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星隐,北风怒吼。这是初冬一个夜晚,大地一片漆黑、昏暗。
“北榕镇”外——“鬼狼坡”这是一条极端阴森、恐怖的岗岭山坡道路。盛传鬼狼坡居有妖魔鬼怪,山精僵尸,故这条通往北榕镇的山坡道上已变成人们绝迹之地。
子夜时分的鬼狼坡,除了阵阵肆虐的北风声外,周围一片死寂、阴森、恐怖,但出入意料之外的,鬼狼坡西面进口,却“当!”地,传来一声扣人心神的锣声。
接着锣声之后,响起一个尖细怪声,叫道:“过桥——”
这声“过桥”不但尾音拉得很长,就是音调也怪异难听得很,简直使人闻之毛骨悚然!
“嗨!张大爷!你可真老了!你那两条腿怎么老的迈不开了?”
“喂!第七个那位姓陈的,走路怎么勾着头?”
“汪姑娘,你怎么老是拖拖拉拉的,是不是三寸金莲走不动啦!”
随着这阵吆吆喝喝,传来一阵,扑突扑突此起彼落的古怪声音“鬼狼坡”道上现出一群人来。不!那不是人!是鬼?不!不是鬼!是僵尸!那是湘西出名的赶尸队伍。
灰暗的鬼狼坡道上现出憧憧人影,居首的人,便是赶尸的“锣官”只见他是位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身材壮健,皮肤黝黑。他左手提着一面铜锣,右手拿着一根锣棒,神气活现的领首带路。
这位锣官之后,一个一个紧跟着十三位面色惨白,双睛呆直,阴气沉沉的僵尸,一高一低扑突扑突跳走着。
十三位僵尸之后押阵的,是位一身“戎”装,道冠,手拿拂尘,腰挂桃木剑,有点仙风道骨味儿的老道。
赶僵尸这玩意,在湘西可说极其闻名的。要知当年交通不便,凡是出乡作客商的人,若是死在外乡,想要运回乡居安葬,就专靠这种“赶尸”行业。
赶尸!说起来那可真不简单,不但要能够使尸体不腐不烂,又要让死人尸体连蹦带跳,一晚上行走百十里路,那可真有点邪门,尤其是赶尸的道士还要镇得住鬼魂,不能让死人再变成活僵尸。
“当!”地一声锣响,领首的那位年轻小伙子,突然敲起一声铜锣,后面那位黄衣老道,倏地喝了一声:“停!”
这支赶尸队伍的活人、死人,刹那问都停了下来。
接着,黄衣道士又喝道:“前面道上是些什么人?赶紧回避一下,这是赶尸队。”
由黄衣道士的喝声中看来,显然前面道上有着行人。
要知赶尸这事情,最忌活人撞见,所以大凡赶尸,都选择风高黑夜,人迹罕至的僻静小道。就是万一有人遇上了,也没人愿意去观看,尽量回避,免触霉运。
但是,黄衣道士的语音一落,前面突传出一个语音,答道:“老道士,我们是僵尸女鬼,跟你的伙计是同类,倒不必回避啦!”
此语一出,黄衣道人脸色微变,沉声喝道:“朋友,你们不要开玩笑,撞上这种赶尸队伍并非好玩,你等还是尽速回避,免触霉气。”
前面那帮自称僵尸女鬼的,闻言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一个语音,说道:“嗯!我闻到了生人味。”
另一个接道;“我也闻到了,那不只两个活人。”
黄衣道人听了这些话,心中暗自嘀咕忖道:“她们真是僵尸鬼吗?听她们语音,皆是女人之音,怎会有这般壮大胆子埋伏在这鬼狼坡寻趣”
想到此处,老道士由心底处激灵灵打了个冷噤。
就在此时,僵尸女鬼的语音又响了起来,道:“鬼大姐,我们已经几个月没吃活生生的人了,今夜你放咱们姊妹下去吃个饱吧!”
那个鬼大姐道:“慢点,那老道士捣鬼捉妖的符咒很厉害,首先让大姐施术作法一下。”
语音一落,鬼狼坡刹时间狂风骤起,卷起一阵飞沙走石,坡上倏地出现一大群黑影子。
一片一片绿色的磷火随着那群黑影飞舞,呼啸的北风声中,清晰地听到一阵叽叽哇哇的鬼啾嘶叫。
那不是鬼怪,是啥子名堂?
任是天大的胆子,抑或武林高手,遇到这种骇人场面,也要吓掉了灵魂。
只见首当其冲的那个年轻人,大声叫道:“师伯,我们要怎么办”
他战栗的声音未落,耳际间响起一缕冷冷的嗤笑,道:“怎么办?除了死字之外还能怎么办?”
这年轻的锣官,尚未抬眼看清来人面貌,只见一只莹白如玉,冷冰冰的手掌已经拍上自己的头灵盖。
除了一声惊厉的惨叫声之外,这年轻锣官,没有别的作为,已经脑壳碎裂,脑浆四溢,陈尸当地。
这声厉号,也惊醒了黄衣道士的神智,当他抬眼细看的时候,反应已经太迟了,只见七条细细的黑影,快逾电光石火飞舞在十三个僵尸队伍之中。
“众群侠,快、快迎敌!她们不是僵尸女鬼”
黄衣道士声若雷鸣的喝叫着,右手很快抽出佩在腰间那柄桃木剑,可是他的喝声未落,一声声惨厉哀号,闷哼,暴喝——连续不停,那十三个死人僵尸队,一个个脑浆迸裂,血花四溅。
奇啦!死人会有再死一次的哀嗥,以及会流血?
其实那不是死人,而是活人的赶尸队伍。
那么他们怎么要装扮成阴森森的赶尸队伍呢?
那七条黑衣魔影,空前未有绝快身法,残酷毒辣以及奇诡无伦的杀人招式、手法,确实令黄衣道人呆愕住了。
这时那七条纤细的黑衣魔影,击毙了十四个人后,身若鬼魅幽灵迅快地向四面外退出,遥遥将黄衣道人围困着。凄风夜黑,没有月光星光,黄衣道人纵是绝顶武林高手,仍然无法看清数丈之遥凶手面目。
黄衣道人不知是痛恨,镇静,恐惧?一言不发,双眸光芒如刃凝视在十数丈开外道上,一条慢慢移步过来的修长细黑影。
“玄清道长,‘归元丹’珍藏在哪一个身上?”一缕冷冰冰的语音,发自七丈之遥,那修细的黑影樱口。
黄衣道人混身一阵痉挛,惊恐地道:“你们要的是归元丹?”
“不错!是这第九颗的归元丹。你们要送往洛阳将军府的第九颗归元丹。”
黑衣魔影不徐不缓,一字一句清晰悦耳地说着。
黄衣道士玄清,脸色由惊悸转变成怨怒,他咆哮一声喝道:“你是谁?”
黑衣魔影道:“无从奉告。”
蓦地,黄衣道士玄清右手快逾闪电由怀中探出一物,划起一根火熠子“轰!”地一声!
“快阻止他。”喝声和爆炸声,交杂一片,一枚冲天火箭,摇曳着火焰腾空射起数十丈高。
“波”地一声,空中爆炸,爆开来一朵朵粉红色的彤云,美丽至极的飘浮在高空。
玄清道士燃升那枚信号火箭的刹那,他整个身躯却被七柄银光雪亮的短剑,戮刺中七处致命要害,他没哼半声,已然死去。
“赶快搜索他们每一个人身上。”
那号令的黑衣魔影,指挥另外七个黑衣女子,在每一个死者躯体上,搜索着,搜索着
“禀告大姐,每一具尸体衣衫都剥碎了,仍不见归元丹。”
号令的黑衣魔影,抬头凝视那片粉红色空中浮云一眼,冷冷喝道:“衣衫搜过了,不会破肚搜肠吗?”
极其简单的一句话,却造成一幕骇人听闻破肚分尸场面。
那七个黑衣女子,手持犀利短剑,由每位死者胸膛刺入“咝!”地一声,直拉到小腹尽头,肝肠血液外流,残酷不忍目睹。
号令的那位黑衣魔女,似乎想到什么,轻轻咦了一声,喝道:“撤退。”一声令下,七个黑衣女子各自收起短剑,纷纷尾随那黑衣魔女奔去。
但是,当最后一个黑衣人奔出的一刹那,她似乎仍在一具尸体肠肚中抓起一物,然后紧走几步,追上那些黑衣女子,瞬间消失在鬼狼坡。
那群魔女消失后,岗丘间突然缓缓步下一条修长的人影,只见他那双虎目精光闪闪,掠扫一下地面上十五具破腹碎肚尸首一眼,脸上一片冷漠、肃穆。
然后,他轻轻闭上眼睛,口中喃喃梦语着,像似在祈祷!
良久良久,才见他张开双目,长长地叹息一声。
这声叹息,显示出他对那些死者的悲伤感,又似带着一番对自己责备意味。终于,这神秘的蓝衫人转过身子要离去。
倏地一声清朗地大喝,道:“朋友慢走!”
蓝衫人被这突如其来一叫,似乎吓了一大跳,但他很快的镇定住心神,缓缓地转过身子,抬目望去!
只见身后数尺站住一个身着青衫,浓眉环目,大耳肥脸,皮肤润白,神气威凛的中年文士,他那双环目正露出一股奇光,注视着蓝衣人接下说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神秘的蓝衣人怔了一怔答道:“在下姓黄名鸿飞。”
青衣文士听了这名字,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又问道:“黄兄台,是否能顺便赐示师承门派?”
蓝衣人黄鸿飞,面有难色道:“家师未立门派,歉难奉告。”
这下青衣文士脸有愠色,但随即又平静下来,问道:“黄兄台,可认识这些死者?”
黄鸿飞道:“不相识。”
青衣文士又道:“黄兄台,可看见杀人凶手?”
黄鸿飞摇一摇头,道:“没有看见。”
青衣文士似乎不相信,冷冷地轻笑二声,道:“那么阁下是怎么到达鬼狼坡的?”
黄鸿飞也似动了微怒,淡淡道:“在下也要请问阁下怎样前来鬼狼坡的。”
这一顶撞,青衣文士浓眉倏地一扬,环目射出二道锐利寒芒,黄鸿飞双眸一经接触对方眸光,心头一震,暗道:“这人内功很精湛啊!”青衣文士似涵养极深,本待发作的怒气,瞬间又平静下来,突听他轻轻的叹息一声,道:“黄兄台,首先在下自我介绍一下,敝姓南宫,草字锋”
青衣文士这一报名,黄鸿飞脸上立刻闪出一丝惊异之色,显然南宫锋之名在当今武林里,是位知名之士。
其实何止知名,简直是位红得发紫,名如丽日中天的一代豪杰。
十数年来在江湖武林里,最具权威闻名的,便是“神州七杰”七杰之首万年神龟大空和尚,就是领袖中原武林九大门派的少林掌门人大智禅师的师兄。
七杰之二降龙一掌震五岳,就是身在鬼狼坡的这位青衣文士南官锋。
黄鸿飞少年虽知面前的人,是个武林高手,但他可猜想不到他会是“神州七杰”中的降龙一掌震五岳南宫锋。
南宫锋报了姓名之后,那双精光湛亮的眸子,一直凝注在黄鸿飞少年的脸上。沉默有顷,他才朗声接道:“南宫锋行走大江南北,历尽山川草泽,阅人极多,自忖能辨善恶之士。黄兄台年方弱冠,英气内蕴,虚怀若谷,一表人才,并非一般浅薄少年之辈相貌。故鬼狼坡这十五位凄惨的受害者,绝非兄台所为,不过”
南宫锋话至此处,语音忽地一顿而住。
黄鸿飞少年嘴角倏然勾起一丝冷冷的寒笑,接道:“不过,难逃嫌疑是吧!”
南宫锋严肃的沉声说道:“黄兄台,我首先要告诉你的是,归元丹的失落,对今后江湖武林的严重性”
黄鸿飞讶异地道:“归元丹?”
南宫锋望了黄鸿飞一眼,道:“谅兄台深知,归元丹之贵重。”
黄鸿飞茫然的摇摇头,道:“南宫大侠误解啦!归元丹是些什么东西,如何贵重,在下皆一无所知。”降龙一掌震五岳南宫锋在这时候,他像似面临到一次严重的考验
只见他缓缓抬头仰望着空中一片片浮云,脑海里沉入极端复杂的思潮——
在他阅人万千,以及丰富的江湖经验里,得知这黄鸿飞少年,绝非残杀十五位江湖高手,其原因有三:
一、他的武功,绝非武当玄清道长之敌。
二、玄清道长之死,乃是身上七处要害同时被七柄短剑刺人的,其余十四人之死,致命要害虽是一致被人运用一种纯重武器,击碎天灵盖要害而亡,但破胸裂腹,却是锋利短剑划分的。
三、黄鸿飞此名,在江湖武林里根本鲜有人知,显示是位初出茅庐的人,他定然无从知道归元丹之秘闻,更无法得知玄清道长等一行护送归元丹的秘密,及取道洛阳之行踪。
不过,怀疑黄鸿飞跟凶手有关之可能性,其原因却有:
一、他怎会在这人迹罕至,阴气森森的鬼狼坡出现?是偶然路经此地吗?
二、他为何默默对死者闭目祈祷,是怜悯慈善之心使然乎?
三、他的言谈与举动,似乎有着隐讳。
南宫锋对于黄鸿飞怀疑跟凶手有关情况下推测,虽然也有三点,但这三点的前二点,根本无法肯定存在性。
只有第三点,南宫锋能够确定它,不过这一点,南宫锋只能推测黄鸿飞,无意中在这鬼狼坡看到这残忍杀人一幕,而他因被凶手威胁,不敢吐露出所见的一切,或是不愿意被卷入这场是非恩怨漩涡之中。
南宫锋为什么肯定黄鸿飞目睹过这杀人一幕,因为在南宫锋来时,已很快察视过尸体微温未寒,鲜红的血液外流未停,死者受害,凶手方才离去不久,而这时候黄鸿飞已经出现死尸之前,当然他就在左近亲历了这一幕。
如果以降龙一掌震五岳南宫锋,绝顶的武功名望,自信能够制服黄鸿飞这少年,让他说出实话。不过,南宫锋决定不这样做,只见他慢慢将眼光由空中浮云移注到黄鸿飞脸上,严肃地说:“在这段血案尚未寻到疑凶之前,在下想请黄兄台能够跟我到洛阳将军府一趟,不知是否答应。”
黄鸿飞闻言脸色微变,道:“南宫大侠之求,恕难从命。”
南宫锋道:“为什么?”
黄鸿飞道:“在下有切身要事待办。”
南宫锋道:“黄兄台有什么急事敬请吩咐下来,南宫锋能够叫人替你传达,或是代办可以吧!”
黄鸿飞听他口气,已知南宫锋非要自己跟他去洛阳一行不可,若不答应,势非引起一场冲突不可。以南宫锋武功而言,自家绝难阻止他侵犯,但是自己怎能跟他去洛阳
想到此处,黄鸿飞脑海里疾速现出一位身受残伤,面临死亡边缘的可怜老人影像他那苍老孱弱的语音,犹然响在耳际,道:“莺儿,飞儿呀!为师已经无法再传授你们的武功了,因为病魔在一个时辰后,将再夺去唯一传授你们武功口诀的喉咙之音,在这宝贵的一个时辰里,为师有许多许多事情交待你们,但又不忍放弃传授你们武功宝贵一瞬的时光。唉!归元丹,若有一颗归元丹的话”
黄鸿飞想至此处,脸容悲戚而哀伤,虎目泪光隐现。这情形,看在南宫锋眼内,只听他轻轻叹了一声,道:“黄兄台,在下绝不逼迫人家,你要知道面前这十五位死者之被害,关联到今后江湖武林重大命运,而这案件之凶手,只有兄台目睹过或是知其来历”
南宫锋语音未落,黄鸿飞已截声道:“在下已对大侠说过鬼狼坡所发生之事,我一无所知,南宫大侠不相信,我也无可奈何。至于大侠要在下洛阳一行,本无不可,但因在下身系急事,实难同行,如果大侠执意相难,在下亦复何言。”
他这番话,语音铿锵,微带一种遭受委屈而无法抗拒之悲哀意味。
南宫锋乃是一位名满江湖,正义凛然,侠胆干云之辈,平生所作所为,绝无半点盛气凌人之举,故此时,他又陷入一阵思潮
就在这时候,十里之外高空,突然摇曳起一道升空火箭。“波”一声爆出一片粉红色彤云,凝浮高空。
这道升空火箭,和武当玄清道长在这鬼狼坡发出的信号火箭一模一样。
南宫锋看了那片红艳绮云一眼,急急说道:“黄兄台是否和武林道合作,请再作深远考虑,现在从鬼狼坡数十里外包抄、搜索过来的江湖武林高手,已经发现可疑人物,谅那批凶手绝难脱逃出中原武林布下的天罗地网,黄兄台没有中原武林联盟令箭,也无法远离百里之外,南宫锋语至此处,后会有期。”声音刚落,南宫锋身已在数丈之外,见他再一飞纵而起,人已远去,杳如黄鹤,绝快身法,确实使人叹为观止。
黄鸿飞眼见南宫锋离去,脸上掠起一片惊慌之色,急急也展开轻功,尾随南官锋离去方向奔走。因为千里之外高空中那红色彤云,大约是在北榕镇之西南角,那是自己和师妹约定的地方,会不会
他已经不敢想下去因为他是如何需要那颗归元丹,不!不是他需要的,而是一个可怜的残废老人。为着挽救老人命运,为着一个中原武林上没落门派的发扬光大!黄鸿飞不论怎样也要取到一颗归元丹。
只要取到归元丹后,取到它后老人、师妹和我三个人,能够重振自己门派威风,能够在江湖武林扬眉吐气,主持武林正义。所以,三年来,自己和师妹历尽千辛万苦,明查暗访归元丹的秘密师妹不惜冰清玉洁的身躯,加入了一个神秘邪恶的组织狐狸帮
“是什么人?站住!”
一声焦雷也似的大喝,震断了黄鸿飞如海涛骇浪的思潮,他一个大旋身,运出千斤坠将奔驰的身子停住下来。
绿竹修篁,翠青黄竿,水稻顷田
这是北榕镇口一片绿竹水田,在三条牛车交叉小路口,一字排列站定三位灰衣彪形大汉。
他们腰间皆佩长剑,劲装绑腿,一看即知江湖武林中人。三位大汉似乎为黄鸿飞快捷旋身停下的奇奥身法感到惊愕!黄鸿飞眼见这三位彪形大汉。降龙一掌震五岳南宫锋,临走前对自己叮咛的话,犹然响在耳际。中原武林九大派高手,真的已经在鬼狼坡百里方圆布置下天罗地网!
“阁下是哪一派门下?有没有中原武林联盟令箭。”三个彪形大汉居中的一位,客气轻缓地问道。
黄鸿飞急中生智拱手抱拳,笑道:“三位可见到南宫大侠,在下有急事寻他。”
那三位彪形大汉听到南宫锋之名,立刻肃然起敬,齐声说道:“盟主刚刚由此经过,阁下”
黄鸿飞没容他们再说下去,截住道:“如火急事,分秒不能耽误,三位仔细把守此地”
语音中,黄鸿飞健步如飞,由三位彪形大汉身侧走过,疾速向镇口奔去,待他声音一落,人已在十数丈外。
三位彪形大汉呆呆凝望着黄鸿飞背影消逝后,中间那人自言自语道:“他是哪一门派的人?武功似乎不低于咱们少主人”
黄鸿飞闯过这一关,暗道一声:“好险!或许麻烦事定会接踵而至。”想着,他抬眼往空中一瞧!
绮丽如烟氲的浮云,正在北榕镇口西南角。
黄鸿飞心头一阵混乱,暗道:“糟了!果然是莺师妹约定的那片墓地,这下莺师妹和那颗归元丹”
他没有心思再想下去,身形恍似一缕尘烟,快逾雷奔电掣。片刻工夫,他已停在一片墓碑乱冢之前。
四更天时分!墓地森森,阴风凄凄。
死寂!静得可怖。阴沉!沉重得令人窒息。
二道如夜猫似的闪闪眸子,搜索尽了墓地每一处角落,黄鸿飞默默祈祷道:“但愿上苍保佑,不要让莺妹发生丝毫差错”
他轻轻移着脚步,花费三刻钟时光索视着每一小径,得知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轻微短暂搏斗。
“那么莺妹是来过了,她曾经跟人搏斗而逸走”唯有这一解释,方才能使黄鸿飞心头安然。她现在何处呢?
在北榕镇,会不会在自己落宿的客栈?黄鸿飞不愿再耽搁,转身离开墓地,直奔北榕镇内。
北榕镇,虽不如京城皇都那般繁华,却是湖南辰州要镇。街道堪称宽大整齐,楼阁商店栉比鳞次,亦称豪华。
夜闲深沉,万籁俱寂,只有街角巷尾不时传出几声犬吠之外,简直像是一座死城。
突然,黄鸿飞发现左侧屋脊飘飞过一条人影。
他心头一阵震悚,疾速忖道:难道中原武林盟高手,已封锁了北榕镇吗?
不相信,他不信中原武林联盟,能在武当玄清道长等惨死,归元丹被夺走的一个短暂更次里,调查出头绪,而及时派来高手。想罢,黄鸿飞略有警惕的将身形闪入道侧阴影处,提高警觉向第三街巷的金龙客栈走去。刚走过第二条街,黄鸿飞背脊已紧张冒出冷汗,原来他发现这座昨日还是平静的北榕镇,一夜之间,笼罩上一片恐怖、紧张、肃煞气息。
他看见无数的江湖武林中人,潜伏镇中每一角落,如狸猫跳跃奔走每一座屋脊,搜索着,搜索着。
降龙一掌震五岳南宫锋的话,一点也不危言耸听,中原武林道已控制了百里方圆的鬼狼坡。
黄鸿飞也感到自己将被卷入这场恩怨仇杀漩涡是非之中。
好不容易摸索到第三条街,他翻身进入金龙客栈。这金龙客栈反而显得平静,到处一片漆黑、冷寂。转过一座楼阁跨院,黄鸿飞已来到一座七间并列平房,他在第六间房室已长住半月啦!猛地,当黄鸿飞搜出钥匙打开房门之时——一声细短冷笑,震惊了黄鸿飞的心弦。他机警绝速的转首向嗤笑声望去!
但见前面楼阁栏杆处闪过一条秀丽的人影,长发披肩摇曳走进楼阁门内,这一切情形,黄鸿飞看得非常清晰,并非眼花或幻影。
她是谁?当然不是莺师妹。
黄鸿飞踌躇了一会,轻轻由鼻孔中冷哼一声,恨恨忖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经犯我,只有狠毒应付啦!
他轻轻推开房门,轻车熟路点燃着了油灯,一缕火光由小而大,照亮了全室!
“你是谁?”警骇、战栗的语音,由黄鸿飞喉咙中进发出来。
一位不速之客.早已安坐在黄鸿飞房室中靠窗一张木椅上。
不速之客,面对着黄鸿飞,身着白衣。
但见双道剑眉斜飞人鬓,朗目如星,鼻若悬胆,朱唇玉面,俊!美!有如潘安重生,尘世美男子。
美男子态度幽然安静,左手握着一把玉骨折扇,轻轻摇晃了一下,方才破开了金口说道:“在下没容主人答应,擅自登堂入室,尚请贵主人大量。”
黄鸿飞本已有满肚子忿怒,此刻白衣少年虽然语音道歉,仍然无平息他的怒火“哼哼哼”一阵冷寒的笑声由他鼻孔进发,道:“夤夜侵犯人室,而且又是在人离室之时擅进,此种盗窃行为,岂是阁下这样三言二语,就能推卸罪过的吗?”
白衣少年闻言眉际倏地掠过一缕煞气,冷涩涩道:“若非有事,就是你三次相请,本少主也不会登居陋室。”
他那冷傲、尖刻的语音,真使黄鸿飞气炸了肺。
不过黄鸿飞遭过惨变,以及名师深山陶冶,养成他过人机智,他见这少年气质不凡,知是武林高手,如今他出奇地等在室中,黄鸿飞已经机警地猜测到少年企图,此刻他勉强的把将要发作怒火压制下去。
要知练武之人,最忌火气上升,智昏理乱。
“哼哼哼好啊,阁下既不登临陋室,在下也不欢迎贵客。”
黄鸿飞的话,已明显的下了逐客令。
白衣美少年冷冷一笑,突然吟声道:“芸芸神州尊七杰,三山五岳任遨游,剑寒雷动群丑藏,尘世人间一飞虎,谁能伏此虎,还待”
黄鸿飞听他吟唱至此,倏地脸色骤变——
白衣美少年似乎非常得意,轻吟之音,适此而止,哈哈轻笑道:“阁下谅已知在下是谁,玉面飞虎倪少主,生就一副劣性,从不让人驱使。”
此时,黄鸿飞脑子里正在策划一个重大决定:“自己今夜要怎样应付面前这位强敌。”
原来这位尘世美少年,正是江湖武林上最具权威势力的、神州七杰中最年幼的玉面飞虎。
“神州七杰”名头太响亮,绿林巨擘,邪魔歪道,听到神州七杰之名,无不远而避之。
黄鸿飞一个默默无名小卒,他如何敢和神州七杰对敌,敢公然挑战整个中原武林道吗?
倏地,黄鸿飞冷冷的轻笑两声,道:“当今皇上也该讲理,何况草莽一介武夫,阁下请了。”
黄鸿飞再次的下了逐客令。
玉面飞虎倪少主自幼生长在权贵之家,而又年少得志,生平趾高气扬,高傲不可一世。刚才他以为黄鸿飞不知自己身份,故那般傲慢无礼,现在他报出名号,对方却又对自己下了第二次逐客令。
倪少主不禁剑眉斜飞,冷嗤的一笑道:“今夜本少主没将事情调查清楚,就是你怎样相请,也请不走我。”
黄鸿飞气极反笑道:“好啊!我倒要见识你凭着什么这般蛮不讲理。”
玉面飞虎涩声说道:“倪少主还不耻跟一位无名小卒动手。”
黄鸿飞这时脸色一片惨白铁青,肌肉狠狠的抽搐着。“鸿飞啊,鸿飞!你能容忍这种侮辱吗?不错,我是一位无名小卒,一个被中原武林同道摒弃的一个门派弟子”
倔强好胜的性格,再难控制上升怒火,他的右掌已然运贯了真力,就在这时候,他的耳际似乎响起一个慈祥老人语音,谆谆告诫道:“飞儿,你的骨格清奇,智聪天禀,足够当任一代大侠条件,不过一位大豪杰、大英雄,最基本的条件,乃是修身养性。何谓,修身养性?那是修己身之火气,养”
他终于慢慢将要暴泄出来的火气收敛了,变得极是柔顺,此刻,但听倪少主的声音,说道:“这是一张留在你房间桌台上的便笺,你先过目吧!”
随着语音一落,倪少主右手中递过来一张纸条便笺,黄鸿飞心神不禁一震,很快的伸手接过那张便笺。
只见纸上香丽、清晰写下四个墨字:“奈何桥畔。”
除了这四个字,没有署名或是记号,但黄鸿飞却能一目了然,那是自己和莺师妹约定的第二个见面所在地。
玉面飞虎倪少主,那双朗目一直没有离开黄鸿飞的脸上,但令他失望的,黄鸿飞脸上没有一丝欢乐、悲哀之情色。
“我首先要问阁下的,写这张纸条的人是谁?”
黄鸿飞闻言,内心暗喜,他已知道莺师妹没有被捉住,或是露出庐山面目,这下自己心已能安啦!
“然后我要请教你说出‘奈何桥畔’是个什么所在,如果阁下能够好好说出来,倪少主答应对你既往不咎。”
黄鸿飞淡淡一笑,道:“阁下深更半夜擅闯入室,为的就是这个小事吗?”
玉面飞虎双眸一睁,道:“不必装葱作姜啦,明亮眼珠可容不得半粒沙子,中原武林同道为着三粒送往洛阳将军府的归元丹被盗,护送的武林高手被戳杀,早已派出侦骑,以及布下天罗地网,护送第九颗归元丹”
黄鸿飞此刻方然知道中原武林高手,为何能那么快云聚在北榕镇左近,原来是他们早已有所准备。
玉面飞虎语音一顿后,接道:“所以说,你们抢夺第九颗归元丹,可说大大不智之举。眼下虽然第九颗归元丹又被盗,护送归元丹的武当玄清道长等十五人被戳杀殆尽,但我等已经自信能够逮住元凶,绳之以法。”
黄鸿飞冷冷一笑,道:“听阁下的话,好像是指认在下就是凶手吧!”
玉面飞虎冷声道:“你若是凶手,在下已不能让你活到现在。”
黄鸿飞哼声道:“既然不是凶手,阁下也该出去啦!”
玉面飞虎嘴角撇洒出一缕微笑,道:“出去不难,只要阁下答复上面两句问话。”
黄鸿飞道:“什么问话,请你再重复一次。”
倪少主玉面泛怒,冷厉道:“你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倪少主只有让你见识见识我惩戒恶徒之手段了。写这张纸条的人是谁?奈何桥畔是个什么所在?”
黄鸿飞平心静气地道:“阁下可下过地狱吗?”
倪少主闻言呆了一呆,只听黄鸿飞缓缓接道:“若是下过地狱的人,当知人类投胎转世必经那座奈何桥!”
玉面飞虎气得叱喝一声:“狂徒!”
右手略提长衫,左脚快逾行云流水一跨,同时左手玉骨折扇,已如流星划空,疾向黄鸿飞左肩点了过来。
可是,黄鸿飞好像忽略了玉面飞虎,乃是名列神州七杰的武林空前高手。倪少主一扇点空,他的右手五指,却如同龙爪一般,骤闪间,由下向上,扣住了黄鸿飞左手腕脉门要害。
这一招擒龙手,着实太奇奥精妙了。
黄鸿飞做梦也想不到对方一出手,便会运用那般奇诡的绝学,左腕脉门已被扣,十有九成将被钳制啦!
不过,黄鸿飞并不这般心甘情愿,在这样一招之下遭人擒拿,虽然他是一个江湖无名小卒,自尊心使然,令他施出了杀手绝招。
在倪少主右手五指尚未施劲内扣的刹那——黄鸿飞一条勾阴腿,已经疾奔向倪少主下阴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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