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天宏刚离开,李鹰亦动身去欧阳庄,临行时他对葛根生打了个眼色。
赵四娘静静地听了李鹰的分析,花容失色,这个结果实在大出意料,也使人心神震荡。良久,赵四娘仍然张开口不能置信。
李鹰把凤凰金钗腹肉的密书取了出来“夫人看后便知我所言不虚!”
这是欧阳长寿生前的书房,房内只有李鹰及赵四娘两人。
赵四娘看了那封密书,身子不停地颤抖,喃喃地道:“真是报应,真是报应,可怜却无端害死我儿一命!”
李鹰道:“夫人已再无疑问?”
赵四娘茫然地点点头。
“这一件案子,我便收取四万两银子。”
“未亡人自当照付,请大人稍候片刻,待未亡人去取银票。”
“且慢,”李鹰拦着她“我还有一句话要问问夫人。”
赵四娘愕然道:“大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令郎及令媳的案子,至此夫人还认为凶手是司马城?”“若非他还会有谁?”
李鹰脸色凝重。“我此刻只知道司马城不是凶手,尚不知凶手到底是谁!”
赵四娘道:“你要未亡人把案子交给你?”
“是。”李鹰道:“难道夫人不想把真凶寻出来?错了司马城,令郎难道便能安息?”
赵四娘身子突然无风自动,半晌,结巴地道:“但
我已杀了司马千钧夫妇,未亡人已决定不再找司马城了,唉,长寿死后,我也心淡了,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而且”
“而且夫人怕真相揭发出来后,假如司马城不是凶手,他不会跟欧阳家及赵家罢休?”
赵四娘默然,良久才长叹一声。
“此乃另一件事,司马城报不报仇是一回事,把杀令郎的真凶寻出又是另一回事!”
赵四娘突然道:“要是司马城要报仇,也只好由他了!
他一个人有多大能耐,敢跟欧阳家及赵家过不去?”
“夫人,我已经表明,这是另一回事!”
“好,就依你,事成才算酬金。”赵四娘道:“但假如凶手是司马城,敝庄可不愿付任何酬金呀!而大人又如何处置?”
李鹰微微一笑,阳光自窗外投入,照在他秃了发的头上,闪闪发亮。“我将亲手把他缚住,送来贵庄。”
赵四娘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大人如何调查?”
“我想再到令郎及令媳遇害的房间去看看!”
赵四娘眼圈一红“让未亡人带路,大人请!”
新房的布置,一如当日,鲜红夺目。
李鹰冷静地细细看了一遍,然后道:“夫人,令郎大喜之日,我虽然未能到场,但可以想得到,场面一定异常热闹,到贺的嘉宾亦一定甚众。请问,宾客中有否面生的或者较扎眼的人?”
赵四娘苦笑道:“贺客几达两千人,未亡人岂能一一留意及之?”
“这倒有点棘手。”李鹰沉吟道:“所有宾客全是贵庄的亲朋?我的意思是其中有没有是瞧在夫人外家的份上才下贴的?”
“没有,”赵四娘答得很快“外子对家父虽然仍执子婿之礼,不过对他一向不喜如此,生怕外人以为他是借重赵家的势力与未亡人结合的!”
顿了一顿,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庄里还留有一册嘉宾题名录,大人请稍坐,待未亡人把它取过来,让大人研究。”
李鹰大喜,忙道:“这倒不失是个线索!”
大厅内,一张八仙桌上坐满了八个人,除了李鹰及赵四娘之外,其余六人五个是欧阳家的族长,另一人是护院的领班姓褚。
两千个嘉宾的名字,一个个被划掉,最后只剩下七个名字没人认识。这七个人不单非欧阳庄的亲友,甚至在江湖上亦名不经传。
李鹰对那护院领班道:“褚领班,嘉宾题名之时,你由始至终都在场?”
褚领班道:“是。在下自始至终都与四叔及七哥在场!”
他口中的四叔是欧阳长寿的堂弟欧阳长全,七哥是欧阳长寿的堂侄欧阳鹤。
欧阳长全接口道:“不错,老朽当时与褚领班及七侄子都在场,这是家三哥吩咐的!”
“哦,”李鹰精神一振“如此说来,你们应该记得这七个人的模样!”
欧阳长全苦笑道:“当时人这么多,实在记不清,再说老朽老矣,记性不好,也许七侄及褚领班能记得!”
李鹰目光向他俩脸上扫过,褚领班及欧阳鹤都摇头表示没有印象。
李鹰沉吟道:“会不会是欧阳鹏的朋友,你们不认识,嗯,也许是巢小燕的朋友!”
欧阳鹤摇头道:“五哥的朋友晚辈全都认识,而五嫂的好朋友晚辈也都见过,何况她认识的朋友根本很少。”
赵四娘接口道:“拙夫就是因为这点才派他招呼小儿的朋友,五叔负责招呼欧阳家的亲戚。至于褚领班则负责招呼江湖上的朋友。”
李鹰脱口道:“如此说来,这七个人岂非不请自来,或者是混了进来的?”
褚领班道:“绝无可能是混入来的,因为门口都有护院看守,所有宾客都要凭柬入庄。”
“这岂不奇怪?”
欧阳长全突然道:“咦,老朽听说发帖是由詹总管负责的,这些人莫非是詹总管的朋友?”
赵四娘恍然大悟,道:“想必如此!可惜詹总管前几天已经辞职离开,否则事情倒简单得多了!”
李鹰吸了口气,问道:“请问詹总管是否介绍朋友来此当护院?”
褚领班说道:“有,前后共有十三个,不过已有四个在詹总管离辞之前辞职去了!”
李鹰目光一亮:“请褚领班叫他们过来一下!”
褚领班应声而去。
那九个护卫一字排开在李鹰面前,李鹰神眼在他们面上扫过。“这几个名字你们认识吗?”他把那册嘉宾录拿到他们面前。
那九个护卫脸无表情,一齐摇头。
李鹰沉声道:“你们跟詹总管可是朋友?”
那几个护卫又齐点头。
“这岂不奇怪,你们九个人既是詹天宏的朋友,竟没有人认识这七个人之任何一个?”
一个年约五十的护卫道:“我们跟詹总管根本不很熟悉,即使我们九个人也是来此后才认识的!”
“那你们是如何认识詹天宏的?”
“在江湖偶尔认识的!”
李鹰双目紧瞪在他脸上“另外那四个辞职的护卫你可熟悉?”
“我在此都已三四年了,自然熟悉。”
李鹰脸色一变“怎个熟悉法?”
“这这总之平日都是有说有笑!”
褚领班突然插口道:“他跟那四个护卫都熟悉,平日吃喝睡觉都常在一起。”
“他们去了哪里?”李鹰厉声道:“快说!”
“在下只知道其中一个叫胡胜的是住在本城东巷,大概他会回家吧。”那个护卫很无奈地答道。
李鹰再问了一句:“其他的都不知道吗?”
“我们干刀头舐血生涯的,平日虽然有肉同吃,有酒共喝,但其他的事都互相很少过问。”
李鹰不禁颔首,道:“没事了,你把胡胜的地址留下,便可去休息。”
那九个护卫退下之后,李鹰轻轻对赵四娘及,褚领班说了一番话,然后才带起那册嘉宾录辞别了。
临行时,他又问道:“褚领班,你来欧阳庄多久了?”
褚领班望一望赵四娘,低声道:“比詹总管早一年。”
“哦,”李鹰讶道:“既然如此,欧阳庄主为何会提升詹总管而不提升你?”
褚领班道:“在下武功低微,办事又不力,岂能与詹总管相比?”
李鹰道:“褚领班过谦,如果我这双眼睛没看错的话,你的武功应比詹天宏还高,而且,你也很能干!”
“这个,在下不敢置评,也许詹总管的运气较好,庄主对他青睐有加。”
“褚领班今年贵庚?”
“四十三。”
“系出何门何派?”
“禀大人,家师乃崂山神剑。”
“哦!原来是郝前辈的高足,失敬!失敬!”
“可惜在下无福,只跟家师学剑六年,家师便已仙逝!”
“哦,听说令师没有收徒?”
“是,他老人家在晚年才收了在下为徒,可惜在下学不到一成功夫,崂山一门仍要湮没。”
“我年轻时曾与令师有数面之缘,他曾指出过我掌法的一些破绽,可惜后来俗务缠身,未能亲上崂山拜领教益,诚感遗憾!”
崔一山及司马城骑马自郑州驰往洛阳,司马城因为脸上易了容,不怕人识破身份,崔一山怕对他不利,故意策马在前行,以免敌人在半路设伏,两人都要同陷包围。
看看天色,离洛阳城只不过十数里,看来赶至城内还来得及吃午饭。
崔一山双腿一夹,催马前进,前头尘土飞扬,突然驰来一匹黑马。
那匹黑马离崔一山十丈,突然窜入路旁的树林,崔一山也没留意。此刻他心情又乱又急,恨不得马上赶到洛阳,请李鹰替他查出凶手,以报灭门之仇。
蹄声得得,似乎自己家小的惨呼声,崔一山忍不住滴下几滴热泪。
崔一山的马奔驰了十多丈,那匹黑马又再从林中窜出,马上驮着一个青衣汉子,他回头望一望崔一山,冷不防马儿一颤,几乎把他摔下。
却原来司马城几乎跟他碰着,双马擦肩而过,司马城在马背上一回头,依稀认得他是欧阳庄的总管詹天宏。他不敢吭声,伏在马背上急驰。
到了李鹰的窝里,李鹰刚好自欧阳庄回来,一锅烟还未烧尽,烟雾弥漫中见到崔一山,喜道:“一山,你来得正好,飞烟刚好今日亲自下厨弄菜,我哥弟俩好好喝二杯!”
崔一山苦笑一声,此刻即使是山珍海味,他亦无心享用。
李鹰回头对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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