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到郁步瑶跟前,朗声说道:“小姐,请上马吧。”
郁步瑶摇头道:“我不会骑马。”
黄鸿飞一皱眉头,道:“难道小姐要步行吗?”
郁步瑶俏眸一睁,说道:“你可以载我呀!”
黄鸿飞呆了一呆,道:“男女授受不亲,咱们怎能两人同乘一骑。”
郁步瑶娇声说道:“那么孤男寡女岂能同乘一马车呢!而且曾经耳鬓细语,那更是不该了。”
黄鸿飞沉默了片刻,突然伸出左手,拉着郁步瑶右臂提上后座“嗨”地一声,踢蹄而奔。日正当中,荒草原野一望无垠,黄鸿飞的坐骑竟然奔错了方向,它不是往合肥城,而是朝开封府而驰。
草原一尽,前面是座市集小镇,黄鸿飞方才知道走错了方向。
郁步瑶没容他先开口,已然娇声说道:“既然行错方向,咱们就朝开封府而行吧!”
黄鸿飞沉吟了一阵,道:“前去开封府不会有危险吗?”
原来狐狸帮之全部高手,当今已要聚集此地,黄鸿飞深恐被发现行踪而遭拦截狙击。
郁步瑶道:“有你在身旁,我可以放心得下。”
黄鸿飞听了这句话,一股男子汉英雄气魄,不禁被激发出来,说道:“好吧!那咱们就到开封见识见识那狐狸帮主是个什么三头六臂人物。”
这匹骏骑一进入市集,许多人都将诧异的眼光投注在他们身上。
事实上,马上二人的确太值得人注意了。
一个是满面胡须,满背赤膊伤痕,狼狈不堪的怪汉。
另一个却是如花似玉,千娇百媚,天香国色。这种怪异现象,怎不教人啧喷称怪呢?这许多诧异的眼光,使他浑身不安,没敢停留,直穿过这市集。
“相公,你该换一下衣衫啦!”
黄鸿飞摇头道:“我背上有点辣痛,穿起衣服可能更加不适合,何况这小小市集也没有出售成衣的摊子。”
于是,他们在市镇外面路旁一座茶棚处,买了几个馒头,匆忙地喝了两碗茶,便急急策马飞驰。
荒山旷野,日影西斜,又是己近黄昏——
“黄喂,我们暂且歇歇,你说好么?”
黄鸿飞体壮如牛,一日夜不眠,仍然不觉得累,但是郁步瑶金技玉叶之躯,却是不同了。
当黄鸿飞转首望向背后的郁步瑶,只见她脸包惨自,双眉紧蹙,不禁心头一惊,问道:“小姐不舒服吗?”
他跳下坐骑,很快的将她抱下马来。
郁步瑶左手抨着心口,娇细呻吟了二声,道:“我可能到达不了开封啦!”
黄鸿飞惊异道:“为什么?”
郁步瑶这时脸色苍白如纸,呻吟道:“你你扶我到那边躺一会。”
黄鸿飞被她这种怪异情形,也弄得手足无措,赶忙扶她到一片柔软草地上。
郁步瑶左手抨着心口,痛苦呻吟几声,弯腰蹲坐了下去,黄鸿飞急道:“小姐,你怎么啦!”
郁步瑶没有半丝血色的樱唇轻启,道:“我我心病发作啦,你坐过来,让我靠着”
黄鸿飞这时已经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伸出臂膀围拥着她。
郁步瑶轻掠云鬓,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黄鸿飞低声问道:“小姐,你还要我帮忙什么吗?”
郁步瑶娇细呻吟,胸部起伏,牙齿轻咬樱唇,显示极端痛苦之状,她右手缓缓仲入怀中,取出一只玉瓶,说道:“相公,请替我倒出七粒白色小丸和四粒红色小丸,一并让我吃下。”
黄鸿飞接过玉瓶,果见瓶中盛满半瓶红白色小丸,状如晶粒,他赶忙栓开瓶塞,如数倒出七白四红,说道:“小姐,请将嘴张开吧!”
郁步瑶微启樱唇,黄鸿飞已将药丸投入她口中。
“我去拿水让你吞下。”
“不用了,药丸一入口中,已化作涎液入肚了。”
黄鸿飞目见她服下药丸后,不一刻工夫,苍白脸色已然稍见好转,不禁怔了一怔,忖道:“那药力好快啊!”郁步瑶这时静静依偎在黄鸿飞臂膊上,痛苦呻吟之声已绝,脸上神色也恢复了一片平静。
这时夕阳西坠,把半边天都染红了。
归鸟阵阵,在空中鼓翅掠过,四下没有半点人声,也没有半点人影,这寂静广大的地面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好像这宇宙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们的心里,并没有那种被世界摒弃的感觉,却像是这广大不变的宇宙,只为了他们而存在,他们都欣幸此刻不致被别的事物所打扰!
那将要西沉的夕阳,归飞的宿鸟,天边隐隐的青山,漠漠轻烟笼着平林,使他们更感觉到自身的存在,和那种隐隐在心头搅动着的幸福之感。
郁步瑶那黑白分明的俏眼,慢慢地移动着,终于落在他的面上,两个人的眼光彼此接触着!
那似乎在探索对方心底的秘密,并且流露出各自心中满溢的情绪。
郁步瑶的眼睛里,一片柔情,流露出梦幻般的光芒,低声问道:“相公,我衷心感激你挽救了我生命,我似乎感到只有你方能救治我的性命”
黄鸿飞抬起头来,郁步瑶却把面庞埋在他的胸膛里。
这时,黄鸿飞忽然感觉到十分骄傲,因为他正在保护着怀中这个荏弱的少女,天下间最美丽的女人。再没有其它的事,会比这任务更为神圣和值得自傲的了!
一缕情怀的滋生,那是非常微妙的,黄鸿飞胸海里并不去想她,以及其它的一切,但那微妙的情感,却是在自然的滋长。
“相公,不知何时我才能目睹到你的庐山真面目?”
黄鸿飞咧嘴一笑,道:“我的面目就是这般丑啊!”郁步瑶嗔声道:“我并非喜欢美呀!”
黄鸿飞傻笑,道:“爱美却是人类的天性。”
郁步瑶不知引触到什么事情,幽幽轻叹一声道:“任你是多么美丽动人,但死后,乃是一堆白骨骷髅,唉!相公,我大概已难久活人世了!”
黄鸿飞听到这句话,大惊失色道:“小姐好端端的,怎么说出这种话。”
郁步瑶微微一笑,道:“你珍惜我的生命吗?”
黄鸿飞不解道:“当然珍惜啊!”郁步瑶叹息道:“天下似乎有着成千成万的人,都在珍惜我的性命,但我的生命却是非常短暂的,很可能旦夕间便会撒手尘寰。”
黄鸿飞已然听出端倪,问道:“你有病?”
郁步瑶道:“是永远无法疗治的心病。”
黄鸿飞闻言一呆,久久才道:“就是刚才发作的那病吗?”
郁步瑶微微点头,道:“我的心病,已经三年没有发作了。这样一经发作,计算时日,寿命不过短短的三百六十日。”
黄鸿飞道:“你怎么知道呢?”
郁步瑶道:“我自己深谙医术,何况我已经开始服食了那些药物。”
黄鸿飞道:“服食药物,不是可以疗治疾病吗?”
郁步瑶叹道:“那是一种极端猛烈的毒药,它能医人短暂之病,却不能根除病源,最后终会一命呜呼!”黄鸿飞摇摇头,道:“我不相信这事,永远也不会相信。”
郁步瑶道:“你不相信,但终是千真万确的,一年后,我将要长眠地下。”
黄鸿飞听她说得这般坚定,不得不相信这事,这时他心内只有摇头和叹息。眼看这般美丽、娇艳的少女,一年后,即将撒手人寰,那是多么令人怜悯、神伤的事,为什么上苍那般残酷,不仁呀!
郁步瑶缓缓说道:“我一年后将要死亡的事情,只有告诉过你一个人,希望你不要吐露出这道秘密。这短短一年间,有许多许多事情要做,现在,我也想请求一件事,不知你是否能够答应我。”
黄鸿飞一抬头,接触到她的眸光,是那么真挚、诚恳,那么柔情,那么凄婉!不用说出来,黄鸿飞心内已经无条件答应了。
“相公,我要你陪伴我一年。”
黄鸿飞一怔道:“陪伴你,这怎么可能呢?”
郁步瑶道:“目前我虽然有一年生命可活,但是如果没有你在身旁保护我,照顾我,可能活不到百日便将死去!”
黄鸿飞道:“会这样严重吗?”
郁步瑶道:“因为我在剩余百日生命里所要做的事,有许多许多不能告诉别人的事,只有你才是我的忠实助手,也只有你才能维护我的安全。”
黄鸿飞抬头望着云天出神半晌,轻然语道:“好吧!我就答应你,唉——我的事情,也只有一年后再行动吧!”
郁步瑶见他答应了,心中似乎无比的快乐,脸上露出一绽非常美丽的笑容花朵,樱唇轻启,哼出一首小曲,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这首词,虽然字句显得凄凉,但在她快乐心情时吟来,却令人不觉得冷凄。
过了许久,黄鸿飞道:“今晚恐怕要在旷野里露宿了!”
郁步瑶低声道:“我不怕。”
忽然远处有凡声犬吠,随风传来。
黄鸿飞忙凝神侧耳听了一会,道:“我听到那边有犬吠声,大约有人居住在那里。”
郁步瑶道:“荒野露宿比借居要安全,相公不必前去搜寻了。”
黄鸿飞道:“小姐露宿野外怎么可以呢?反正现在天色还早,咱们一同过去看看!”
郁步瑶拗他不过,只得点头一同上马,直向那犬吠声处驰去!
不过是半盏茶工夫,前面现出一座庵庙,那是座尼姑庵,地方不小,前后共有四五进。
黄鸿飞心中一喜,道:“这是座庵庙,真是最好不过了,方外人与人方便,他们定然不会拒绝。”
郁步瑶微然一笑,道:“出外还是小心为妙。”
说着,两人催马来到山门切近,勒定马,黄鸿飞跳下坐骑伸手轻敲那山门。
歇了一会工夫,里面起了步履之声,接着“呀”地一声,山门打开来,却是个中年女尼。女尼看到黄鸿飞亮相,不禁吓了一跳,再瞧到马鞍上的郁步瑶,却使她睁大了限睛,神色惊疑不已。
黄鸿飞朗声说道:“师父,请行个方便,让我们借宿一晚!”
郁步瑶这时也向女尼微微一笑,道:“师父,请你方便则个!”
那女尼点头道:“出家人慈善为怀,施主们进来吧!”
黄鸿飞高兴的应了一声,将马牵进山门,郁步瑶坐在马上双眸四周打量着,原来这山门内是个院子,植满了各种花草,水池喷泉,莲花台座一尊观音石像,拾夺得十分整齐悦目。
女尼突然由黄鸿飞手中接过马儿,说道:“施主们先往庵堂落坐,小尼先去安顿这匹马。”
郁步瑶已经在黄鸿飞轻扶下落地,这时她挨在黄鸿飞耳边说道:“相公,咱们还是赶紧退出这尼庵为妙,或许今夜将要发生麻烦事情。”
黄鸿飞抬目望了她一眼,笑道:“小姐有些过敏性啦!”
说着,他已当先走进庵堂,木鱼钟声轻敲,阵阵传来。抬头一看,但见香烟缭绕,神灯半明,迎面黄缦里供的是观音菩萨,堂中正有十数位女尼轻敲木鱼,手持佛珠,默声拜佛,作着晚课。
当黄鸿飞和郁步瑶走进来的时候,面对堂门的一个中年女尼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两人面前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们可是借宿而来的。”
黄鸿飞目见这女尼面貌长得非常庄严,赶忙施礼道:“刚才蒙受一位师父应允,我们打算借宿一宵。”
中年女尼道:“既然如此,请随小尼到庵堂东厢吧!”说着,这女尼在前面带路,穿过庵堂,是座井院,座分东、西两厢。
女尼手指着东厢一排平房,说道:“那第一、二间房,就借给施主两人住宿一宵吧!佛门净地,施主等定然知道不能男女同室。”
说罢那带马过去安顿的中年女尼也来了,她恭敬地对这女尼施礼,说道:“师姊,请回去庵主持晚课,这边让师妹代劳了。”
面貌庄严的女尼,点首道:“明云,你快去做些食物,让施主们果腹。”说罢,她迳自离去!
明云女尼将两间房室打开,各点燃了一盏油灯,方才请两人入室,只见室内布置非常简单,除了一张云床之外,就只有一张矮桌与圆脚椅子。
明云女尼道:“简陋斗室,二位施主可住得下吗?”
黄鸿飞微笑点头,道:“住得,住得!”
明云女尼道:“那就请施主稍坐休息,小尼到斋堂做些食物来。”说着,那女尼已经告退出去。
郁步瑶在室中莲步轻摇转了一圈,喃喃自语说道:“这些女尼一片祥和,丝毫看不出一点可疑”
黄鸿飞微微一笑,道:“小姐过虑了,出家人慈悲为怀,岂会存心不良,何况咱们跟他们素昧平生,丝毫没有瓜葛。”
郁步瑶望了黄鸿飞一眼,道:“狐狸帮人万千之众,他们之能潜伏江湖武林,而不被中原武林道发觉,当然他们并非负有隐身之术,那只不过是掩隐之术高明,使人无法察觉而已。”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接道:“我所说的,并非指说这尼庵,是狐狸帮匪徒巢穴,而不过是要提醒相公,无论在什么场所与时间,都要小心注意,这样才不会为宵小鬼魅所乘。”
黄鸿飞闻言心内非常感激,说道:“小姐教言,甚是中恳,在下衷心领授。”
过了半刻工夫,那明云女尼已经亲自端了两份素食进来,那是两盘素面,和四碟素肴。
“小庵没有好东西奉客,只在匆忙间,弄了这四盘菜下面,施主莫怪。”
说着,她将菜肴放在矮桌,就要出去,黄鸿飞赶忙叫住,说道:“师父,请慢走!”
明云女尼回头道:“施主还有何吩咐?”
黄鸿飞尴尬一笑,道:“在下想请师父代购一件衣物。”
明云女尼道:“这边离市集很远”
黄鸿飞见她面有难色,忙由腰间掏出一锭银子,说道:“在下因为匆匆出门,没有多带衣物,但银子却带了一点,市集既然遥远,那么请在附近人家随便购买一件衣衫就可以,在下多赏你们一点香火银资就是。”
说罢,将那锭银子塞在女尼手上。
明云女尼堆着笑脸,道:“施主如果不挑拣衣饰,那是最好不过了,小庵中曾经有位长工住居此地不远,小尼便去要件合适衣衫给予施主,银子还望施主暂时收下。”
她将那锭银子重新放回桌上,匆匆离去。
郁步瑶待明云女尼离开,玉腕轻伸由发际拔出一支银针,在那些食物上探视而过,黄鸿飞看到这情形,感到郁步瑶有点太过慎细啦!
郁步瑶收起银针笑道:“食物没毒,相公请食用就是。”
黄鸿飞微笑道:“小姐每餐都小心用银针试毒吗?”
郁步瑶面容一整,道:“江湖中波诡云谲,有些事情是武功不能防范的,我再次奉劝相公在外,还是小心为妙。”
黄鸿飞知她是善意相劝,于是一笑道:“小姐大概也饿了,咱们快用膳吧!”
于是,两人坐下来用膳,女尼端来的菜肴,其味绝佳,鲜腴可口,而且又是饥饿之时,黄鸿飞一下子吃完一大碗而,犹觉不饱。
郁步瑶本来就吃得不多,她用筷子夹了半碗面条给黄鸿飞,说道:“相公若是不嫌的话,请多吃一点。”
黄鸿飞不客气的又将那半碗面吃光了,伸手拍拍肚子,爽朗豪迈一笑,道:“小姐聘请了一个饭桶保镖,日后可要多开支一点饭钱啦!”
郁步瑶见他稚气之憨,不禁娇脆一笑,道:“相公之粗犷豪爽,真不失为一代大侠风度。”
黄鸿飞笑道:“小姐请休息,在下就过去隔室,有什么事请呼唤一声就到。”
郁步瑶似乎又要说什么,但黄鸿飞已经挺胸走出室门,伸手将室门带上,然后进入隔壁卧室。
黄鸿飞一日夜奔波,已略感疲倦,身子一横,躺在云床上,过不了一会,明云女尼已经取来一件灰色衣衫,和一只茶壶进来,笑道:“施主请试穿一下这套衣衫,如果不合身小尼再去挑拣一件。”
说着,她将衣衫交给黄鸿飞,然后将茶壶放在桌上。
黄鸿飞接过衣衫,忙道:“多谢师父了,有件衣物遮身就好,师父不必再劳驾了。”
明云女尼道:“既然如此,小尼告退去上晚课了,如果有什么事一唤就来。”
语毕,她立刻告辞身退。黄鸿飞带上房门,立刻换下这件灰色衣服,想不到这套衣衫,不但非常合身,而且还是崭新,不禁暗暗忖道:“难得这位女尼如此款待,明早走时倒要重重谢她。”
想罢,黄鸿飞感到口中微渴,于是顺手在桌上倒了一杯茶,但见茶色微浑,另带一种异香,不疑有它,仰头一喝而干。
突然间,黄鸿飞感到有点疲倦,于是,倒在床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待他苏醒的时候,黄鸿飞感到头脑有点昏旋,而且四肢似乎被什么缚住了似的!
他心头一惊,猛一挣扎,哪知全身动弹不得,张开眼睛一看。
黄鸿飞这吓非同小可,不知何时,自己被人五花大绑,用拇指粗细的大麻绳反吊捆住了手脚,被丢在床上。凭着黄鸿飞的武功,就是在睡觉之时,纵然是飞花落叶之声,也能惊醒他来,万没想到今日被像捆猪一般缚个结实,仍然无所察觉。
聪明的他,已然知道中了人家暗算,他想起自己喝下了那杯茶,那是下了麻醉药的毒茶!
那么这座尼姑庵是匪穴啦!郁步瑶,她现在怎么样了?
黄鸿飞又惊又怒,又是心急如焚,忙叫道:“小姐小姐!郁小姐!”他连续呼唤了三声,隔壁是一片沉默,有如针沉大海,无声无息。
黄鸿飞急得大吼一声,手脚运劲一蹬一扭,他的内功已臻绝境,便是牛筋铁链,也无法敌住他这一弹崩!
但听劈拍一声,拇指粗细的麻绳,被弹震得寸断。
就在此时,室中房门一动,两个长得非常壮健硕大的妇人,捷速的闪了进来,直扑床上的黄鸿飞。
黄鸿飞看到这情形,冷笑一声,右手骤出,闪电般扣着那先到动手的壮健妇人脉门,向外一挥。
他的武学招式,纵是武林一流高手也无法抵架,只听那健妇嗥呼了一声,硕大的身躯忽然飞起来,撞向另外那妇人身上,两人都一齐翻滚在地上,撞了墙壁震起一声轰然大响。
黄鸿飞一个鲤鱼翻腾,由床上跃飞了下来,只感双睛微然发黑,脑里还是昏沉,一阵天旋地转,他知道药力未退,不禁大惊,但他仍然很快跳落在两个健妇面前,仲脚向一个健妇腰眼踢去,另一只手疾快的搭住另一个健妇肩上麻筋。
出手快逾闪电,两名健妇无法闪避,一个腰眼中脚晕去,另一人被黄鸿飞左手抓小鸡似的拉站了起来。
黄鸿飞沉声喝道:“你们是些什么人?隔壁的小姐你们将她怎么样了?”
这位健妇肩上麻筋被抓,痛得汗水如雨而下,面上变色,却没有回答黄鸿飞的问话。
黄鸿飞心急如焚突然松了左手,右手劈劈拍拍左右开弓,落在健妇面颊上,直打得她眼冒金星,嘴角血液飞洒。
黄鸿飞打了健妇四下耳光,闪身奔出房门,一掌劈开隔壁房门,虎目看处,这座房室已没有人影。
郁步瑶已不知在哪里,人去室空。
黄鸿飞心中大急转身闪出,哪知就在此时,门外卷扫过来一只马尾拂尘,疾袭左颈脉穴。
一声冷笑,黄鸿飞缩颈抽身躲入室中,右手疾向那拂尘抓去!
那人武功不弱,由门侧伸来一只手掌,直对黄鸿飞右手腕切下。
在这电光石火之闷,黄鸿飞已改抓为拿,骈食中两指,疾点敌人脉门,这一变招似乎使敌人一惊,缩手不迭,饶他缩得快,也被黄鸿飞指尖扫着腕骨,疼得闷哼出声。这时,黄鸿飞已然飞跃了出去!
星星和月光照耀之下,井院中不知何时多了七位红衣人,门侧袭击自己的人,则是一位高冠峨髻道人,手中持着一柄拂尘。
黄鸿飞看到这些装束不同的人,虽然不知他们是哪一路上的人,但却知他们同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此时,由自己卧室中,缓缓走出那个满嘴鲜血的健妇,她手指着黄鸿飞,面对那位手持拂尘的道人说道:“青龙真人,这小子手底子硬,千万别让他走掉。”
那位道人已然吃过了黄鸿飞苦头,正自惊愕不定,迟迟不敢再出手,闻言他低声地干笑,道:“明慧庵主去了哪儿?有没吩咐留下活口。”
那健妇道:“明慧庵主已率众手下护卫女娃儿走啦!此人活杀任便,庵主可没有明确指示。”
黄鸿飞听了这番话,已确定郁步瑶被人掳走啦!
他们是谁?
这时那青龙真人缓缓地直对黄鸿飞走来,沉声喝道:“小子,你要保住性命,还是乖乖受缚。否则你休想活着逃出庵门一步。”
黄鸿飞此刻已知不动手不行啦,于是冷笑一声:“你们这是找死。”
语声中,他不容青龙真人逼近过来,身如行云流水般朝那真人冲过,右手骈指如剑,疾点敌人胸膛。这种绝快、诡异招式,确实令人心惊,青龙真人武功似乎不弱,大骇之下,他闪身向侧避了开去!
黄鸿飞的武学不发则罢,一发则绵无止境,只见他指戮落空,曲肘已冲向青龙真人软肋。
一声闷哼,青龙真人翻身栽倒在地。
青龙真人的受挫,确实使井院中众高手心惊不已,但见红衣人影飘动,黄鸿飞忽觉几缕风声分袭上身咽喉,下身小腹各要穴,头上也有几道刀风,急削耳后“洪堂穴”、“哑柱穴”凌厉狠辣至极。
好个黄鸿飞,在这种生死呼吸之间,不慌不忙,蓦然矮身斜跨,如陀螺一转,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已避开七件暗器,三柄金刀煞手。
黄鸿飞武功狠毒就在避招不忘攻敌,但见他两条手臂在旋转之时,猛然伸缩翻动,宛如毒蛇口中的七寸子。
只听裂帛连声,人影乱闪,三个扑飞而到的红衣人,齐齐中掌摔落地面上,一动电不动。
这种骇人的武功招式,使另外的人,齐齐刹住猛冲过来的身形。
哪知黄鸿飞杀机已起,人不逼他,他却要伤人!
身若旋风扫落叶一般,移步疾欺之间,闷哼连声,四位红衣人齐在电光石火刹那问中掌倒地。“你不要走!”
只见站在室门口的健妇,看了黄鸿飞惊人武功,吓破了胆.溜身要走,黄鸿飞已如鬼魅般挡住她去路。
健妇看黄鸿飞抬起了手掌,双腿一软“砰”地一声,跪在地下。
黄鸿飞并非要杀她,出手扣住她脉门抓了起来,喝道:“你快说出她们将我主人捉去哪里,否则你难逃一死。”
这位健妇吓得连声求饶,道:“大爷,你饶了我,我们并非狐狸帮的人”
黄鸿飞闯言大惊,道:“谁是狐狸帮的人?”
健妇道:“这座尼姑庵,乃是狐狸帮一个分舵,庵主等都是狐狸帮的人。”
黄鸿飞这下真是哑口无言,万没想到这个尼姑庵果真是一座狐狸巢穴,那么郁步瑶落入他们手中事情可就大了。
想罢,黄鸿飞急急喝问道:“他们是几时动身?是朝哪个地方走?”
健妇道:“庵主等人刚走半个时辰,往开封府方向走的。”
黄鸿飞心急如焚,已没有时间再呆下去,猛地一掌拍晕了健妇,展开轻功翻出围墙,抬头辨认了一下星斗方向,朝西直奔。
他想,他们挟持郁步瑶前往开封府,这里到开封府至少还要一日夜路程,既然他们刚走半个时辰,自己定能追到拦截住他们。
黄鸿飞这一展开轻功,速度之快,如同流星殒石,夜风呼呼由耳根吹过,他昏旋的脑海,已然清醒了不少。大约有半个时辰工夫,黄鸿飞已然狂奔了三四十里路,心想:“他们若是快马加鞭,只要再用一个时辰,便可以追到他们”
一念未完,蓦然夜风之中,遥遥传来一声凄厉嗥叫!
那是一个人临死前痛苦、惨厉的嘶叫!
而这叫声,乃是发自一个女人的口中。
黄鸿飞脑海里不容他作思索,身形如飞一般,贴着草地,疾掠而过!
半盏茶工夫,一望无垠的蒙蒙草野,已然看见一片尸首,以及没有主人的马儿,在一旁吃草。黄鸿飞两个纵身起落问,飞落在场中。
冷清清,凄惨惨的夜光!
荒原草地,染红着鲜血,受戒的光头,细小的蓬足,白净的肌肤,这是一群尼姑,但她们都死了。
剩下的是没有呼吸的尸体,以及凝干的血块。
她们的致命伤痕乃是刀剑之伤,皆是身上要害大穴!
按指一算,那是十三具,十三位血淋淋的尼姑尸体。
黄鸿飞目睹了这群尼姑尸体,他迷惑了!
她们掳走了郁步瑶,竟然全部丧命此地,那么郁步瑶当今何处?
当然是被杀死尼姑的人掳走了,但他们是谁呢?
那位健妇的话,若是不说谎,这群尼姑是狐狸帮中人,那么杀害她们的,定是跟狐狸帮敌对的人。
黄鸿飞突然想起这十三位尼姑死者,自己一个也不认识,那么那曾经见过面的明悲庵主和明云女尼呢?
于是,黄鸿飞展开轻功再度搜寻过去
突然在百丈之外,黄鸿飞看到一个血淋淋人影,慢慢在草地上蠕动,爬着
他很快欺跃过去。又是一位女尼,她的面容,是曾经见过一面的明慧庵主,黄鸿飞看到她背心一柄入肉三寸匕首,不禁呆愕了。
明慧庵主看到黄鸿飞前来,抬起头,脸色苍白,双眸射出两道怨恚的寒芒,但是,当她看清了黄鸿飞面容后,像似吃了一惊,颤声叫道:“是是你”黄鸿飞见她伤势非常严重,恐怕支持不了多久,赶忙问道:“你们将我的同伴带去哪里了。”
明慧主苍白的嘴唇掀动了几下,方才吐出一缕声音,道:“她她被被抢去了”
黄鸿飞急道:“被谁抢走的呢?快说快说呀!”
哪知明慧庵主身躯一阵波浪形颤动“哇”地一声,鲜血如泉涌出她的嘴唇,竟然气绝而亡。
黄鸿飞气得一顿脚,道:“又是死去啦!这叫我怎样去追踪呢!”
猛地,黄鸿飞想起刚才那声惨嗥叫,由此推想:叫声定然是明慧庵主口中而发,那么她遭害不过是半晌工夫之前啊!
想到这里,黄鸿飞双眸如电也似掠扫着四周荒原草野一眼!凄凄的雾光映射大地,风吹草动,四野寂然,哪有半条人影。
黄鸿飞屹立原地良久良久,想不出敌人行踪何处?
他转头望着脚跟旁的明慧尸体一眼,见她死后双目不闭,咬牙瞠目,死状好不凄惨、骇人。
黄鸿飞心头一震,暗忖道:“她死时心中好像怨恨已极啊!那么杀她的人,会不会是那明云女尼”
黄鸿飞无暇再思索,展开轻功向前追去!
他想:明慧庵主既然是在半刻钟前遭害,那么带走郁步瑶的人,绝对走不到二里路。
他心里如此忖着,但事实不然。黄鸿飞追出了三四里路,仍然没有发现任何人影,以及可疑地方。
黄鸿飞呆了一呆,不禁又停下身形,猛地,他出声大叫道:“郁小姐,郁小姐,郁小姐”他这么运凝丹田之力,连呼了三声,在这种夜深草野中,声音足可传达到十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