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门口人声鼎沸,潮水般冲进一大群人,为首一个,浑身白色劲装,手提缅刀,正是粉蝶侯弭。
侯弭一见牢中情景,得意地尖笑几声,挥刀叱道:“一个也别放漏网,拿下了!”身后哄应-声,十余名赤膊壮汉,一齐向石级尽头奔了过来。
江瑶咬着银牙,重新挺起伤痕累累的身子,挡在石极边沿,一面挥剑迎敌,一面喘息叫道:“英哥哥,快一些,我一个人只怕支撑不住了!”
侯弭一拢缅刀揉身而进,轻薄的笑道:“吃不消就乖乖听话,侯大爷最是怜香惜玉,只要你束手受缚,答应嫁给侯大爷,包总管面前,自有大爷替你承担!”
江瑶银牙一挫,挥剑怒扑而上,叱道:“姑娘纵死也放不过你这狗贼!”
侯弭怪笑道:“你放不过我,我也舍不得你呀!”
这粉蝶侯弭出身绿林采花巨盗,身手矫健,武功不弱,更以人多势众,越发神采飞扬,精神抖擞,缅刀绕体闪动,着着进逼。
江瑶既要护人,又要阻敌,遍休鳞伤,如何胜得了他,未及数招,早巳险像环生,岌岌可危。
罗英望见,心急如焚,颤声对斑发老人说道:“无论您是不是我爹爹,只求您答应跟我们出去,难道您老人家不愿重获自由,倒愿意被囚在牢里受苦么?”
斑发老人喟叹一声,道:“我曾经答应过祁连山主,今生今世,永不出这水牢”
罗英叫道:“您为什么会答应他?”
斑发老人摇摇头道:“孩子,你还年轻,有些事情是你无法了解的。去吧!外面天地大得很,扬名显威,随心所欲,何苦尽跟我一个没有用的人纠缠不清呢!”
罗英听了这些话,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心酸难禁,热泪滚滚而出。
斑发老人轻轻拍着他的肩头,凄声道:“好孩子,快些去吧!你对你爹爹一片孝思,足可感动天地,他要是还没有死,总有一天,会知道世上还有一个值得他骄傲的儿子”
说到这里,语声已哽咽不清,霍地扭过头去,挥手令罗英快走。
罗英放声大哭道:“求求您,老人家,求求您告诉我,爹爹在什么地方”
斑发老人忽然旋过身子,一把抱住罗英肩头,但转瞬息间忽又强忍悲伤,握着他手臂向牢外用力一推,喝道:“事已急了,你那同伴转眼就将落改,还不快走?”
罗英方在悲恸,不防那斑发老人一推之下,力道竟十分惊人,身不由己,从牢中直冲出来,踉踉跄跄,险些撞在石级上。
刚站定身子,抬头一望,恰见江瑶被粉蝶侯弭缅刀逼住,已到力尽窘迫的惊险关头。
罗英大喝一声,满腔悲苦,刹时间尽化怒火,挥剑直上。
他此时激愤哀伤达于极点,一股积压在心底的闷气,立刻发泄在粉蝶侯弭身上。
只见他剑掌并旋,寒光盘绕,一出手唰唰唰三招快攻,叮当连声,火花激射,粉蝶侯弭手中缅刀直荡开去,微一错愣,闷哼声处,臂上早中了一剑。
侯弭心头一寒,倒提缅刀,急急向牢门退去。
罗英如疯似狂,大吼-声,抡剑直上。
这一来,倒霉的是那些技艺平凡的牢卒。
罗英短剑倏起倏落,左砍右劈,惨叫之声应手而起,不足片刻,退得稍慢的守牢壮汉,已有七八人溅血横尸,死在剑下。
其余的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连滚带爬,一齐退出了水牢。
粉蝶侯弭喝道:“放箭!放箭”
两名连弩手越众上前,箭盒一抬,咔咔机簧连响,两蓬箭雨,直向罗英漫天射到。
罗英双目尽赤,厉声大喝,迎着那飞蝗般射来的连弩,挥剑直冲了过去。
连弩发射,既快又密,何况两盒同时发射,罗英虽然挥剑拨落大半,仍然有十余支射中他的胸部和肩。
但他毫未查觉,涌身上前,掌打剑劈,顷刻间又杀死七八人。
粉蝶侯弭眼睁睁看见连弩射在罗英身上,竟然无法阻挡,心胆俱裂,首先拖刀纵身逃进甬道,牢卒们顿时大乱,纷纷夺路逃命。
罗英单人只剑往返冲杀,斩伤无数,兀自想追进甬道去。
却听江瑶叫道:“英哥哥,你受伤了,快歇一歇!”
罗英闻言低头,才发觉浑身插着十余支弩箭,箭镞深陷肉内,衣襟上尽是鲜血,乍看之下,整个人就像刺猬一般。
他见了满身箭镞,这才感到痛楚,呻吟一声,退靠在牢门上。
江瑶爱怜地扶他坐下,热泪盈盈问道:“英哥哥,疼不疼?”
罗英摇摇头,忽见江瑶肩头上也插着好几支弩箭,惊道:“你也受伤了,让我替你把箭头拔出来!”
江瑶见他竟忘了自己,反要替她治伤,芳心一阵暗喜,但却掩住伤处,摇头道:“现在不能拔出来,箭头一去,必然会出很多血,咱们就没有力气再出祁连洞府了。”
罗英神情一震,霍地跃了起来,道:“不错,咱们不能再耽误了,杨少侠和燕姑娘不知怎样了,你还能支持得住吗?”
江瑶实已精疲力竭,但却不忍延误时间,毅然颔首道;“不碍事,走吧!”
罗英重又涉水下去,欲将天玄道长抱出水牢,谁知叫了几声,天玄道长垂首不应。及待扶起头来,才见他嘴角淌着鲜红的血迹,竟已嚼舌自尽了。
罗英黯然失神一阵,洒泪颔首,喃喃道:“道长放心,罗英如能活着离开祁连洞府,必将道长以身殉经之事,转告武当掌教。只是此时此地,咱们却不能为道长营葬后事,万望道长见谅才好!”祝祷之后,抱起天玄尸体,仍旧送回牢房水坑中,屈膝跪在地中,含泪拜了三拜。
当他起身退出牢房时,听见对面房中斑发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
罗英再到牢房门前,也跪下深深-拜,含泪颤声道:“老人家,您一定不肯跟我们出牢么?”
斑发老人面向内壁,头也不回,挥手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我既然答应过他,今生自然不会食言反悔,你不要强人所难,快些去吧!”
罗英泣道:“您老人家既不愿背誓出牢,可不可以赐告姓名,使晚辈能”
斑发老人截断他的话头,抢着道:“被困之人,久忘名讳,你一定要问,只须知道我姓宫,其他就不必多问了。”
“姓宫?”
罗英似乎被这个姓氏吓了-跳,细细思忖,仿佛颇觉刺耳惊心,默诵两遍,却又记不起曾经听谁说过。
过了好一会,江瑶已连声催促,方才黯然拜辞,离开了水牢。
江瑶诧道:“罗伯伯呢?”
罗英垂首道:“他老人家不在牢中,咱们弄错了。”
江瑶更诧,又问:“那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罗英道:“是个姓宫的老前辈,我欲救他一同出牢,谁知竟他执意不肯。”
江瑶怀着一肚子惊疑讶诧,也不再问,负越鲁易。两人急急穿过甬道,奔出水牢。
沿路未遇人影,整个水牢牢卒,都已逃得一干二净,机钮也失了作用,罗英和江瑶畅通无阻,不久便出厂那道重达万斤的水牢铁门。
两人心中都惦念着杨洛和燕玉苓,一出铁门,同时松了一口气,也同时心情一阵紧张,不由自主齐齐探头向铁栅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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