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扶桑民族,是一个很奇特的民族。
他们的文化传承自中土,却一点也没有要像中土的意思。
他们的血洗衣机里,流传着浪人海盗特有的民族卑劣性。
只要是能自中土抢一些奇珍古玩,盗一些珠宝器玉,他们就会觉得很光荣。
不过这个浪人民族,并不是都是没有优点的。
他们的脑筋似乎动的特别快,在因循抄袭之正下,他们却能很快的翻空出奇,推陈出新,很快的就让他们成为一个强盛的民族。
这一点在他们的“武士道”下,就能看的很明白。
他们武土用的武器换为“武士刀”
刀很奇特,刀是弯曲的。
这种弯曲狭长的刀,拿来杀人的话,至少能比喻习惯用的刀,凶残俐落上几倍。
白色窗后是二片密林,密林里种的分别是梧桐和芭蕉。
梧桐,芭蕉,雨。
远山雨点,密如织梭的自层层山间洒了开来,一重重雨幔,倒挂在青山绿水间。
潘小君打开油纸伞,走进梧桐林盾,发现雨势忽然下的更急。
雨滴打在梧桐新叶上的声音,就像是半夜屋瓦雨漏声。
潘小君抬头听着“夜半点滴到天明”的江南特有的梧桐滴雨凄声。
他竟有些痴了。
但是他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愈来愈急的雨势,一笔笔将昏暗穹苍,写得更添愁怅黯淡几分。
潘小君缓缓的穿过一株新叶翠青的梧桐树,竟停下了脚步。
他的双眼已盯着自远方雨帘下,施施然走来的二个人。
二个宽袍黑衣人,顶着一只压的很低的斗笠,自灰朦朦的雨帘处转了出来。
他们的斗笠都压的很低,几乎盖住整张脸,双臂也都交叉负在胸前,宽大的袖袍里藏着一双手。
他们的衣饰很奇特,是一种连身宽松的袍子,胸口衣襟敞开,腰上绑个黑色腰带,缚住二半的开岔。
潘小君并没有看他们的衣服。
他的双眼紧盯着他们的脚下-
双黑色芒草鞋,走在泥泞雨中,竟然线毫未沾污泥。
潘小君双眼已发亮。
潘小君甚至感觉到一肌前所未有的杀气。
他们二个人,一前一后,前面那个人,一脚跨出,后面那人的前脚即刻跟上,二人一前一后,一伐一迈,步履行进间,竟然配合的有种诡谲奇巧的律动。
他们走的并不快,头也都抬的很挺,头也都抬的很挺,但是脚下步伐距离却分寸丝毫未差。
潘小君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来,也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擦身而过。
当二个黑衣人擦身而过的时候,潘小君竟似觉得是出鞘的刀锋,穿过他的胸膛,而不是人,是二柄已出鞘的刀。
刀似已出鞘,人似已出刀。
潘小君竟打了个冷颤。
潘小君动了。
他离开了梧桐新叶,迈开步伐,向前跨了出去。
他也已感觉到身后的黑衣人,一前一后的也正向前直行,他甚至还能听到他们二个人,一前一后,协调的脚步律动声。
但是潘小君忽然停住。
因为他忽然感觉到黑衣人已停下脚步。
潘小君撑着油纸伞并没有回头。
黑衣人也没有回头,他们双方相差不过二丈远。
这二丈距离竟拿捏的恰到好处,这种距离也正是像他们这样的高手,一出手即能使人丧命的最佳距离。
忽然一声春雷!自山的顶端,带着急雨之威,凌空劈裂而下。
电光火石的一道雷电,飞虹般的削在梧桐木上“啪”一声,已把翠青的梧桐树一分为二。急雨挟着雷电之威,就像一只凶残嗜血的恶兽,张着血盆大口,吞万物为腹食。
叶在卷,风在吹,凄厉之声如鬼呼啸。
潘小君豁然回头。
黑衣人却没有回头,风声凄厉中只听他道:“小君一剪,刀上咽喉。”
潘小君看着他的背影道:“正是在下。”
潘小君难掩脸上的吃惊,因为他忽然发现二个人之中,只剩下一个人,剩下走在前头的那个人。
跟在后头那个人呢?
潘小君心已往下沉。
另外一个人,一定是在雷电下击时,离开了这片梧桐林。
他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他当然是要去对付是司徒三坏。
因为他们就是站在白色窗外的二个人。
潘小君竟已开始替司徒三坏担忧了。
“你已在替你的朋友担心。”黑衣人道。
他连头也没有回,竟然能看透潘小君的心思。
潘小君紧盯着他腰间的一把型式奇特的刀道:“是的。”
黑衣人道:“你应该担心的是自己。”
潘小君道:“哦?”黑衣人道:“人之将死,其虑在己。”
潘小君道:“阁下是?”
黑衣人道:“七月十五,万鬼出游,入神尽殁。”
潘小君道:“我与‘七月十五’有旧仇?”
黑衣人道:“没有。”
潘小君道:“新怨?”
黑衣人道:“没有。”
潘小君道:“那我就想不通,‘七月十五’为何要置我于死地了。”
黑衣人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只说了一句:“拔你的刀。”
他话刚说完,忽然一声霹雳声响!天边的一道闪电,竟同时间的凌空劈下。
在这电光一闪瞬间,黑衣人竟已消失在潘小君眼前。
潘小君开始后退。
潘小君再怎么的迷糊,当然听说过“东瀛忍术”也当然明白扶桑刀客凶残凌厉的刀法。
潘小君一步一步,缓缓后退,手上油纸伞已滴出了水,是手掌上流出的冷汗。
梧桐外,是一片梧桐。
急雨外,是一幕雨帘。
黑衣人呢?
潘小君感觉到黑暗中,有条恶兽正张牙裂嘴,舞动双爪的伺机而动。
他只是在等待最佳出手的时机。
雨下的更急,滂沱的雨滴,打的梧桐新叶残败的垂头头,几道交杂的闪电,就像黑暗苍穹里划出的几道血痕伤口。
潘小君忽然抬头。
他已看见前方小土堆上,重重雨帘下,站着一个人。
黑衣人恨已出鞘,双手握刀,斜举胸前。
刀很奇特,刀是弯曲的,刀锋很长,狭长俐落。
雨滴打在他身上,头上斗笠已满是滑水,他一动也溘的站着,就像一块恒古磐石,坚冷深峻。
潘小君双眼盯着他的刀,似乎对他双手握刀的姿势感到好奇。
但你若是认为双手握刀,就像一个人双手持筷般的愚蠢的话,那么你就错了。
他双手握刀,非但不愚蠢,甚至已到了超乎寻常的境界。
刀锋斜举胸前,整个人竟似已和刀融为一体,竟然丝毫不见破绽,他这双手推刀姿势,已千锤百练的几乎完美,甚至臻于化境。
潘小君终于明白“东瀛刀客”的可怕,甚至比传说中的还要可怕几倍。
潘小君不动,他双眼的瞳孔开始收缩,紧盯着黑衣人的刀锋,一刻也不敢松懈。
高手相争,只在一击,一击足以尽平生之修为,决定胜败。
胜即生,败即死。
春雨无情,一笔划来,打的春雨中的梧桐有如刀下游魂。
几道闪电,挟着急雨,打在土堆上,扶桑刀客的身后,他依然闻风不动,保持着原来姿势。
等到第三道闪电落下时候,挟杂着急雨与厉风,竟直生生的打在黑衣人身上。
只见电光一闪,风声呼啸,黑衣人竟已纵身出击!
这一击,挟雷电,披急雨,迎厉风,杀伤力之大,远非潘小君所能想像。
东瀛“迎风一刀斩!”
潘小君笔直的身躯,开始向后滑了出去,手上油纸伞也如风车刀轮的急速旋转。
但是当他滑出了第五步时,黑衣人闪电凌俐的刀锋,已从黑暗的穹苍中斩了出来,一刀就斩在他头上。
当潘小君感觉到刀锋来的时候,他竟已看见头上的油纸伞已一劈为二,片片的纸瓣,有如落花般的在空中飞舞。
潘小君的眼睛并没有花,甚至比平时还要亮上几倍,他看见片片纸似的花瓣,也看见了一泓宛如秋水的刀痕。
刀痕静如秋水,也动如雷霆。
当你看见它,它已来到你的头上。
在这间不能容发之际,潘小君的手掌忽然轻轻一震,湛蓝色披风猎猎响起,一柄暗红色的剪刀,已从袖口里轻轻的滑了出来。
小君一剪,刀上咽喉!
雨未停,风仍动,刀却已止静。
小君一剪,剪的不是咽喉,却是刀锋。
东瀛刀客抽刀入鞘,缓缓的转过头,走出梧桐林外。
雨下的更大了。
“小君一剪,惊才绝艳,天下无双。”
“佩服。”
东瀛刀客说话的声音,已随着他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滂沱大雨中。
潘小君身上的海水湛蓝披风,继续在风中飘舞着。
司徒三坏并没有醉,但是他却认为自己一定是醉了。
他躲在一丛芭蕉林下,看着前方纷纷的雨势中,坐着的一个人。
人是黑衣人,头顶一只竹笠,竟然就坐在雨下,削着一条芭蕉。
他的手很湿滑,却很稳定,拿刀的手掌,甚至连多余的动作也没有。
一刀,再一刀的削着,丝毫不浪费半点多余气力。
司徒三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坐在雨下削芭蕉。
他觉得有趣极了。
幸好有趣的并不只有这个黑衣人,我们的司徒三坏先生竟也同样的有趣。
司徒三坏走出了芭蕉叶,手里的折扇“唰”一声,竟然就施施然的摇了起来。
雨下削蕉,雨中摇扇,竟也同样写意。
任何人,应该说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这个黑衣人绝对不怎么的好惹。
只可惜司徒三坏一向不是个听话的人。
司徒三坏轻摇手中折扇,走到他的面前,道:“你好。”
黑衣人削着芭蕉,没有说话。
司徒三坏又道:“朋友,你削了那么多条,至少也该拿一条吃吃的。”
黑衣人还是没有说话。
“既然你光吃。”司徒三坏轻摇折扇,竟然笑了起来:“总也该请我吃的。”
司徒三坏话未说完,竟伸出一只手,就要拿他手上削着的芭蕉。
司徒三坏有三坏——
手坏,脚坏,嘴巴坏。
要让司徒三坏的手脚能乖乖的不坏,那实在就像要一只猫不吃腥鱼般的困难。
但是当他那不听话的手,来到了黑衣人握刀削蕉的手三寸前距离时。
司徒三坏忽然不敢坏了。
因为黑衣人手上的已不是芭蕉,而是手,司徒三坏的手。
司徒三坏跳了起来:“朋友,我的手并不像芭蕉,你千万莫要看错了。”
黑衣人当然不理会司徒三坏。
他整个人忽然一跃而起,朝着往后退的司徒三坏砍了一刀。
司徒三坏让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划得连衣角都削去了一半。
司徒三坏开始觉得不好玩了,他大叫一声:“我的妈啊!”他话未叫完,黑衣人刀如旋风般的,已连续砍出了七刀。
刀刀凌厉,刀刀致命。
幸好,司徒三坏另的功夫没有,逃命跑路的功夫倒挺高明的。
司徒三坏觉得不对劲时,他的人已如豹子般的窜了出去。
黑衣人紧跟在身后,挥刀砍劈,刀如谢风,又如惊鸿。
一眨眼时间,竟已连续砍出了十八刀。
东瀛“旋风十八刀!”
司徒三坏若是早知道黑衣人砍出的是“旋风十八刀”也许他就会乖一点的,也会听话点的。
一声春雷击下,黑衣人砍出了第十八刀。
刀锋落在树梢顶端,砍向司徒三坏渐渐远防的背部后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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