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四手八脚地平躺在那张木榻之上,上身没穿衣服,露出瘦骨嶙峋的两肋,四肢被长约数寸的铁钉,贯穿地钉在身子下的木板上。
灯光很暗,那木榻上一片乌黑,不知那是血,抑或是这人的便溺污秽之物,有一股难以忍受的腥臭,阵阵迫人。
古沛顿时被这前所未见的,残酷的情景所惊骇,屏息而立,呆呆地望着这个可怜的人,半晌无语。
那人忽然哀怆地叹了一口气,道:
“小哥,我已到了油尽灯枯之境,是难以活命的了,适才你本不用救我,凭我死在当年横扫武林的青狼老人手下,却也比死在自己骨肉之亲的三独神君手里,要强得多了”
古沛听到他这“骨肉之亲”猛可心下一动。
却听身后响起一阵哈哈暴笑,声震屋宇地说道:
“小古,如何?这厮竟也跟老孩子他们一样,你救了他,他还不承情呢!”
古沛冷冷回了一句:“老头儿,你管不着”
手起腕落之间,快疾无比地起去了钉在那人四肢之上的铁钉!
那人又是一声叹息,双臂微微一扬,然后又无力地落下,只听他语音低弱地说道:
“小哥你这样对我,并不能解除我的厄运,我那致命之伤,并不在于这区区四只铁钉”
古沛心道:
“我既打算救你,自然要救你到底。”于是问道:
“那么,你那致命之伤,又在何处?”
只听那人怆然长叹,道:
“说出来也是枉然,小哥不是我小看于你,那三独神君‘五阴绝脉’制穴手法,可称惨酷无双,不是你这等初涉江湖的少年英侠,所能解得的”
古沛心念一动,暗道:
“我初涉江湖,这人怎会知道?”
其实,他从未涉足武林,丝毫没有武林中人的气质,经验阅历,自然更谈不上,老练之人,一眼之下便能看出
转而,他又想到道:
“这‘五阴绝脉’是什么手法,我果然不曾听说过”于是,转过头来,望着面色神秘,而口角微露冷笑的青狼老人,问道:
“老人家,‘五阴绝脉’手法是什么玩意,你可知道吗?”
青狼老人“哼”了一声,心道:
“好小子,这会可又叫我‘老人家’啦?”
他眨了眨眼,道:
“‘五阴绝脉’有什么了不得?我老人家不但知道,而且还能够解哩!”
古沛不由大喜,星目中神光逼射,接道:
“那么老人家,烦你替他解一解吧!”
青狼老人又是一声激越的狂笑,笑声一落,却听他傲然说道:
“我老人家命三独那厮让出此岛,一样活着的东西也不能带走,不想那厮却将这个要死不活的人留着惹厌,我老人家杀之犹恐不及,怎能救他?”
古沛心下大怒,但他生性强傲,不肯过分求人,愤然地叱了一声,便低着头沉思,搜尽枯肠,打算想遍自己所习各种解穴救人之法
于是室中一片沉寂。
过了半盏茶功夫之后,那躺在木榻之人,忽地一声绝望的低叹,打破了死寂,只听他说道:
“小哥,我已被制了三年,每日子午两个时辰,要受那经脉倒转,气血逆流之苦,三年来仗着我过去的一点微末功力,才熬至今日。
就是小哥今日解得我那被制之穴,也没有多久好活的了何况,我双腿大筋已被三独神君挑断生不如死,小哥,你还是别费心吧。”
青狼老人嘿嘿一笑道:
“小古,你还是别管这档闲事,咱俩还是朋友,他是死定了的哩”
古沛对他们两人之话,均不理会,许许多多救人解穴之法,闪电般在脑子里转着,转着
半晌,那人又是一声低微的叹息,道:
“小哥,青青老前辈说得对,你们犯不着为我这么一个素昧平生,而又垂死之人,伤了和气,由我死在青老前辈掌下吧!”
原来青狼老人睥睨武林之时,先以“琵琶秀士”自称,后来又号“青狼老人”却从未以自己的真实姓名示人。
是故这人只称他“青老前辈”这人一阵急喘之后,又慨然说道:
“其实,我一死不但不足为惜,而且可说是我作恶半生,应得的报应,只是尚有一事,叫我死得不能瞑目”
古沛依然埋首苦思,这人的话,他根本不曾听见。
青狼老人却双目炯炯,注定着这榻上之人,暗暗将双掌提起,打算乘古沛潜神苦思之际,将这人一掌击毙。
但,当他听到这人竟还有一件死不瞑目之事,由于好奇,却又将双掌缓缓放下。
隔了半晌,榻上之人吃力地偏过头来,用他那深陷的双目,黯弱的目光望着古沛缓声道:
“小哥你不用想了,看你的为人,我这件死不瞑目之事,倒是可以托付于小哥的”
古沛倏然抬头,有些茫然地望着那人,怔怔问道:
“你你有什么事要托付于我?”
他想道:
“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呢?你有什么事要托付我?”于是又问了一句:“你是谁?”
那人身子在榻上挣了一挣,低声道:
“说起来,当年在江湖之上却也有些小小的名头,我跟三独神君本是一家,复姓独孤”
他不再往下说,随即改口道:
“这些往事,不提它也罢——小哥,你可不可以请青老前辈稍避片刻?”
青狼老人嘿然一笑,道:
“小古,凭你也能叫我老人家出去吗?”
榻上人特异的姓“独孤”使得古沛陡然一震,他一瞥青狼老人,顺口答道:
“老头儿,我并不曾叫你出去”
说着,倏然转过头来,望着榻上人道:
“你是复姓独孤?叫独孤商吗?那么你就是那‘无忧会’”
榻上人点了点头,似是颇为吃惊地问道:
“小哥,你你怎知道我这么多?”
古沛不假思索,言词间颇感得意地说道:
“我是听三毒神君说的,那么,那‘群魔秘录’”
独孤商不待古沛说完,黯弱的目光一瞥青狼老人,焦急地说道:
“是的,小哥我托付你的事,也正”
古沛不待他说完,身子倏然飘动,旋风般闪至青狼老人之前,沉声道:
“老人家,你可要交我这姓‘古’的朋友?”
青狼老人何等精明老练,两人适才一番交谈,早已听在肚里,只见宽袍摆处,疾然后退跟古沛相距数步,道:
“交又怎么?不交又怎么?”
古沛双眉齐剔,朗朗说道:
“要交,你先将这位独孤朋友被制的穴道解开,不交,嘿嘿,古沛就要凭自己的功夫,教你为我做这件事”
青狼旁人陡然一阵哈哈大笑,斜睨榻上的独孤商,傲然说道:
“这厮早晚均须死在我手中,小古,你恁地这般死心眼?你们不是谈着那‘群魔秘录’吗?这东西武林中人人想得,我老人家可不喜欢,现下我就依这厮之言,出去暂避片刻,等你们谈妥,我老人家再进来收拾这厮,不好吗?”
说着,迈开方步,一边笑着,一边缓缓走了出去。
古沛一瞥青狼老人的背影,只见那只载他渡海的琵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在老人的背上了
他心下一动,转念间疾喝一声:“慢走!”
身形晃处早已经拦在青狼老人之前,低声叫道:
“琵琶老人古沛还有话要与你说!”
他之所以称呼“青狼老人”为“琵琶老人”乃提醒对方记起身后的那只精巧绝伦的琵琶!
果然,青狼老人听了这声称呼,面色一怔,目光里透着兴奋,他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地问道:
“小小古!你叫我什么?”
古沛莞尔一笑,道:
“琵琶老人,我正是叫你”青狼老人自喉间发出一声欢呼,欣悦地问道:
“小古,你有什么话说?快!”
古沛见着青狼老人渐渐入壳,神态一变,哈哈说道:
“我知道你很喜欢别人从今以后,不再称你‘青狼老人’,而称你‘琵琶老人’,是吗?”
青狼老人不期而然地点了点头,古沛忽然笑了起来,道:
“但是你若没有一只极好的琵琶,也就不成其为‘琵琶老人’了,哈哈是吗?”
青狼老人蓦地退后三步,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挂在身后的琵琶,忿忿地叫道:
“小古!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古沛朗朗一笑,好整以暇地说道:
“老人家,你别抓得那么紧,是我的哩!哈哈,我可没说要给你啊!”青狼老人又退了三步,双目神光暴射,大叫一声“小古”忿怒地说道:
“你,你岂能言而无信”
古沛朗然一笑,道:
“青狼老人,当初我将琵琶交你之时,只说要你弹上一曲,却不曾说送给你,青狼老人,你仔细想想”
青狼老人忿然暗道:
“这小鬼,他又叫起我‘青狼老人’来了。”但细细寻想之下,古沛确实不曾说过要将琵琶相送之话。
不由气馁地道:
“小古,你知我对这琵琶是志在必得吗?小古,你竟敢用这一点来要胁于我”
古沛嘿然一笑,不屑地道:
“青狼老人,我是不屑跟你伤了和气,难道除了这只琵琶,我就没有别的办法制服你吗?”
边说之际,只见他双臂一划“金佛罡”潜劲已经发出六成,快疾无伦地径奔老人袭去!
青狼老人方才已经吃过这“金佛罡”的亏,成了惊弓之鸟,身形晃处,腾身而起,越上屋梁,向下面叫道:
“小古,你我功力旗鼓相当,我老人家了然得很青狼老人岂能惧怕你但,为了这只旷世难求的琵琶,我情愿照你的话做!”
说着,身如落叶,竟落在独孤商木榻之前。
天下宝物,唯识者爱之,原来苍鹰叟这只琵琶,乃是唐代天宝年间遗物,青狼老人在弹奏一曲之后,早就爱之如命。
古沛心下一宽,暗道:
“不怕你不依。”却听青狼老人说道:
“小古,如今我依你,将这厮身受‘五阴绝脉’解开”
古沛目的已达,连说:“甚好,甚好”青狼老人却双眉一皱,沉声道:
“但是我却有几个限制,你可依得”
古沛本就无惧于青狼老人的武功,应道:
“自然依得!”
青狼老人缓缓说道:
“第一,我救了这厮,你将琵琶送我,咱们谁也不欠谁的情,事毕后,你要在天明之前,带着这厮离开韭山岛,永远不准重践斯土应得吗?”
古沛望了望木榻上的独孤商,只见他连连摇头,不由心下一阵激动,冲口道:
“应得!”
青狼老人双眉一挑,说声:“好!”又道:
“第二,自今以后,你我见面之时,双方便无情谊可言,为友为敌,要看我老人家的高兴”
古沛闻言,不由激起高傲的个性,冷笑道:
“还要看我高兴呢,嘿”青狼老人懔然看了他一眼心道:
“这小鬼真不好缠!”遂又说道:
“自今日起,我要改名为‘琵琶老人’,不管别人如何称呼我,你却要叫我‘琵琶老人’!”
说毕,他出神地望着那榻头的如豆灯火,怔怔地道:
“这韭山岛颇适狼群滋生,今后我要让它们自生自灭,不再管它们了”
他何曾料到,那些受他驱策了三十年之久的群狼,后来竟全被古沛所杀!青狼老人待古沛应承之后,便转过身去,手掌疾落,在独孤商“百汇”“七坎”“丹田”“将台”“下阴”等五大死穴上各拍一掌。
他掌一落下,那榻上的独孤商便一声惨叫,只听惨叫五声之后,独孤商身子竟急剧地颤动起来!
青狼老人冷冷地道:
“三年的惨刑你都捱过来了,还在乎眼前这一时之苦吗?别鬼叫”
说话间,蓦听他吐气开声,顿时须发戟立,根根倒竖,双掌缓落,一掌奔“七坎”一掌奔“丹田”缓缓压下。
古沛看出这种解穴手法,的确非比寻常,当下便不再言语,慑心澄虑,在旁静静地看着。
一盏茶功夫过去,只听那独孤商的惨哼之声,渐渐低沉,却见青狼老人的头顶之上,有缕缕白气,自戟立的萧萧白发之中逸出。
又过了一刻,青狼老人倏然收掌,转头望了望古沛,便半俯着身子,把独孤商翻了个身,各拍一掌。
然后,老人一如先前,运功提掌,压在独孤商的“精促”“凤尾”两大穴上。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见青狼老人收掌而起,长舒一口浊气,疲乏地说道:
“小古,他这被制之穴,是被我给解了,但是我适才行功之际,觉出他内神全散,比死人只多一口气而已,虽则你为他尽了如许心力,恐怕也难活过十天。”
古沛听了这话,大是心烦,冷冷地道:
“你替他解了穴,下面的事就不用你来费心了”
青狼老人嘿然笑道:
“你别忘了,我是这岛的主人,你们就留在此处吧,天明后我驱狼前来,要是你还没带这厮离岛,嘿嘿”身形一晃便自出了矮楼,但听他一声长啸,四外狼群齐嚎嘶应,端地如雷震耳。
青狼老人去后,古沛走到榻边,将闭着眼的独孤商翻将过来。
独孤商这时神色较前大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
“古古小侠,此恩此德,独孤商何以能报?可惜我难逃一死,如山之恩,也只得感祷于九泉之下了”
他顿了顿,随又接道:
“古小侠,现在我们来谈一谈‘群魔秘录’”
古沛见他上气不接下气,说话十分困难,忙拦阻他道:
“你现在不可多说,咱们的时间多着哩这里太以脏臭,也太以阴暗,咱们换个地方。”
说着,伸出双臂,向独孤商腰间抄去。
不防独孤商身子一挣,道:
“古小侠,我自被钉在这榻上之后,已经成了个人彘,不要污了你的手。”
古沛毫不理会,抱起独孤商,走出那么暗无天日,悬满刑具的矮楼。
古沛小心地抱着独孤商,来到大厅之中将他放下,道:
“我去弄点水来与你洗身,顺便寻些衣服给你。”
独孤商心下大是感激,颤声道:
“古小侠,我身上到处是伤,这时不能洗身,你莫费心古小侠,我们还是来谈谈那‘群魔秘录’之事吧”
他略一停顿,忽地问道:
“小哥,今天是什么日子?”
古沛不知他为什么会问起日子来,但他仍然答道:
“今天是初九。”
独孤商忽地一声惊叫,不住喃喃说道:
“初九初九”
只听他自言自语地,反复地说了十几遍,又道:
“小哥,你答应青狼老人,在天明之内离开这韭山岛,而且还答应往后不再重践此岛,我们之事,却如何能了?”
古沛大为不解,忙持灯走近,只见独孤商这时面如死灰,气急之下,他已经虚脱而眩晕了。
古沛心下大惊,放下油灯,疾然一掌抵住他“丹田”要穴,运功问,一股真气,源源地自掌心吐出。
独孤商得到古沛充沛的内力,过了顿饭功夫,总算转过气来,他望见古沛满头是汗,感激异常。
只听他平静地说道:
“油尽灯枯,小哥不必徒为无功之举了我们还是来谈谈那‘群魔秘录’之事吧!”
于是,独孤商说出了一段古沛从未听到,也决不会想到的际遇:
“十七年前,有一次我路过陇西祁连山下,因为错过了宿头,便在山崖间,觅了一处山洞,权且栖身
那时也是开春时分,天气还冷得很,而且,祁连山下正飘着鹅毛大雪
我冻得根本不能入睡,还好我存身之处,是洞内一处较为隐蔽之所,四面有乱石遮住,还不致受那寒风吹刮之苦。
到了三更时分,我因耐不住寒意正想站起来活动活动气血,突然看到一条人影,窜人洞来
那夜因有半轮新月,积雪又厚,虽然那人轻功极佳,我藏在洞后黑暗之处却能将他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看上去顶多不过三十来岁,生得十分俊逸,身材是颀长的小哥,就像你这样。
他不知为了什么,一脸焦急之色,眉峰紧锁,来到洞里一片石壁之前,忽地从怀里摸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来,谨慎地塞进岩缝之中
之后,他对那条藏着小册的岩缝,东瞧西瞧地望了半晌,才像满意似地舒了一口气,嘴角也微微露着笑容。
随后,他忽地在洞中游目四顾,竟缓缓地向我藏身的乱石堆后走来
我心头大惊,暗想道:‘这等事,最忌他人偷窥,这人既然发现了我,恐怕难免一场厮拼’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我也只得蓄劲而待,全神戒备,打算等他走近时,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蓦然间
一个洪亮的声音自洞外响起,道:‘阿弥陀佛贫僧既已到了此地,施主,你还不出来吗?’
那人忽地神色大变,悻悻扬声答道:‘和尚,你别逼人太甚’他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去,匆匆又一瞥那藏着小册的岩缝,便走出洞去了。
那人一走,我虽放下心来,但另一个念头,却又盘据了我的心:‘这人对那本小册如此重视,想来必是武学中秘芨,真解一类’
正在我沉思之际,那洞外喝叱之声,却令我听来心惊
只听那和尚洪亮的声音说道:‘施主,你正值英年有为之时,怎能做出这等没行径的事来?’
和尚这番话,正好证实我心中的假设:那本‘秘芨’或是‘真解’,原为和尚所有,却被这人盗了来。
后来,和尚发觉了,于是一逃一追,阴错阳差,到了这祁连山下,又鬼使神差地被我碰上了这事
因此,我心下十分高兴。
却听那人道:‘和尚,我姓古的跟你一向是河水不犯井水,各行其事,你又何必干涉于我?’
和尚宏亮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须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和尚与你有缘,愿作慈航”
独孤商说到这里,闭目歇了一阵,便又接道:
“小哥,这番对话,可又把我搅糊涂了,为了知道事情的真相,我越发地倾耳静听,却听那人冷冷地说道:和尚,什么是‘苦海’,什么才是‘慈航’?你跟我有缘,我跟你却无缘,你待甚?
那和尚半晌不曾答话,然后,微有嗔意地说道:‘阿弥陀佛施主,申公说法,顽石尚且点头,和尚一片苦心,你’
和尚话未说完,洞外忽然扬起一阵劲急的掌风之声!
我知道,准是那人和和尚动了手。
只听那和尚连叫‘善哉善哉’,也扬起一股沉雄的内力潜劲,顿时之间,一声闷响,震得洞外冰雪齐飞,‘簌簌’有声。
我可又暗自庆幸起来:倘使适才和尚来迟一步,我与那人朝了面,凭我这点功力,又怎是他的对手?
说时迟,那时快,我听出洞外二人,在换过一掌之后,便迅快地厮斗起来,劲风呼呼,不时有大小不一的冰块雪团,被他们打得进进洞来,声势端的惊人
我谨小慎微地谛听了盏茶功夫,只知他们越打越激烈,一时也分不出胜负来,心里却想:
俗话说得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独孤商啊独孤商,这种百世难逢的机会,你怎能轻轻放过?
想到这里,我便情不自禁地从乱石后悄悄掩出,小心翼翼地从那岩缝之中,将那本小册子取了出来
那时洞外两人打得正烈,我明知他们决不会想到洞里有个第三者,而且,已经将他们舍死忘生争夺之物,取到了手
但我仍十分骇怕,连看都没看就揣入怀中。
这分际,洞外又是一阵石破天惊的大震,我心下一慌,身不由己地一跃数尺,再度藏身,屏息倾听。
那人似是十分苦楚地低哼一声,接着便喘息起来。
却听那和尚沉宏地宣一声佛号,道:‘施主贫僧看你的身法及武功,分明是名门正派之士,恁地却溷迹于匪徒之中?’
那人似在运功调息,半晌不曾答理,却听和尚又自说道:
施主,贫僧念你尚无过恶,又系出正派,不愿妄开杀戒,但施主你须记取贫僧‘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之言
随后,一阵寂然,再无声息。
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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