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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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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然在微弱的光线下,苏白风仍一眼变出来人正是那锦袍老者。

    那锦袍老者不迟不早,适于这时出现,又正好挡身在甬道当口,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打从这条秘道逃走,诸人无不大吃一惊,都觉得今日走脱的机会,简直已可说是微乎其微了。

    但最震骇讶异的还是苏白风,他暗暗忖:“看来形势极为不妙,这锦袍老者竟于斯时现身在此,莫非莫非大禅宗已落败在他的手下?”

    刹时他脑际浮起一阵不祥的预感,若连大禅宗都无能与此人相杭,那么说得气馁一点,中原武林,包括已告退隐的前辈隐者在内,只怕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强胜过锦袍老者的高手了。

    四人尽管心中打鼓,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五邪叟暗地拉了苏白风衣袂一把,低声道:“咱们中任何一人都远非易老儿之敌,必要时咱们得联手御敌总比各自为战要多上一线生机。”

    苏白风不作声,五邪叟复道:“我知道你们自命侠义道中的人,向作与以多为胜,但眼下情势不同,你非那么固执不可么?”

    苏白风缓缓道:“这话也有道理。”

    五邪叟道:“话虽如此,纵令咱们四人同时出手,亦难逃被擒或被杀之祸。”

    毫不隐讳表露出内心震撼惊怯之情,他十分明白,锦袍老者第一个出手的对象,心是他这个叛将无疑。

    锦袍老者目光在四人上下打量一忽,阴笑道:“尔等须得小心了,老夫将把你们统统拿下。”

    他视线落到五邪叟身上,又道:“至于你,俞大先生说过你气性急燥,往往败事有余,成事不足,早有除去你的意思,现在你竟作出阵前通敌之举,不待老夫动手,你还是你自己料理吧,若必欲我亲自出手,可就你好受的了。”

    五邪叟可不必则声,暗暗运功聚力,蓄势待发。

    锦袍老者冷笑一声,双手若无其事一扬,当面拂去,他袍袖抛拂之间,看似毫无劲道可言,五邪叟却一连使出四、五招封拆,接着又跄踉倒退了五步,被迫得手忙脚乱,方始破解了对方一拂之势。

    五邪叟一身功力已具相当火候,却居然在一个照面间,便露出败象,旁观诸人的震骇,自是不再话下。

    锦袍老者非但出手高深莫测,步法亦灵动奇幻无比,他身形愈迫近,三招之内,业已欺入五邪叟掌影中。

    眼看五邪叟难逃被抢之祸,苏白风陡地一声大喝,声如雷动,双掌翻抡,迅速扑向战圈。

    他左手一扬,发出一股强劲绝伦的掌力,有如怒涛狂潮一般,往锦袍老者背后涌卷而去。

    这一着乃是名噪一时的“赵门五节刀”绝技,掌力发出之时,便如利刃加身,威力非同凡响。

    锦袍老者直到掌力压体时才挥手倒拍出一掌,他虽然功力盖世,却也不敢小觑苏白风这一记“五节刀”

    他前后应敌,力量登时分散许多,五邪叟节节退向甬道左侧角落,得以缓过一口气,苏白风亦乘机扑地跃出圈处。

    五邪叟喘息着大气道:“待我擒下苏白风等人,上座可否容许我将功赎罪?”

    此言一出,苏白风对他泛生无比压恶之感,他早知五邪叟为人狡诈多端,奸滑如狐,却也不料他反复如常一至于此,何况自己才刚刚出手解了他一围,无论如何都不该出卖自己等三人。

    锦袍老者只是阴阴一笑,默然不语。

    五邪叟额上冒出汗渍,道:“当日是俞大先生自南荒把我请出来共襄大事,你可无权对我作任何处置”

    他忽然无端端打了个寒噤,停止话声,缘因他留意到锦袍老者凶睛圆睁,杀机大盛,完全不理会自己所言。

    这会儿,外头突然亮起一阵阵清脆脆的木鱼声响!

    那木鱼声一连敲了十二下,声音不高,却是铿锵有力,自有一种不可言谕的神奇力量,令人一听之下,灵台顿生清净淡沂的感觉。

    苏白风只觉心里狂跳不止,默默对自己说道:“十二响?十二响能以达摩功敲十二响的和尚,那便是少林掌门方丈亲自来到了”

    赵嘉玲悄悄移近苏白风峰侧,细声道:“苏大哥你听清楚了,那木鱼一共敲了十二响,姆妈对我说过,若听到有人敲响十二声木鱼,即是少林方丈到了。”

    苏白风点点头,道:“但不知少林方丈是无意误闯至此,或是有意到子午峡来的?”

    白楠插口道:“日前我与原曾在撤拉木桥附近遇见少林方丈,他为了追寻失经已下山多时,依我瞧,多半是他获得什么线索,追寻到此地来。”

    苏白风道:“极有可能是如此。”

    锦袍老者头也不回,冷冷道:“两位既然来了,便请现身罢了!”

    苏白风心念一动,暗忖:“怪哉,只有木鱼声响传过来,他怎样知道来者有两个人?难道不成他听觉之灵敏,居然已入剖析入微的地步?”

    诸人侧耳倾听,果然发觉甬道外边传来跫然足音,那脚步声响一重一轻,却极含混难辨,若非锦袍老者出身喝破,他们决计不会注意到,有两个足时夹杂在一起,于是之故,对锦袍老者的功力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少时,足步声响已变得甚是清晰。

    众人目光到处,但见一前一后走来两个和尚,为首一僧年事颇高,身着白色袈裟怀抱着一只乌黑的木鱼,走在后面的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和尚,苏白风入眼识得认出他是法明和尚。

    白袈裟僧人来到切近定身,喧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

    声音有若百钟齐鸣,凝聚在半空久久不散。

    锦袍老者徐徐回转身子,面对白衣僧人道:“果然有点门道,看来你竟是少林方丈了?”

    白袈裟僧人合掌道:“不敢,贫僧青木,目下接掌少林第十二代门户。”

    锦袍老者双目一凝,道:“大师凌晨率人到此,不知有何贵干?”

    青木大师瞟了身后的法明一眼,法明道:“施主可曾耳闻鄙寺失经轶故?掌门方丈离开嵩山少室,为的便是寻找这一部失经。”

    锦袍老者道:“是金钢经么?”

    法明道:“施主不必明知故问了,我们适才路过子午峡口,不期遇见大禅宗及赵凤豪夫人,承其指点有关金钢经的线索”

    锦袍老者道:“是以你们便寻到这里来?”

    法有道:“金钢经关系少林一脉盛衰,贫僧等乃是志在必得,相信施主必能与我们一个满意答复。”

    锦袍老者嘿然冷笑数声,没有立即回答。

    苏白风忍不朝锦袍老者道:“苏某敢问一句”

    锦袍老者道:“问吧。”

    苏白风沉声道:“方才法明禅师提及在子午峡口碰上大禅宗,敢问禅宗与尊驾之战孰胜孰败?结果又如何?”

    此时此地,场中诸人齐地露出紧张的神色,屏息等待锦袍老者的答复。

    锦袍老者冷冷道:“你要知道结果么?禅宗的佛门降魔七曲,本可无敌宇内,奈何时进不济,今日遇到老夫,一代宗师,终于栽了个筋斗!”

    苏白风一震,脱口道:“你你是说禅宗竟然落败在你的手下?”

    锦袍老者道:“大禅宗在千招之上,被我的金钢指将他僧袍撕裂了一小块,他自知难以与我匹敌,遂自动罢手认负,应允退出此谷”

    群豪面面相觑,则声不得,大禅宗之败,虽早在他们意中所料,但至少在私心底下多少还存着一丝侥幸,如若大禅宗也不敌,则此人横行天下,再难找出与其抗衡之人了。

    而大禅宗以行将就木之龄,远离西域潜修之地重入中原,末了仍不免栽上一个跟斗,一切英名尽付流水,更令人扼腕不已。

    锦袍老者续道:“禅宗还算知机得早,否则续战下去,他想走也走不成了!”

    词色间,隐隐露出予智自雄,陴睨当世的气概。

    苏白风见到对方那股狂态,内心顿生不服之感,说道:“尊驾虽然击败了禅宗,其实亦只能于久战之下,赢他一招半式而已,若说要一举毙敌或使禅宗受伤只怕还无此能力。”

    锦袍老者眼中透出慑人心神的光芒,冷笑道:“你懂个什么?老夫尚未把金钢禅练到得心应手的地步,假以时日,嘿嘿,禅宗绝对无法在老夫手底走过百招!”

    青木大师喧了声佛号,道:“善哉,敢情施主已练就了佛门金钢无上心法?”

    锦袍老者冷冷道:“大师还预备索回那一部金钢经么?”

    青木大师恍若未闻,喃喃道:“记得青杏师兄圆寂之际,为我少林一门隆替盛衰卜了一课,咯谓少林子弟虽则人才辈出,却无人有此福份练就金钢心法,须假藉外人之手,难道这是天意?”

    说到这里,猛地抬起头来道:“然而贫僧在祖师灵前立下重誓,非将金钢经追回,重振少林一脉不可,施主看着办吧!”

    锦袍老者声调一冷,道:“大师自问比之西域禅宗如何?”

    青木大师道:“禅宗为天下推举为佛门旷代高僧,贫僧何德何能,焉可望其背。”

    锦袍老者道:“这就是了,老夫犹未上少林寻你们晦气,你倒先找上老夫了,嘿嘿,可莫怨我心黑手毒。”

    青木大师面不改容,道:“动手之前,贫僧有一事相询”

    锦袍老者道:“怎地?”

    青木大师一字一字的道:“金钢经现在可是在你的身上?”

    锦袍老者爷天冷笑,却是一言不发。

    青木大师道:“施主既不则声,想来是默认了。”

    锦袍老者阴笑道:“实与你说,金钢经书业已被俞大先生毁去了!”

    青木大师听得有若巨雷轰顶,神容连变数变,良久说不出一句话,反观法明及苏白风等人亦为之愣愣立在当地。

    半晌,青木大师呐道:“施主这么做必有道理,必问其故?”

    锦袍老者道:“老夫既已练成经书上所有神功,还要它则余?再说经书一毁,其他人再无练就金刚心法机会,老夫岂非可以为独霸天下的地位么。”

    青木大师:“姑不论施主所言是真是假,咱们先动手罢。”

    锦袍老者冷笑一声,骈指虚空一划,说也奇怪,那坚逾磐石的岩地上,粉屑横飞,竟随着他指尖虚空所至,划下了半道圆形的深印,底部朝壁,深达尺许。

    诸人见他轻松写意的露了这一手,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寒气,即连少林方丈青木,亦油然产生不如之感。

    锦袍老者厉声道:“青木掌门!老夫要和你赌顶上这颗人头,你可有这个胆气?”

    青木大师怔道:“愿闻其详。”

    锦袍老者道:“老夫这就站在界线之内,贴壁而立,由大师接连发出五掌,若是我被迫越出界限一步,便算输了,反之,五掌过后,如老夫仍然立线内,则大师自动割下项上首级,你敢不敢试上一试?”

    青木大师犹自沉吟未答,久未闻开口的五邪叟突然插口道:“此议显有不公,这道半圆界线乃是底部朝墙,青木方丈出掌时,你后背靠岩壁支撑,则他惟有迫你向左或向右移动,始能越出界线,然而正面出掌,欲迫对方左右移动,几乎是办不到的。”

    锦袍老者狠厉地瞪了五邪叟一眼,冷然道:“谁要你多口!须知你自身难保,待老夫解决了少林和尚,哼,哼,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转朝青木大师道:“大师若也认为此议不公,咱们可以调换过来,由你站在界线之内,老夫发掌”

    青木大师面色沉重,道:“贫僧当然尽力以赴,俾求接满五掌之数。”

    说着,一步跨入界线之内。

    锦袍老者道:“五掌倒大可不必,由老夫发招只要两掌就够了,大师站稳了。”

    众人见他自负如斯,俱都露出又惊又疑的神色,锦袍老者此语的是大过惊人,青木身为少林掌门,乃当代有数宗匠之一,岂有连二掌也接不下的道理?不过对方话说满了,则心有所恃,故此他们都免不了一番担心。

    锦袍老者猛吸一口气,全身锦袍倏然无风自动,呼地彭涨起来,紧接着双掌一扬,一道强刚无匹的掌风应手而出。

    一霎之间“嗡”“嗡”之声大作,周遭激起一层气团,一如他全身千万毛孔都射出劲风似的,威势甚是惊人。

    苏白风忍不住大吼道:“金钢掌!”

    那锦袍老者所修习的乃是金钢经上所载,内家第一至刚猛的金刚心法,此刻第一个照面便使出这种内家至刚神力,威力之大,可想而知,当今天下能接得住一掌的人,怕是寥寥可数了。

    青木大师神情严肃已极,袈袖一拂一卷右手闪电一翻,击出一记少林“百步神拳”

    青木终身浸淫少林绝学,走的亦是刚劲路子,这一招百步神拳发出,确是全无眦议,气势上较之敌手那一掌,似乎遑不多让。

    双方先后发动,一时嘶嘶之声大作,说时迟,那时快,青木大师苦苦支撑之下,额上汗珠陡现。

    他马步一阵浮动,一脚踏在左面界线上身躯摇晃欲坠,看情形只要对方掌上再多加几分力道,定必被逼出线外无疑。

    旁观诸人只瞧得一颗心几乎跳到腔口,为青木捏了一把汗。

    正危急间,青木蓦地仰面大喝一声,掌心再度自袈袖中猛吐出去,锦袍老者生似未曾料到对方仍有余力再战,下意识身往后退,自动停手,身上锦袍随这垂落下来,恢复了通常形状。

    青木大师一足仍然踏在界线上,身躯连晃两晃,终于站稳了下来,只差分许,便得被逼出界线以外。

    锦袍老者冷冷道:“方丈武功精奥,果然不同凡响,不过你接下第一掌,到第二掌上,依然非得认输不可!”

    青木大师胸前起伏不停,道:“施主发掌吧——”

    锦袍老者单微舒掌,臂连颤数颤,发出“呜”地一声怪响,第二掌眼看就要发出。

    这当口,蓦然一道清越的声音道:“檀越住手!”

    数条人影迅速奔到,众人举目望去,那当前一人赫然是西域大禅宗,在他身后紧跟着老妪和钱继原两人。

    白楠瞧见心上人安然无恙,欢叫一声,投入钱继原怀抱。

    钱继原满露受怜的神色,喃喃道:“楠妹你憔悴多了,这一阵子真是累你受苦了”

    白楠眼睫迸出两行泪珠,道:“只要大哥你平安无事,我,我受此苦又算和了什么?”

    钱继原轻轻将白楠推开,白楠这才醒觉到他们当着众人面前颇有失态,忙收泪站在钱继原身侧。

    苏白风瞧见他们这一对爱侣亲昵之状,胸臆不知如何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忽然发现赵嘉玲眼色斜看着他,慌忙将自己目光移开,心头“砰”“砰”而跳。

    老妪移身靠近赵嘉玲,低道:“玲儿,你没有事吗?”

    关切爱怜之情,溢于形表。

    苏白风心中感慨万端,暗想:到底是亲生骨肉、舐犊之私,故而关怀怜爱的情状,发自内衷。

    锦袍老者皱眉道:“禅宗缘何去而复返?”

    大禅宗道:“老衲退出子午峡后,适巧遇上少林方丈,因料你们必然会动上手,故此赶回来瞧个究竟。”

    锦袍老者怒道:“这也算是理由吗?”

    大禅宗淡淡道:“刻前老衲亦曾思之,个人成败事小,若是见死不救,岂非有违我佛慈悲本旨,佛祖有云:‘无性无灵,佛亦不真。’”

    锦袍老者道:“去它的禅机玄学!你说,今日你打算如何?”

    大禅宗道:“老衲要此处所有之人,随我一道退出本岛,谅施主不致反对吧。”

    锦袍老者道:“禅宗,你忘了你才败在老夫的手中吗?”

    大禅宗淡淡道:“败则败矣,古人不以成败论英雄,老衲乃佛门中人,固非英雄人物,亦无法勘破尘俗嗔念,但仍不将成败放在心上,而且老衲之败,未见得就是施主之福,日后施主当可体会此言的深义。”

    苏白风见他淡淡数语,便将武林中人整日追逐的成败大事轻淡描写过,心想到底是有道高僧,胸襟恢宏异于凡人,不禁大生敬慕之感。

    锦袍老者道:“然则大师打算再与我动一次手吗?”

    大禅宗道:“施主武功固高于老衲一筹,只是非到千招之上不容易分出胜负,在这一段时间里,苏檀越等人大可以从容离去,你的手下人数虽多,却绝对拦之不住的,施主三思。”

    锦袍老者眼色阴睛不定,默默呆立半晌,转身便走。

    他的身影瞬即消失在甬道黑暗处。

    法明禅师道:“方丈,咱们还未追回失经呢。”

    青木大师轻喟一声,道:“此人既是推得一干二净,在未经证实经书是否被毁之前,人有寻找俞肇山俞施主问个清楚了。”

    大禅宗略过五邪叟,道:“施主可是不久前,冒老衲之名四出作案的南荒五邪叟吗?”

    五邪叟毫不在意道:“实不相瞒,宝鸡及阳平附近城镇三十余口人命,确是我的杰作,至于所以冒禅宗乃是经过俞大先生授意”

    大禅宗道:“你已承认不讳,老衲虽是许久未开杀戒,说不得只有代无辜死者向你讨个公道才是了。”

    五邪叟摆手道:“慢慢来,姓苏的适才曾应允陪我到落英塔走一遭,神宗毙我于此,岂不使他落个背信之臭名?”

    大禅宗白眉微皱,道:“此话可真?”

    苏白风无奈,遂将当时自己如何被迫答应之情形叙述一遍,老妪一听他竟是为了自己爱女之安危着想,也就无话可说了。

    赵嘉玲偎近苏白风身侧低声,道:“大哥你用心良苦,我心里感激得紧,只是这妖人险恶多诈,要你与他同行,甚令人放心不下。”

    苏白风淡淡一笑,道:“姑娘释念,下佣深知他的底细,焉有不小心防范的道理。”

    大禅宗道:“凡事莫非前定,苏施主,你既已答应于他,就陪他去吧”当先举步而行,众人跟随在后,沿着一条秘径出得小岛,不一刻,便将子午峡远远抛在后面

    这时候,俞佑亮正踏上通往关处的道路,目的地是漠北落英塔。

    他从京城买马西行,一路上餐风饮露,席不暇暖,一个月后始进入甘肃境内,这日来到嘉峪关附近的肃州,预备寻个客店打尖歇息,忽然前面街道上并肩走来身穿皮领,手牵双峰骆驼的大汉。

    从他俩人的身上装束,一望即知是来自塞外游牧部落,这肃州本为当时东西丝路必经之地,汉、回、藏各族人民杂陈,塞外牧人在此出现本无足为奇,俞佑亮感到扯眼的是系在他俩身上的二只钢钹。

    再细看,对方二人长得身高体阔,举手投足之际,粗犷挺拔一股豪迈之气呼之欲出,极是惹人注目。

    俞佑亮暗暗忖道:“这俩我虽作牧人装束,但随身带有兵刃,可见必是武林中人,我要到落英塔去,正不知路如何走法,何不上前向他们打呼一下?”

    当下大步到两名大汉面前,躬身抱拳,施了一礼道:“两位请了。”

    俞佑亮道:“敢问两位可是来自关外大漠?”

    两个大汉神微微一动,那虬髯汉子道:“不错,咱们两人经常来往关内及大漠,是个经商行旅。”

    俞佑亮下意识瞥了他们二人身上的兵刃一眼,心道对方分明是武林中人,不知如何却自称行商,不觉忖了一忖。

    两名大汉敢情已瞧出俞佑亮疑惑之状,相互打了个眼色,左边一名生得魁梧的汉子,伸手将骆驼上驮着的大包袱拍得“砰”“砰”作响。

    一面道:“通常咱们大多是将关内的丝缎茶药等物,运到漠北换回皮革或骏马,现在包袱内装的正是二十匹丝缎,咱们正要启程出关呢。”

    俞佑亮道:“两位既是经常来往于大漠南北,则区区算是问对人了。”

    语声微颤,复道:“在下想打听一处地方。”

    魁梧汉子道:“何处?”

    俞佑亮道:“落英塔。”

    那两名汉子神色剧烈的变了一变,虬髯汉子轻咳一声,道:“落英塔?咱们倒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他虽则一味否认,然而俞佑亮内心却隐隐生出对方乃是说谎的感觉,一时之间也不好多问了。

    有顷,俞佑亮道:“然则阁下总必知晓星星峡之所在了?”

    两名汉子彼此对望一眼,右边的虬髯汉子道:“那星星峡便在马连井子附近,从此地到星星峡路甚难走,鲜少商旅往来,你该不是要到那个地方吧?”

    俞佑亮道:“区区前往之处,必须经过星星峡,足下可否赐告如何走法?”

    那虬髯汉子大口一张,正待说话,他身侧的魁梧汉子抢着道:“你出关后,可沿丝道西行,一处‘双塔堡’的地名,再转向北面,常人三日的足程,便可以抵达峡道之中。”

    俞佑亮见他言词闪烁,方自皱起眉头,虬髯汉子已接着说道:“咱哥儿俩人有一事相托,但望足下慨然允诺——”

    俞佑亮一愣,道:“怎么?”

    虬髯汉子道:“不瞒足下,咱哥儿俩原来也计划于今晨动身到星星峡,但临时却有事须得赶往另一个地方”

    俞佑亮皱眉打断道:“尊驾请将相托之事说出。”

    虬髯汉子道:“你顺道之便,能不能牵走这两匹骆驼?”

    俞佑亮呆了一呆,道:“我仍不明白意思,若要我带走牲口,却又牵到那里去?”

    魁梧汉子道:“自然是带到星星峡了,到达该处后,将会有人等在那里把骆驼牵走。”

    俞佑亮道:“尊驾二人未尝亲自前往,等在那边之人又怎生知晓骆驼的主人是谁?”

    魁梧汉子道:“那人纵不认得这两只骆驼,见到骆驼上驮着的包袱也就可以认出来了,此举在你不过是顺手之劳而已,却帮了咱哥儿一个大忙,足下何乐而不为?”

    俞佑亮沉吟一下,视线落到骆驼峰上的包袱,沉道:“敢问包袱内所装何物?”

    魁梧汉子道:“在下已经说过,包袱里装的尽是缎布帛等物事,足下要不要打开来瞧一瞧?”

    俞佑亮随口应道:“不用。”

    私心里却是疑云产生,忖道:“这两人相托之事,虽是说得极有道理,但总透着几分古怪,若答应于他,则前路尚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如率然予以拒绝,在人情上又说不过去,看来是没有什么那考虑的了。”

    久久沉思不绝,虬髯汉子见他面有难色,忙道;“足下若觉得一人照应两匹牲口较为不便,就请你先带走一匹如何?另一匹骆驼咱们日后再想法自己送去”

    俞洁亮终于下定主意,道:“好,就这么办,在下把牲口交与那接应之人后,回来后又如何交待?”

    虬髯汉子道:“五日之后,咱们在此相候。”

    言罢,留下一匹骆驼,偕着他的同伴牵另一匹牲口走远。

    俞佑亮待得他们走得不见踪影,才忽然想起自己犹未请教对方二人的姓名,还有那等在星星峡接应之人,他的形状模样?不禁暗暗自责自己的大意疏急。

    他望着身旁那只骆驼呆立了半晌,忖道:“我已经允诺他们将牲口送到,我论如何都不能不践约了。”

    旋又忖道:“希望一路上不要发生任何意外,那左姓奇人早就打发人传讯与我,要我到落英塔一行,许与父母之死有关,据说他是爹爹好友,或能透露给我一些秘密亦未可知”

    他心中思虑纷纷,茫茫然拉起缰绳,一人一驼往西方行去

    俞佑亮离开肃州镇集不久,街道拐角处突然又走出了先前那两名大汉,在他俩身旁则是那一只未被俞佑亮带走的骆驼。

    那虬髯汉子道:“大哥,你肯定他会依照你指示的路线前往吗?”

    魁梧汉子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道:“老二你毋庸多虑了,漫说他在这附近人生地疏,出关后人烟绝无仅有,想打个问路的人也是困难,此外他有什么理由不信赖咱们,不照我所指的道路行走?”

    虬髯汉子道:“依你所指示的途径,那么他是一辈子也到不了星星峡,更别想找到落英塔所在了,是吗?”

    魁梧汉子含颔道:“不错。”

    他忽然低噫一声,低呼道:“又有点子来啦,咱们暂且避开一边。”

    虬髯汉子点点头,牵起骆驼随同魁梧汉子没入左侧一条横巷,须臾,街道末端走来了两个风尘仆仆的旅者。

    右首一个老人长得满脸邪相,咧嘴说道:“姓苏的你我一口气走了三日三夜,从高台赶到肃州,也该寻个客店好生歇一歇了。”

    左边一名青年未置可否的“嗯”了一声,道:“此地就是肃州吗?那么离星星峡已经不远了,就这里酣息一下也好,出关后咱们路径不熟,正该找个人问问道路如何走法?”

    不用说,这两人便是连袂同行的苏白风与南荒五邪叟了,他俩挤过街道上拥来攘往的行人登上了一家酒楼。

    横巷里钻出来那二名大汉,老大道:“踩上去。”

    将骆驼系在酒楼旁侧的马厩里,然后拾级登楼,当前的虬髯汉子环目四望,只见苏白风及五邪叟正坐在临窗的坐位,吐酌对饮。他向身后的虬髯汉子打个眼色,二人举步上前,冲着苏白风抱拳一礼,道:“敢问这位爷台可是来自中原,准备出关外塞外一行?”

    苏白风上上下下打量来人一番,惑道:“阁下从何猜知?”

    那魁梧汉子眨眨眼,道:“难怪爷台猜疑,咱哥儿俩在肃州贩牲口多年,来往旅人见得多了是以只要一瞧他们模样装束,便可知晓他们的来地去处,这完全是长年累月积下的经验,百无一误”

    苏白风道:“然则阁下打算向我兜售牲口吗?”

    虬髯汉子待要再说,那南荒五邪叟忽然伸手一按对方肩胛,邪笑道:“好朋友,你先坐下来谈谈,说不定老夫真要买匹骆驼。”

    虬髯汉子右肩吃对方手掌按住,而色陡然变得惨白无比,斗大汗珠自两颊涔涔落下。

    一旁的魁梧汉子观状大吼一声,道:“朋友,你这是什么意思?”

    手掌疾地一翻,平平击在桌上“砰”地一声巨响,杯盘横飞,桌面登时裂为二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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