岳洋自受贺束兰调教,武功很有精进,不可同日而语,弘一手掌疾出之际,即双目微挑,身子冲天而起,很快又飞到弘一大师身后。身子还未落地,霍地将乌骨折扇亮开,斜挥一招“西风摇柳”一缕劲寒锐风,袭向弘一大师身后五处要穴。
弘一劈掌落空,只见岳洋身子升空,突感胸后劲风袭体,不禁一惊,斜跨-步,拧腰挺身而起,双掌推出“风雷漫天”式。
岳洋知自己若一退却,对方掌力必连连施出,难免丧身千仞之下,决定以进为退,忙单腿一沉,深入土内七寸,身形斜移,折扇快攻而出,手腕一抖,扇页扩振,震出几十道扇影,攻向弘一胸前重穴。
弘一这么沉厚的内力竟逼不开岳洋一步,只见岳洋身形宛如风中柳丝一般,摇摇晃晃,心神不禁猛震,又见岳洋扇招快攻而来,无从破解,惊异之下,身不由主地冲天而起,落向三丈开外。
岳洋大喝一声,折扇一收,手腕猛抡,但见扇雨如电,指向弘一大师,虽只一式“漫天花雨”但其中所含无穷变化。
要知岳洋身在玉钟山上两月,贺束兰对岳洋情有独钟,表面矜持冷淡,其实热烈如火,指点岳洋武功,都是独门绝学,神奇奥妙,岳洋受益非浅。
岳洋这一快攻猛打,弘一被逼得连连倒退,萌生杀机,一声大喝道:“且慢!老衲还有话说!”岳洋一收扇招,疾飘而退。
只见弘一大师淡淡一笑道:“若说老衲意料不错,檀越必是找猿公剑诸衡而来,可笑诸衡自认为地处隐秘,无人得知,究竟纸里包不住火”望了岳洋一眼,又道:“方才老纳并非恶意相阻,只恐你身陷困境,再想脱身就万难了。”
岳洋微笑道:“多谢大师关注,在下既敢来此,就有万全之策,但不知名师大号,敢请相告。”
他知弘一大师必不敢明告,故意问的,果然,弘一大师眼珠一转,呵呵笑道:“老油方外之人,因未能断却嗔念,恩怨纠缠难解,自身正邪孰是孰非亦不自知,武林之事原难分明,故你不知老衲之名最好,对老衲早生定见,误令滋深,但有一事可以奉告,老衲既非檀樾之敌,也非诸衡之友,请相信。”
弘-大师原以为自己料事如神,料定岳洋向诸衡寻仇生事,孤军深入必然凶多吉少,与自己并无多大妨碍。哪知这一错误判断,遂种下丧生之祸.
他一说完,大袖疾挥,身已凌空拔起,象一头巨大的灰鹤,投入古木丛林之中不见了。
岳洋目送弘一大师去后,英俊的脸庞上不禁泛出得意的微笑,转过脸注视着悬在石壁上的那株奇松,思忖着见诸衡后如何对答方能天衣无缝,不使诸衡怀疑。
此次任务重大,不能不慎重行事,岳洋想到这,身子嗖地象一片落叶,悄悄坠在树枝上。
岳洋如猿猱般攀到树顶梢,寻找洞址,没有发现,暗暗说道:“好一个隐秘所在,若非费云事先说破,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个藤萝密布之处竟会藏有洞穴。”心虽这么想,但还不信费云所说是真。于是,身子一个“金钩倒挂”在树干上,用折扇拨开萝蔓叶探个究竟。一阵拨弄,感到折扇触到空穴,心知洞穴必在此,两手抓了抓藤萝,竟牢固异常,于是是双脚一放,一只脚拨开藤萝,身子飞掠而入。
他打量洞穴,只觉此洞狭窄,黝黑如漆,犹豫了一下,亮开折扇护于胸前,小心地缓缓进入。才走了两步,听到不远处有人朗声喝道:“三星高照。”声音震耳。
岳洋接道:“五福临门。”
“来者归属何舵,是何姓名?为了何事以便通报。”
岳洋把自己的假名字报上,道:“在下不属于贵门,费云托我有事相告诸当家。”
忽听另一人冷笑道:“别中了来人诡计,费云怎能轻易吐露出暗号,何况当家的一再严令不得予人知道本门总坛所在,违误者死。”
接着,岳洋只觉疾风扑面,对方已欺身而来。
岳洋护在前胸的折扇一挥而出,大喝道:“尊驾切勿自误,费云已遭人所害,临终遗言嘱在下来此面见贵当家。”
扇风逼人,洞中匪党被迫停倒退回去,沉声答道:“既是如此,兄台请稍候,待俺进去与你通报。”
岳洋微笑道:“尊驾请便。”
只听衣袂飘忽之声,约莫一顿饭光景,脚步声迅疾回来;暗中高声道:“当家有请,兄台自进去吧!”
岳洋道:“有劳了!”缓缓走了进去。
洞穴深邃无比,黑暗异常,即是练有夜眼,也是伸手难见五指。
岳洋深入四五十丈,只觉一丝异香扑鼻,脑中忽起晕眩之感,暗道:“不好!”双腿一软,扑通倒地,不知人事。
岳洋在昏迷中只觉脸上一阵清凉,不禁打了个冷战,睁眼一瞧,只见自己手脚被缚,躺在一座大厅中,四下悬挂无数流苏宫灯,透出银白光辉,映得一室通明.
他挣扎坐起,举目望去,但见正中坐着一个长须、身着黑色长衫的五旬左右的老者,神色凝重,目光中射出慑人之色。
两旁端坐着数十人,老少不一,都是面色严肃。
岳洋望着上坐之老者冷笑道:“也象待客之道么?如此器量狭窄,不能容人,怎可成就大事?”
中坐的老者淡淡一笑道:“老朽便是猿公剑诸衡”
岳洋打断他的话,冷笑道:“在下知道,无需向在下饶舌。”
诸衡脸色微变,忽又强行压住,咳了一声:“阁下来得未免可疑,是以老朽被逼出此下策。请问尊驾腰中的本门信牌由何得来?”
岳洋知诸衡所说的是费云所赠信牌,不禁一呆,道;“你方才未闻手下通报么?”
诸衡猛然愣住,向两旁陪坐的凝望了一眼,道:“未曾,尚请尊驾详告。”
岳洋冷笑一声,道:“诸位是座上客,在下已是阶下囚,尚有柯话可说?”
诸衡面上一红,在左侧座位上有一面如朱砂的人笑道:“诸兄何妨释放了他,难道还怕他飞上天不成?”
诸衡略一沉吟,道:“也好!”令人松绑!
这时,只见厅外奔入一个黑衣持刀大汉,奔至岳洋身前,刀光一闪动,绳缚迎刃而开。
岳洋搓了搓手脚微微一笑道:“在下进来之先,已与通报之人说明来意,为何并未禀告当家知道,内中显有蹊跷,此处虽然隐秘,内部却生不稳之状,只怕祸生眉睫,冰消瓦解在即,可知需防患的人并不是在下,而是诸当家手下。”
诸衡脸色大变,沉声道:“阁下危言耸听,用心叵测,老朽不是胸无定见之人。”
岳洋微笑道:“诸当家相信也罢,不信也罢,在下不过是个局外之人,留下口信即刻离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说着一顿,庄重地道:“费云已死在南昌梅山西岭,在下路经该地,见费云气息奄奄,急扶往一农家,只是无可救治,临终前托在下来此求见诸当家,说他一千手下俱被杀戮,龚环被人掳去,深恐他受刑不过吐露本门秘密,是以郑重相托在下兼程赶来此处相报。”
诸衡道:“这就奇了,诸某半月之前,飞鸽传令,命他急速撤回罗浮,难道他竟未接获老朽手令么?”
有一个长着大胡子的大汉道:“请当家未免太相信飞鸽了。”
诸衡不语,过了一会儿,道:“阁下请坐,老朽一时不明,多有得罪。”
岳洋道:“好说!”
落座已定,诸衡问道:“费云可曾说过对方是何等人物么?”
岳洋摇头道:“在下也曾问过,费云说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待他发觉匆匆赶回已是不及,手下悉被杀害,忽见镖局内冲出两条黑影夹着袭环逸逃,费云一路紧追至西山岭,不幸寡不敌众,因重伤不支倒地。眼见龚环被夹着逸逃而无计可施,来人面蒙黑巾不知来历,何况又在深夜,据实转陈,所知亦仅如此而已。”
只见诸衡面色凝重,垂目沉思良久,忽笑道:“承蒙阁下不辞跋涉相告,老朽心感,想必阁下远来尚未进食,老朽吩咐厨下准备盛宴与阁下接风。”
岳洋接道:“在下蒙当家如此相待,委实愧不敢当。”
诸衡站起大笑道:“老朽误听不明,使阁下委曲,何言自愧,稍时老朽还需赔罪咧!”随即命堂下侍立大汉道:“快领少侠去客室换洗将息去吧!”黑衣人汉走到岳洋身前,低声相请。”
岳洋拱了拱手,随着大汉身后快步而去。
岳洋在一间摆设雅致、窗明几净的客室中,背着手站在窗前,凝望窗外。
屋外只有满天星斗,难以观察清晰,只隐隐看出此处是一盆地,远山朦胧,蜿蜒无际,远处还有流水之声。忽听室外朗声道:“当家到!”
岳洋回头一望,诸衡已闪身走入。
两人寒喧已毕,对面落坐,一黑衣大汉两手分提着两只食盒进来,取出莱肴,放到桌上。
诸衡微笑道:“老朽知少侠语意未尽,特移趾就教,你我对酌畅谈如何?”说时已与岳洋满满斟上一杯,又与自己斟上,举杯劝饮
岳洋举杯一饮而尽,朗笑道:“费云之事,在下所知不过如此,倒是在下来此之前,无意发现一事,恐此事与诸大当家有莫大关系,不知也是?”
猿公剑诸衡不禁一怔,惊问何事。
岳洋遂将来山至花手古寺逗留经过,并窥知弘一大师与悟缘对话,及崖上与弘一相搏情形一一说出。
诸衡面色突变,冷笑道:“好贼秃,诸某待你不薄,不想你竟以怨报德,诸某偏不让你如意,谅必代少侠转报的洞中的手下,也为贼秃收买”说至这,垂眉低目沉思起来。
过了一会,诸衡抬眼望着岳洋道:“少侠,你我一见如故,此事还须少侠助老朽一臂之力。”
岳洋面有难色道:“在下学识很浅,只怕力不从心,反会坏事,请诸当家考虑。”
诸衡笑道:“老朽思前忖后,非少侠无以担此重任,有屈少侠之处,事后老朽定当重重酬谢,且容老朽诱弘一返回总坛,少侠急赶返花手古寺”忽压低声音与岳详细细布置了一阵儿。
岳洋唯唯称是,诸衡站起笑道:“少侠请随意用食,恕不奉陪。”转身往门外走去,诸衡还未跨出屋门,回头问道:“老朽失礼之极,还未问少侠师承来历。”
岳洋知诸衡对自己还有一分疑心,遂微微一笑道:“先师陈长西。”
诸衡长长叹了一声道:“原来是陈长西的高徒,老朽失敬了。”人已消失在门夕卜
岳洋心中不无感慨,初涉人世即用诡计之道,这与人类互存之义大相径庭,难怪恩师常说:“江湖是非,云诡波谲,鬼蜮残酷,对间诡之道,深深厌恶,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实有道不得己而出此者。”
他乃天性仁厚之人,利已损人之事深感有愧于心,但为顾全大局,如今已是箭在弦口,不得不发,不由暗叹了一口气。
他匆匆用完酒饭,忽听室外谷野中响起了无数尖锐哨音,四周回响,刺耳已极,窗外隐隐可见人影来回闪掠,急促的脚步声不时传来,暗诧道:“难道是弘一邀来人手业已到达,怎么发动得这么快?”
这时,那黑衣大汉走了进来,道:“少侠请勿探视,这是诸当家有意作此安排,以便取信于弘一大师。”说完又退出室外。
半个时辰过去,声音全无,又恢复了一片如水寂寞。
过了片刻,那黑衣大汉匆匆奔入室内,悄声道:“小的奉命陪少侠下山,”岳洋笑道:“有劳兄台了。”随着那大汉快步而去。
那黑衣大汉疾步如飞,走的路都是暗林蔽日,深草没人之处,岳洋想要略略审视一下山谷内的形势,也不可能。
走到一高不可测的峭壁下,现出一洞穴,洞外分列四名大汉,见有两人走来,竟视而不见,一动不动,任由走入洞中。
深入十余丈已到尽头,尽端墙壁上点着一盏气死风灯,发出昏黄光辉,只见四根铁索吊着一块铁板.
那黑衣大汉忽悄声道:“恕小的相送至此处,请少快登上铁板。这上洞的洞里难免撞上被弘一贼秃收买的内线,少侠尚须谨慎。”
岳洋含笑道谢,跨上铁板,只觉身躯一震,上面发出铰链盘索之声,铁板缓缓升起,托着岳洋上升。
铁板一定,竟未发现操纵铁板的所在,管铰链的人更不消说了。
岳洋右手待折扇,左手亮开火折,火焰燃起,往前走公见洞壁平整如镜,象是经过人工琢磨,而且曲折,有走不完的感觉。
他暗自诧异走了这么久,竟未遇上一个匪党,虽然站在敌对方面,对诸衡这种大意疏忽深不以为然,他究竟是年少识浅,难免凭直觉判断事或人。
突然惊呼,只见身前三尺远横尸七具,胸骨断裂,断肢残腿,也有钢镖深嵌在肤骨上,血污狼藉,死状之惨,令人目不忍睹。
岳洋望了两眼,不愿多事耽搁,径自走去,可是每隔十余丈必有一具尸体,他不禁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有一股强风撞来,将手中火折煽灭,岳洋不禁斜了一步,手中的折扇一个“西风残月”疾划而去。
暗中冷哼了一声,那人似被逼得退了一步,岳洋听风辨位,已迅疾般三招攻了出去,扇风山涌,招招不留余地。
洞中狭窄黑暗,那人被迫得连连倒退,一转身奔了出去。岳洋不让他有偷袭之机,也追逼不舍,手中折扇频频发招。
洞里曲折,岳洋有好几次几乎向壁上撞去,如不是折扇之力,脑门非撞出疙瘩不可。
前面之人似乎地形极熟,比岳洋快了一箭之遥,出洞而去,快如猿猴,攀住那株横生的奇松,藏在一丛繁密的松针之中。
岳洋拨开掩蔽在洞口的藤萝,探出头逼视那株横松,见无动静,暗道:“莫非那人不是把守洞径的匪党么?为何逃逸无踪?”
心中一定,两臂一振,身子斜冲而上,猿臂一捞横枝,借势飘上枝干。身还未落稳,头顶忽生起一声阴森森冷笑,令人毛骨惊然,接着,暗器连连继而飞来。
岳洋大惊,单脚一点“风摆荷花”之势,倾斜在树干上,折扇叮、叮、叮,三支暗器被扇面击落。
他一扇挥出,毫不犹豫,身子向那人隐匿之处抓去。
只听那人冷笑道:“你在找死!”
岳洋忽觉头顶强风压下,如泰山压顶,不由吓得魂不附体。若被这劲风击中,势必坠下万丈深渊,落个尸骨无存。忙凌空一歪,两脚互端,斜冲两文,单臂一伸,抓住一株粗如儿臂的枝桠。他知道暗中那人此刻如出掌劈断那段树枝,自己必无幸免
果然,他才一捉住松枝,因已凌空换了两次身法,真气转竭必须换气才能翻登松枝,那暗中人竟然拿捏得如此奇准,趁着岳洋换气一提之际,又是一掌劈来,劲力如潮。
这时,岳洋已是危如千钧一发,眼看就要断枝丧生。
哪知救星从天而降,空中突传来一声鹰鸣,那人喝了一声:“好孽畜!”岳洋趁机翻身,疾跃三尺外的一枝碗口粗的树干上,抬目望去,只见一只巨鹰,盘旋飞腾,忽左忽右,猛攻那人。巨鹰来势凶猛灵活,那人连连以单掌还击,但无可奈何.
岳洋心知这只巨鹰必是曹玄那只爱禽,不言而喻,曹玄已到了罗浮山。
岳详见人鹰拼搏情形,猛然省悟巨鹰一味游斗,定是缠住那人让自己登上崖顶,暗责自己怎的这么蠢,忙攀上坚韧的藤萝,一尺一尺,缓缓登上崖顶。
“岳贤侄,速与老朽隐在一处。”忽听路旁草丛中一声低喝。
岳洋听出那声音是曹玄的,忙循声跃进草丛中,刚停下,见曹玄探向草丛之外,脸色异常严肃,他刚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这时,草丛外响起一阵零乱的衣袂飘风之声,由远及近,出现了五个穿黑衫的江湖人物,一列站在崖边。其中一个高唤了声:“贤弟。”夜空人静,清亮响澈。那巨鹰忽冲霄而起,杳入夜空中不见了。
片刻,只见一一人升上了崖顶,在星光映照下,那人身瘦如柴,眼睛似发出蓝光,那出声的人,低声埋怨道:“贤弟,为何如此胡来,不等弘一大师密讯,怎可轻率涉险。”
身瘦如柴之人冷笑道:“诸衡又非三头六臂人物,俺雷巴偏要估量估量他到底多大的道行?”
另一人笑道:“你还怕没有显露身手的机会么?我们暂回花千古寺再作计议吧!”
六条身影,疾掠而去。
曹玄忽地站起,冷笑道:“雷巴吃了灰鹰的暗亏,竟绝口不提,老朽非叫他死在鹰爪之下不可。”
岳洋站起来,嘴唇一动,曹玄挥手制止道:“贤任与弘一搏斗情形,老朽已在一旁窥知,弘一悟缘商议之话亦已知道,所以老朽在此守候,贤侄见到诸衡没有?”
岳洋将人洞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曹玄听后沉吟良久,道:“灵大侠多人已在罗浮潜伏,待时而动,贤任用计委实高明,我等可收事半功倍之效,贤任可依诸衡之言行事,不过先须除去雷巴,以免被他认出,老朽与灰鹰助你一臂之力。”一声“走”字出口,两人疾快走去。
花千古寺,雷巴和一个人在佛殿台阶上谈话,听到空中一声鹰叫,雷巴一怔,抬头望去,只觉劲风扑面,鼻梁骨上为鹰嘴啄了一口,痛得彻骨,鲜血并流。
灰鹰一啄之后又迅疾冲霄而起,往山门外方向飞去,雷巴激怒神昏,哼得一声,身子一展,往外追去。
同党见状,这种怪事,毕生难得一见,不由自主地随着雷巴身后走去。
雷巴何曾吃过一只扁毛畜生的大亏,急怒攻心,追扑灰鹰。
离花千古寺几十丈外,灰鹰突然停在山路旁的一块黑石上,呱呱叫了两声。
雷巴在两丈外,呼的一声,掌势劈山,呼啸如雷,灰鹰呱的一声冲霄而卜,那块黑石被掌力击中,摇摆不止。
过了一会儿,灰鹰又落在黑石上,呱呱叫,似讥嘲又似得意。
雷巴气得双眼喷火,一阵激动,蓄起平生之力,缓缓抬掌而起。这时,同党已赶到、忙道:“雷兄且慢动,这鹰定是这班自命不凡的老不死人物所豢养,看这畜生神情似有意相诱雷兄,雷兄且勿造次。不要中了他人诡计,待小弟引他们前来再”语犹未了,忽感胸后有一股沉重的力量击来,登时哼了一声,眼前一黑,心脉振断,仆倒在地。
雷巴大惊,忙旋掌击出,身子随着转了过来,见一矮小老头站在丈外远,冷笑道:“这鹰儿是我老人家宝贝,与你何仇,非置其于死地不可,你说说理由看,若答不出来,你那兄弟就是你的榜样。”
雷巴不知那是扰乱他心神之计,眼见同党惨死,更是火上加油,张口欲喝,突感胸后之处重穴一凉,被人点上,气血翻逆,仰面倒在山路上.
那只灰鹰突又展翅腾起,落在雷巴睑上,两只利爪向雷巴额颊间抓去,皮破肉现,血流满面,惨不忍睹,又飞在另一匪徒脸上,照样攻击。
那点倒雷巴的人正是岳洋,曹玄向岳洋低语了几句,岳洋略一点头,流星也似往花千古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