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不名不敢再想下去,他不住的打量着周遭地势,可能的地道入口。
他这时反而不想开口招呼了。
一则恐怕汪浩然听出他已跟到,下手越急,对傅震宇更是不利。
二则傅震宇假定已经落入陷饼,自己一开口,汪浩然必是马上采取行动或对他也来一下突袭暗算,岂非自贻伊戚。
附近的地势,是丘陵绵延,一边是靠一处小山,大片乱葬岗。
一边是向下低斜下去,连着阡陌平畴。
此前方,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平原,寂无人影。
后面里许外,就是方家堡。
这时的方家堡,远远也可以看到火光烛天,黑烟如柱,分明是内奸在纵火了。
吴不名他心神紧张起来了。
凭着方不同和那么多的家将、堡丁、加上助拳的江北高手,岂有任人纵火焚堡之理?”
唯一的解释,就是潜伏方家堡的内奸魔党,不止人多,而且身手很高,才可乘堡中一片混乱中趁隙纵火。
吴不名吸了一口气,看不出什么破绽,任他再冷静也心中发慌,进退维谷起来。
这时的傅震宇,却正在最凶险,最紧急的状况之中。
实际上,他正在距离吴不名停身之处不太远的地道中。
他和汪浩然一先一后,搜索敲踪,竟无所见。傅震宇刚笑道:“一定是魔崽子见到汪叔叔,就望影而逃了!”
汪浩然沉吟道:“未必,此中必有大文章!”
二人略一四望瞻顾,汪浩然一声:“原来如此!”
傅震宇忙问:“叔叔有何发现?”
汪浩然道:“对方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傅震宇讶声道:“偷袭?”
汪浩然点头道:“他们是虚张声势,而暗中由地底攻入方家堡!”
傅震宇恍然大悟,真是当局者迷,未会想到这一着。
他四面疾扫一眼,道:“照叔叔所言,他们都藏在地道?”
“对!”
“那么,叔叔可知他们的出入口?”
“可以快找!”
“叔叔,他们人再多,此地距离方家堡将近二里,他们又怎能在匆促间由地道进入?”
汪浩然笑道:“贤侄,可知愚公移山的话?”
傅震宇道:“那是穷年累月的事!”
汪浩然失笑道:“对方如果是有蓄谋,自然会先有安排,以便现在使用!”
傅震宇道:“不可能吧?挖掘地道乃巨大人力之事,又是方家堡附近,如何能够瞒得过方家堡?”
汪浩然道:“此中必有原因,现在不是讨论时候,贤侄跟我来!”
他已向那大片乱葬岗中掠去。
傅震宇只好跟着,为防万一之变,他一点也不敢自恃大意,那柄断金切玉的软剑,已经悄然撤在肘后。
乱葬岗,本是荒草迷凄的土堆,但也有根讲究的石墓,并有翁仲石人及石马之类,那当然是属于宅大户的。
显然,这片“坟场”
是有钱人家的产业。
要想在大逾二十亩的“坟场”
中找寻地洞之类,非逐一个坟墓细察看一遍不可。
汪浩然却是略一扫视,便示扑靠近方家堡一边的座位最高大的石墓。
傅震定心中一动,暗道:“好,像未卜先知,轻车熟路似的?可是,那座石墓好像是新建不久的,整齐得连鼠穴大洞也没一个。
汪浩然四扫一眼,哼了一声:
“贤侄,你能看得出破绽么?”
傅震宇道:“阿叔是指”
“就是地道入口!”
“小侄一时尚无所得!”
“这就靠江湖经验了!贤侄请看!”
只见汪浩然一手按在石墓正面的“祭祀”
用的石案上,略一试探,迅疾探身,双手一挥,就把石案的案面揭起,人已疾退二步。
原来、石案面约一尺,重约百斤谁也未想到石案面的底下竟是中空的,立时显出大约三尺许的方洞。
傅震宇知道汪浩然是提防下面有什么机簧设置,或者埋伏了暗器之属,才避退正面,确是老吃老做。
如果由他傅震宇自己来,他不可能一下子,就看出石案底下有蹊跷。
他不禁脱口道:“佩服之至”
一顿而止。汪浩然已经向他示意禁声。
傅震宇也自觉失言。
如果底下有人埋伏,岂非立即闻声謦觉了。
但旋即释然。
因为,如果下面有埋伏,早就可听到他二人的谈话及移开石案面的声息了。
汪浩然示意他勿开口,也只是过份多馀的小心而已。
汪浩然却迅即把外衣脱下,口中轻喝:
“我先下去!”
脱手把外衣团作团向石洞底投下。
傅震宇刚暗自叫好。
猛听石洞底叮叮叮地连响。
一听便更知是五金所属的兵刃或暗器,撞击在石壁上的声音。
证明洞底确实有埋伏!只不知是有人?抑或是机关消息。
傅震宇由衷佩服地刚要表示,汪浩然已一招手,他已当先向石案下跃入。
傅震宇略一迟凝,就听到下面扬起两声急促的惨哼!只听汪浩然沉声道:
“果然有埋伏,好贼子还用了歹毒的“七孔黄蜂钉”?又道:“贤侄可以速来!傅震宇道:“桌面是否要复原?”
“不用!”
傅震宇劲行百骸轻轻投入石洞。
下面不过丈多深就到底,却是左右都是地道,宽在三尺。
石壁上,还在冒着青色淡烟,大片焦黑,好像蜂窝一样。
有七支寸许长的暗蓝色毒钉,仍嵌在石壁上。
正好把汪浩然外衫钉在壁上。
确是淬毒的暗青子。
汪浩然影绰绰的站在右手二丈许的地道中,那儿正是一个碰鼻子拐变地方。
地上,躺着仆着各一人,一式的黑色包头怪装显然已经气绝,一动也不动了。
傅震宇凝是眼力,向汪浩然走去。
汪浩然正在幌着火摺子,看着手中一个黄色看小铁筒。
那一定是什中“七孔黄蜂钉”
的钉筒了?
傅震宇道:“好险,若非叔叔老谋深算,如由小侄冒失先下,真是难说!”
汪浩然道:“贤侄,这就是鬼域江湖了!步步陷饼,一个疏急,就有防不有防之险,总要处处小心防患为是。”
傅震宇悚然忖道:“倒像是提醒我呢!”
口中忙道:“小侄记住了。”
汪浩然道:“由现在起贤侄多留神了。”
人已当先掠去。
这条地道,除了十多丈是石砌的外,其余都是用青砖所砌,虽有转变抹角处,但极平整,可容二人并驰。
如果由此直通方家堡的话,等于约二里长,就是动用千百人工,也非数月之功莫办。
如果是“绝绝教”有此巨大人力,尽可一鼓攻下方家堡,何必做这种天下最傻的事?
何况,要在密迩方家堡附近,用了这多人挖地道,绝对无法逃过方家堡耳目的。
只有一个可能,这条地道是原来就有,也即方家堡预防万一的退路?
但是,假定如此,必然有消息布置及专人守住,除非被“绝绝教”探出底细,一奉尽歼看守地道的人,破坏了全部布置,才可长驱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