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吐出一悠长的气息。罗成早已等不及了,见状急急问道:“怎么样?”罗夫人怆然地摇摇头。“是没有救了?”罗成的心已往下沉。
“也不是说完全没有。”罗夫人轻叹道:“她先被人制了软麻二穴,是以无法提起一口真元,护住心田,不过在生死边缘,她却拼力暗中施用了‘天地心法’中的‘移魂盗脏大法’,硬将心田沉下一寸,冀能在内家真力震袭下,护住心脉,但莫贼这一掌力道太强,心脉依然被震断,不过却护住了心田,未被震碎,假如服下天星宫的沉香龙涎膏及‘鬼医’的八宝续命散,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娘,你是说只要这二种灵药中的一种,就能使她死而复生?”
“不,二种灵药,缺一不可,‘鬼医’八宝续命散只能使她心脏归位,沉香龙涎膏才能使她接续心脉,恢复生机。”罗夫人说着轻轻一叹道:“其实这办法也只是说说罢了,‘鬼医’虽近在彭城,使他品格邪异,八宝续命散珍如性命,轻易不愿送人,龙涎沉香膏又在天星宫主手中,更难求取,何况我这金针渡元,只能使云娘心气延续三天,过了三天,纵有仙药也是枉然了。”
罗成道:“此去彭城,急赶半天就能到达,难就难在天星宫主行踪无定。”
罗夫人道:“若能先求得八宝续命散,就能使云娘多活十五天。”
罗成精神一振,毅然道:“如此说来,还有希望,孩儿就是拼了命也要设法救活云大娘,时不宜迟,孩儿这就动身,娘好好照顾她。不论能否得到八宝续命散,我一定早回来。”
说完,走出茅屋,提起真元,向彭城疾掠。
天色如墨,夜凉如水。在这二更无人时光,正适合于施轻功赶路。
他一路不敢耽搁,舍命飞掠,赶到彭城,已经是天明卯时。
“鬼医”王元孔以一手出神入化的医道名驰武林,他早已有耳闻,只因此人医道虽高,医德品格却令人不堪领教,所以往日黑白殊途,并无交往而矣。
赶了一夜路,罗成不但汗透重衫,腹中也早已饥肠辘辘,所以就在靠城门边一家豆浆店里,叫了一大碗豆浆,十只包子,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刚吞下三只包子,倏听得街上有人叫道:“出人命啦!出人命啦!”
人都是好奇多事,豆浆店的掌柜老汉立刻冲出门,拦着人问道:“乡亲,什么地方闹人命啊?”
“唉!周老爹,小五被人打死啦!”
“喔,就是那个整天闲荡,没爹没娘的陆小五啊!究竟被谁打死啦?”
“被宏生参行的伙计一拳毙命!”
豆浆店的周老爹唉声叹气道:“小五子也真是的,怎么跑到宏生参号去惹事呢?这不是鸡蛋硬找石头碰,找死吗!”
“老爹,听说小五子是为了同伴到宏生参行去找王大夫,为了诊金多寡,一言不合吵了来,想不到一吵一斗,就动了手,送了一条小命!”
“唉!”周老爹叹息道:“宏生参行也太凶横得不像话了,古人行医为善,他们却是行医敛财,老汉看他们早晚要得报应”
这些谈论,罗成听得一字不漏,他急忙把剩下的半碗豆浆灌人肚中,掏出一把制钱放在桌子上,就冲出店门向东大街的宏生参行奔去。
他并不想多事,可是宏生参行的店东正是闻名江湖的“鬼医”王元孔,使他不得不急着赶去看个究竟。
宏生参号是彭城首屈一指大药号,三开门面,里面二行檀木药柜,气派堂皇,此刻门口已挤满了围观热闹的闲人,有的瞪大的眼睛静观,有的在窃窃私议。
罗成挤进去一看,地上横着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尸体,旁边门板上还躺着十五六的小子,盖着一幅破布,四周围坐着六个小叫化,一动也不动,这些小叫化年龄都一般大小,神色个个悲怆已极。再看药行的三个伙计却都已三四十岁,太阳穴隐隐鼓起,分明都有一身不俗武功,此刻俱都手叉着腰,脸色阴沉沉地盯视着这些小化子。
这强弱大小悬殊的凄惨场面,看得罗成怒从心头起,几乎想挺身而出,代那些小叫化出口恶气,但他终于抑制住满腹愤怒,为了云大娘生死,他不能有所顾忌。
却见正当中的马面伙计已阴沉沉地开口道:“你们这些土蛋子,到底滚不滚?”
一个圆脸大眼,透着机灵的小叫化道:“咱们来是请大夫救人的,如今你们不救人反而杀人,不还个公道,休想叫咱们走!”
马脸伙计冷冷笑道:“你们这批不长进的小子,在彭城到处讹吃讹喝,宏生参号可不是好讹的地方,只怕你们今天找错了对象,要打人命官司,就上府衙提状子去,若想赖着不走,要敲一笔,嘿嘿!自找死路。”口气一付有恃无恐的样子。
圆脸小叫化子一哼,道:“掌柜的,跟你讲是白讲,许多事惊你也作不了主,叫你们店东出来!”
左边的蟹脸伙计插口道:“哈!你们这批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想见我们店东?我穆老三劝你们别再磨菇了,惹恼了咱们柳大哥性子,只怕你们半个都活不了!听我好言相劝,快到前街王记棺材铺去取口薄皮棺,把小五子抬到城外埋了,棺材钱就记在我账上,算我穆老三行善”
圆脸小叫化一哼,道:“杀了人这么便宜了当,那你不妨把头伸出来,让我万小宝砍下来,也送你一口薄皮棺材!”
他年纪虽小,神态语气却像个老江湖。
穆老三脸色一变,道:“你小子好像老奶奶吊颈嫌命太长,老子已经好话说尽,你莫非真不想活?”
万小宝一哼,道:“不想活的并不是我一个,只要你们能下得了手,把咱们六个小兄弟都杀光,就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
敢情这批小破烂自知无法抵抗,干脆以死相持,泡上了。
罗成不禁暗暗颔首,觉得这批小家伙为了同伴,竟不顾生死,虽然迹近盲愚,但这份义气与勇气,连大人都不如,真的令人敬佩。
这一招也确实绝,那三名身怀武功的伙计虽然杀机盈眉,目露凶光,还真不敢动。
一来他们怕激起公愤,到底对方都是些未成年的小孩子,纵然占了天大的理,也不能再动手杀人。
二来六条小命,非同儿戏,除非不想再耽在彭城,否则也难以对官行交代,为了几个小把戏,失去一个立足点,也实在划不来。
这三名伙计怔怔站着,一时还真没了主意。奇怪的是“鬼医”王元孔至今仍不露面。
这是个僵持之局,罗成再忍不下去了,排开众人,上前向马脸伙计一抱拳道:“请问老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马脸伙计先打量罗成一眼,才拱手道:“回小哥话,这几个小无赖要本号王大夫看病,却拿不出诊金,挥之不去,反在店里起哄,在下忍无可忍,出手之下,误伤了一个,他们竟在此赖上了,你说气不气人!”
万小宝一哼,道:“谁说咱们拿不出诊金,只是诊金不够,也说过赊上二三天就奉上”
马脸伙计截口笑道:“嘿!赊上二三天,你小子倒是说得好听,几十两银子,你们到哪里去找!”
万小宝道:“纵然如此,你们也不能见死不救!”
马脸伙计道:“都像你们这样,宏生参行早已赔光关门了。再说彭城行医的药铺不止咱们一家,你们为什么不到别家?”
罗成眼见双方唇枪舌剑,吵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忙摇手道:“二位不必再吵,能否听我一言!”
万小宝见罗成气宇不凡,倏匍匐地上道:“求大爷作主,为我们小兄弟伸冤!”
罗成忙上前扶起道:“小兄弟千万别行大礼,公道自在人心,我会有适当处置!”
马脸伙计见状,冷冷道:“这位大爷要怎么处置?”
罗成微微一笑,道:“依理说双方都有不是之处。”
说到这里,脸色倏然一沉,对万小宝道:“宏生参号是将本求利的买卖,诊金多寡是规矩,你们钱不够,人家愿意商议是善主,不愿意商议是本份,所以你们吵闹就首先理亏,怪不得别人恼怒。”
万小宝不禁一呆,他原以为罗成会帮忙主持公道,不料反道一顿责斥,满腔怨愤不由化作一眶泪水,滚滚而落,正欲开口抗言,罗成又转脸对马脸伙计笑道:“这位老哥贵姓!”
马脸伙计听了罗成这番话,阴沉的脸色变成满脸笑容,抱拳道:“在下柳三变,大爷明白事理,令兄弟钦佩无已,咱们受雇于人,也是为了饭碗,想不到出了这种事!”
罗成笑道:“其实柳大哥也过份一些,他们终究是一批小孩子,何必与他们计较。这件事就由我作主,死的人已无法挽回,但病人不能不救!尚请柳大哥看在区区薄面,请大夫出来诊治一下,诊金多少由区区代付。”
转首又对万小宝道:“那位死的小兄弟有家属吗?”
万小宝委曲地摇头。
罗成掏出五十两纹银,道:“人死了,放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这五十两银子请收下作为殓装费用,算是我奉送的。”
说完见万小宝犹自不肯罢休,立刻施用传音入密,道:“听我吩咐,暂时委屈一下,余事以后再说。”
万小宝呆了一呆!望了罗成脸色,倏叩了一个头道:“多谢大爷!”站起身来一挥手道:“咱们走。把小五子与大哥抬回去。”
罗成忙道:“小兄弟,那位有病的不是要大夫诊断吗?”
万小宝摇头道:“宏生参号大夫的医术再好,咱们也不要他医了,吃了他们的药,病好了也像摇头摆尾的狗!走!”
六个小叫化抬着一死一病二个同伴顿时离开了宏生参号。
柳三变这时才对罗成道:“大爷听听,他说的话像人话吗?说他们年纪小,但字字如刀,真会把人气死!”
罗成笑道:“大人不计小人之过,柳掌柜就忍一忍吧!”
柳三变拱手道:“多承化解,待我告知启东,向大爷拜谢!”
话声方落,里面已踱出一个穿着团花长袍的瘦枯老者,老鼠眼,颏下一撮黄须,背着双手,样子虽然猥琐,气派却大得很,只见他精光一门店门口未散的闲人,沉声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呢?聚了这么多人?”
柳三变忙上前哈腰道:“东主,刚才不过是几个小无赖闹事,亏得这位爷帮忙打发了。”
一听这话,罗成知道这枯瘦老儿就是“鬼医”王元孔了,心中不由暗暗冷笑!早不出来,晚不出来,事剧了结出来了,真是个奸滑之徒。若非今天有事相求,现在就饶不了你。
“鬼医”哦了一声,打量了罗成一眼,拱一拱手道:“小哥儿贵姓?”
罗成也还礼道:“在下姓罗。”
“罗小哥请里面坐!”“鬼医”说着又对柳三变道:“把闲人赶一赶,咱们这里是买卖场所,可不是戏院子。”
柳三变与穆老三连忙到店门口赶人“鬼医”让罗成在诊案边落坐,桀桀干笑道:“刚才多承小哥帮忙,稍待老夫备一桌水酒,聊表谢意。”
罗成拱手道:“区区数言之劳,何敢望谢,不瞒大夫说,区区是有求而来。”
“鬼医”目光一问道:“小哥儿求什么?”
“在下有一同伴命在顷刻,此来欲求一帖八宝续命散,万望老丈成全!”
“鬼医”怔了一怔,道:“能知老夫有八宝续命散,想必也知道老夫是谁了!”
“老丈一手医道,名传江湖,区区早已久仰!”
“哦!那么小哥儿也是武林中人了,但不知台甫如何称呼?”
“在下江南罗成!”
“鬼医”脸上立刻间过一丝惊容,起立道:“原来是名动江湖的罗公子,老夫倒失敬了,不知你哪位同伴得了什么病?”
罗成道:“不瞒老丈说,在下同伴被内家真力震碎心脉,非八宝续命散,无法活命!要多少药费,区区如数奉上。”
“鬼医”叹口气道:“公了来得不巧!”
“不巧。”罗成不由一惊!
只见“鬼医”道:“老夫的八宝续命散刚刚用完,新药未配,请恕有心无力!”
罗成一呆,大急道:“老丈能否立刻配制?”
“鬼医”摇摇头道:“公子谅也耳闻老夫这帖八宝续命散的神效,若能轻易配制,老夫也不会推托了,只是店中还少了二味重要的药材,故而三月之内,无法再炼。”
罗的心不由下沉。他不信这么巧,鬼医的八宝续命散会刚好用完?但纵然确实用完,云大娘又怎么办?愈想愈急,不由急出一阵躁汗。
罗成茫无目的到在街上踌躇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离开宏生参行的。
事实上,他踉跄离开宏生参行已经有二条街了。这时他只觉得天地一片灰色,心头空洞得可怕。
其实此刻连午时都没到,阳光正直射在头顶上,眼见着时间一寸一寸地溜过去,罗成的心里益发空洞而茫然。“就这样空了手回去吗?”
他默默地想着,感受上倏怕再见云大娘那僵直的身体,更怕见朝夕思念的母亲起来。
走着,走着,倏觉后面衣衫被人轻轻一拉,回头一看,却是刚才在宏生参行里见过面的小破烂万小宝。
“啊!小兄弟,是你!”
万小宝跟上几步低声问道:“公子去何处?”
去何处?罗成自己也不知道,苦笑着摇摇头。
万小宝道:“刚才多承赠银相助”
罗成忙接过口道:“一点小意思,用不到言谢,只是你们年纪还小,以后千万不可与大人斗气,否则只有自己吃亏!”
万小宝道:“多谢公子忠言,公子若是无事,我家帮主有请。”
“你还是在帮的?”他以为小破烂是丐帮中人。
万小宝神秘地笑了一笑,拉着罗成衣袖就走,口中道:“公子去了就知道了。”
罗成身不由已地跟着走,边走边问道:“贵帮帮主召见我有什么事?”
万小宝道:“敝帮帮主久仰公子为人,早欲拜见,再说公子刚才暗中劝我们离开宏生参行,想必另有办法,为我们已死的兄弟伸冤,故而敝帮主要同罗公子商讨一番。”
自己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又牵上了一桩烦恼,罗成有点哭笑不得,于是岔开话题道:“那已死的小兄弟埋了吗?”万小宝悲切地点点头。“那位有病的呢?去找大夫看过吗?”万小宝红着眼眶,道。“那不是病,是受了重伤,刚刚不治咽了气,也埋了。”罗成叹了一口气。
安慰道:“不要难过,告诉我,是怎么受伤的!”万小宝道:“稍待敝帮主自然会奉告。”看他那付老练的神态语气,罗成不觉好玩,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姓罗?”“我们有个兄弟就躲在药铺子旁边,故公子与那老王八蛋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回来报告后,敝帮主就要我匆匆赶来找罗公子。
罗成失笑道:“你们真是人小鬼大,偷听人家谈话有什么好处,假如被那三个伙计看到,岂非又麻烦了。”万小宝做了一个脸道:“咱们本意只想探探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及知公子来意后,却颇为公子不平!”罗成一怔问道:“为我不平?”“当然,公子帮着那老王八排解纠难,他却不肯送一帖八宝续命散,岂不气死人!”“人家是用完了,你怎么知道人家不肯?”万小宝却一指前面道:“到了,咱们帮主会详详细细告诉公子的!”说完,三脚二步向前奔去。
罗成抬头一看,原来是彭城东荒郊一座土地庙。他跟着走进庙中,目光一扫,顿时一呆。
破落的小上地庙,此刻坐满了十几个小破烂,中间神案上却端坐着一十七八岁的少女。
这少女虽然也是满身破烂,脏兮兮地像个小叫化,但一对大而灵活的眼睛,显得颇为慧黠而秀气。
这些难道是丐帮弟子?
罗成正是愕然,万小宝指着少女道:“罗公子,这就是咱们帮主骆大姐!”
少女手一按神案,跳落地上,咭咭一笑道:“大家来见过罗公子。”
十余个小破烂倒蛮像回事,齐都站立,恭恭敬敬地齐齐一礼,朗声道:“见过罗公子。”
强自忍住笑,罗成也拱了拱手,忙道:“不必客气,各位小兄弟请坐,请问姑娘,贵帮是怎么称呼?”
骆姓少女肃然道:“咱们是破衣帮,都是一些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孤儿,为了能相互照应,才聚在一起,倒叫公子见笑!”
“哪里,哪里!”罗成口中客气着,看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还真想笑。
少女摆摆手道:“公子请坐下讲话!”
庙中无椅无垫,罗成只能一撩衣衫,席地而坐。
少女也跳下神案落坐,道:“小兄弟们见过公子英字不凡,却见公子掏腰包帮宏生参行的兔崽子说话,心中奇怪,后来知道公子另有苦衷,所以一体决心要帮公子的忙!”罗成惑然道:“帮什么忙?”少女笑道:“帮公子取八宝续命散啊!”罗成急急道:“什么地方还有续命散?”“当然只有那个‘鬼医’老王八才有。”罗成颓然苦笑道:“鬼医亲口告诉我刚用完”少女咕咕一笑接口道:“公子怎可相信那老王八的话,就在今天清晨,城西何富绅还拿了一百两黄金,向老王八买了一帖续命散救治儿子的重病。”罗成愕然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嘻嘻,公子别瞧不起咱们这个小小破衣帮,打架虽然不行,但彭城每天发生的大小事情,没有一件能瞒过我们耳目。”
罗成皱眉道:“但鬼医为什么要对我撤谎呢?他能卖给别人,为什么不能给我?”
少女道:“若我料得不错,那老王八必是公子的死对头。”
罗成心头一震,瞪着少女道:“我与他素无交往,无冤无仇,怎可能是对头”
少女道:“江湖人物并非有仇,才会变成对头冤家的,公子走的桥比咱们路多,谅也不必我细说了。”
罗成道:“话虽不错,但是”
“但是推测之言需要证据,是吗?其实我倒并非全凭猜测,而是有所根据,产生联想!”骆姓少女说着掏出一只荷包,凌空丢给了罗成:“公子不妨先看看这件东西。”
罗成接过一看,这只四四方方的荷包分明是男人装银钱的东西,用上好的织锦缎制成,一面用金钱绣着四行端正的字体,像是一首诗:
“横空鞭影瘦
摩云傲龙游
变化七十二
鬼避神亦愁”
看完这首诗,罗成心头大震,这首诗指的不正是昔日一同逃出天星宫功力未复的患难知交“摩云神鞭”邱振飞老丈吗?
急忙抬目急急问道:“这只荷包是哪里来的?”
骆姓少女道:“这件事是小宝兄弟目睹的,荷包也是他捡到的,小宝,还是你来说给公子听吧!”
万小宝立刻接口道:“就在十天以前,咱们几个兄弟两天没有吃饱过肚子,晚上睡在庙里饿得荒,我就一个人悄悄跑出去,原想偷两只鸡回来烤化子鸡吃。哪知刚刚到城墙边,倏然从茅舍边冒出一条黑影。当时吓得我一跳,还以为人家知道我要偷鸡,早已埋伏那边准备抓我,正要回身奔逃,那知肩膀已被人按住,回头一看,却是个须子花白的老头子,他沉声道:‘小兄弟你想干什么?’我哆嗦着告诉他只不过想偷只鸡填饱肚子,他倏笑了笑,说你也别偷鸡了,老夫给你十两银子,替我办件事!”
他说到这里,才透了口气,继续指手划脚地道:“当时我一呆,问他是不是这户人家的主人?老头子说道:我只是个过路人,此刻已被仇家包围了,快,你小子到底尚不肯?听他口气异常着急,可是我展目四顾,却没看到半个人影,还以为他遇上鬼,但有十两银子,足够咱们兄弟半个月生活,哪能不要,于是也不问他什么事,点点头。哪知就在这时,四周倏早冒出五六条黑影,吓得我几乎叫起来。
那个老头子脸色大变,把我拖倒地上,掏出这个荷包塞在我手中,匆匆叮咛了一声,就狂笑一声,长身冲出去,一眨眼,他手中多了一根长长的绳子。”
骆姓少女立刻纠正道:“不是绳子,是长鞭!”
万小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呃是鞭子”
罗成道:“这么说来,那位老丈就是昔年名震大江南北的‘摩云神鞭’邱振飞大侠了。”
万小宝瞪着一双大眼睛,道:“江湖英雄,我也知道得不少,怎么没听到过‘摩云神鞭’这字号?”
罗成不由失笑“摩云神鞭”成名之时,这批小家伙还没有出生,怎么会知道!但他急着听下文,也没有解释了,急急问道:“后来怎么了?”
万小宝道:“老头子一根鞭子舞得风雨不透,就与那些黑衣人打成一团!”
罗成截口道:“你知道那批黑衣人是什么来路吗?”
“那些黑衣人个个脸蒙黑巾,诡秘得很,自称是金环门,有的拿剑,有的拿钩,武功都高得很”
罗成皱眉道:“江湖上怎么又出现一个‘金环门’?难道又是个秘密组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