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端早就听说过“血纛”门下的“磨尸成浆”酷刑,再加上知道万俟英号称“夺命三郎”也是“乾坤五彦”中人,颇想见他一见,遂点了点头,依然坐下!
不多时“血影殿”外,闪进一位英姿飒爽.猿臂蜂腰,年约二十七八的青衣少年!
这少年貌相身材,相当英挺.但眉目之间,却隐隐蕴有一股常人所无的凶狠阴鸷之气!
他一进“血影殿”便瞥见皇甫端坐在长桌之前,不由先微微一愕!然后才抢步躬身,向“血影神妪”洪曼曼,抱拳含笑说道:“小侄万俟英,参见师叔!”
洪曼曼狞笑摆手说道:“英儿少礼,我替你引介一位与你齐名的年轻好手!”
话完,指皇甫端说道:“这是‘血泪七友’兄妹,共同培植的徒儿‘七绝玉龙’皇甫端!”
再复指着万俟英,向皇甫端说道:“皇甫老弟,这是我师侄万俟英,人称‘夺命三郎’,与你同被武林人物,列名最杰出的年轻好手‘乾坤五彦’之内!”
万俟英闻言之下,赶紧抢前一步,目注皇甫端,抱拳笑道:“皇甫兄!小弟久仰七绝玉龙英名,今日可称幸会!”
皇甫端也站起身形,拱手笑道:“万俟兄的‘夺命三郎’四字,威震乾坤,皇甫端亦复心仪甚久!”
万俟英与皇甫端略一寒暄,洪曼曼便自问道:“英儿,你替我把本门叛徒杨玉坤,擒回了吗?”
万俟英躬身答道:“启禀师叔,小侄是巧遇杨玉坤,并知道他私出‘血影谷’,背叛师门,遂将其点倒擒来,交请师叔酌情发落!”
洪曼曼冷笑一声,目闪厉芒说道:“本门处置叛徒,向有定例,还谈什么酌情发落?”
万俟英低声说道;“师叔执行门规,小侄不敢劝阻,但今日有外客在座,可否”
洪曼曼不等万俟英话完,便摇手狞笑说道:“不必避忌,我是特意把这皇甫老弟留下,参观本门处置叛徒大典!”
说到此处,目注“血影殿”中的值役弟子,厉声叱道:“带杨玉坤!”
值役弟子躬身领命,便去到殿外,抬进一个已被万俟英点了“晕穴”的紫衣少年抛在地下!
洪曼曼目光向左一注,厉声叫道:“卷帘!”
殿左一名侍女.应声拉动绳索,把左壁上所悬挂的一大幅竹帘,慢慢卷起!
皇甫端举目一看.不禁剑眉微蹙!
原来壁上帘内,是一巨穴,穴中放着一只奇巨无比的虎头石磨!
所谓“虎头”就是在石磨流浆之处,雕镌了一个神像森厉的可怖虎头,血口箕张,利齿若剑,牙占之间,石色并已为积血所污,成为紫黑!
洪曼曼见竹帘已卷,石磨已现,遂对万俟英叫道:“英儿,你去把逆徒杨玉坤的穴道解开,使他恢复知觉!”
万俟英躬身领命,走到杨玉坤身前,微凝功劲,骈指三点,便替这紫衣少年,解了穴道!
杨玉坤从神智昏迷中,刚刚苏醒过来,尚未睁开双目,洪曼曼便冷笑叫道:“杨玉坤,你且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所在?”
杨玉坤既是“血影谷”中逃徒,自然听得山洪曼曼的语音,故而他不必睁眼,便已吓得体若筛糠般,抖个不住!
洪曼曼目闪凶光,厉声叫道:“杨玉坤,你既这样脓包,怎么还敢背叛‘血纛’一派?
来,你们且取只山猿,试验‘摧魂磨’的威力,给这逆徒看看,才好在磨他的肉体以前,先磨磨他的灵魂!”
值役弟子闻言,立即捉来一只欢蹦乱跳的猿猴,活生生地。塞入磨孔,推动石磨!
猿猴本已善啼,再经受如此惨刑,那种凄厉啼声,简直令人酸鼻,不忍入耳!
皇甫端则热血沸腾,几度跃跃欲试,要想推座而起,毁掉那具虎头石磨!
但他衡情度势之下,终于强自忍耐,对这惨绝人寰的当前情况,视若无睹;展眼间,那只猿猴的全身骨肉,业已磨完,化成一大滩血浆,从那石磨虎口之中,泉涌流出,落在磨前一只巨大木桶以内!
“血影神妪”洪曼曼见猿猴业已磨完,遂目注俯伏在长桌之前,觳觫得已面无人色的杨玉坤,厉声问道:“畅玉坤,你已目睹‘摧魂磨’的威力,如今该你来领受本门家法的慈悲了!”
杨玉坤颤声叫道:“太太婆开恩,请赐坤儿一死,免免受这这这生磨血肉之刑!”
洪曼曼摇厂摇头,冷笑说道:“犯了本门中其他规戒,均可通融,惟处置叛逆重罪,或亵渎‘血纛符令’之徒,则一律推入‘摧魂磨’,磨成肉浆血水!我无法对你特加宽容,你还是认命了吧!”
杨玉坤闻言,知道生机已绝,遂长叹一声说道:“太婆既然不肯宽饶,则杨玉坤也只有拜谢师恩,领受奉门大法的了!”
说完,立即略为整顿衣衫,向“血影神妪”洪曼曼,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但身躯才俯,两蓬奇亮光雨,却从他左右双手之中,电疾飞出!
右手发出的一蓬光雨,是打向“血影神妪”洪曼曼!左手发出的一蓬光雨,是打向“夺命三郎”万俟英!
包括洪曼曼在内的“血纛”门下诸人,谁也不曾想到杨玉坤居然敢在“血影殿”中,下此毒手!
但皇甫端却旁观者清,他一声狂笑,引袖凌空猛拂,并扬眉叫道:杨玉坤,你企图弑师叛上,武林中人人得而诛之,可休怪我皇甫端多管闲事了”
话音未落,袖风先至,竟卷住杨玉坤所发的两蓬光雨,凌空倒飞地,向他回敬而去!
这两蓬光雨,是数十根见血封喉的淬毒飞针,如今则扫数贯人了杨玉坤的胸腹面门等处!
重伤之下,再加奇毒,杨玉坤自然一命呜呼,但也使他逃脱了被“摧魂磨”把全身骨肉,磨成血浆的一场劫数!
皇甫端见杨玉坤已死,遂再度站起身形,向洪曼曼长揖笑道:“皇甫端激于义愤,鲁莽出手,自知狂妄不当,敬请洪太婆海量宽容,莫加怪罪!”
这“激于义愤”四字,用得太妙,使洪曼曼无话相驳,只好索性“哈哈”笑道:“皇甫老弟,我怎会怪你,还要谢谢你呢!若非你眼明手快,见义勇为,我老婆子与万俟英可能均难免伤在逆徒的淬毒飞针之下!”
皇甫端含笑说道:“洪太婆说哪里话来,前辈神功,岂会轻易受人暗算?既承宽容免责,皇甫端就此告辞!”
洪曼曼点头说道:“好,我们等‘两代英雄会’上,再交代今日的未了之事!
你替我老婆子,向‘血泪七友’兄妹,代为问候!”
说完,又复转过脸去,对万俟英笑道:“英儿,你与皇甫老弟,均是‘乾坤五彦’中人,不妨代我送客!”
万俟英躬身笑道:“启禀师叔,小侄也想告辞,我还要去见我恩师,叩安问好!”洪曼曼目光一转,含笑点头,万俟英遂与皇甫端相偕出得“血影殿”走至“血影谷”外!
出了“血影谷”万俟英忽向皇甫端笑道:“皇甫兄,小弟久仰盛名,今日见了你的绝艺英姿,更为心折!故而有句话儿想说,却又有些不便启齿!”
皇甫端扬眉笑道:“万俟兄有话尽管请说!”
万俟英目闪精芒,朗声笑道:“皇甫兄的‘七绝玉龙’之说,誉满武林,万俟英的‘夺命三郎’四字,也有些小小威望!我们既然一同名列‘乾坤五彦’之中,不如索性撮土为香,结为金兰之好!”皇甫端“哦”了一声,目注万俟英说道:“万俟兄,你”万俟英不等皇甫端发话,便自接口笑道:“皇甫兄倘若愿意答应小弟的高攀之请,当然最好!否则,也不必勉强!”
皇甫端含笑道:“万俟兄既然见爱,皇甫端哪有不识抬举之理?你显然年岁较长,我定要叫你大哥的了!”
万俟英闻言大喜,两人一叙年庚,果然是万俟英为兄!皇甫端为弟!
撮土为香,一盟在地以后,万俟英便以一副关切神色,向皇甫端笑道:“皇甫贤弟,我们如今一定兰盟,已成兄弟,兄弟便有桩怀疑甚久之事,要向贤弟请教?”
皇甫端微笑说道:“大哥要问何事?小弟知无不答!”
万俟英皱眉说道:“血泪七友兄妹在当代武林中,行辈既尊,声名又正,贤弟既受这七位奇侠教诲薰陶,‘七绝玉龙,四字,更复腾誉众口,却为何近来江湖间屡有流言,说是贤弟做出了几件罪孽深重之事?”
皇甫端叹息一声说道:“多谢大哥关怀,小弟一向珍惜羽毛,颇知自爱!师门戒律,更极森严,哪里敢为非作歹?”
万俟英皱眉说道:“我也知道以贤弟的人品之高,决不会做出什么不当行径!
但传言颇甚,众口铄金。”
皇甫端摇了摇手,接口说道:“大哥有所不知,小弟是被一无耻凶徒,冒用‘七绝玉龙皇甫端’的名号所害!”
万俟英讶然问道:“这无耻凶徒是谁?”
皇甫端剑眉双挑,厉声说道:“小弟若是知道此人是谁?早就找上门去,与他生死一搏!”
万俟英含笑说道:“贤弟且将他怎样冒用你名号为恶之事,向我说上一遍,或许愚兄能帮你推断出什么蛛丝马迹。”
皇甫端长叹一声,遂把对方在“苗岭”、“幕阜山”以及川东江边等处,三度冒名为恶情形,向万俟英详述一遍。
万俟英静静听完,皱眉说道:“贤弟,这桩事儿,真够复杂,其中竟有三个皇甫端呢!”
皇甫端愕然问道:“大哥此语何来?”
万俟英笑道:“贤弟在被‘川东七豪’包围苦战之时,难道不曾看出那临危现身,使你得脱险境的,是第三皇甫端吗?”
皇甫端苦笑说道:“我当时确也觉得那厮既然苦苦害我,为何又临危救我,似乎自相矛盾?”
万俟英笑道:“就从这矛盾之上,便可看出有三个皇甫端!贤弟本人,是第一皇甫端,那苦苦害你的,是第二皇甫端,在川东江边,临危救你的,是第三皇甫端!”
皇甫端摇头说道:“大哥推断得虽然有理,但普天下有两个貌相相同之人,业已不易,却哪里去找三个?”
万俟英看他一眼,微微说道:“天下事,何奇不有?芸芸众生之中,三人同貌,并不算多,但怪就怪在全是武林人物,便未免太凑巧了!”
皇甫端顿足恨声说道:“这种又怪又巧之事,简直弄得我心烦意乱!”
万俟英想了一想说道:“贤弟对于苦苦害你的第二皇甫端,究竟是谁?自然难加推断!但对于临危救你的第三皇甫端是谁?总应该摸得着一些边际!”
皇甫端苦笑连声,摇头说道:“我不仅摸不着边,并觉得第三皇甫端的身份,可能比第二皇甫端,更难猜测!”
万俟英沉思有顷,扬眉笑道:“贤弟,我对于查察第三皇甫端究竟是谁之事,到想出了一条妙计!”
皇甫端精神一振,目注万俟英,急急问道:”大哥有何妙策?”
万俟英目光闪闪,含笑说道:“我认为第三皇甫端在川东江边出现一事,决非偶然!”
皇甫端点头说道:”我也认为偶然得不会这般凑巧!”
万俟英笑道:“既非偶然,则这位第三皇甫端,必与贤弟关系密切,时时暗随在你的身畔,防范那第二皇甫端,再对你有甚不利之举!”
皇甫端微笑说道:“小弟不太同意大哥的这种想法,因为我不相信那第三皇甫端会对我如此好法?”
万俟英目光一闪,含笑说道:“贤弟若是不信,我们便试试如何?”
皇甫端扬眉问道:“大哥此语何意?”
万俟英目注皇甫端,低声笑道:“我想用一种巧妙方法,引逗那第三皇甫端现身,便可知道他是否暗护贤弟?井探出这位怪人,究竟是何身份?”
皇甫端轩眉笑道:“大哥这种想法,确甚奇妙,但小弟如今井未涉险,那第三皇甫端也未必便在近处。”
万俟英笑道:“我们可以故布疑阵,由我假扮第二皇甫端,使贤弟陷身于莫大危机之内,岂非便可把第三皇甫端诱出来吗?”
皇甫端听得拊掌笑道:“妙极,妙极,但大哥身材高矮,虽与小弟仿佛,面貌却不相同”
万俟英不等皇甫端话完,便自含笑说道:“不必面貌相同,我只要戴上一具黑布头罩,也就可以应付!好在这是一个骗局,只要等那第三皇甫端出现之后,便立即向他解释误会!”
皇甫端连连点头地,含笑说道:“大哥此计绝妙,我们于何时何地开始?”
万俟英想了一想说道:“时间便定今夜,地点则在我所住的‘血手坪’上!因为我叔父为了准备参与‘两代英雄会’,正自闭关练功,一切可随我做主。”
皇甫端问道:“‘血手坪’在何处?”
万俟英伸手一指,含笑答道:“就从‘血影谷’南行,第二座高峰的半腰便是!但为求情况逼真起见,贤弟于初更左右来时,我们便以仇敌姿态,愚兄并设置几桩恶毒安排,贤弟只消略加小心,包管有惊无险,安然无事!”
皇甫端点头笑道:“大哥放心,我们既然唱戏,便唱得精彩一些,你的安排,无妨尽量恶毒,我也把你当做真的第二皇甫端一样,小心应付便了厂万俟英点头笑道:“这样才对,贤弟于初更左右,赶到‘血手坪’便了,愚兄且先去布置一切。”
说完,向皇甫端微一举手,便自向南驰去!
皇甫端目送这位结盟义兄”夺命三郎”万俟英的背影,从脸上浮起了一丝神秘微笑!
他随意闲游,眺览“邛崃”景色,等待时到初更,再去“血手坪”上赴约!
皇甫端刚刚负手漫步走到一片不大深密的小林之前,突然林中有人狂笑作歌,高声唱道:“天道好,天道定无亏,报应循环谁得免?须知天网总恢恢!
祸福在人为!”
皇甫端听这歌声,仿佛有点耳熟,不禁驻足蹙眉,忖度怍歌人是何身份?
他念头才动,一位神情冷酷的灰衣老翁,已自林中缓步走出,向皇甫端厉声冷笑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善恶之报,如影随形!皇甫端,你总想不到在这‘邛崃山’中,又复与我这讨厌老鬼相遇!”
皇甫端一见这神情冷酷的灰衣老翁,竟是“铁面天曹”独孤奇,遂不禁又惊又喜地,抱拳笑道:“后学皇甫端,参见独孤前辈!”
独孤奇闪身一旁,不肯受礼,冷然说道:“我老头子生平独来独往,与任何宗派,皆无渊源,故而彼此间不必有甚前辈之称。”
皇甫端笑道:“江湖叙礼,年长为尊,老前辈纵然仍把皇甫端,视为万恶凶徒,我也不会有失应守礼义!”
独孤奇目射寒芒,厉声说道:“难道你始终不肯承认所犯罪过?”
皇甫端苦笑问道:“独孤前辈,经过川东江边那一场恶斗以后.所有罪孽,都由假皇甫端亲口承认,独孤老前辈怎么还对我”
独孤奇不等皇甫端话完,便即接口说道:“我有两点理由,仍不能把你放过!”
皇甫端好生不服地,扬眉问道:“我要请教这两点是什么理由?老前辈既然替天行道,总不能不教而诛!”
独孤奇“哼”了一声,点头说道:“好,我告诉你,第一点理由是那日的假皇甫端,出现得不合情理!他既一再害你,应该藏在暗中看你惨遭冤死,才觉快意,为何竟在危机一发之际,反而承认罪恶,出面救你?”
皇甫端苦笑说道:“我怎么知道他为何如此作法?”
独孤奇冷然说道:“故而,换句话说这第一点理由,就是我怀疑你与那假皇甫端,是勾连一气,由他出面来故意使你脱罪!”
皇甫端摇头叹道:“独孤老前辈,你疑心得是否过分一点?”
独孤奇目闪厉芒答道:“在我替天行道,为武林中剪除败类,造福江湖的立场看来,对于恶迹昭彰之辈,是宁枉勿纵,应该宁使一家哭,莫使一路哭!”
皇甫端双眉微蹙,目注独孤奇问道:“独孤老前辈,请恕皇甫端放肆,常言道得好:‘天道无亏!’你这‘宁枉勿纵’主张,虽然不无理由,但却决非‘天道’,只是‘霸道’!”
独孤奇怒声叱道:“天道也好,霸道也好,反正你难逃公道!”
皇甫端苦笑说道:“公道不公道,只有天知道!我再请教老前辈,第二个放我不过的理由,又是什么?”
独孤奇道:“第一个理由,是我不相信那假皇甫端是万恶之辈,第二个理由,则是我相信你们并非勾连一气,真皇甫端乃属无辜之人!”
皇甫端惊讶万分问道:“老前辈既然相信我是无辜之人,为何还放不过?”
独孤奇冷笑答道:“你要弄明白些,我只相信真皇甫端是无辜之人,并非相信你是无辜之人!”
皇甫端膛目问道:“此话怎讲?”
独孤奇扬眉狂笑说道:“因为我无法确定你究竟是无辜的真皇甫端?抑或是万恶的假皇甫端?恐怕你自己也无法证明真假!”
皇甫端听得果然一怔,搔首说道:“这这”独孤奇冷笑说道:“如何?连你自己都无法证明真假,我更无法分辨,只好不管你是真是假,一律行诛!你纵死九泉,也仅能抱怨情屈命不屈了!”
皇甫端静静听完这位“铁面天曹”独孤奇所说,不禁剑眉双挑,发出一阵厉声狂笑!说道:“我笑你这位‘铁面天曹’枉自位列‘七友三凶十四煞,一奇双怪两神仙’中,却是盗名欺世之辈!”
独孤奇忽听皇甫端对自己如此出言不逊,不禁又奇又怒地,厉声问道:“皇甫端,你吃了什么熊心豹胆?竟敢说我是欺世盗名之徒!”
皇甫端冷然问道:“你既称‘铁面天曹’,应该是湛然无私,替武林中主持正义!你对于证据确凿的恶徒,不敢制裁!对于负屈含冤的侠士,却不断凌逼!‘无私’两字,何颜承当?倘若以你来代表天道,简直是苍天馈愤!”
独孤奇被他骂得铁面发青.厉声叱道:“皇甫端,你不要信口胡言,证据确凿的恶徒何在?”
皇甫端伸手向“血影谷”中一指,应声答道:“就在这‘血影谷’内!”
独孤奇看了一眼,摇头说道:“胡说,这‘血影谷’是‘血影神妪’洪曼曼的修真之所!”
皇甫端冷笑问道:“你进入过‘血影谷’?登过‘血影殿’吗?”
独孤奇摇头答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未曾与这位‘血影神妪’,打过交道!”
皇甫端听得剑眉双挑,纵声狂笑说道:“‘血影谷’中,‘血影殿’上,摆设着那一大具‘摧魂虎头石磨’,不知从磨口之内,流出多少血浆,你这‘铁面天曹’,难道未曾听说过吗?”
独孤奇脸上-热,窘然无语!
皇甫端冷笑说道:“以人为豆,磨肉成浆,这种惨绝人寰举措,算不算得恶徒?偌大的‘摧魂虎头石磨’,摆在‘血影殿中,算不算得证据?罪恶滔天,天曹不报,专凌弱小,公道何存?”
独孤奇那张铁面,由白变青,由青变紫,业已羞窘得成了猪肝颜色!
皇甫端见状,神情和缓地,微笑说道:“其实在下又何尝不知道老前辈的苦衷?老前辈侠肝义胆,对于这些恶迹,怎会不思制裁?但‘血纛三凶’,互为勾结,声势极其浩大!老前辈则一向独来独往,只手难以回天,故而只好暂加容忍,等待时机,也就是‘不是天道不报,只是时辰未到’之理!”
独孤奇听得长叹一声说道:“想不到你竟是我知音,完全猜对了我的苦衷心事!”
皇甫端神情更变,变得满面春风,向独孤奇长揖为礼,躬身含笑说道:“多谢老前辈知音之许,但老前辈既能对‘血影神妪’洪曼曼等,暂加容忍,为何不能对皇甫端容忍须臾?给我一个洗刷沉冤,还诸清白机会!”
独孤奇被皇甫端一会儿猛骂,一会儿猛捧,倒弄得有些啼笑皆非,遂目注这位“七绝玉龙”问道:“你要我容忍多久?是否又推到‘两代英雄会’后?”
皇甫端摇手笑道:“不必,不必,老前辈倘若有意成全,你只要暂时不对我问罪,容忍到明日清晨便可!”
独孤奇愕然说道:“明日清晨?你怎能把如许沉冤,在一夜之间,就洗刷得干干净净?”
皇甫端扬眉笑道:“我有好朋友帮忙!”
独孤奇问道:“你所谓的好朋友是谁?”
皇甫端含笑答道:“是我新结拜的盟兄,‘夺命三郎’万俟英!”
独孤奇皱眉说道:“万俟英又能帮你什么忙呢?”
皇甫端遂把自己与万俟英所定之计,向独孤奇详细说了一遍。
独孤奇摇头说道:“这种计儿,能济何事?慢说第三皇甫端未必出现,就算果然出现,也对你洗刷沉冤之事,无甚帮助。”
皇甫端轩眉笑道:“我认为天下事巧合万端,或许三位皇甫端,今夜会全在‘邛崃山’的‘血手坪”上出现!”
独孤奇失笑说道:“你想得太如意了,只怕”
皇甫端不等独孤奇话完,顾自接口笑道:“老前辈不要管我想得是否如意,我只问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儿?”
独孤奇慨然答道:“好!我今夜就悄悄掩去‘血手坪’,暗加察看,一切是或非,均于明晨论断就是!”皇甫端含笑说道:“老前辈光看不行,我还想请你也在今夜的这场好戏之中,扮演上一个角色!”
独孤奇莫名其妙地,瞠目问道:“你要我扮演什么角色?”
皇甫端笑道:“老前辈扮演第三皇甫端如何?”
独孤奇“咦”了一声问道:“你与万俟英,不是定计引诱那第三皇甫端现身吗?怎又要我扮他呢?”
皇甫端目闪奇光,扬眉答道:“我是打算万一那第三皇甫端不出现时,便由老前辈代为出现!”
独孤奇问道:“你要我以第三皇甫端的身份出现,有何用意?”
皇甫端含笑答道:“我以为帮我忙的第三皇甫端出现之后,那一再嫁祸害我的第二皇甫端,也会随即出现,便可令老前辈明白我这第一皇甫端,委实是含冤负屈!”
独孤奇“哦”了一声,点头说道:“若是如此?我不妨试上一试”
话方至此,忽然眉头一蹙,沉吟说道:“我假扮第三皇甫端,倒是无妨,但容貌方面却”
皇甫端不等独孤奇再往下讲,随即含笑说道:“老前辈也和‘夺命三郎’万俟英一样,用方黑巾,罩住头面便可!”
独孤奇闻言笑道:“这样说来,我应该去早一点才好!”皇甫端点头笑道:“老前辈应该初更以前,悄悄到达,觅地隐身,方可察看一切!”
独孤奇目光如电,盯在皇甫端的脸上,沉声说道:“我去便去,你却不许趁机偷偷溜走!”
皇甫端哈哈大笑说道:“老前辈尽管放心,天网恢恢终有报,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这次纵然溜掉,下次遇见你时.岂非坐实罪行无可侥幸!何况好容易才有了今夜这洗刷沉冤机会,我怎肯轻易放弃?”
独孤奇点头说道:“但愿你能洗刷沉冤,因为今夜初更的‘血手坪’头,大概就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完以后,这位“铁面天曹”便即飘然而去!
皇甫端见独孤奇去后,便即负手蹀躞,进入一种沉思状态!
直等斜阳落尽,夜色四起,他才驰往“血手坪”到了坪上,恰好是初更时分!
这“血手坪”的范围不小,在“血手神驼”万俟空的修真洞府之前,有片摩天峭壁,壁上深深印着一只血红手印!
皇甫端才到坪上,便见有根半人高的石桩,桩上磷光闪闪,写着:“‘七绝玉龙’如有胆?请到石桩三步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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