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公冷冷望了众人一眼,道:“跟我来!”
众人跟着他走到西院,杜老公走到一间大铜锁锁住的密室前,启锁开门,屋内密密麻麻全放着各种药物,杜老公道:“每种药上都注明了名称用途,你们自己找吧——”
众人如大旱忽获甘霖,一涌而入,杜老公冷然望着他们全进入了密室,忽然悄悄悄退了出来,
没有一个人发觉。
他快步直冲上飞云阁,才一进门,只见庄主夫人自刎死在地上,小玲哭得昏倒床边。
社老公看得呆住了,他喟然长叹一声,喃喃道:“上违天意,下违人道,庄主你是太过分了啊,只可怜了夫人唉”
他一把将小玲抱起,一掌推开了竹窗,居高临下望下去,那边仍然乱成一团,他回首望了死在地上的庄主夫人一眼,叹道:“是我杜良笠不该带那董其心入庄来是我不该”
他猛一纵身,犹如一只大鸟一般,抱着小玲直飞而起,霎时消失了踪迹。
朝日初升,霞光四射。
这是一座不知名的大山,山势连绵甚远,一片青翠,紧伴着山麓,境蜒躺着官道,路旁林木森森,在旭日之中好像披上了一层金粉。
这一带行人并不繁多,加以是清晨,好久也不曾经过一人,官道上冷冷清清,就算是有赶急路的,马过尘扬,立刻又是一片寂静。
这时官道上慢慢走来一个人,那人走得很慢,似乎心中沉吟不决,走走停停,走到山下,停下身来垂手而立。
晨光下看得清楚,这人一身道士打扮,白发苍苍,红红的面孔,加上颔下银丝般的长髯,简直是仙风道骨,好不庄重。
这道士站了一会,两道白眉皱得几乎连在一起,暮然仰天一叹,喟然自语道:“剑气萧然三千里,唉,又是一片血雨腥风!”
攀然远方出现一条人影,道士微一思索,心想还是藏下身形比较好,于是移动走步,走入官道一边树荫之中。
那条人影走得好快,一刹时已来到眼前,道士问眼看时,只见那人身形瘦小,原来是一个孩子。
那孩子忽地停下身来,似乎有什么事情不能决定,默默思索着。
道士看清这孩子面目,心中不由一惊,默默忖道:“原来是董其心,他怎么到这儿来?”
那孩子正是一掌击毙神秘的庄人仪,匆匆逃出在院的董其心,他站在官道中想了一会儿,喃喃地自语道:“我失去了唯一的线索,唉,这些日子的一切苦心完全成为泡影。”
他想了一下,又自语道:“父亲的事,一时只好作罢,一年的时间又未到,只好还在江湖中流浪了。”
他年龄虽小,但城府甚深,虽历经大变,心神仍然不乱,他又思索一会,猛然想起一事,正无事,不如去寻他问问——”
他默默思索寻找齐家大公子的方法,却始终毫无头绪,不由烦恼地道:唉,齐家公子分明与那“天剑”有密切关系,而我冥冥中似乎又觉得“天剑”与父亲之间,多少也有些关连!唉!那年父亲中秋之夜,酒醉后曾一再哺呼“天剑”“地煞”事后我去询问,却又为他老人家严词所拒,父亲呀,你分明身怀绝世秘密,为什么连我也不肯相告?
林中隐伏的道士,似乎微微听出头绪,他听到其心所说“天剑”“地煞”心中不由大震,暗暗忖道:“-难道孩子也知道这秘密,那么我不如出去见他一面——”
不过他立刻又忖道:“不成,这事关及全武林,所涉及均为武林中罕见高手,还是保密的好!”他想着想着,董其心身形忽然一动,两个起落,便消失在官道尽头。
他感叹一会,若有所思,默然自语:“地煞一生行迹飘忽,武林中于夫所指,就是我周石灵先些年头,也认为他恶性重大,唉!老道这次破关,决心探身这空前大秘密,所接触的人物,可能较地煞尤有过之,老道能否生还武当实无定数——”
他想了一下,不再自语。倘若这时有人在一旁听见这老道的话,包管没人相信武林至尊的武当掌门周石灵道长竟会说出这番话来。
周道人仰天叹了口气,一方面感叹武林中风雨不平,一方面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沉重,竟呆呆站在官道旁,好一会才勉强按抑住激动的心情,缓缓移动脚步顺着官道而行。
周石灵道长走了一会,忽然又停下身来,脸上神色甚是沉重,口中喃喃道:“老道自忖身负如此大任,力有不逮,想那年昆仑飞夭如来与老道一齐受思于地煞,老道此去相商,他必不会推辞,只是,老道陷他同入危境,似乎有背侠道——”
他心中所思,均由口中喃喃说出,那年他和飞天如来相搏后,终于双方说开,化敌为友,听他自语,分明他此次下武当乃是为地煞而行。
周石灵道人又沉思片刻,喃喃道:“但他煞一生冤受人责,此事有关整个武林,以老道与飞天如来或有可为,此事不可多延,老道只好权变大义”
他话声猛可更然而止,身形比旋风还快,刷地转过身来,他经验丰富,身形在旋转之际,同时向后掠开半丈,只见身后一个白发白髯的老人,像鬼一般,端端立在距已不及五女之处。
周石灵心中猛震,他暗吸一口其气,望着这陌生的怪客道:“贫道武当周石灵,敢问施主——”
他话声未完,那老人冷冷插口道:“久仰久仰。”
周石灵微微一怔,又道:“施主有何指教?”
那老人双目中神光闪闪,目不转睛注视着周石灵,好一会才道:“周道长,你识得地煞董无公?”
周石灵心中大震,心知自己方才自语全为此人所听,此人跟在自己身后,自己一无所觉,心中不由微微发寒。
周石灵沉吟一会道:“地煞与贫道有一面之缘!”
那老人哼了一声.周石灵心怒气上冲,他到底是出家人,只一笑置之。
那老人突然又问道“周道长身为武当之长,此次下山而行,难道仅为地煞一人之事?”
周石灵大袍抽一拂,他再也按捺不住胸中怒火,冷冷答道:“施主免问了!”
老人突然仰天一笑道:“可惜!可惜!”
他以为周石灵会追问下去,哪知周石灵面寒如水,理也不理他。
那老人微微一顿又道:“只可惜那地煞昔年救你老道一番苦心?”
周道长沉声道:“施主之言贫道不解,施主免说!”
老人却接口又道:“地煞那年救你,今日可救你不得!”
他说得好不轻松,周石灵心中却一震,他保持面上的神色,拂袖道:“地煞今日救贫道不得,贫道还是感恩于他,贫道以为施主胡言乱语,请便吧!”
他虽强抑怒火,但口中所言却十分犀利,果然那老人面色一变道:“武林中以武当为尊,只是在老夫眼中,区区阁下,不过一介凡夫耳!”
周石灵怎么也想不通这老人来路如何,分明是有意为难自己,显然是为那地煞之事。
周石灵心知这老人必然身怀奇功,但他到底是一门之长,对方既说出这等活来,他大声一笑道:“施主言重了!贫道请教施主——”
他心中虽想问明对方的来意,不愿打这种糊涂闷仗,但颜面相关,始终说不出口。
那老人似乎偏要他如此,仰天一笑道:“好说!好说!”
他身随话动,左右忽然各飞一掌,啪啪两声,官道两侧两株大树轰然而倒。
周石灵长笑一声。他触动豪气,笑声中中气充沛,凝聚久久不散,他双掌也是一分而合,两股自外向内的古怪力遭骤起,数丈之外两株大树“咋嚷”而倒,倒的方向却是倒向路中,和那老人所击折的两株大树,倾倒的方向恰巧相反。
这一手内力好不巧妙,那老人似乎一怔,攀然大笑道:“道长不愧武林中流抵柱。”
周石灵声如古钟,宏声道:“并非是贫道心怯,敢问施主无故挑衅,可是为了那地煞董无公?”
老人颔首笑道:“不错!道长你心中有数!”
周石灵面上陡起寒霜,沉声道:“贫道不瞒施主,这次破关下山正为那地煞一洗恶名,此事秘密无比,施主既然方才已听贫道说出,难道施主与此事有关?”
他话说出口,双目紧紧注视那老人的表情,只要那老人一点头,他立刻准备痛下杀手,然后奔逃。只因对方若承认与此事有关,则此人身份已自大明,周石灵心中有数,难是他的敌手。
那老人沉吟一会,冷然遭:“这个老道你管不着!”
周石灵愣然吐出真气,心中忖道:“此人神秘已极,身怀绝世功力,他口口声声提及地煞董无公,却又不肯承认与此事有关,我当今之计,唯有突然出手相试,立即远逃,唉,非是周石灵食生怕死,是因身负重任。”
周石灵口中大吼一声:“接贫道一招!”
他话未落,左拳一扬,右掌直伸而出,遥击那老人胸腹。
那老人万万料不到堂堂武当掌门道人竟会突击出招,一怔之下,匆促出掌相迎。
周石灵面上青气大增,口中轻轻吐气开声,右掌掌心一吐,武当独步武林的“青莲”内家掌力绵绵发出。
老人匆促间内力未能提纯,而周石灵乃是蓄势全力以赴,一触之下,强弱立分,老人闷哼一声,一连倒退五步之多!
周石灵面上青气立敛,换上的是一副惊骇无比的神色,他不敢相信对方在自己绝对优势之下,仅仅马步浮动,内气丝毫不散,他心中电转!——
“此人功力骇人,待我乘他先机已失下,全力攻他三剑,想来脱身不难——”
他思念之中,只因那“青莲”内力后继劲道甚长,那老人勉强提的真气,一直到此时再发出和“青莲”内力余劲一触而散!
周石灵面上严肃已极,右手闪电一翻,只听得“叮”一声,青光绕体而生,大名鼎鼎的武当掌教,已亮出长剑。
那老人内力方吐,周石灵宏声道:“施主留神,贫道得罪了!”
他身随剑走,青锋长剑振腕一抖,平空挽了一个剑花,直等那漫天剑花一散,一点而出。
霎时间嘶声大作,一缕寒光笔直点向那老人眉心。
这一点之式,单纯已极,丝毫没有变招,直点而出,但周石灵内力纯厚已极,剑身划过长空,一片刺耳劲风之声!
那老人不料周石灵连下毒招,他功力高卓天下,一眼便知对方这单纯的一点,却是剑学中最难,最上乘的招式。
周石灵这一剑是武当镇山三神剑之首:“鬼箭飞磷”可贵之处正是这一点之势,虽是一根长剑,气势却如子军万马。
那神秘老人临危不乱,口中大吼道:“老道人好毒辣的道家心法!”
只见他双足不动,身形却平平倒掠半丈之多。周石灵吼一声,右手铁腕陡止,猛可向后一挫。
一缕古怪剑风陡然而生,那老人只觉对方这一剑收回好怪,产生一种吸引之力,将自己向后掠出的身形一窒落了下来。
周石灵面上作色,长剑倒转,竟然斜斜一挑而出,这一挑之式好不缓慢,好像是剑尖之上挑负着一块干斤巨石一般。
武当三神剑连环发出,昔年张三丰真人曾家语天下无人在三剑之中,能发出一分攻势。
那老人自是知道三剑的厉害,勉强按抑住火气,凝神以待。
霎时但见漫天剑光森森而作,那老人双掌密封,身形不断倒退而行,周石灵振腕劈出第三剑,那老人硬生生已被逼退八九丈之遥。
周石灵一门之长,终生浸淫武当绝学,这三剑一出,确是一气呵成,剑气如虹,他等最后一剑内力发出八分,陡然挫腕而收,反身一纵,身形已在五丈以外,口中声道:“施主请恕贫道
他见这老人在武当三神剑中退守自如,又四口声声提及地煞,心中早无战志,是以突出三剑,反身飞奔而去。
以他的脚程,加上原先已逼退那老人至八九立之处,而又先提步纵走,那老人功力再高,追赶也必然来不及。
哪知那老人身形方定,见周石灵竟不战而去.口中大吼一声道:“停住!”
他身形陡然之间,冲天而起,简直有如一道长烟。
周石灵此时背对那老人,是以看不见那老人的身法,否则他必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等功夫。
那老人身形腾空而起,猛跨数步,身形竟在凌空掠出七八丈,姿态之美,速度之快,竟然已追得和周石灵首尾相衔。
老人长吸一口其气,探掌一吐,内力悉发而出。
周石灵骇然只觉劲风压体,百忙中左掌倒繁而出,两股内力一触,两人一齐落地。
周石灵不能相信世间有这等脚程之人,他脑中灵光一闪,只见那老人面无表情,笔直站在身前不及半丈处。
周石灵虽是一门之长,涵养甚深,但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大吼道:“你——你——天座三星?”
老人面色一寒道:“道长猜得不错!”
“天座三星”“天座三星”这武林中仅只传闻的三个神秘人物,竟然出现武林。
周石灵强力抑住自己的紧张道:“天座三星在三十年前一规武林,武林人仅知有此三人,却不知是何人物,今日贫道亲睹雄采,方知武林人言之不虚——”
老人冷冷一笑道:“道长好说了,武当一派,有道长这等人物,确足以领导武林!”
周石灵似乎触动豪气,大笑道:“敢问施主大名?”
天座三星在武林中传闻甚少,没有人知道“三星”是什么人,几十年来,武林之中仅有“天剑”“地煞”两人可与之并名而提,有些武林人曾怀疑“天剑”“地煞”是否就是天座三星之中人物!
那老人仰天一笑道:“老夫温万里。”
周石灵默默记下这个名字,他知道今日面对天座三星之一,胜望的确全无。
温万里大笑一声道:“老道士你一再奇袭,为的便是要一走了之?”
周石灵正色答道:“天座三星武林人闻之色变,贫道不足争锋,确实存有追逃之念。”
温万里不料对方坦白承认,冷笑道:“非是老夫有意为难,只是老道士你方才拳剑并施,也未免太过舒适?”
周石灵轻轻一举右手中尚未插回的长剑,微微哼声说道:“武林人推靖地煞与天座三星有密切关系,今日贫道方知端的不差——”
他故意一顿话头,温万里冷笑无语。
周石灵又道:“贫道适才已说过,此次下山为的是地煞董无公之事,施生既为天座三星之一,又无故相拦,贫道以为此事已与贫道心中所料无误!”
他此时心神已定,是以侃侃而言,温万里心中似乎一惊,勉强一笑道:“老夫没有无故相拦,是老道上无礼动招在先。”
他似乎想探知周石灵语风,周石灵明知他用心,但仍继续道:“如此看来,贫道所闻不虚——”
温万里勉强的笑容逐渐消失,沉声问道:“你所闻为何?”
周石灵沉默不语。
温万里面色一寒道:“温某敬告道长,道长既自投身此事,温某人今日不能放过道长!”
周石灵双眉一轩,淡淡说道:“施主激动如此,倒出乎贫道意料之外!”
温万里一怔说道:“你说什么?”
周石灵道:“地煞董无公无恶不作,滥杀无辜,武林人之公敌,施主以为如何?”
温万里不明白他突出此语用意何在,稍一怔才回答道:“此言不虚。”
周石灵面上神光一闪,大声道:“贫道以为不然!”
温万里双目中虎虎生光,他低声道:“此即是道长所闻之事产
周石灵点点头道:“正是!”温万里仰天一笑道:“老夫和你白费口舌这番时刻,你反复如此一说,老夫请问此事从何听得?”
周石灵冷冷答道:“贫道此语之意,乃认为武林之中,有另一绝代高手,冒地煞之名滥行屠杀。”
温万里哈哈大笑道:“老道士以为谁能冒充地煞?”
周石灵正色道:“举目武林,具此功力者,仅仅四人而已!”
温万里似乎一怔道:“四人?四人?你说哪四人?”
周石灵沉声道:“天座三星功力自是举世称绝,此外还有天剑一人!”
温万里猛可哈哈大笑道:“天剑!天剑!好个天剑!”
周石灵不知温万里这是什么意思,他脑中灵光一掠,暗暗忖道:“难道天剑与天座三星有何关连?”
温万里抑下笑声,又问周石灵道:“如此,道长便以为是咱们天座三星,冒充地煞童无公横行武林?”
周石灵双目一转,突然反问道:“敢问天座三星是哪三位人物?”
温万里一怔,脱口天魁,天禽、天——”
他陡然惊觉,嘎然止日,大声道:“老道土,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
周石灵避而不答,心中却默忖道:“天魁,天禽,莫非第三位便是天剑?”
温万里见他不答又造:“道士,方才你说有人冒充地煞?”
周石灵“呵”一声,接口说道:“贫道忘记回答施主,贫道此时心中确实怀疑那冒充者是天座三星人物。”
温万里双目中凶光突现,沉声问道:“你怀疑是三星冒那地热,倒是有理可推,只是,你如何断定是有人冒充,此事岂可但凭道听途说——”
周石灵颔下白髯簌簌而动,他注视着温万里好一会,缓缓说道:“贫道得知——”
他知道这个一经说出,两人之间立刻生死难容,是以他猛可一顿,长吸一口直气才道:“贫道得知于蓝文候蓝施主。”
温万里仰天笑道:“那道人你打算如何?”
周石灵心中只觉热血上涌,他不再有暇去考虑后果,朗声答道:“但凭施主吩咐。”
霎时间,温万里双掌平分而出,周石灵手中长剑只觉一力道牵曳而来,掌心一热,几乎脱手而飞,心中一惊,大吼一声道:“看剑!”
他长剑倒转,勉强在敌人掌风之中递出,温万里左手一场,右手却原式不变,一迎而上!
周石灵真不敢相信对方竟敢以徒手迎击长剑,百忙中左掌也是一推而出,长剑贵足真力劈下。
“拍”一声,两人单掌相触,周石灵只觉对方内力强猛绝伦,不由面目为之失色。
说时迟,那时快,周石灵右手长剑陡觉猛震,他来不及再转第二个念头,数十年的经验使他想都不想使右手一松。
‘呼”一声,周石灵只觉掌中一轻,长剑脱手而飞.他右掌变拳一击而出,两股力道触而相分.周石灵跟踉跄跄倒退三步。
堂堂武当掌教,竟在第一个照面便被对方逼飞长剑!
周石灵呆了一呆,温万里也是一怔,他哈哈一吉长笑说道:“你能逃出这一招就算不差!”
周石灵这时没有心思去顾及胜负名声,方才的一股豪气,此时已消失不见,只因对方功力太过出奇了。
温万里再度举起双掌,周石灵心中知道结局是如何,但以他的声名,对方已指名索战,虽败死也绝不能示弱逃开,况且温万里的轻功身法,更为离奇,是以随着温万里的汉掌,用百灵提足真气准备孤注一掷。
就在这危急万分的时刻,温万里缓缓吐出了真气,用石灵紧张处耳目失聪,直等到温万里身形向右转过,地才看见一个人影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站立在官道的树荫之下。
温万里目光向天冷冷道:“这个人是道上你的朋友么?”
周石灵摇摇头,正想否认,忽然他瞥见了那人的面目——
他脱口急呼道:“童施主,是你——”
温万里骇然一瞥,心中猛然一沉,他心念电转,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人走前两步,一副儒上打扮,周石灵却清清楚楚认得,正是当年以御剑之术救了他一命的地煞董无公!
董无公似乎是路过此处,也似乎早就目睹一切,没有人能从他的白皙脸色中瞧出丝毫迹象。
他缓缓走到当场,他走得越慢,越有一种神秘的感觉,他一直走到温万里身前不足五步之处,吓得温万里宽后退了一步。
董无公停止足步对周石灵点点头道:“周道长别来无恙?”
周石灵做梦也想不到这一次生命之险,竟又是由董无公的出现转危为安,他只觉董无公清酒的姿态,那沉静的态度。在这一瞬间,似乎是一件至美至好的图片在自己双目中跳动着。
他兴奋得微微打结,微微说道:“托福!托福!董施主一别以来,美风如昔,黄道实感欣慰。”
董无公似乎一震,微微笑道:“道长名满天下,董某不敢当——这位老先生,和道长有什么争执么?”
周石灵咳了一声道:“为的正是童施主你——”
董无公荡然“啊”了一声,说道:“那么董某来得巧。”
温万里迷惑地皱皱双眉,他到此时,尚猜不透地煞童无公的来临是故意或是凑巧。
周石灵望了望自己跌落在地上的长剑沉声对童无公道:“董施主可知道蓝文俊蓝施主?”
董无公的身形猛然一震,他大声追问道:“蓝文候?道长有话请说——”
温万里心念电闪,他知道只要周石灵下一句说出,地煞便要与自己生死不容。
周石灵双目一沉道:“蓝施主,他——他——”
温万里长吸一口真气,全身骨节一响,童无公虽是背向着他,但这骨路之声一入耳中,心中登时大惊,他默默忖道:“这老人貌不惊人,内力竟达‘碎骨”地步,听他全力提气,难道他想对我出手?”
他是聪明绝顶的人,立刻猜到事情大概,他略有着急地向周石灵作了一个眼色,口中朗朗道:“难道道长与这老先生为蓝文候之事而争?其中又关董某本人?董某敢问道长,这位老先生,是武林中哪位隐逸侠土?”
周石灵完全不能了解董无公这一个眼色的意义,他略一沉吟方道:“这位是温施主,温万里施主,乃是天座三星之——”
董无公忍不住身形慢慢转过来,仔细看了看温万里,他心中虽惊疑万分,但口中却淡淡问道:“久仰。敢问温先生,蓝文候与温先生有何关连?”
温万里双目神光四射,心中忖道:“这地煞深藏不露,莫测其深,他神风御剑之术,加上周石灵老道土,今日我是稳站下风,等那周道土说出蓝文候的事情,说不定董无公以死相拼,我能否生还,都成问题,加之此事尚未成熟,董无公这方,绝不可扯破颜面,说来我最好找机会一走了之,只是便宜那周石灵白攻我一掌三剑,罢了罢了,咱们来日方长,走着瞧吧!”
他心念电转,口中答道:“周石灵老道士知道,你问他便是!”董无公看了看温万里神色,不解地“哦”了一声,缓缓侧过身来道:“周道长请快说吧肝”
“呼”一声,温万里身形陡起,迅捷有如青烟,霎时已在三十丈以外!
周道长神色一变,董无公嘿然一笑道:“好险!”
周石灵脱目惊道:“董施主,你”董无公微笑道:“咱们先快离开此地——”
周石灵征了一怔,拾起地上长剑,大踏步走了过去,董无公跟在身后,边走边道:“道长此刻心中必然疑云重重了!”
周石灵叹了一口道:“地煞一生行动有如天际神龙,贫道不能领悟。”
童无公微笑道:“道长过奖了,董某适才早在林中,一切都已看在目中,道长为董某之事,不惜以命相搏,董某心中好生感激——”
周石灵连忙道:“不敢。”
董无公又道:“道长即已知蓝文峰之事,董某生平蒙受奇冤内情,道长必已知悉?”
周石灵颔首道:“正是如此,以贫道愚见,天座三星——”
童无公一笑插口道:“是何人冒董某之名,董荣心中早已知悉——”
周石灵惊道:“是谁?”
董无公的脸上掠过一个痛苦的表情,他岔开话题说道:“道长神剑能逼退天座三星,武当绝艺果然非同小可。”
周石灵长叹道:“罢了,罢了,贫道这一点微末功夫,岂能入董施主法家神眼!”
董无公仰天一叹道:“道长以为董某功夫高强么?”
周石灵想都不想接口道:“御剑飞行,天下不作第二人想!”
董无公叹道:“董某这身功夫已被人废去了!如今仅是互介凡夫而已!”
周石灵骇然失声,急问道:“董施主此话怎讲?”
董无公似乎甚是激动,他微微吸口气,平静内心,微微一笑道:“方才董某在林中,亲见那温万里绝技击飞道长手中长剑,道长身处危境,董某自思功力虽废,但应该我武功全废之事并未传出武林,是以冒险一行,放作轻松,那温万里本已提起碎石子大功,准备一拼,董某赶忙发话阻止道长说出那事的关键,否则温万里一急之下,一击出手,董某毫无防守之力,真是危险!”
周石灵惊得一身冷汗,董无公却微笑道:“道长此行已为温万里所知,此后必然困难重重,董某一生受人所冤,此事董某心中有数,非外人之力所能解决。”
周石灵接口道:“贫道此行,仅希望能洗刷施主令名于天下,董施主私人事项,与此行并无关系。”
董无公沉吟道:“温万里的功夫道长是亲见了——”
周石灵点道道:“董施主一直藏身林中,贫道将之逼退八九支之遥,他一跃竟能追及贫道,这等轻身功夫,还较他的内家修为,更为神奇。”
董无公颔首道:“假若董某不走眼,此人必是三星之中,号称天禽的第一位。”
周石灵陡然而悟:“定然不差!他那神奇的轻身工夫,可能便是昔年神州三绝艺之——”
董无公笑而不语,周石灵忍不住又道:“百余年前,神州三绝艺失传武林,贫道只仿佛听先师所说,其中有一样是‘天禽身法”温万里号称天禽必不差了,只是其它两样,不但失传多年,而且连绝艺名称,也都失去了不为人知——”
童无公微微笑道:“这个董某倒是略知一二。”
周石灵“哦”了一声,忍不住问道:“童施主可否见告,以博贫道见识?”
董无公沉吟了一会才道:“其它两种绝艺一种也是轻身功夫,但却必须有至高的内力修为,这种功夫威力较‘天禽”尤有过之,只因此种功夫一经使出,任你绝顶高手,至多能——能与之两败俱伤而已!”
周石灵点首道:“贫道才艺不足领悟其中奥妙,只是这种功夫的名称是何?”
童无公的面色逐渐严肃起来,心中泪滥着从未有过的激动,他缓缓说道:“这种神功唤着‘暗香掠影””
周石灵哦了一声。又接口问道:“贫道请教第三种绝艺!”
董无公默然不发一言,好一会才淡淡道:“这是一项纯为内力修为的功夫,一共有三招奇学,唤作‘震天三式”!”
周石灵心中一震,他喃喃念道:“震天三式,震天三式——”
董无公心中也是一震,开口问道:“道长知道这种功夫?”
周石灵缓缓摇首,他走了数步,猛然脑中灵光一闪,他脱口呼道:“是了!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