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身负重伤,有他夹在中间,就没有我的机会了。”
郭长风点点头,道:“不过,咱们的行动也得加快,天亮以前,你一定要送宝莲她们离开金陵,千万不能误事。”
小强道:“六哥放心吧,我黑蜘蛛什么时候误过事?”
郭长风道:“但这次情形不同,除了红石堡之外,金陵城中,还有许多黑白两道高手,咱们的一举一动,可能都有人窥伺。”
小强晒道:“那些家伙,就更不值一提了。”
郭长风道:“小强,不要太自负,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尤其那神秘黑衣人,更不可小看。”
小强道:“你是说张家大院那个黑衣人?”
郭长风道:”正是。”
小强诧异道:“他不是出钱的主顾吗?难道还会跟咱们作对?”
郭长风道:“我并没有说他会跟咱们作对,但此人事事讳莫如深,内心似乎隐藏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咱们对他,决不能太过信任。”
小强道:“六哥指的是”
郭长风道:“譬如,他始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对自己的姓名、来历,以及和林元晖结仇的原因,都不愿透露片语只字,他自称身世坎坷,却又好像拥有很多财富,而且,他手下另外七名黑衣人,莫不是武林罕见的暗器高手,那姓何的老管家夫妇,更是身怀绝技之辈
这些事,哪一件不是充满了诡秘?”
小强道:“既然如此,六哥就不该接受他的委托。”
郭长风道:“不!正因为这些事处处充满诡秘,我才同意接受他的委托。”
小强道:“为什么?”
郭长风微微一笑,道:“冰冻三尺,非一日寒。他能出十万两银子高价,雇人刺杀林元晖,我想,林元晖不会不知道他的来历吧”
正说到这里,宝莲挽着一个大包袱走了出来,接口道:“你们在说谁呀?谁的来历不知道?”
小强连忙站起身来,笑道:“咱们正谈到你呢,如今面店也不用开了,换个地方,现现成成的富婆,那时候,谁还知道你的来历。”
宝莲偷偷望望郭长风,叹口气,说道:“唉!守着银子守不着人,又有什么意思?但凡有个依靠的人,我倒宁愿过穷日子。”
郭长风假作没有听见,问道:“时候不早,该动身了,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
宝莲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该带些什么,房里还有两口箱子,你替我看看,要不要一起带去?”
小强忙道:“我也去瞧瞧。”
两人进入后面的卧室,小强又低声说道:“六哥,我跟你一块儿到襄阳去,好吗?”
郭长风道:“不行,你要负责安顿这些女孩子,不能让他们受到连累。”
小强道:“我先把她们安顿妥当,然后再去襄阳找你,这总行了吧?”
郭长风皱眉道:“又不是去游山玩水,你干嘛也要跟去凑热闹!”
小强连连拱手,笑着道:“拜托啦,六哥,就当带我去磨练磨练,开开眼界吧,也许有什么琐碎小事,我还可以替你跑跑腿。”
郭长风沉吟了一下,道:“好吧,你一定要去,得依我两件事。”
小强笑道:“别说是两件,两百件也依。”ocr:大鼻鬼郭长风道:“第一,未得我的同意,决不能擅自进入‘寂寞山庄’。”
小强点头道:“行!没有你的吩咐,我连它那大门也不看一眼。”
郭长风又说道:“第二,咱们要假作互不相识,只能够我去见你,不许你来见我。”
小强道:“假作不认识很容易,可是,咱们如果不联络。你怎么知道在哪儿才能找到我呢?”
郭长风道:“你可以住在城中的‘七贤楼客栈’,有事的时候,我自会跟你联络”
“七贤楼”果然是襄阳府首屈一指的大字号。
临街两层酒楼,飞檐雕栏,气象万千,足可摆下三十桌宴席。
后面四进院落,全是清静高稚的客房,粉壁朱廊,一尘不染。
院子里,屋窗下,种满了一丛丛青翠欲滴的细竹。
明窗雅园,修篁幽风,这闹市中的客栈,竟然不沾一丝俗气。
或许是店主人对竹有所偏爱,倾慕“竹林七贤”的韵事,因此,取名为“七贤楼”郭长风就坐在楼上靠后窗的小主桌前,自酌自饮,默默啜着酒。
这座位很适中,既可分享酒楼的热闹,又能领略后院的幽静,而且距楼梯口不远,上下进出的酒客,都可一览无遗。
郭长风已经坐了不少时候,酒也喝得半醉了,仍然没有起身的意思。
因为他发觉,还有一个人比他坐得更久,酒喝得更多。
那是一个须发斑白的老人,独自坐在楼角一张最偏僻的座位上,看年纪,约莫五六十岁,形貌枯槁,衣着陈旧,神情显得十分惶悴。
尽管外貌衰老萎顿,眉宇间却隐然透着威仪,衣着虽然陈旧,却是极高贵的锡缎湘绣。
尤其令人诧异的是,他分明跟酒楼中的伙计都很熟,却孤零零独坐一隅,自己拼命喝着闷酒,除了添酒上菜,伙计们都离他远远地,谁也不跟他说话,他也不理睬别人。
许多食客上得楼来,都含着笑脸,向他点头招呼,但是,老人却视若无睹,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他似乎很落寞,又好像很孤傲,虽然置身喧嚷的酒楼,竟如同被人们遗忘了一般。
郭长风偷偷注视着他,忽然发现邻桌两个汉子,也跟自己抱着同样目的。
这两人,都是锦衣华服,气宇轩昂,随身携带着兵刃镖囊,一望而知,就是武林中人。
两人也在喝酒吃菜,却很少交谈,偶尔开口,音也很低,但目光始终不离老人左右。
楼上食客绝大多数是商贾士绅,有的谈笑生风,有的猜拳行令,也有商谈生意的,也有点唱小曲的,大家正兴高采烈,谁也没有留意这两名汉子。
只有郭长风冷眼旁观,心里暗暗诧异,索性再添了一壶酒,浅啜慢酌,倒要看这两人究竟有什么企图?
不知不觉问,一壶酒又空了,两名汉子仍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那斑发老人却巍颤颤地站起身来。
他一起身,两名汉子急忙低下了头。
斑发老人显然醉了,摇摇晃晃走向楼梯口,竟忘了叫伙计结算酒莱钱。
酒楼伙计居然也没有向他要银子,只在楼梯口赔笑相送,道:“老爷子,好走啦,明天请再来坐。”
斑发老人理也不理,径自下楼而去。
两名汉子紧跟着也站起身来,其中一人立即快步下楼,尾随老人出店,另一个急道:
“伙计,算算账。”
两人吃喝并不多,据郭长风私下估计,顶多一二两银子已足够了。
谁知伙计却道:“总共七两五钱。小的替你记在账上,下一次一起算吧?”
那人摇头道:“不用了。”
丢下一锭十两重银块,匆匆出店而去。
郭长风看得一怔,心想:这倒好,敢情“七贤楼”的酒菜,并不比“洪记面店”的牛肉面便宜多少?
也只有硬着头皮挨一竹杠了。
子是,也站了起来,招手道:“伙计,算算我这儿要多少钱?”
伙计清点了盘盏,道:“一共是二两四钱银子。”
郭长风已经掏出二十两一锭元宝,听了这话,不禁又是一怔,道:“你仔细看看,没有算错?”
伙计笑道:“现成的几样酒莱账,哪儿会算错?您多喝了两壶酒,所以略贵了些。”
郭长风诧道:“这么说,你们店里的酒菜,竟有两种价钱?”
伙计道:“没有啊!小店开业十多年,从来都是实价不二,童叟无欺的。”
郭长风道:“既是实价,刚才那位客人分明比我吃喝得少,为什么收人家七两五钱银子?”
伙计愣了愣,忽然失笑道:“原来您误会了,方才那位客人,是付的两桌酒账。”
郭长风道:“哪两桌?”
伙计道:“他们自己吃的一份,再加上那位老爷子的一份,两桌一起付,自然要多些。”
郭长风道:“可是,他们跟那位老人家并不认识,为何要替他付账?”
伙计道:“谁说他们不认识?他们根本就是一家人嘛!”
郭长风道:“噢?怎会是一家人?”
伙计道:“您初到敝地,难怪不知道,刚才付账的两位客人都是城外‘寂寞山庄’的护庄武师”
郭长风一惊,道:“那么,那位老人家又是谁?”
伙计道:“他就是‘寂寞山庄’的庄主。”
郭长风“砰”的一声,又坐回椅上,喃喃自语道:“你是说那一身旧衣的老人,就是名满江湖的‘无敌飞环’林元晖?”
伙计道:“一点也不错,襄阳府的人,谁不认识他就是林庄主。”
郭长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虽没见过“无敌飞环”林元晖,在江湖中,却已久闻其名。
据说林元晖出道甚早,自从十五年前,为了挽救武当派毁山覆灭的厄运,在“解剑池”
畔,独斗“桐柏十恶”一战成名,赢得“林襄阳”的美誉,从此威震荆襄,名扬天下,成为白道中最受人尊重的一代大侠。
当时林元晖还是个二十五六岁翩翩少年,算到现在,至多也不过才四十出头,正当壮年有为,怎么竟会是一个如此衰老,如此颓废的糟老头呢?
是什么原因使他丧失了英风豪气?
甚至连容貌也改变了?
像这样一个赢弱苍迈的人,想杀他,不过举手之劳而已,黑衣人又何须煞费苦心,用十万两银子高价,把自己从金陵请来?
郭长风心里疑云丛生,顺手把两锭元宝交给伙计,问道:“那寂寞山庄在什么地方?离这儿远不远?”
伙计道:“不远。出西门一直走,大约六七里路,有一片桑树林子,绕过林子就到了。”
郭长风点点头,转身下楼。
伙计叫道:“您才吃了二两四钱酒菜,用不着这许多银子”
郭长风道:“多的存在柜上,替我留一间清静上房,今天晚上,我就住在你们店里。”
伙计一面应诺,一面又道:“您贵姓?”
郭长风道:“姓郭。”
伙计巴结地道:“郭爷早些回来,小的交代他们替您准备热水”
郭长风没再回答,举步出店,径向西门走去。
这时天色已近傍晚,街上行人熙攘往来,早不见了林元晖的踪影。
郭长风直出西城,行约数里,果然望见一片桑树林,林外竹篱围绕,占地甚大,估计桑树总在千株左右。
绕过桑园,迎面一座小山,庄院就建在小山顶上。
郭长风纵目远眺,不禁有些失望。
这座名满江湖的“寂寞山庄”显然不如想象中雄伟。
一条石板铺成的山路,婉蜒直达山顶,庄门前有块广场,业已长满了野草,场中旗杆,只剩下半截,铁铸的庄门,也已锈渍斑剥,半倒半掩,墙上既无刁斗,门前也不见守卫,一眼望进去,灯光寥落,人影全无,显得既冷清,又荒凉。
唯一尚称完好的,是山路尽头那块大石,石上刻着七个大字:“自古英雄皆寂寞”
石是坚硬的青石,字迹更铁画银勾,苍劲有力,且是以内家金钢指力刻成的。
这就是当年威震荆襄的“寂寞山庄”?
到如今,竟然破落到这步田地?
郭长风打算进庄去采探一番,见了这般景况,不觉感慨万千,兴味索然,摇摇头,又折返旧路。
回到城中,已是万家灯火。
目睹街市皆繁华,再想到寂寞山庄的萧瑟,郭长风的酒瘾又发了。
当他一脚踏进“七贤楼”的大门,那名伙计立刻迎了过来,笑着道:“郭爷,这么快就回来啦?房间已经替您准备好了,在第四进院子,是小店里最好的一间客房”
郭长风道:“很好,再给我弄点酒莱,送到房间里来。”
伙计忙道:“郭爷先请回房盥洗休息,小的这就替您送去。”
接着,又向另外一名照管内院客房的伙计叮嘱道:“这位就是从金陵来的郭爷,住第四进特一号上房,你务须要小心侍候。”
郭长风诧道:“你怎么知道我刚从金陵来?”
那伙计道:“小的本来不知道,是掌柜说的。”
郭长风道:“我跟你们掌柜,并不认识?”
那伙计笑道:“因为郭爷的房间,已经有人替你先订好了,而且预付了费用,刚才小的送银子去柜上存放,才听掌柜说起,那二十两银子稍等便会退还你。”
郭长风哦了一声,道:“他姓什么?什么时候来订的房间?”
那伙计道:“这个小的也不太清楚,恐怕得问掌柜才知道。”
郭长风点点头,道:“等一会,请你们掌柜到后院来一趟。”
那伙计的话,一点也没有吹嘘。
后院上房庭院幽深,绿窗拥翠,另成格局,的确是“七贤楼”客栈最好一间客房。
严格说起来,已经不能算是“一间客房”因为这是一整栋精致的小瓦屋,里面又分为二明一暗三间小室,一间卧室,一向客厅,还有一间小巧的书房。
更难得的是,院子里别无其他客房,只须把园门一关,便与前面三进院落隔绝,闲杂人决不会闯进来。
郭长风四周打量了一遍,笑道:“这种客房,租金一定不便宜吧?”
伙计道:“不错,这是特等套房,每天租费,得需十两银子。”
郭长风伸伸舌头道:“不知我那位朋友,替我预付了多少费用?够住几天?”
伙计笑道:“郭爷放心吧。掌柜的已经吩咐过了,只要郭爷住在小店,一切费用,分文不收,小店自会跟老福记钱庄结算。”
郭长风道:“哦?老福记钱庄肯替我付账?”
伙计道:“这间客房本来就是老福记钱庄替你订的,难道郭爷真不知道?”
郭长风忙道:“不!我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订这么贵的房间,其实,我单身一个人,住这么一整座院子,未免太浪费了。”
伙计道:“郭爷太客气,谁不知道老福记钱庄是大江南北首屈一指的殷实字号,郭爷认识这种有钱的朋友,还用得着替他省钱吗?”
郭长风微笑道:“话不是这么说,朋友难得交到,能够省一点,总该替朋友着想。”
伙计笑道:“郭爷真是够朋友。小的替你准备好了热水,郭爷先洗个澡,酒莱也就送来了。”
郭长风不便再探问下去,只好点点头,入房盥洗。
在沐浴盥洗的时候,不禁暗处思索道:我的行踪,只有黑衣人知道,这老福记钱庄,想必跟黑衣人有某种关系,等一会见到客栈掌柜,倒要好好探询一下老福记钱庄的情形
正想着,外间忽然有叩门的声音。
郭长风只当是伙计送酒莱宋,漫声应道:“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吧,我正在洗澡!”
等他洗好澡,仅穿了一条短-,赤膊着上身开门出来,却发现客厅内除了酒菜之外,还坐着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头戴黑罩,身着黑袍,赫然竟是在张家大院会晤过的神秘黑衣人。
郭长风蓦然一怔,不由大笑道:“阁下真不愧消息灵通,如果要玩捉迷藏,我一定甘拜下风”
黑衣人眼神冷峻,却无丝毫笑意,把头一转,侧着脸道:“郭大侠请先穿好衣服,咱们再说话。”
郭长风道:“何必那么麻烦呢,像这样又凉快,又舒服,不好吗?来!来!阁下也把这讨厌的头罩黑袍脱了吧,大家裼袒相见,痛痛快快喝几盅!”
黑衣人霍地站起身来,冷冷道:“这是郭大侠的住所,在下就算是客人,哪有客人造访,主人却衣衫不整的规矩?”
郭长风笑道:“规矩还不是人自己订的,只要咱们觉得舒适,管那些虚礼干什么”
黑衣人截口道:“在下不惯放荡形骸,如果郭大侠不能以礼相待,那只好告辞了。”
郭长风连忙道:“别走!别走!既然阁下看不惯,我去穿上件衣服,不就行了吗?”
说着,拱拱手,退回房内。
不一会,果然衣衫整齐地出来,故意又拱手长揖,摇头晃脑道:“不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当面恕罪。”
黑衣人似乎想笑,却极力忍住,仍以冷峻的口气道:“在下是来商谈正事,希望郭大侠不要嬉戏玩笑。”
郭长风欠身道:“有何教言?在下悦耳恭聆”
微顿,又笑道:“请问,我能一面喝酒一面谈话吗?”
黑衣人道:“请便。”
郭长风道了声:“谢谢”!
自己斟酒,举杯一饮而尽,接着道:“可惜阁下不喝酒,在下却嗜酒如命,咱们只好说归说,喝归喝了。”
黑衣人哼道:“郭大侠可知道今天险些为喝酒误了大事?”
郭长风道:“没有呀,在下今天才抵襄阳,只在七贤楼上喝过一次酒。”
黑衣人道:“喝酒本来无妨,但你不该酒后向伙计探问林元晖的身分,更不应该公然跟踪,前去寂寞山庄。”
郭长风暗惊道:“莫非今天午后,你也在七贤楼上?”
黑衣人冷冷道:“我虽然不在,可是,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得很清楚,老实告诉你,这间客房就是我替你订下来的。”
郭长风笑道:“原来如此,我真诚谢谢阁下了。”
黑衣人道:“郭大侠,我必须提醒你一件事,你既然接受了我的委托,就有义务跟我合作,像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大不应该”
郭长风道:“你不是委托我去杀林元晖吗?我去寂寞山庄踩探形势,以便下手,这有什么应不应该?”
黑衣人道:“不惜。你是应该去踩探,但决不能如此冒失,以致暴露了自己的身分,我早就提醒过你,林元晖不是等闲人物,寂寞山庄,更不是寻常地方。”
郭长风摇摇头,道:“据我所见,却并不如你说的那么严重。”
黑衣人道:“你以为林元晖真是一个老迈无用的酒徒?你以为寂寞山庄真是那么荒芜破落,可以任人来去的废墟?”
郭长风道:“难道不是?”
黑衣人冷笑道:“如果真是那样,我就不须用十万两银子的高价,聘请郭大侠出山了。”
郭长风道:“我也正在奇怪,事实上,你是大可省下那笔钱的。”
黑衣人叹了一口气,道:“郭大挟,你错了,而且错得太可怕,太可笑。”
郭长风笑道:“是吗?我怎么倒不觉得?”
黑衣人道:“告诉你,这是他们的诱敌诡计,其实,你今天的一切行动,都已落在他们眼中,这家客栈,也已经被寂寞山庄在暗地里监视了。”
郭长风道:“既然这样,你怎么还敢来呢?”
黑衣人道:“我自然有应付的方法,再说,此事与我切身有关,我不能不来告诉你。”
郭长风微笑道:“谢谢你的关照,请放心,我也有应付的方法。”
黑衣人道:“郭大侠,难道你认为我是故意危言耸听不成?”
郭长风耸耸肩,道:“决设有这个意思,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黑衣人道:“什么请求?”
郭长风道:“寂寞山庄有人监视我的事,我自会留意,只希望你不要再派人监视我的行动,可以吗?”
黑衣人怫然不悦道:“这是什么话?我付了代价,当然有权知道你做了些什么事,怎能说是监视。”
郭长风笑道:“可是,我有个毛病,当我办事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我背后盯着。”
黑衣人道:“我是善意的关心,并非恶意。”
郭长风道:“我也只是希望自由自在,不愿章受人监督而已。”
黑衣人道:“别忘了,你现在是受雇替我办事。”
郭长风淡淡一笑,道:“阁下也别忘了,在‘比价增酬’尚未定论之前,郭某是否有此荣幸替阁下办事?现在还很难说哩!”
黑衣人厉声叱道:“你”
他分明已经怒极了,但话到舌尖,突又忍住。
郭长风却毫不生气,一面取杯斟酒,一面道:“我怎么样?”
黑衣人目光连闪,长吁了一声,忽然改口道:“一定是喝醉了,咱们改天再谈吧!”
说完,站起身子,举步向门外疾步走去了。
郭长风笑道:“别生气!时间还早嘛,再聊一会儿”
待他斟满一杯酒,抬头看时,竟不见了黑衣人的影子。
郭长风骇然一惊,立即长身而起,旋风般追出门外,掠登屋顶
可是,四周夜色茫茫,那黑衣人早已杳如黄鹤,消失无踪了。
郭长风对自己的轻功造诣和耳目敏锐一向很自负,就算是一只蟑螂,也休想如此从容由身边遁走,黑衣人居然能在转顾之间,走得踪影全无。
这,简直是绝不可能的事。
然而,尽管是不可能,事实都发生了。
如果不是黑衣人武功已经出神入化,难道是自己本身功力荒废灭退了么?
郭长风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不禁又想起林元晖的龙钟老态,终子叹了一口气,怏怏回到房里。
这一夜,他是真正醉了,而且醉得很厉害
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时将近午。
郭长风觉得头还有些晕,翻个身,准备再假寝片刻,却听见门上,有叩指轻响声。
“谁?”
“是我。”
房门放开,客栈伙计含笑探进头来,道:“小的来过三四次了,见郭爷睡得正熟,一直没敢惊动。”
郭长风道:“有什么事吗?”
伙计道:“杨总管亲自来拜会,请郭爷吃午饭,现在已经近午了,就怕郭爷睡过了时辰”
郭长风道:“哪一个杨总管?”
伙计将一份大红拜帖捧到床前,道:“请郭爷过目。”
帖子上写着
“寂寞山庄总管杨百威顿首。”
郭长风一皱眉头,说道:“他人在哪儿?”
伙计道:“杨总管一大早就来了,等了整整一个上午,现在前厅酒楼坐候,酒莱全准备好啦,只等郭爷去入席。”
郭长风挥挥手,道:“好!替我去回一声,我马上就到。”
伙计去后,郭长风不由暗忖道:我昨天才到襄阳,今天一早,寂寞山庄的总管就找上门来,看来黑衣人的话,竟有几分可信了。
子是,起身盥洗更衣,特地将黑衣人交付的那个小布口袋贴身藏好,然后往前厅赶约。
“七贤楼”上,果然已经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酒席。
桌边坐着一个中年文士,大约四十五六岁,细眉风目,身材修长,胸前黄髯飘拂,眼中神光闪烁,一望而知是位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郭长风才上楼,那中年文土便迅速地迎了过来,含笑拱手道:“郭兄,久仰了!在下就是杨百威。”
郭长风也拱手,微笑道:“昨宵不慎病酒,有劳杨兄枉驾久候,实在大失礼了。”
杨百威道:“不!失礼的应该是在下,昨日承郭兄莅庄过访,未及迎接,诸多简慢,在下今天是专程来赔罪的。”
郭长风连忙说道:“不敢当。郭某是个鲁莽人,冒昧之处,还望杨兄大大包涵了。”
杨百威道:“郭兄大客气了,贵客临门,这是敝庄的荣幸,来!来!快快请上座。”
说着,一探手,握住了郭长风右腕。
他出手迅快绝伦,也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
指尖所按,竟是腕间“脉门”穴道。
郭长风并没有闪避,只轻轻一翻手,也握住了对方的右臂,笑道:“郭某怎敢居先,还是杨兄请上座吧!”
五指触处,正在杨百威的肘关“曲池穴”上。
“脉门”仅是手腕软麻穴“曲池”却是人身十二大穴之一,虽不制命,足能令人昏迷瘫痪。
杨百威脸色微变,突然哈哈大笑道:“咱们都不必谦让了,索性宾主分坐,郭兄以为如何?”
郭长风道:“这样最好。”
两人同时松手,各自退后了一步,重新叙礼,分宾主而坐。
伙计们立刻上前斟酒。
杨百威举杯道:“郭兄,你我虽是初交,对郭兄的魔手神技,在下的确倾慕已久,今日一晤,足慰平生,这杯酒,权当替郭兄洗尘。来!干杯。”
郭长风毫不迟疑,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