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一声痛叫,猛地一挣,竟然被他挣脱了黄天朗抓住他的手,口里大喝一声:
“黄兄快走!”
接张口喷出一道血箭,直喷向一只眦牙咧嘴,形像狰狞,利爪如剑,猛扑过来的僵尸身上。
那三只妖魅嗅到血腥味,形相更加狰狞,扑击之势更凶,那种恶形恶相的形相,不要说是与之动手了,就是吓,也被吓死过去。
就在这刹那之间,黄天朗的腰上又被抓了一块皮肉,奇痛之下,为了避过另一只个尸直挥过来的双手十指,他只好一顿足,整个人直拔起来!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也就在那刹那响起。
黄天朗急忙闪眼望去,只见那中年道人肋下已被一只妖魅尖利如刃的五指直插进去,背心也被插中,血箭狂射,而那只妖魅则露出森森白牙,张口向那中年人的头上噬去!
如此恐怖的情景,只看得黄天朗毛骨悚然,心悸魂飞,干呕了一声,心想就算这时拼掉一命,也救不了那中年道人,而他亦早已心寒神悸了,凌空的身子猛一折一展,便斜惊出去,直扑向树林子。
只要一掠入树林子,凭他的轻功身法,加上那些树木的阻碍,而那些妖魅的行动又是那样笨拙,他相信可以轻易溜之大吉。
这时,那中年道士经已被那只妖魅一口噬在颈上,而另一只僵尸,亦一口咬住他的喉头,吮吸起来,只有那只被中年道人一口血光神火喷射的妖魅,闪跳开去,来不及扑上去分一杯羹。
可怜那中年道人除妖不成,这时已气绝身亡,还要被那些妖魅降体内的精血吸尽。而他那一口血光神火要不是因为元气大损之下,加上道行不深,喷射之势不够猛,因而被那妖魅避过,否则,就算不能将那只妖魅当场烧死,也必将之烧伤。
回头再说黄天朗,他的身形才斜掠出去,蓦地,只觉斜刺里有一股炙热刚猛的气劲疾撞而至,心中惊惶之下,他猛地想起,自己一时情急之下,忘了还有那个驱役那些妖魅的妖人同立一侧,这一股气劲,肯定是那家伙发出的,以图阻止自己掠入林中。
他惊惶心悸之下,正想将身形往下急坠,以避过那一股气劲。
那知道另一股有如寒冰般的掌风自下斜击上来,他这一坠,无异是将自己送向那股斜击上来的掌风!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刚下坠的身形急忙拧腰横身,冀图能够避过那股寒冰般的掌风。
可惜,人家是算准了再出掌猝击的。而他却是在仓促惶急的情形下欲避,在这情形之下,就算是身手比他高的人,也避让不过。
结果,他的腰背上被那股寒冰般的掌风击中,那刹那,他只觉腰痛一阵冰寒,继之一阵僵麻,身不由主的,蓬然一声,直摔落地上。
这一摔,只摔得他心胆俱裂,因为他刚想挺腰弹跳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腰背僵硬有如一块石头般,根本就挺不起腰来,而就这一霎之间,腥臭之风急袭而至,一只妖魅,猛地扑噬而至,直朝他的身上扑落,张开一张利齿森森的嘴巴,一口噬落他的喉头上。
黄天朗就算胆比瓦缸还大,此情此景之下,也禁受不了,眼一翻,昏死过去。
那妖魅一口噬落黄天朗的咽喉,猛地,就像遇到什么禁制般“吱”地厉叫一声,似乎受到极大的惊吓,那具僵尸的身子倒蹦了起来,连连后退,口中厉叫不已。
再看一看黄天朗的脖子,根本就没有什么符咒之类的东西,只是在顶下挂了一块雕工精细,栩栩如生的韦陀玉像。
看样子,是那个韦陀玉佛将那妖魅吓退,暂时救了他一命!
那妖人看到这种情形,他是什么人,一眼便猜到,必是黄天朗的身上,佩带着什么具有阻吓之力的符之类的佛道两家的物件,当下狞笑一声,大步上前,考察一下黄天朗的身上,到底佩戴了什么具有“法力”的东西。
那知就在那刹那,当空之中,霹雳一声,猝然响了一个震天价响般的焦雷,只震得那只异物怪叫一声,恍似受到什么撞击一般,倒跌在地上。
而那妖人也被震得心神俱颤,血气翻涌,脚下打了个踉跄,心中正自奇怪,随之心头一动,马上想到是什么一回事,口中翕动,念起咒语来。
可是,却慢了。
就在他念动咒语的刹那,倏地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呼啸之声大作,那情景,恍似天地浑沌未开一般。
那妖人正自在狂风飞沙中兀立不动,倏地口中疾喝一声:
“疾!”
喝声出口,刹时风止沙息,天清气朗,一切又回复先前的情景。
但地上的黄天朗,却离奇地不见了,仿佛钻入了地下,又或是化成空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妖人那双森森的目光一扫,脸色一变,大喝一声:
“何方妖人,胆敢在本神座面前班门弄斧,本神倒要看看你还走得了!”
喝声出口,扬掌朝西南面发出一掌。
只听“轰”的一响,一团绿火自他的掌心发出,飞射出去。
那团绿火一射数十丈“蓬”地一声,撞在一棵树上,邓棵树立刻便被那团绿火罩住,燃烧起来。
观诸这妖人的这一出手,其“道行”法力颇深。
眼看发出的邪火竟然射不中那暗中弄鬼救了黄夭朗的人,那妖人气得咬牙切齿的,手中铜铃急摇,那被震倒的三只异物,马上吱地叫了一声,硬蹦蹦地跳了起来,神态间似有点迷惘。
那妖人手中的三角幡朝那三只异物一指,那三只异物马上又“吱”地叫了一声,双臂下垂,一蹦一跳地来到那妖人的身后,僵直地站立着。
此刻,地上那具中年道人的尸体,血肉狼藉,惨不忍睹,那种惨酷的情形,令人忍不住想呕吐。
那妖人沉哼了一声,手中铜铃一摇一摇的,发出极有节奏的铃声,那异物身形一动,一跳一跳地,排成一列,朝那只站立在数丈外,头脸几乎被烧焦了的同类“走”去。
那妖人则一边摇着铃,一边跟着走,来到那只受伤的异物跟前,铃声一停,那三只异物停了下来,妖人则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张黄纸,其上写满了符咒,张口朝那张黄纸吹口气,随即贴在那只异物几乎被烧焦的胸上,手中铜铃再响,那三只异物便又向前跳着走,而那只受伤的异物,亦跟着尾随蹦跳而去。
那妖人则押后走着,铃声不断,渐去渐杳,转眼之间,便走得无形无踪。
这时,那一弯月儿,经已斜挂在西边的树梢上,不用多久,天便会亮了。
口口口
黄天朗醒过来的时候,只觉满眼金黄,几乎被照得睁不开眼来。
跟着,他便发现自己赤裸着身躯,下身只穿一件牛犊短裤,这一望,真是非同小可,连忙翻身坐起来,想找回自己的衣服,披在身上。
同时,他也奇怪自己怎会躺在这里的,而且,还活着。
那知他的腰身才一挺起来,便痛得他一下子重重地躺倒下去,忍不住哼了一声。
“哼”声才出。
马上,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而且迅速朝这边走来,他不由惊异地睁大眼睛,朝脚步声传来的地方望过去。
这一来,他才看清楚,自己原来置身于一间明亮的竹屋中,他躺着的那张竹床对面,开了一面大窗子,璨亮的阳光,自那个窗子中射进来,洒满在他的头脸上,怪不得一睁眼,便觉满眼金黄了。
而脚步声响起的方向,正是门口,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门前一暗,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具婀娜的身影,接着,他便瞧到那人的脸相。
那是一个秀发披肩,眉目清秀的少女,嘴角挂着一抹惹人喜爱的笑意,虽然穿的是粗布衣衫,但却一点也掩不住她那婀娜动人的身段,反更显得她超俗出尘。
那少女才走入屋子,那双水灵灵的大眼,便关切地向黄天朗的身上瞧去,及至一眼看到黄天朗正睁着一双眼望过来,她却一点羞涩之色也没有,脸现喜色,欢呼一声:“你醒过来了。”
脚步急急地朝床前走过来。
黄天朗却尴尬得红了脸,伸手遮掩着自己赤裸的上身。
在一个姑娘家面前,赤身露体的,那总是一种失礼,而且不雅得很,饶是他是个大男人,天不怕地不怕,也噪红了一张脸。
那少女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走到床前,看一眼黄天朗,脆声道:
“好了,你终于醒来了,你觉得怎样?”
黄天朗在那少女澄澈的眼神注视下,简直臊得恨不得地下有一个洞,好让自己钻入去,呐呐着道:
“姑娘,在下怎会起不了身的?”
那少女嘴角的那抹动人笑意马上消失了,微蹙着又眉,看一眼黄天朗,道:
“你难道真的忘记了,你昨夜曾中了一记寒阴掌?”
黄天朗的目光不敢与那少女的目光相触。
“姑娘,原来在下昨晚腰背上中的是寒阴掌,难道中了寒阴掌,便会起不了身的么?”
“那倒不是!”少女正容道:
“寒阴掌是一种极寒极阴的邪门掌功,只要被其击中,中掌之处,便会冰寒僵麻,而你中掌的地方,是腰背之处,所以,你的腰背便恍似被冰封了,僵直麻硬,不能弯挺,故此,你便起不了身。”
黄天朗听得心中惊骇不已,照这少女这样说来,自己岂不是永远瘫了,只能躺在床上?
当下惊急地问道:
“姑娘,在下岂不要”
那少女已从他的脸色上,看出他想说什么,当下展颜一笑,说道:
“你不用惊恐不安,幸好你遇上我师父,被她老人家救了,她老人家在救你回来时,已喂你吃了一颗离火丹,将你腰背上凝结的阴寒之气,化解了大半,你不是觉得,腰背之上,没有中掌时那么冰寒了么?”
黄天朗听得一颗心稍为定下来,点点头道:
“姑娘说得不错,在下的腰背处确是不再感到冰寒难耐,只是”
“别担心。”
少女嫣然一笑,这一笑,给黄天朗极大的信心,而少女也仿佛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我师父她老人家正在研究一种九阳神火膏,只要在中掌之处敷上十二个时辰,那么,残留在你腰背上的阴寒之气,便会消散尽净,那时,你便一点事也没有了。”
黄天朗听到这里,一颗心才完全放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正想说话,却被那少女抢先说了。
“你怎么会惹上那妖人的,你没有成为那妖人手上那些异物的美食,算你够运了!”
黄天朗眨眨眼,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地道:
“姑娘,可否将在下的衣衫拿来,让在下”
那少女眼眸一转,似乎这才看到黄天朗是赤身露体的,脸上微现忸怩之色,将目光移开,说道:
“我师父快配制好那贴九阳神火膏了,你这时候要穿回衣服,等一会岂不是又要脱下来,那多麻烦?师父她老人在救你回来后,为了查看你的身上究竟是什么地方中了那妖人的寒阴掌,才不避嫌疑,将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的。”
黄天朗听着,心中感激之意油然而生,那种尴尬不安的感觉,随之一扫而空,当下忙歉然道:
“姑娘,倒是在下亵渎了令师与姑娘了,很对不起。”
一顿,不等那少女说话,便又道:
“是了,在下实在太失礼了,还未请教令师与姑娘怎样称呼。”
少女长长的睫毛眨动了一下,嘴角又露出那抹逗人喜爱的笑意来,大方地道:
“我师父人称阳山神姥,至于我嘛——”
说到这里,有点赧然地闪了黄天朗一眼。“我叫米天香。”
黄天朗听到少女米天香说出她师父的名字,想了一下,却想不出在武林中,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当下抱抱拳道;
“米姑娘,令师一定是位隐世高人了,令师相救之恩,在下永生不忘。”
米天香抿嘴笑了一下,说道:
“你呢,你又怎样称呼?”
黄天朗忙道:
“在下黄天朗。”
米天香听他说出自己的姓名,眼珠转了一下,双眉轻蹙道:
“黄天朗,我倒是第一次听闻你的大名!”
瞧她说话如此直率,可想而知,她是一个不大懂世故,而又天真无邪,没有心机的女孩子。
黄天朗也不以为忤,问道:
“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米天香道:
“这里就是阳山,你不会不知吧?”
黄天朗点点头,道:
“米姑娘,原来这里就是阳山,在下的家乡,就在阳山东面约三十里的三坪村。”
“啊,这么说,咱们也可说是邻乡了。”
米天香直直地望着黄天朗。“半年前,我曾到过三坪村一次。”
“米姑娘,那里没有什么变化吧?”
近乡情浓,黄天朗心中一阵激动,急切地问。
“那一次我到贵村,可兴旺得很。”
米天香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目光闪烁了一下,有点吞吐地道:“只是只是”下面的话,就如喉头鲠了一块骨头般,说不下去了。
黄天朗岂有看不出的道理,心头跳动了一下,焦急地道:
“米姑娘,只是怎样了?”
米天香迟疑了一下,才闪烁其词地呐呐着道:
“听说听说近来发生了一些事故,死了一些人,详细的情形。我也不大清楚。”
黄天朗一听,急得猛地一挺腰,想坐起来,下床穿上鞋子,就要告辞赶回家中看一下,他却忘了,自己的腰背因为中了那妖人的寒阴掌,腰背僵麻硬直,根本不可能弯腰挺身坐起来,痛叫一声,直直地扳起来的身子,重重地倒回床上!
米天香见他痛得蹙着眉头的,不由失声道:
“咦,你怎么哪,很痛么?”
黄天朗咬着牙,摇摇头,微哼一声道:
“没什么。米姑娘,在下恨不得立刻赶回去看一下,因为在下还有娘亲与妹子的啊!不知她们会不会有什么事。”
米天香听得心中感动不已,忙安慰他道:
“急也急不来的,今堂与令妹吉人天相,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且放心忍耐一下吧。”
“米姑娘,未知村子中发生了什么事,死了多少人?”
黄天朗着急地追问。
米天香支吾着道:
“我也不大清楚,我也是听人说的。”
瞥一眼黄天朗,见他口齿欲动,忙又说道:
“你且躺一会吧,待我去看一下,师父她老人家配制好了那贴九阳神膏没有。”
口中说着,已移动脚步,急急向外走去,来到门前,蓦地站停下来,回身道:
“瞧我,真是昏了脑袋,忘了你还未有吃东西,而现在经已近午了,我这就顺便将吃的端来给你。”
说完,一拧腰肢,走了出去,一闪,便在黄天朗的视线内消失了。
黄天朗大睁着双眼,呆呆地望着屋顶,心中却思潮起伏,尽想着娘亲与妹子不知怎样了。
口口口
米天香重新走回屋子时,手上果然端着一个竹制的盘子,上面有一大碗白米饭,还有两样小菜。
而她也带来了一个看样子年纪在四十许五十左右的老妇人来。
不用说,那一定是米天香的师父——阳山神姥了。
黄天朗是被米天香与那老妇的脚步声,将他从如潮的思绪中拉回来的,而他也猜测到,那老妇必是米天香的师父,出于对那老妇人的一种感激之意;他挣扎着想挺坐起来,但是却力不从心,哪里坐得起来!
米天香一见,首先娇嚷道:
“唏,你就躺着别动吧,我师父不会怪你的。”
那老妇人也开口了。
“你这么大声嚷嚷的,不怕人家难为情么?你就是不像一个丫头!”
黄天朗被米天香一语说中他的心事,的确是有点讪汕的,既然起不了身,但却礼不可失,只好躺着朝那老妇人抱拳说道:
“神姥前辈,在下失礼了,请您不要见怪。”
那妇人——阳山神姥,倒是挺随和的,一点架子也没有,笑笑道:
“倒是你太多礼了,老婆子说不定会见怪的。”
阳山神姥这一说,听得米天香“咭咭”笑了起来。
“师父,您是怎么哪,俗语有谓,礼多人不怪,师父您却那有怪人家多礼的!”
“丫头,你就是贫嘴!”
阳山神姥骂一声,瞪了米天香一眼。
米天香忙缩缩脑袋,吐吐舌头,朝阳山神姥扮了一个鬼脸。
黄天朗瞧到这师徒两人如此亲呢不拘礼的,被她们师徒两人的滑稽样子,逗得忍俊不禁,失笑起来。
而气氛,也随之轻松起来,自然的,心情也轻松了。
“师父,是先让他吃饭,还是先替他敷上膏药?”
米天香一边说一边将那个盘子放在床头边的一张竹桌上。
“丫头,当然是先敷药了,若是膏药凉了,药力便没有那样猛。”
阳山神姥说着,已经将手上拿着的一贴热气腾腾的膏药,放在黄天朗脚边的床上,一边捋起衣袖道:
“丫头,来帮手将他的身子扳转过来。”
黄天朗瞧着这师徒两人,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是个大男人而有所避忌,感动得眼中湿湿的,说不出话来。
而米天香虽然是个大姑娘,却不避男女之嫌,微微挽起衣袖,帮着乃师将黄天朗的身子扳转过来。
黄天朗在阳山神姥师徒的扳弄下,就像一根木头般,直直地翻转过来,伏卧在床上。
跟着,他只觉腰背上一阵炙热,却透肌渗骨的,生出一种难耐的酥痒感觉,令到他浑身起了一阵轻微的抖颤。
而阳山神姥经已替他包扎,并轻声道:
“忍耐,一定要忍着,待会,药力完全散发时,那种酥痒之感更加厉害,你一定要忍着,千万不能用手去抓,若是你忍不住伸手将膏药揭去,那么,你那条腰背,便永远硬直如石,没法医了!”
一顿,沉声道:
“你都听到了么?”
黄天朗这时候已咬着牙,忍受那越来越强烈的酥痒感觉,从齿缝中应了一声道:
“前辈,晚辈听到了,晚辈会忍受得了的!”
阳山神姥替他包扎好,直起身来,吁口气,望一眼米天香,说道:
“丫头,咱们出去吧,别打扰他,以免他分神,因而抵受不住,那就害了他。”
说完,便转身朝外走去。
米天香应了一声,看一眼牙龈紧咬的黄天朗,才跟着退出去。
“丫头,将门关上。”
外面传来阳山神姥的语声。
米天香应声将竹门带上。
室内,就只剩下黄天朗一个人,而这时,他的神情也变得难看极了,双手紧紧抓着竹床的边沿,额上青筋突现,暴沁出一颗颗汗珠来,而他的身子,抖颤得越来越厉害,不难看出,他是极力忍受着那种搔不得,也搔不着的强烈酥痒,其痛苦可想而知。
大概阳山神姥猜到黄天朗在那种酥痒入骨的煎熬下,为了忍受,会做出不雅的动作来,故此,她才要米天香退出去。
毕竟,她们师徒皆是女人,虽然不像一般的世人那样,太过拘泥于男女之间,但在那种情形下,难免有点尴尬。
口口口
半个时辰过后,阳山神姥才推门走进去。
这一次,她没有叫米天香进去,那是因为她不知黄天朗在忍受那股酥痒入骨的煎熬下,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连身上那条牛犊短裤也脱落下来,而米天香还是一个大闺女,那种不雅的情形,自然不便让她见到,那会令她很难堪的。
本来,她也不便进去的,无奈这里只有她师徒两人,连一个男人也没有,幸好她年纪经已这么大,足以做黄天朗的娘亲,又是过来人,也就顾不得那样多了,总要有一个人去看一下的啊。
幸好,黄天朗虽然昏迷过去,但那种样子还不算什么太难看,最少,他唯一可以蔽体的牛犊短裤,仍然穿在身上!
但看他那种大汗淋漓,牙关紧咬,抓住床沿的双手指节发白,脸容仍然扭曲的样子,便可以看出,他在那半个时辰之内,所受的煎熬是何等的难受了。
“也真难为他了。”
阳山姥姥看着他的那种样子,也替他难受,喟叹一声,从身上抽出一块布巾,先替他将头脸身上的汗水抹干,然后,才从墙角的一个竹柜中,取出他的衣衫来,替他穿上。
一切弄妥当之后,她才开门走了出去。
“师父,他忍受得了么?”
阳山神姥才跨出门去,米天香便急不及待地迎上前问。
阳山神姥长长吐出一口气来,脸上绽开一丝笑容,伸手点一下徒儿的额角,笑说道:
“丫头,看你紧张的样子,你不会自己进去看一下么?”
米天香一撅嘴。“师父,他的样子难看么?我才不进去!”“放心吧。”
阳山神姥笑骂。
“为师已替他穿好了衣衫,你进去看一下,他是否醒过来吧。”
米天香这才笑应道:
“师父,你老人家去歇一会儿吧,有什么事,徒儿才去叫你。”
说着,已蹦跳着走进房内。
阳山神姥瞧着徒儿的背影,摇摇头,喃喃自语出声:
“看样子,这丫头动了凡心了!”
口口口
说起来就有这么巧,米天香才进去,昏迷过去的黄大朗,恰好悠悠醒转过来。
米天香不由发出一声欢呼,三步并作两步,抢到床前,放轻了语声道:
“喂,你醒过来了吧,觉得怎样?”
黄天朗微微张开眼来,看到米天香那张带笑的娇靥,不禁精神一振,语声有点虚弱地道:
“米姑娘,在下感到好多了,在下先前是不是昏死过去了?”
米天香咬着唇,轻点螓着。
“听师父说,你是昏晕了过去。不过,你捱得过来,该没有什么事的了。”
说时,她的眼睛中露出佩服之色,而不知怎的,她对黄天朗生出一股好感来,只觉他越看越顺眼。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黄天朗由衷地道:
“米姑娘,在下不知怎样,才能报答得了令师与姑娘的恩德了。”
他这一番确是由衷之言,因为,他已发觉到自己腰背上的僵麻硬直之感,已消失,而自己的身上,亦衣着整齐,不用说,定是这师徒两人中的一个,不避男女之嫌替自己穿上的,这种恩德,令他感动得喉头哽塞,几乎说不出话来。
米天香抿嘴,说道:
“你又说客气话了,我师父最不喜欢的,就是人家说客气话。”
“米姑娘,在下说的是由衷之言!”黄天朗恳切地表白。
“好了,咱们别说这些了。”
米天香急切地道:
“快下床走动一下,看看怎样!”
黄天朗也心急想知道自己是否会好了,当下真的就像一个听活的小孩子般,半身一转,双脚着地,小心地站了起来,很轻松的,一点也不困难,那颗提起的心刹时放下,抬脚走出了第一步。
“你没事了,一点事也没有了!”
米天香兴奋得拍着掌,欢叫起来。
“你走得很好啊。”
黄天朗轻快地在屋内走动起来,忽然间,身躯摇晃了一下,吓得米天香脸上变色,抢上前去,一把将他扶住,担心地问:
“你没有什么事吧?”
甩甩脑袋,黄天朗吁口气道:
“没事,只是饿得有点发昏吧了!”
“原来是这样。”
米天香舒口气,自责地道:
“我怎么想不起,你已大半天没吃过东西,加上又折腾了半个时辰,就算是铁打的,也捱不住了,你快坐下来,待我将饭菜拿到床前,让你吃个饱。”
说着,已急急扶着黄天朗,坐回床前,接着快手快脚地将放在床头灯桌上的饭菜,拿到他的跟前,就放在他的膝上,方便他吃。
黄天朗也真的是饿透了,也不客气什么,自竹盘中拿起那碗白米饭,扒了一大口,也不挟菜,直着喉咙就往下猛咽。
瞧着黄天朗那种狼吞虎咽的猴急样子,米天香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但马上,她又伸手将嘴巴掩住,以免黄天朗觉得难堪。
黄天朗被米天香那一笑,也为自己的猴急样子感到不好意思而脸红起来,忙吸口气,慢慢地咀嚼起来。
米天香见黄天朗那种局促的样子,眼珠转了一下,笑笑道:
“你慢慢吃吧,我忘了还有件事要做,失陪了。”
说着,已像一阵风般,走了出去。
黄天朗见米天香走了出去,马上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简直有如风卷残云般,只不过两三下,便已将一大碗白米饭吃个精光。
黄天朗还想吃,但不好意思出去唤米天香,看看还有没有饭,门口人影一闪,米天香手上端了一碗白米饭进来,笑着走到他的面前。
“我知道你一定还想再吃,我也真是糊涂,只给你盛了一豌饭,那怎吃得饱。”
一顿,又道:
“你吃吧,不够,还有,我出去了。”
黄天朗一面接过那碗饭,一面感激地道:
“米姑娘,你真好,谢谢你。”
没来由地,米天香感到脸上一热,幸好,她已经走了出去,还没有被黄天朗看到。
黄天朗吃着饭,不知怎的,由米天香想到了与自己青梅竹马长大的那位姑娘来,在心中将两人比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