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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伯伦于正容向乃女吩咐数语之后,才与冷无垢二人相偕离去。
接着,金石坚、周一民二人开始进餐,菜肴很精美,算得上色、香、味俱佳,还有一壶上佳的陈年“花雕”美酿。
金石坚首先连干三杯,才淡淡地一笑道:“美酒佳肴,外加美人陪侍,这招待,够得上周到的了,只是,不知那‘天’字住所中,又是怎样的豪华?”
柳如眉笑说道:“金伯伯,其实,这四幢特别住所的享受,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在精神上,有等级的差别而已。”
“噢!”金石坚注目接问道:“你都看过?”
柳如眉点点头道:“是的。”
周一民咽下一口“清蒸乳鸽”连忙接道:“我的好侄女,还是快点说你幼梅妹妹的消息吧!”
柳如眉美目一转,含笑接道:“周伯伯,约莫是四十天之前,在荆州城南郊家父别府中,那位在静楼上,将我倒提半空的黑衣少侠,你还记得吗?”
周-民道:“当然记得,而且两三天之后,他还在宜昌江心,同我和你金伯伯恳谈过足有半个时辰哩!”
柳如眉笑问道:“您以为那位少侠是谁?”
“我怎会知道!”周一民苦笑道:“总不至于是我那小女的化身吧?”
柳如眉“咭”地一声娇笑道:“周伯伯,您错了,那位黑衣少侠,可正是我的幼梅妹妹呀!”
这几句话,使得周一民张口结舌,半天没有作声。
“怎么?”柳如眉含笑接口问道:“周伯伯您不相信?”
周一民注目讶问道:“贤侄女,你不是在同我开玩笑吧?”
金石坚也含笑接道:“姑娘这说法,连我也不敢相信。”
柳如眉神色一整,道:“可是,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
接着,又注目说道:“二位伯伯仔细想想,那位黑衣少侠前后所说的话,总该有点蛛丝马迹可寻。”
周一民沉思少顷之后,才禁不住精目中异彩一闪地点了点头道:“对!经贤侄女这一提醒,倒使我真有点相信啦!”
柳如眉这才嫣然一笑道:“我说的本就是事实嘛!”
周一民接口问道:“贤侄女,这消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那幼梅丫头,又怎会有恁大的本事?”
柳如眉抿唇一笑说道:“说来二位伯伯也许更不相信,我那幼梅妹妹,还是目前住在‘天’字号住所中那三位的同门师妹哩!”
金石坚又连干了三杯之后,才呵呵一笑道:“周兄有此功力奇高的掌上明珠,兄弟也分沾不少光彩啊!”周一民却向柳如眉笑问道:“贤侄女,这消息由何而来?
你还没说哩!”
柳如眉神秘地一笑道:“自然是我那幼梅妹妹,亲自告诉我的嘛”
说话之间,目光向那静坐一隅的侍女一扫,以指沾酒,飞快地在桌上写着“叫她去添酒去”写完,又立即将字迹扫灭。
金石坚会意地嘟嚷着自语道:“上官玄真是小气得可恶,这点酒,拿来喂猫,也嫌太少啦!”
说着,还特别摇了摇那所剩无几的酒壶。
柳如眉含笑接道:“金伯伯,酒不够是可以叫侍应人员去添的”
这时,那位花枝招展的侍女,已自动地走向桌前,娇声笑问道:“老爷子还要添酒?”
金石坚笑道:“是啊!如果方便的话,最好是送上一坛来。”
那侍女怎知是计,恭应道:“好的,婢子马上去叫他们送来。”
说着,裣衽一礼,转身姗姗地离去。
柳如眉立即把握这机会,以一种低得只有室内三人能听得到的语声说道:
“其实,这消息是幼梅妹妹的师公告诉我的”
周一民截口问道:“她的师公是谁?”
柳如眉道:“就是二位伯伯”接着以指代笔,用酒在桌上写着:“方才见到过的那位‘生死神判’慕容杰,那是他的化身。”
“啊!”金石坚、周一民二人同声一“啊”之后,周一民又注目以真气传音问道:
“那么,他的真实身份是谁?”
柳如眉功力不够,以真气传音说话,太过费劲,只好仍然以指沾酒,在桌面上写着:“邵友梅,翡翠船主的正统传人,上官玄的主子百里源,便是他的师弟,也是一个逆伦弑师的万恶之徒,目前,邵大侠硬要住进‘天’字号住所,是想由他那师侄手中,不露痕迹地窃看一封密函,以便伺机营救林少堡主”
她,运指如飞,边抹边写,同时,就她于邵友梅口中所获得的实情,能够不怕人窃听的部分,口中也低声加以说明。
这妮子,居然能一心二用,把握住这稍纵即逝的良机,指写口说地使金石坚、周一民二人,大略地了解了当前的情况。
就当这两位风尘奇侠,听得感慨万千,一时之间不知所云之际,柳如眉又继续写着:“幼梅正在找二位伯伯共同研修,地点是荆州城北郊十余里处一竹林中,二位伯伯最好能借机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金石坚、周一民二人,忍不住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也同时点了点头。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显然是送酒的人来了。
周一民传音问道:“这情形,令尊知道吗?”
柳如眉强提真力,也传音说道:“知道,但他老人家仍采观望态度”
这时,外面脚步声,已快到门口。
周一民以普通语声说道:“这也难怪。”
接着,又意味深长一叹地道:“真想不到,小女竟有如此离奇的际遇。”
柳如眉也扬声笑道:“可不是,如果我那幼梅妹妹也来拜寿,她该住‘天’字号住所,到时候,我看两位伯伯的老脸,怎能挂得住?”
那位侍女,已领着一个捧着一坛美酒的汉子,走了进来。
金石坚示意将酒坛摆在他身边,一面亲自开封添酒,一面禁不住脱口赞道:
“好酒!周兄,今宵,咱们哥俩是不醉不休。”
周一民呵呵大笑道:“好的,光是冲着已获得小女的消息这一点上,也该舍命奉陪。”
接着,才向柳如眉笑了笑道:“贤侄女,你别讥笑我,如果小女真的来此拜寿,而住进了‘天’字号住所,我敢保证,父以女贵,你这两位伯伯,照样地高升一步,也住进‘天’字号住所之中。”
柳如眉笑道:“话是不错,但我不能不提醒您,他们年轻一代,也同上一代一样,水火不相容,万一在‘天’字号住所中打将起来,二位伯伯可就为难啦
”
周幼梅的身份,百里源那方面,已有所知,所以,这些话,却可以公开说出,不怕那暗中负有监视任务的美丽侍女听到。
也尽管如此,周一民还是故意问道:“我的贤侄女,说了半天,你还没说明小女目前究在何处哩!”
柳如眉笑道:“周伯伯,人是活的,这问题,我就没法答复啦!”
周一民讶问道:“那你这些消息,又是何由而来的呢?”
柳如眉沉思着接道:“还是一个月之前,在荆州城郊家父别府中所发生的那一场闹剧之后,由幼梅妹妹亲口告诉我的。”
周一民仍然故意问道:“她为何要告诉你这些?”
柳如眉笑道:“周伯伯,我照实说来,您可不能生气啊!”周一民微微一愣道:“那是当然。”
柳如眉这才神色一整道:“当时,幼梅妹妹告诉我,她与林志强本有婚约,但不知何故地,周伯伯又不同意了”
周一民不禁老脸一红,连忙接道:“贤侄女,那是我一时之间说的气话,幼梅丫头竟信以为真,试想想,婚姻大事,怎可随便悔约?”
柳如眉笑道:“是啊!当时我也是这么设想而劝慰她,但她却仍然感到意兴阑珊地对我说:‘眉姊姊,我知道你对林志强很好,才将这些告诉你,也预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周一民不禁长叹一声道:“这丫头,也够可怜的了,人海茫茫,我该到何处去找她呢?”
柳如眉笑了笑道:“周伯伯不用着急,凭幼梅妹妹那一身超绝的武功,决不会沉寂太久的。”
周一民似乎是满怀希冀地截口接道:“我是多么希望,她也不约而同地跑到这儿来拜寿啊。”
柳如眉笑道:“周伯伯,您的这希望,恐怕没法实现。”
一直在大口吃菜,大杯喝酒,很少说话的金石坚,忽然截口笑道:“我说,贤侄女,住在‘天’字号住所的那三位,既然是我那幼梅侄女的同门,双方又是水火不能相容,同时,他们也知道幼梅侄女的身份,是也不是?”
柳如眉微微一愣道:“是啊!”金石坚神色一整道:“贤侄女,万一他们恃强将俺们两个老不死的劫持起来,那可就麻烦啦!”
“不会的。”柳如眉含笑接道:“上官伯伯已经公开宣布过:凡是前来拜寿的,都是他的贵宾,过去的任何过节,都不能在逸园中清算。”
金石坚笑了笑道:“我说的,是怕万一啊!”柳如眉正容接说道:“我想:凭他们三位的身份地位,也不至于甘冒大不韪,而出此下策”
他们此刻的谈话,已转入无关紧要的话题,且暂时按下。
且说那位以“生死神判”慕容杰身份,坐在绛色帐幕中呆等着的邵友梅,等了足有顿饭工夫之后,才见到班侗匆匆地赶了回来。
他,不等对方开口,就冷冷地一笑道:“班国师辛苦了!”
“哪里,哪里,”班侗满脸歉笑道:“这是兄弟分内之事,倒是有劳慕容大侠久等,兄弟深感不安。”
邵友梅笑了笑道:“请示再加上磋商,这一段时间,已经算是很快啦!”
班侗含笑接道:“是,是!多承慕容大侠体谅。”
“怎么样?”邵友梅注目问道:“如果确有碍难,在下自不便强求,就将就一点,住在这儿算了。”
“这怎么可以,”班侗含笑接道:“不过,敝上之意,对慕容大侠的要求,未便峻拒,但对本园的规矩,也不宜轻易破坏。”
邵友梅笑道:“那是说,上官神君在情与法之间,想出一个两全的变通办法来了?”
班侗连连点首道:“正是,正是。”
邵友梅歉笑道:“为了在下这不情之请,有劳贵上挖空心思,想出变通的办法来,在下真是不安得很。”
不等对方开口,又立即接问道:“但不知那是一个怎样的办法?”
班侗微一迟疑道:“慕容大侠,如果在下所说的办法,有甚不礼貌之处,请勿生气。”
“那是当然,当然,”邵友梅含笑接道:“在下正恭聆着。”
班侗这才一整神色道:“敝上之意,是想请慕容大侠通过两项考验”
邵友梅呵呵一笑,道:“武林中人,凭武功争取荣誉,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嘛!在下举双手赞成。”
班侗也附和着笑道:“慕容大侠快人快语,不失豪侠本分,想来,方才我心中的不安,是多么幼稚。”
邵友梅注目接问道:“班国师,贵上所定的那两项考验办法,是怎样的一个办法?”
班侗正容接道:“第一道考验,是请慕容大侠,于‘地’字号住所现有贵宾中,任选两位,分别较量一百招,以两场两胜为通过。”
邵友梅眉峰一蹙道:“这办法看似平凡,实际上可并不简单。”
班侗笑了笑道:“这办法可能苛刻了一点,但住在‘天’字号住所的贵宾,必须具有高于‘地’字号住所中贵宾的功力,才算公平,也才能使人心服,这一点,还是请慕容大侠多多谅解。”
邵友梅淡淡地一笑道:“班国师毋须客气,在下既已夸下海口,无论如何困难,也得硬着头皮一试。”
接着,又注目问道:“那第二关,又是如何一个考验法?”
班侗神色一整道:“那是由现住于‘天’字号住所中三位令主中的老大,史天松令主亲自下场,也以一百招为限,只要能打成平手,就算通过。”
“令主?”邵友梅接问道:“那是什么令主啊?”
班侗神秘地一笑道:“这个,慕容大侠暂时莫间,明天正午的寿筵上,就可知道啦!”
邵友梅一挫钢牙道:“好!既已成过河‘卒子’,只好拼命向前啦!”
班侗皮笑肉不笑地接道:“目前,‘地’字号住所中,除了柳庄主父女,与冷庄主兄妹之外,又增加一位‘九指神驼’金石坚大侠,和‘云梦钓叟’周一民大侠,不知慕容大侠选的是哪两位?”
邵友梅沉思之间,班侗又含笑接道:“慕容大侠,有一点我要特别声明,柳庄主的那位女公子,不在入选之列。”
邵友梅笑道:“在下再不长进,也不至于选一个年轻后辈来作为对手呀!”
班侗笑了笑道:“我知道慕容大侠不是那种人,但站在我的立场,却不能不有此一说。”
邵友梅心头冷笑着:“我索性给你们一个意外的惊喜,让你们以为我鬼使神差地替你们完成一项‘一石两鸟’之计”
他,心念电转着,但口中却微微一笑道:“上述这两位人选中,金驼子与周一民,是自命侠义道中的人物,我这个邪魔歪道,就索性斗斗这两位正牌大侠吧!”
“好!就此一言为定。”班侗含笑接问道:“慕容大侠是否还没进晚餐?”
邵友梅笑道:“我已在汉阳城中吃过,班国师还是快点去安排比划事宜吧
”
人多好办事,事实上班侗来此之前,早已有准备,甚至于连所有宾客,也已获得通知,演武场中,即将有一场罕见的热闹可瞧。
因而,顿饭工夫之后,所有当事人,全体宾客,以及逸园中除了值勤人员之外,也都全部到了演武厅。
在四周火把照耀得明如白昼当中,但见黑压压地,万头攒动,人数怕不在千人以上。
司令台上,皇然高坐的是‘白骨魔君’上官玄,上官玄的两旁,雁翅般排列着二十张虎皮交椅,史天松、吕不韦、古琴、柳伯伦、柳如眉、冷无垢、冷无双、金石坚、周一民、邵友梅等十位,刚好坐满左边的座位,右边坐的,却是当今各门派的掌门人和代表,一共是八位。
“千面诸葛”班侗卓立台前,将较量原因及规则,朗声宣布之后,即扭头向邵友梅、金石坚、周一民等三人正容说道:“现在,较量开始,请三位记好:点到为止,不可伤人。”
邵友梅、金石坚、周一民等三人,同时点首,含笑而起,但班侗却又含笑接道:“金、周二位大侠中,是哪一位先下场?”
周一民抢先说道:“金兄,俗语说得好:笨鸟先飞,这第一场,就请让给我吧!”
邵友梅却向班侗说道:“班国师,为了节省时间,可否将办法变通一下?”
班侗笑问道:“如何一个变通法?”
邵友梅笑了笑道:“在下之意,想请金、周二位大侠同时下场”
他的话没说完,人群中已传出一片“嗡嗡”的窃窃私语之声。
邵友梅自然明白这一反应的原因,当即连忙扬声说道:“诸位请慢加责人,在下的话,还没说完。”
话锋微微一顿之后,才震声说道:“在下本来是一对一,与金、周二位大侠,分别较量一百招,现在变通为一对二,以二百招决胜负,诸位当不致认为我慕容杰太过狂妄了吧?”
人群中的私语声仍未平息。
班侗合掌三击,震声说道:“诸位请遵守秩序,这事情,由当事人自行决定。”
接着,扭头向金石坚、周一民二人笑问道:“二位大侠,尊意云何?”
金石坚、周一民二人同时点首道:“在下同意”
其实,这二位是早已由柳如眉口中,获知这位“慕容杰”
的真实身份,同时,邵友梅也已于步上司令台之间,以“慧光心语”暗中通知他们:可以借较量失败,无颜住下去为由,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才答应得这么爽快。
班侗正容摆手接道:“好!三位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