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儒士道:
“也许是天黑看不太清楚?总比你们三位还年轻些。”
连城璧看了傅震宇一眼,等于是表示:
“一定是那位”
口中忙问:“那小伙子怎么样?”
中年儒士道:
“那位小兄弟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大胖子?刚由上面跑下来?’不才连说‘看到了,刚过去’只望他快走”
“他走了?”连城璧逼着问。
“没有,他竟一把扣住不才的右手脉门,问不才是不是什么东方青白的手下?不才当然说不是,他又问什么是道上人?不才当然说不说,他又问不才到何处去?据实说到这里,咽了一吐吐沫,喝下一口酒。
史家钺道:“他笑什么?”
“不才也是莫明其妙。”中年儒士道:
“他笑完了,才说方不同不久就要家破人亡,是要去做一个替死鬼么?
他又说那个什么东方胖子,和方不同一样,两家都会一个月里换了主人”
史家钺接道:“这是什么话?”
中年儒士道:“是那小伙子的话嘛。”
傅震宇笑道:“阁下,这就管是‘吓死人的事’吗?”
“不!”中年儒士道:
“是那位小兄弟见不才发呆,就说:‘不相信么?我先带你看一看。’他说罢,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不才一把挟住,好像腾云驾雾一样,直上‘啸台’,呀哟,只见这一个人,那半截尸首,有的滋牙咧嘴,有的肚破肠流,有的呀哟哟,你说吓人不吓人?”
“少见多怪!”史家钺哼一声:
“这有什么不得了的?”
连城璧笑道:
“家钺兄,在咱们看来当然不算什么”
“这也难怪。”傅震宇接口道:
“这位老兄不是我辈中人,一个书生,当然见死人而心跳胆寒。”
中年儒士连忙道:“是么,正是如此。”
傅震宇道:“后来呢?”
中年儒士道:
“那位小兄弟说他身有急事,马上要下江南,知道不才老家就在附近,他要不才等天光了,找邻居来把死人埋掉,以免惊官动府,连累无辜。”
傅震宇嗯嗯道:“有理,有理,那位老弟不算太坏。还有吗?”
中年儒士摇头道:“他一说完,就像鬼一样,一晃就不见了。”
傅震宇笑道:“那未,阁下为何又跑到这里来了?”
中年儒士道:
“不才当时吓昏了头,越想越怕,那位小伙子既然那么利害,说的十九是真的了,不才幼讲诗书,长明礼仪,不论如何,总得尽份人事心意,给方老爷子送个讯去。”
傅震宇嗯了一声:“阁下,很够义气,因此连夜赶路了,又恰好救了一命,看来,阁下积的德很大。”
中年儒士忙道:“那里,那里,这是做人份内的事。”
傅震宇以手支额如有所思。
实际上,他正凝聚耳力,在“捕捉”一种似有似无的声息。
说它“有”极像轻功甚高的衣带破风声息。
说它“无”又似风沉单劲,一时不可分辨。
尤其是这种风雨之夜。更有听不分明之感。
傅震宇心中立时有了确定
如果是夜行人,则此人之轻功,已是一流身手,如再高明一筹,就是飞行绝迹,无形无声了。
但愿不是。
假定是的话,意图如何?
应挡如何应付?
他正想砌词离开,潜身外出一探,连城璧突然猛击掌,道:“有了,傅兄。”
傅震宇只好随口应道:“连兄有何高见?”
连城璧眉飞色舞地道:
“现在,咱们有事可做了,而且有两条路。”
史家钺忙道:“连兄,可是南下,北上?”
“对!对!”连城璧连忙道:
“家钺兄真是一点头透,也可说英雄之见”
傅震宇笑道:“我就是点不透,请教。”
连城璧窘然道:“傅兄爱开玩笑”
“不!”
“咱是这么想”连城璧看了中年儒士一眼,道:“根据这位老兄所说的,已很明显,是东方青白和他的手下已吃瘪在那个小伙子手上”
史家钺接口道:
“连兄的意思是那位小伙,也就是我们连日要找的人,他对这位仁兄说要下江南,但又有方不同这挡事,那么我们可以决定追踪南下,或是以逸待劳,北上方府”
连城璧欣然有得色的笑道:
“如何?不论怎么说,总比咱们去大海捞针的乱找好得多了,总算有了眉目啦。”
傅震宇因分神听话,那种不可捉摸的声息已难兼顾,忖道;“不论来人动机如何?只要他临近了,如是针对这里而来,一进十丈之内,决难瞒过我,如只是过路,由他去,且先应付眼前的事再说。”
因此,他微笑摇头道:“没用!两条路都行不通。”
“为什么?”
“为何?”
连、史二人和中年儒土都脱口发问。
“这很简单。”傅震宇道:
“先说方不同这一边,如方某人已经知道了,要明来,以他的个性,必然摆开‘关东大豪’的架势,准备充足,你想,以方某人的身份,地位加上他的自负,如他需要帮手的话,尽可一呼百应,有的是人,我们去了,是‘狗捉耗子’,就算是去助拳,也显不出我们有什么份量,我就不屑为之了”
连城璧咽了一声道:“有理,咱未想到这些,这个时候找上门去,真是没意思。”
傅震宇续道:“如方某人尚不知道这些事,或准备暗来,那就是他根本不愿惊动任何人,如果们上门投帖,说出来意的话,是存心去触人霉头,如真有其事,人家不会道谢,万一是别人虚声恫吓或开玩笑的话,我们是吃不着羊肉,惹了一身膻,自找没趣,甚至会引起意外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