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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真是的,这个我怎能忘记?”
“那么咱们立刻进寺。”
说着老者又和这个和尚迈着慢步,朝前走去。
他俩沿溪上行,道路迂徐,溪流穿插,曲径直通幽景,然后顺坡斜上,经过了“龙神顶”踏上了层层磴道,已经看见张三丰的狂草“虎溪禅林”四个大字。
老者踏上“伏虎寺”的刹那,瞥目有两个熟悉的背影在伏虎寺的山门之内一闪逝,他不由皱了皱眉头,横扫了身旁的老三一眼。
这假扮僧人的老三,竟然低下了头,老者悄声说道:
“你的眼尖,刚刚进入伏虎寺中去的可是那一对文士?”
老三点了点头,老者冷哼一声,似乎自语般说道:
“真是‘冤家路窄’,但愿他们随缘而来,立刻就走。”
老三并末开口,他心里却暗喜非常,虽然老者一再严嘱,可是他自信所怀功力,何况他素有极端下流而肮脏的恶嗜,叫猫不食肉腥,真是谈何容易!
老者自然非常知晓自己这个三盟弟的脾性,是故他郑重地再次告诫说道:
“今夜千万惹不得闲事闲非,明朝任你而行,老三你要听话!”
“大哥放心,我自然是先顾要紧的事。”
“好,大哥信你不会误事,进去吧。”
说着他俩已经到了山门以前。
那老三突然变得庄严了起来,他双手合十对老者说道:
“施主,此即‘伏虎’古刹,乃峨嵋最大的一座丛林!”
(彼时峨嵋四大丛林之冠的“报国寺”尚未兴建。)
老者也故作虔诚而愕然的神色问道:
“禅师可能说些此处的由来听听?”
这时伏虎寺中的小沙弥已有多人闻所走近,游人也集结了不少,老三合十扬声诵了一句佛号,缓缓说道:
“施主先请一览此寺附近的山势,然后贫僧当凭所知详告由来。”
老者果然仰起头来四外观看了很久,那些游客也莫明其妙地跟着纵览左右,其实老者却是有心之人,他正在借此言语,观察伏虎寺附近的地势,以便必要的时候能够立刻应变。
獐头鼠目的老三,此时方始接着说道:
“凡是深山大泽,必有虎豹龙蛇,峨嵋自不例外,相传古时,峨嵋山中群虎,俱皆傲踞此处,为患甚厉,而行旅僧道,苦无良策逐之。
直到宋朝时候,圣僧‘士性’掸师,独力兴建了这憧禅林,镇压虎神,说来不信,自此群虎尽去,虎患随即自平!
至‘心安’大师行脚此间,方始开建寺区,这是此寺的由来。”
老者郑重一笑说道:
“虎能镇压,此说令人怀疑。”
“施主说的好,适才贫僧曾请老施主当先纵览此处山势,原因在此,此寺山势峥嵘,活似龙虎盘踞,建寺谓之‘伏虎’,自然再也恰当没有,至于猛虎为患之事,贫僧也曾说过,自古深山必生虎豹,此处自然也有,多了几只或许不假,要说我佛建寺镇虎,非但施主不信,就是贫僧也觉牵强。”
假和尚这一番言语,确含至理,因此听得一干游客频频点头,个个心中对这看来瘴头鼠目的和尚,起了敬重的意念。
老者却肃色问道:
“禅师这般批论,难道不怕‘伏虎寺’中的僧人们责难?”
“施主说哪里话来,佛家不打诳语,伏虎寺内的师兄弟们,绝无一人信这传闻无稽之言,不过香客檀越们自顾深信不疑,寺僧不便解说罢了,因此贫僧敢说寺内师兄弟们绝无一人怪贫僧。”
老者点了点头,突然说道:
“我想在这古刹之中寄宿一日,不知可否?”
老三含笑合十答道:
“观寺院乃十方施主宿施之地,想来自然可以接待施主,不过贫僧却非此寺中人,不敢代庖。”
老者再次点头说道:
“就烦禅师陪我进寺一问如何?”
“这是份内之事,敢不如命。”
说着他俩迈过了寺槛,走了进去。
一下集结旁边听他们谈论建寺经纬的游客,有的散去,有的进入寺中随缘,但却无不诚服假和尚的真知卓见!
只有站立在山门外面石介之下的一对少年书生,却彼此互望了一眼,脸上掠过轻蔑而含有冷笑的神色。
他俩却在互望一眼之后,也步入寺中。
这时那个老者,已在假和尚老三的陪同之下,与伏虎寺中的知客僧人,谈妥了借宿之事,正由小沙弥前导,向宾客房间走。
这一对少年书生,恰好也正步向知客弹堂,因此双方走了个对面,一闪而过。
老者面上立即掠过一丝疑色,斜飘了和尚老三一眼,老三却也回了老者一个会意的眼神而下。
这一对少年书生,进入知客禅堂之后,知客僧“大悟”和尚立即迎接肃座,他尚未来得及拜问少年书生们,内中一位绝秀的书生却已低声说道:
“即请引导我俩到贵寺方丈静修地方。”
大悟禅师闻言微惊惊愕,片刻之后方始问道:
“施主们为何必欲会见敝寺方丈?”
仍然还是这位书生说道:
“事关贵寺安危,你莫多问带路就是!”“这个施主难道不能就对贫僧说明?”
“不能!”
“那那请稍坐片刻,贫僧去去就来。”
说着大悟禅师立即吩咐小沙弥给这两位少年书生斟上香茗,然后疾步而去。
半晌之后,大悟方始匆匆进来,合十说道:
“敞寺方丈恭请两位施主到后面静室相会。”
话罢他立刻转身为导,这两位少年书生,也随即跟着走出了知客禅堂。
伏虎寺区极广,静室却在最后,因此盘旋穿行甚久,方始到达。
大悟禅师叩门之后,随即推门肃客,两位书生略以客气,跨步而进,室内仅有一大四小五个厚约尺许的蒲团,和两张矮矮的石几,别无他物。
那个大蒲团上,跌坐着一位俯首银髯的和尚,因为这和尚俯首的原故,两位少年书生无法看到他的模样。
这和尚一动不动,自然更没有起身迎接。
大悟禅师将室门关闭之后,肃立一旁说道:
“弟子巳同那两个施主来了。”
大悟这句话说的很怪,门开门响,难道跌坐那团上的和尚他没有听见,要他这样禀陈?
那趺坐蒲团之上的和尚,挥手示意大悟退向一旁侍立,仍然并未抬头,却缓缓说道:
“施主们恕过老衲未曾迎接之罪,老衲双目失明已久,多年不曾迎送檀越们了!”
这老和尚说道这里,却突然停了下话锋,嗅了几下,方始接着说道:
“适才门下知客大悟来报,言说两位施主有些关于敝寺存亡的事情对老衲教示,如今请讲当面。”
两位少年书生互视一眼,仍然是那个说过话的少年开口问道:“方丈怎样称呼?”
“难道老衲的称调和敝寺存亡有关?”
瞎眼的方丈火气很大,竟然说出了含有讽刺意味的话来。
“虽然无关,却是礼数!”
“请恕老衲失言,老衲‘忘我’和尚!”
“有关贵寺存亡大事,我们必须请方丈召来贵寺另外一位高僧之后,始能详谈!”
“哦?这倒出乎老衲所料,不知施主们要找我的哪个门下。”
“明觉大师!”
这位书生此言出口,那老和尚竟然惊咦了一声,但他随即沉着的说道:“明觉大师回寺不久,乃敝寺‘静禅枯堂’中长老首座,施主必欲会他,却须示下姓名。”
“方丈,事关贵寺安危,无关我的名姓,因此”
岂料他的话还说完,这位伏虎寺中的瞎眼方丈,却蓦地发出了一声震天的长笑。两位少年书生,由笑声之中,方始听出这位方丈竟是一位身怀绝顶功力的奇异人物,不由相顾变色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