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兄弟二人功力不弱,连手合击,其威势委实惊人。
罗惜素当门而立,不但不能闪让,而且也不能让胡氏兄弟的掌风震塌墙壁,因为沈元通行功正值要紧关头,这些意外惊扰,她不得不有所顾虑。
只见她竞轻身闪出门外,咬紧银牙,以一敌二,回击一掌。
三股掌力互一接触,罗惜素退了一步,回到原来的位置,而胡氏双恶,却足足退了五尺有余。
显而可见的,罗惜素的修为,比胡氏兄弟合力还高出许多。
罗惜素尽管功力深厚,却因不能离开一步,只好恨恨的看着胡氏双恶退出屋去。
胡老大退出屋外,气极怒喝道:“快准备引火之物,看这小娘儿能有多狠!”
罗惜素心中一沉,暗忖道:“我们不能束手待毙!我必须设法击毙胡家三凶,才能确保元哥哥的安全。”
她心念转处,就待冒险冲出。
却忽听万人迷胡莱道:“且慢放火,小妹已经发出了求援信号,大哥不可蛮干!”
罗惜素心中一松,只要他们不放火,便可拖一刻,是一刻,再有一个时辰,元哥哥功行一满,还怕谁来。
于是她又打消了冲出之念。
现在她希望的,就是时间快快的过去,沈元通快抉的醒来。
偏偏外面又连续来了好几个高手,他们是怕夜长梦多,采取了激烈的行动,一批一批地向房中进击。
罗惜素拚死负隅抵抗,总算遏阻了每一次的攻击,可是她本人也已到了精疲力尽的时候,万难再行支持下去了。
幸好对方限于地形,只能轮番进袭,无法形成大股合击之势,人数虽多,却也无法发挥太大的威力来。
罗惜素当真发挥了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最大威能。
这时外面忽然沉寂了片刻,罗惜素就利用这个时间,恢复了不少功力,正在庆幸之际,忽然一股浓烟卷送进来,冲得罗惜素泪水交流,呼吸窒阻。
她只好使用龟息大法,停止呼吸,潜伏不动。
外面等了甚久,仍不见罗惜素出现,甚至心急,不愿久延不决,当时绕屋分立,准备震倒这座房屋,将沈元通和罗惜素活活压死。
这一着至为毒辣,房屋一倒,罗惜素纵能保得沈元通不被房屋压死,但也敌不住这多高手的围攻。
他们决心要置沈元通和罗惜素于死地,却不用火攻之法,这是因为被火烧死后的尸体,面目难辩,不能据以报功请赏,所以不得不放弃这最简单便有效的方法。
这时屋外高手,均已取好方位,蓄劲待发。
只听一声厉喝,从一个青袍老者口中发出,喝声一落,分站各方的高手,同时向那座房屋击出一掌。
这座房屋,原就不十分坚固,那受得住四方掌力的重压,一阵震撼之后,立时墙根散溃,屋梁折断,整个屋顶,坐压下来。
屋中的罗惜素,连忙运起全身功劲,于周围布起一道钢壁,口中大喝一声,双掌向上猛托,激起一道惊天动地的掌风,硬把迎头压下的屋顶,冲开一个方圆盈丈的缺口。
他们俩人正好被罩在这缺口之中,没有受倒丝毫损伤。
罗惜素和沈元通虽然没有受到倒屋灾害,但是此刻敌我针逢相对,再也没有依恃和掩蔽了。
罗惜素以一人之力,终难当得众人群攻。
她看了瞑目静坐运功的沈元通一眼,凤目之中,流下两行情泪,她觉得这次之败,实在有些冤枉,太不值得了。
她抱定必死的决心,站在盘膝而坐的沈元通背后,夜风轻轻扬起她浅紫色的衣袂,昂着头,正气凛然。
现在真已到了“千钧一发”的最后关头了,对方的包围圈,步步缩小,不想就在这时,忽然从大洪山方面冲来二条人影,快疾已极,只闪得两闪,便已落入场中。
罗惜素凤目瞥处,心中大喜,张口发出一声清啸。
玉萧仙子和慈航玉女娇躯再起,落到沈元通身边,沈元通的毫发无伤,使她们两人私心大慰。
玉萧仙子杀心陡起,身子一弹一转,朝微感失神之众敌猛扑过去。
她心狠手辣,下手毫不留情,只见她掌击指点,当者披靡,嚎叫连声,当时便有三个人受伤倒地。
其他之人一见情形不对,立即急急向着沈元通坐处猛扑过来。
沈元通居中而坐,前有慈航玉女,后有罗惜素,各守一方,分向迎敌。
敌人来势虽猛,一时之间,那能达到伤人目的。
在外围的玉萧仙子形同疯狂,奋不顾身,出手便是杀着,不过片刻时间,形势陡转,主动已经操在玉萧仙子和慈航玉女等人手中了。
终于,众贼远扬退去,地上遗了七八个受伤之人。
罗惜素苦战脱力,昏倒在慈航玉女怀中。
慈航玉女卜秀兰一面为罗惜素渡力驱疲,一面看着沈元通面上神色的变化,心头不由自主的兴起一种凄楚的感觉。
玉萧仙子站在已塌的屋顶,举目四射,兀自怒气难平。
远处偶而传来几声饿狠的厉声,划过寂静的长空,月影已渐渐西斜。
朝阳照射在大洪山悬钩峰顶一座草庐门前。
这里,便是玉箫仙子隐形之地。
时间是第二天的早晨。
沈元通所中的“千日醉”之毒已经自疗痊愈,正在草堂上,详述他第二次下山后的一切经过,说到万洋山庄就是应成伦一节,连玉箫仙子这种通达之人,也不免一再思量,几番仔细盘诘之后,才确信无疑。
如此情形,更使沈元通深切地体会到,要揭发应成伦是危害武林的大恶一事,委实不易进行。事实上也是如此,以号称“万家生佛”的应成伦今日在武林中的声望,岂是轻易容人诋毁的?
沈元通忧心炽炽的长叹道:“当务之急,是及早三箫合壁,练成‘天籁之音’,救出‘武陵别府’中被幽禁的各色人物,此举倘若成功,不但可由受害者指证应成伦为恶的罪行,而且可摆脱应成伦以龙虎异丐等人的生命所加诸的威胁。
可惜如今英妹被袁老前辈带去,何时归来,渺不可期。而但应成伦为恶的势力,日益扩大,只怕因循数月之后,将更无从着手了。”
玉箫仙子道:“袁老前辈行事虽然怪异,但以他过去习性,绝不会久羁英儿,我相信不出十日之期,他必会将英儿遣返。
三箫分璧,习练‘天籁之音’既为当前急务,你们不妨就在此等她半月,再定行止,较为妥切。
元儿和素儿,亦可趁这半月之中,各自用功,先行习练‘天籁之音’,待英儿一同,以你们先学的经验,定可助她事半功倍,节省不少时间。”
慈航玉女卜秀兰无条件的同意玉箫仙子的意见。
沈元通一时也没有更好的主张,只好遵从长辈的心意,耐心地留在悬钩峰,与罗惜素开始练习“天籁之昔”的合奏之曲。
这首“天籁之昔”乐曲,沈元通原曾信口吟唱,觉得甚易上口,但是真用碧玉洞箫吹奏起来,却觉得其难无比,尤其以气御音,束音成劲,另有奥妙,较之碧玉洞箫本命乐曲未可等量齐观。
好在沈元通和罗惜素均是人中龙凤,领悟极快,不几日也就透解大半。
这一天,沈元通和罗惜素做完功课,陪着玉箫仙子和慈航玉女二人,坐在草堂上,谈论有关“万家生佛”应成伦的心性行为。
忽然间,沈元通站起身来道:“山道上有人来了!”
玉箫仙子凝神细听,竟未发出丝毫音响,怡然一笑道:“元儿功力深厚,老身千万不及,快出去看看,来的是谁!”
沈元通跃出草堂,向下山之路疾驰而下。
行未百步,迎面上来一人,步履蹒跚,披头散发,气喘吁吁,显然受了重伤。
沈元通一见来人,心情激动的叫道:“黄伯母!”
同时身形加快,上前扶住阴煞黄彩霞摇摇欲倒的身子。
阴煞黄彩霞张口结舌,发不出声音,用手朝后一指,沈无通俊目瞥去,只见来路上,正有五个劲装大汉,气势汹汹的追来。
沈元通不由怒从心起,轻轻放下黄彩霞,大喝一声,就要追上惩治。
谁知那五个大汉竟机警至极,似是深知沈元通的厉害,不待沈元通追到,便转身逃之夭夭而去。
阴煞黄彩霞伤势甚重,被人用重手点了哑穴,要想从她口中问出受伤的经过,已属无望。
沈元通黯然一叹,托起阴煞黄彩霞,大步走回草屋。
慈航玉女卜秀兰见沈元通托着阴煞黄彩霞回来,大惊问道:“是谁打伤了黄大嫂的?”
慈航玉女卜秀兰和阴煞黄彩霞,名虽主仆,实则情同手足,睹状之下,能不着急。
沈元通放下阴煞黄彩霞,一面取出救世金针,为阴煞黄彩霞止痛疗伤,一面摇头答道:“来人似乎熟知孩儿面容,见孩儿追去即已远离,以孩儿猜想,极可能又是应老魔的手下所为。”
说起应成伦,大家心头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之感,慈航玉女叹道:“黄大嫂说话的能力可使恢复么?”
沈元通又检视了一番答道:“下手之人,心毒手辣,孩儿只怕无能为力!”
慈航玉女流下两行情泪,道:“黄大嫂为了我们沈家之事,落得如此下场,叫我们怎样有脸和李大哥相见。”
玉箫仙子豪笑着安慰慈航玉女道:“士为知己者死,人家阴阳双煞的心情,只怕和你的想法正好相反,你不见”
她说到这里,眼光落向阴煞黄彩霞面上,从阴煞的眼神里,她看出了一丝不可想像的阴霾之气,隐隐含在黄彩霞神光不定的双睛之中,不由心神一凛,立时把要说的话,半途咽了回去。
阴煞黄彩霞将头别了开去,似乎不敢和玉箫仙子正目相视。
玉箫仙子何等人物,暗中冷笑一声,外表却是神色如常的改口道:“只要元儿好好用心治愈彩霞的伤势,你们便可问心无愧了,这些仇恨,统统都应记在应成伦身上,将来总有向他要回公道的一天。”
这时罗惜素从后面送来一盆面水,捧了一条手巾,要替阴煞黄彩霞揩去脸上的血迹泥污。
阴煞黄彩霞翻身坐了起来,自己接过手巾,在脸上印了一印,却不让罗惜素动手。
沈元通轻轻的道:“黄伯母,你的伤势好些了么?”
阴煞黄彩霞点了点头,随即做了一个手式,要罗惜素给她准备一个清静的休息之所,她这种举动,显然与她往昔的态度大不相同。
慈航玉女和沈元通关心阴熬黄彩霞过甚,倒忽略了这些细微末节。
玉箫仙子和罗惜素对阴煞黄彩霞原不熟悉,自然不知道她的习性如何,不过玉箫仙子因从阴煞黄彩霞不正的眼神之中,已起了猜疑之心,故觉得她以下人的身份,如此态度似乎有欠礼貌。
当时她并未作声,等罗惜素将阴煞黄彩霞送进内房之后,才提出心中的疑虑道:“我看黄彩霞神情木呐,眸子不正,莫非是受了人家蛊惑而来么?”
慈航玉女卜秀兰道:“黄大嫂投身寒舍三十余年,为人最重义气,决不会对我沈家有何危害之心?”
沈元通也道:“黄伯母从小把我带大,她的心性为人,晚辈知道得最清楚。”
玉箫仙子见沈家母子异口同声,称赞阴煞黄彩霞的老诚可靠,遂不再言,只淡淡的一笑而罢。
这时,正好罗惜素从房中出来,玉箫仙子便叫罗惜素陪她出外散步。
沈氏母子,即进房看顾阴煞黄彩霞。
玉箫仙子带着罗惜素,尽向峰巅高处走去,罗惜素性情温顺,并不出言发问,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
她们走了一程,玉箫仙子猛然停下脚步,问罗惜素道:“你深知阴煞黄彩霞的为人么?”
罗惜素被问得莫明其妙,一时答不上话来,但她乃是聪明绝顶之人,看出玉箫仙子神情凝重,此话必定有因,于是定了一定神道:“晚辈在庐山曾与黄老前辈相处一段时日,她平日为人热情义气,最重感情。”
她顿了一顿,又道:“老前辈莫非对她起了疑心么?”
玉箫仙子脸色一正道:“阴煞黄彩霞眸子不正,显然心中存有不可告人之事,老身旁观者清,觉得她的行动甚是可疑。”
罗惜素一经提醒,也微有所感地道:“应成伦以绝毒的手法,驱人作伥,如果阴煞落到了他的手中,阴煞受其利用,前来图谋元哥哥等人,却是极为可能之事,老前辈一语惊醒梦中人,晚辈也觉得可疑起来了。”
玉箫仙子蹙眉叹道:“江湖鬼域,原来就不是一个光明朗朗的世界,而自应成伦再次出山,其用心之险,手段之辣,由元儿口中之言,更可概见一斑。像这样演变下去,不出一年,必定亲不可亲,友不可友了。”
玉箫仙子洞察无微,这正是她被人认为难缠难惹的主因。
罗惜素想了一想,低声问道:“晚辈应否先行知会元哥哥一声?”
玉箫仙子摇头道:“她们母子俩,当局者迷,我们多说无益。如果引起了黄彩霞的疑心,反为不妙,不如静中观变,随时防范,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鬼蜮技俩,可以在我悬钩峰施展出来。”
罗惜素秀眉一锁,看出了玉箫仙子已存下偏激性的念头,当时自己也盘算了一番,立定了一个主意。
阴煞黄彩霞在沈元通医疗之下,很快就恢复了体力。
她因为口不能言,又加识字不多,不能将所经历之事表达出来,所以,她之何以适时赶到大洪山来以及如何被人制得口不能言等的内情,均皆无法让慈航玉女等人知悉。
最使慈航玉女等所深切体会到的,便是阴煞黄彩霞变得过分沉静,和永远挂在脸上的那份不安的神情,她似乎变了一个人。
她做事的勤快,却是一如往昔,并未因为口哑之故,而有所改变。
罗惜素经过不断的静中观察,对这个阴煞黄彩霞的一举一动,也发现了许多的令人不能释然之处。
由于这些微小的疑点,使罗惜素对玉箫仙子仅凭一眸之下便能洞察隐情的才智,佩服无已。
她忍不住想说出心中业已形成的概念,于是借故把沈元通叫到屋外,预备和他细细谈。
沈元通这二天来,由于罗惜素的另有用心,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实不太多,心中也蕴藏着无限情意,极欲藉机倾诉。
他们两人循着一条曲折的山道,缓步而行,呢喃细语。
沈元通心情—畅,脚下便越走越快,不一刻,便离开草庐甚远了。
罗惜素突然停住脚步,一改谈情说爱的语气道:“元哥哥,我有一事,要和你详为研讨。”
沈元通先是一怔,继而轻笑道:“素妹妹神色凝重,有什么重大之事,但请明白说来。”
罗惜素微微一叹道:“我觉得阴煞黄老前辈的出现,颇是耐人寻味,不知你有什么感觉?”
沈元通偏头凝思有倾道:“你是说黄伯母的举止行为大异往惜么?”
罗惜素凤目生辉,只道沈元通也同样的发现了阴煞黄彩霞有可疑之处,于是臻首微点,表示正与沈元通的意思相同。
不想沈元通却接着道:“黄伯母的态度异于往昔,依小兄之见,乃是非常自然之事。”
罗惜秦讶道:“愿听高见。”语气之中,显然有些失望。
沈元通毫无所觉的道:“黄伯母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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