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汉平刚出村庄,蓦听身后有人声,回头看时,只见一人如飞而来。
牟汉平剑眉一皱,荆娘在旁扯他一下,道:“快走,待会儿我再跟你说”
牟汉平困惑的向她望一眼,荆娘拉着他的手,如飞向北奔去。
不久之后,天色黑暗下来,荆娘隐约看见路边有一座茅棚,她瞥视一下,弹腿弓身,迅捷之极的拉着牟汉平窜入茅棚中。
茅棚里铺了一堆干草,想是农人巡视庄稼的落脚休息之用。牟汉平在棚中楞愣站了一会,荆娘坐下后扯扯他,轻声道:“你尽站着楞个什么?坐下呀!”
牟汉平犹豫的在草堆坐下,荆娘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悄声道:“好险,差点就走不掉了。”
牟汉平道:“娘妹,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荆娘道:“傻瓜,你真以为赵孟岐是好人吗?他”说到这里她突地将话哽住,牟汉平疾然向棚外一望,只见两条黑影,疾如白驹过隙般的擦过棚侧,向树林奔去。
牟汉平目光如电,一瞥之间即已出其中一人,却是天山秃鹫。不禁脱口说道:“咦,这老儿又在玩什么把戏?”
荆娘道:“谁?”
牟汉平没答话,只说得一声:“快追!”即挺身纵起,直向两人去路追去。
荆娘随后紧赶,前后四人,分成两拨,风驰电掣似的飞奔,不一会工夫,又来至那茂密的丛林。
来到要外,前边二人并未停留,径直奔入林去。牟汉平迫至林外,略一踌躇,荆娘由后赶到,她附在牟汉平耳边轻声道:“我们躲在树后看看动静再说。”
牟汉平点点头,于是二人闪身隐在一棵大树背后,片刻之后,林中寂静如死,林外大道上,却传来一阵轻微的铁器撞击的“叮当”声。
牟汉平和荆娘对望一眼,荆娘轻轻皱下秀眉。那“叮当”渐渐来近,二人仔细一望,夜色朦胧中,只见一个年约八旬的老丐,蹒跚的由大路上走来。
那老丐一头白发,双眉胜雪,眼光呆滞,脚步蹒跚,手中拄一根乌黑泛光的竹杆,褡袋中填满了零碎,走起路来一颠一簸之间,褡袋之中发出一清脆而又有节奏的响声。
来到近前,他有意无意的,向牟汉平等二人藏身树后看了一眼,嘴唇略略牵动一下,继续向前走去。
牟汉平轻声道:“这老化子有点古怪呢!你看”
荆娘道:“怎么?”
牟汉平伸手指了指那老丐雪白发髻上的一根竹钗,轻轻道:“你看他头上那根竹钗”
荆娘顺着他指处望去,黑暗中果然见那老丐头发上,插着一根奇形的竹钗,那竹雕成龙形,龙尾插入发丝,龙头露出发外,龙头漆成翠绿,两双龙眼镶以红珠,黑夜中,光华隐隐,很是精致。
荆娘道:“你是说”
牟汉平道:“看来定是此人无疑。”
二人正轻声谈说间,突听一声冷哼,牟汉平霍然转身,目光抬处,大吃一惊,方才明明看见已经远去的那白发老丐,却不知何时已站立身旁丈余之外。
那老丐向二人再三打量了一会,沙哑的道:“你们两个小娃儿,眼光还真利,倒能认出我老化子,哥儿报上名来。”
牟汉平正要答话,荆娘抢着道:“老爷子既然正是沙帮主,那么我们还算没猜错,沙帮主武林前辈,哪还能认不出吗?”
白发老丐正是当今丐帮帮主沙俊峰,此老生性偏激,而却血性过人,数十年来隐迹风尘,传闻之中,其武功已入化境。
他听到荆娘如此一说,重重的“哼”了一声,寒声道:“你这女娃儿少跟我卖弄口舌。”说着又转向牟汉平问道:“哥儿,你姓什么?”
牟汉平道:“晚辈牟汉平。”
白怪老丐长长的“哦”了一声,重新向牟汉平打量一会,道:“这么说,你就是那个,近日轰动江湖的青龙帮少帮主,青龙一君了?”
牟汉平道:“不敢!”
老丐沉浊的“嗯”了一声,半响又道:“传闻中,说你尽得南拳北腿绝艺,这话可是当真?”
荆娘在一旁轻扯了牟汉平一下,牟汉平昂然道:“不错!”
老丐蓦地双目精光暴射,刹时又将目光黯淡下来。他转头向荆娘道:“妞儿,你呢?”
荆娘故意道:“我什么呀,老爷子?”
老丐道:“你姓什么?”
荆娘漫声道:“我呀,你猜?”
老丐怒道:“好生回答我的话,惹老化子发了火”
荆娘道:“发了火又怎样?”
老丐陡地暴睁双眼,气塞半晌,终于缓和了声音道:“好,老化子不发火,你说你姓什么?”
荆娘道:“我姓荆。”
老丐双眉立耸,嘴唇蠕动一会道:“洛阳的神镖金钩荆怀远是你什么人?”
荆娘娇声道:“那是我爹。”
老丐听了以后,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刻,突然道:“你爹没跟你提过沙俊峰吗?”
荆娘道:“提过呀,没提过我怎么知道老爷子是丐帮帮主呢?”
老丐将黑竹杆在地上重重一顿,怒声道:“你少跟我油腔滑调,回去再详细问问你爹”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停了一会,他突地又恢复了那种老态龙钟的样子,哑声道:“你娘呢?”
荆娘没有立刻回答,她慢慢也感觉出事情的蹊跷来,她在仔细的观察那老丐面目的表情,突然她发现老丐霜眉紧蹙,脸上浮起一抹感伤悲痛的情绪来。
那老丐又哑声问道:“你娘呢?”
荆娘道:“死了!”
那老丐浑身陡地一震,面色大变,颤声道:“你说什么?”
荆娘奇异的望着他,那老丐嘴唇颤抖了一会,突地喃喃道:“我害了她,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我害了她”
荆娘和牟汉平对望一眼,蓦地,那老丐像疯了似的,大吼一声,拧腿弓身,一头向身旁一棵合抱大树撞去,牟汉平等大吃一惊,眼看顶撞正树身“卟察”一声,拦腰而断“轰”然倒落地上。
他撞倒那棵大树以后,身形不停,再向另一棵撞去,如此暴响盈开,片刻之间,树倒枝横,大树撞倒了一地,那老丐却狂笑连声,如飞向林中奔去。
牟汉平和荆娘面面相觑,半晌轻舒了口气,道:“这老化子好纯的‘油锤灌顶’。”
荆娘呆了半晌,始道:“照他方才的话意,好像和我荆家很有渊源呢!”
牟汉平道:“不错。”
荆娘道:“但,是什么渊源哟?我父亲却从来没有提过。”
牟汉平道:“也许哦,令堂是怎么去世的?”
荆娘道:“我不知道,那时我还小,根本不记得,后来问父亲,他总是不说。”
牟汉平叹息一声,荆娘抬头望他一眼,道:“你叹气干什么?”
牟汉平怆然道:“妹子,你的身世跟我差不多,所以提起来我心里也很难过。”
荆娘嗫嚅了一会,道:“关于你母亲的事,我却知道一点,可是我不敢说。”
牟汉平霍然抓住荆娘的手,荆娘挣扎道:“你放开我。”
牟汉平激动的道:“娘妹。”
荆娘惶恐的道:“你不要逼我,我真不敢说,要是你想知道,以后问我爹好了!”
牟汉平颓然松开了手,荆娘怯怯的道:“大哥,你可别我,我爹告诉我时,曾再三吩咐我不能跟任何人说。”
牟汉平涩声道:“不会,我是想”
蓦地一声极为刺耳的阴笑声,由林中响起,接着一个尖涩的声音道:“要知道详细情形吗?来问我!”
二人陡然一惊,双双纵开戒备,片刻之后,林中的枝叶一阵哗响,那人接道:“这可真算得是一段丑史呢!”
牟汉平暴起一声怒喝,扬手一掌拍出,那人又是一声阴笑“刷”地电射而出,落在地上,却是一个一身黑衣,须发灰白,身材极为矮小干瘪的老人。
他跃落下地后,嘿嘿一阵阴笑,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指着牟汉平道:“龟儿子倒还真有两手,你也接我一掌试试。”
说毕左掌扬起作势,嘴中一声沉喝,右掌电疾由后推出,掌至中途,蓦闻旁侧树后一声冷哼,斜刺里呼地一掌,迎着矮小老人掌势劈出。
两掌相接,但闻“波”的一声,激出一个紫红火花,荆娘在的一旁尖声叫道:“爹!”
矮小老人身形一挫,后退两步,荆娘拧身纵起,向由林后闪出的神镖金钩荆怀远扑去。
荆娘脚刚离地,牟汉平快逾闪电的一把由后将她抓住,口中低喝道:“快退!”
话声中拉着荆娘疾退数丈,站定之后,入目但见矮小老人掌风触及之处,树木土地一片焦黑,满地枯叶散叶,看得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矮小老人和荆怀远双双僵持着瞪视了一会,荆怀远沉声道:“唐宇,你身为一派掌门,想不到行事这样卑鄙下流,你已经是这样,难怪江湖武林说你们四川唐门是狐鼠一窝了!”
牟汉平和荆娘对望一眼,牟汉平一双俊目渐渐暴睁起米,那黑衣矮小的老人唐宇听了之后,面目一片冷木,过了一会儿突地暴出一声尖厉的阴笑,冷冷的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来管老夫闲事?”
荆娘大怒,抖手一镖迎面向唐宇打去,唐宇昂然的望也不望金镖,等镖锋堪堪临近面门,捏在手中,不屑地向荆怀远道:“噢,洛阳神镖金钩女娃儿,这镖还给你!”
说着将手一送,那枚金镖带着刺耳尖啸,直奔荆娘的咽喉打去。
荆怀远见状,神情大变,欲待救援,已自不及,眼看镖锋一闪而至,已到荆娘眼前不足一尺处,神镖金钩不禁冷汗迸流,正当千钧一发之际,蓦听牟汉平朗喝一声,手出如电,疾伸一指,电光石火般向镖背点落,指镖相接,低“嗡”一声,金镖附指旋得数旋“啪”地跌落地上。
此举不但唐宇脸色大变,即荆怀远父女也大感意外,想此金镖,能蜚声江湖,自有其独到厉害之处,且此镖最为人所忌者,即为“回旋”因它方向变换极不固定,皆依外力之反激为准,它弹性之大,几无任何一种暗器可与比拟。荆怀远以使用此镖创得名声,它的性能自然比别人的了解得更为透澈,在他以往经验中,从未见有任何人能以此法击落金镖,故此他既感震惊,又觉不解。
牟汉平击落金镖后,向前逼近数步,寒声向唐宇道:“四川唐门,可有一个见利忘义卑鄙下流的千灵狒唐智吗?”
唐宇阴声道:“住嘴,你这个杂种还有脸说人家吗?”
牟汉平大怒,双目精光暴射,他狠狠的嚼了下牙根,右手握拳,缓缓抬起,唐宇阴笑一声,正欲再说,抬眼瞥见牟汉平杀机满脸的面容,顿时噤住“刷”地将铁扇打开,严神戒备。
牟汉平双目火赤,蓦地一声暴喝,右拳陡地捣出,掌力劲烈,锐啸盈耳。唐宇为其先声所慑,不敢挡其锋锐,急忙跨步旁闪,扇面平拍,欲阻来势,哪知扇将举起“卟察”一声,如触钢墙,一根右臂齐肩酸软,再也无法抬得起来。
他大惊之间,脚下连环互踏,疾然后退“轰”地一声,一棵大树首当其冲,被拦腰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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