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人现眼呢?”
二人相与大笑,但出得一元谷后,胡震武暗想考较欧阳智的真实功力,有意无意的足下加快,而且尽挑那些断壁危岩等险峭之处行走,欧阳智微微含笑,青衫飘飘,任凭胡震武端尽所学,大展轻功,只是也不先也不后的,与他保持一个并肩齐步!
奔驰约有五十里远近,胡震武心服口服,在一座危崖半腰驻足,方对着欧阳智把右手大指一挑,欧阳智又知他心意,抢先说道:“胡香主且莫谬赞,欧阳智十数年山居,终日砍樵,采药度涧登峰,脚程自然不会太慢,至于真实武学方面,那就比胡香主的开碑掌力,差得远了!”
胡震武一声长叹说道:“欧阳先生你不必再事谦虚,胡震武生平不大服人,但在你面前,事事均成三尺村童模样,委实高明,从此心服!据我看来,你与玄龟令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盖代奇人,四灵寨从此必将永雄武林,光芒万丈!”
欧阳智稍露机锋,便自折服了个单掌开碑胡震武,心中也不禁得意的暗暗好笑!
一路上胡震武知道凭欧阳智这等人物,与玄龟羽士宋三清一见之下,必然会被宋三清畀以高位,倚为智囊,庞信之深,极可能超过自己!故而安心结好,把寨中各事,一一告知,奇怪的是大半数以上,欧阳智均已有了相当了解!
胡震武惊奇之下,索性把玄龟羽士佛岭密议内容,也说出来,这次欧阳智果然毫无所知,仅仅极度赞誉玄龟令主“毒蛇啮手,壮士断腕!”的毅然措施,高明已极!
他一到了王屋翠竹山庄,玄龟羽士宋三清,与毒心玉麟傅君平一人未返,胡震武不愿使欧阳智先生见金龙令主,就把他暂时安顿在玄龟堂内,自己的卧室之侧!
当夜无事,次日胡震武陪同欧阳智,浏览一番翠竹山庄内外的各处风光,但晚饭过后,这翠竹山庄之中,突然发生了一场滔天祸变!
那位金龙令主双首神龙裴伯羽,昔年与天香玉凤严凝素,及玄龟羽士宋三清,毒心玉麟傅君平等师兄弟,偶然相聚,彼此钦佩各有一身绝艺神功,以为若能合此四人之力,定能在武林之中,创出一番莫大事业,遂撮土为香,一盟在地!
但自四灵寨创建以来,声威虽然日益隆大,但性质也日益蜕变,而且大权全落在狼狈为奸的玄龟羽士宋三清,与毒心玉麟傅君平师兄弟之手,金龙天凤两堂,几乎形同虚设!”
天香玉凤严凝素,性情刚傲,嫉恶如仇,时常匹马巡行,为四灵寨中整顿掉了不少万恶之徒,并时常与宋三清、傅君平争执吵闹!双首神龙裴伯羽则较为和平,更因不常出山,并不知四灵寨在江湖之中,声名极坏,几乎成为众矢之的!
但多年不见的族弟九现云龙裴叔傥父女来访,小住翠竹山庄十日之下,朝夕婉言规劝裴伯羽及早抽身,裴伯羽知道话有因由,仔细盘问,才听到了不少四灵寨恶迹的实际状况!
遂答应裴叔傥此时不能不辞而别,应俟玄龟羽士回寨,力劝他把辛苦肇建的四灵寨好好整顿,自己并竭力辅助,等汰芜存菁,一切就绪以后,再行高蹈自远,才是大丈夫全始全终本色!
裴叔傥闻言颇为佩服族兄胸襟,率女含笑为别,过约十日,玄龟羽士也自高黎贡山回寨,但只匆匆逗留一夜,把他玄龟堂下的所有香主,扫数派出,自己也已飘然而去!
裴伯羽觉得宋三清近来行事越发诡秘,并似处处有意避忌自己,心中好不烦闷!
这夜,晚饭过后,正独坐房中,翻阅一册拳经,忽然听得院中有极其轻微的一点声息,不由置书问道:“院内何人?”
活才出口,一缕劲风,业已贯窗而入!
裴伯羽事出意外,不知那是何种暗器?未敢随意接取,微一闪身,双掌护住胸前,业已穿门而出!他名列四灵,身法自然快捷无伦,但院中空庭寂寂,那有人影?裴伯羽好生疑诧,自己所居金龙堂,乃是翠竹山庄重地,这是何等人物,居然能够如此深入,而外围竟无丝毫警兆?来人既能在刹那之问,隐迹不见,如此轻功,追亦无益,想看看贯窗而入的,究竟是何种暗器?但入室一看,不觉微愕,插在北墙壁上的并非镖箭之属,只是一支朱竹!
翠竹山庄顾名思义自然种竹甚多,但这类异种朱竹,却为数不过十来根,且除玄龟堂的正逆五行九宫竹阵之中,别处绝对没有!所以裴伯羽一见来人所发,是枝朱竹,心中越发疑诧,伸手拔下一看,只见朱竹之上,刻着一行细细字迹:
“九现云龙裴叔傥父女,被困此间!”
裴伯羽拈竹沉吟,暗想裴叔傥父女,临行之时,自己曾送出翠竹山庄十里以外,怎会又被困在此间?但这枝朱竹,到却是玄龟堂后专门用来囚禁高手的正逆五行九宫竹阵,阵眼之中的竹屋外侧所生长者,丝毫无误!难道毒心玉麟傅君平真就不顾金兰之义,对自己族弟父女,无故暗下辣手?
想来想去,总觉这折枝传讯之人,决无恶意,不管是真是假,只要到那九宫竹阵之内,一看便知,遂带着满腹狐疑,往玄龟堂后缓步走去!
走到玄龟堂前不远,却忽然从堂中闪出玉麟堂下的三家香主,郑氏三雄!
这是兄弟三人,郑华明、郑华亮、郑华国。手底下有名的阴损狠辣!向为毒心玉麟傅君平心腹得力人物,老大“笑面勾魂”郑华明,且是玉麟堂下的首席香主!
裴伯羽一见这三人,夜间在此,眉头略皱,心中方自一动,笑面勾魂郑明华,已向裴伯羽行了寨中大礼,陪笑说道:“金龙令主可是来看玄龟令主?宋令主与傅令主因赶办要事,均还尚未回山呢!”
裴伯羽微笑着说道:“三位郑香主少礼,我不是来看玄龟令主,只因今夜虽嫌有云,月色依然甚好,想到九宫竹阵之中散步,三位怎的也在此间?”
笑面勾魂郑华明一听裴伯羽要到九宫竹阵之中散步,兄弟三人,一齐脸色大变,还是郑华明勉强镇静,陪笑说道:“玄龟堂下的十二家香主,全被玄龟令主差遣在外,临时调我兄弟三人,暂司守护之责,并亲传玄龟令,说是堂后九宫竹阵之中,藏有极机密之物,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
裴伯羽何等人物?他兄弟脸上神色,早已看在眼中,再听如此答话,不由把心头之事,证实了七成以上,未等郑华明话完,冷笑一声说道:“郑香主!你此话何意,莫非你们竟敢阻止本令主进入这九宫竹阵?”笑面勾魂郑华明,见裴伯羽抬出金龙令主身份,赶紧恭身低头答道:“郑华明兄弟,天胆也不敢拦阻令主大驾!但我等系奉令行事,而玄龟堂首席香主胡香主,昨夜方回,令主可否暂留尊步?待郑华明去请胡香主,陪令主一齐进那九宫竹阵!”
裴伯羽生性淡泊,虽然无意争权,但眼看宋三清、傅君平师兄弟,把大家共同创设的四灵寨的一切大权,总揽在手也终难免微有不满!此时心中本已有事,再听郑华明把个单掌开碑胡震武,几乎看得比自己这金龙令主还重,由不得的面罩寒霜,眉蕴杀气说道:“这翠竹山庄,是我们龟龙麟凤四灵,共同创设,想不到今夜居然有人不准裴伯羽自在游览,胡震武是什么东西?郑香主!你们兄弟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金龙令主?”
笑面勾魂郑华明,看出裴伯羽神色不对,赶紧见风转舵,陪笑说道:“令主如此说法,郑华明却无法担戴得起二弟在此仍司守护之责,三弟与我,陪侍金龙令主进入九宫竹阵一游!”
裴伯羽明明知道,他是把郑华亮留在此间,好与单掌开碑胡震武通风报信,此时业已十拿九稳,折枝传讯之人通报不讹,族弟裴叔傥父女,果然是被困在这九宫竹阵之内!心中好不愤恨,近五六年来,玄龟羽士宋三清师兄弟,简直把自己与严凝素,当作外人,事事专权不说,如今居然不替自己保留丝毫情面,无缘无故的暗中囚禁裴叔傥父女,这样有名无实的金龙令主,做它则甚?这样假情假义的金兰之好,也大可不必延续!越想越恨“嘿”然不语,依旧缓缓前行,打算救出族弟父女之后,一等宋三清、傅君平回山,便即当面义绝金兰,从此归隐,不问江湖之事!
郑华亮等大哥三弟,陪金龙令主裴伯羽去远,赶紧跑到胡震武所居院内,但胡震武偏偏不在室中,正与璇玑居士欧阳智,在后山漫步赏月!
好不容易的找到以后,胡震武不禁大惊,他此时对璇玑居土欧阳智,业已佩服得五体投地,赶紧求救问计,欧阳智微一沉思,毅然说道:“事既至此,只有效法玄龟令主佛岭绝巅,对胡兄等训示的‘毒蛇啮手,壮士断腕’之举!金龙令主若见他族弟被囚,脸上太挂不住,倘反目而去,从此成仇,以他那身功力,必为本寨无穷隐患!俗语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胡兄与郑香主赶紧去往玄龟堂后,相机行事,我因与金龙令主尚未见面,可在暗中埋伏,事发以后,金龙令主能忍便罢,不然大家合力,将他从权处置,方是目前上策!”
胡震武连连点头,带着郑华亮施展轻身功力,赶回玄龟堂,但还差十来丈未曾到达之时,便已闻那九宫竹阵之中,一片断竹之声,竹枝竹叶,满天飞舞,金龙令主裴伯羽,满身血迹,带着一脸暴怒之色,从阵中挥拳折竹,如飞闯出!
原来笑面勾魂郑华明,人也阴毒异常,他随毒心玉麟傅君平往江苏算计裴叔傥父女之时,知道休说九现云龙裴叔傥的那一身内家绝艺,便是裴玉霜姑娘的一支玉箫,也非寻常人物所能应付,若容他们互相见面以后,万一金龙令主,暴怒伤人,则凭单掌开碑胡震武,与自己兄弟三人,恐怕无法抵敌!
他平日从毒心玉麟傅君平口中,得知龟麟二灵,立意排除异己,早有设法逼走金龙,强娶天凤之意!遂乘裴伯羽走在前面,偷向三弟郑华国一使眼色,双双暗把独门暗器见血封喉的“喂毒散花针”准备停当,竟想在裴伯羽、裴叔傥兄弟见面之时,索性一齐下手除掉!
裴伯羽何等人物?从郑氏兄弟神情话语之间,业已看出他们心怀叵测!这位双首神龙竟未小视蜂虿之毒,暗暗提足混元真气,布满周身,虽然缓步前行,其实双耳凝神,特别注意身后的郑氏兄弟动静!
进得九宫竹阵,按着八卦五行方位,曲折迂回,但到了原来囚禁裴叔傥父女的阵眼竹室之中,却四壁空空,那有人在?
这一来不单郑氏兄弟大大暗吃一惊,连裴伯羽也觉得事出意料之外!
看玄龟羽士宋三清的传令布置情形,及郑华明兄弟神态,分明折枝传讯之人,所说不虚,怎的这阵眼竹屋之中空空无人?难道族弟父女,已遭不测?
想到这一点上,不由怦然心惊,但转眼瞥见室外一株朱竹的竹枝之间,挂着一条素帕,帕上并似烧竹为笔,画了几行黑字!
裴伯羽才把素帕,取到手中,笑面勾魂郑华明眼快,业已偷眼瞥见那最后的“叔傥留上”几个草字!
知道万不能等金龙令主,把帖上留书看完,毒念一生,突然一指东方,喝道:
“竹内何人,怎的遮遮掩掩作甚?”
裴伯羽向郑华明手指之处,方一偏头,兄弟二人,钢牙暗挫,闷声不响,手扬处四蓬散花毒针,宛如光雨流天,无声骤至,齐袭现在尚身为四灵寨金龙令主的双首神龙裴伯羽的后脑肩背!
裴伯羽见族弟父女,果然是曾经被囚在这九宫竹阵的阵眼石室之内,不过人已脱困,看这悬帕留书情形,可能尚未去远,所以笑面勾魂郑华明,手指东方虚声喝叱得正是时候,裴伯羽真随他手指一望,几乎中了奸谋暗算!
但二眼瞥去,竹枝连点摆动痕迹都无,便知不妙,幸亏入阵之前,早有戒心,混元真气业已凝聚待用,郑华明兄弟毒针才一出手,裴伯羽霍地回身,双目暴射神光,两只大袖朝空猛拂,罡风劲卷,把那四蓬针雨,震得四散飘扬,无踪无影!
笑面勾魂郑华明一见暗袭无功,心胆立碎,一抖手又是三只燕尾梭镖,打向裴伯羽,也不管乃弟郑华国,双足一点,倒纵出两丈多远,转身便往阵外逃去!
裴伯羽怒满胸膛,一阵龙吟长笑,左掌微翻,震落郑华明所发的前两只燕尾梭镖,但却接住第三只,反手一甩,照准郑华国电疾甩出!
郑华国机智武功,均较乃兄略逊,见郑华明一逃,正不知是随同起步,还是应向相反方向遁逃?就这略一迟延,燕尾梭镖的一缕尖风,业已贯胸直入,惨嚎半声,五官一挤,便告毕命!裴伯羽燕尾梭镖甩出,根本就不看击中与否,身形毫不停留,直向那当先逃走的笑面勾魂郑华明扑去!双方功力,相距悬殊,九宫竹阵中的八卦五行等迷踪布置,又难不住这位金龙令主,所以郑华明虽然先逃,不到四五个起落,已被追上!
半空中一声怒叱:“狗贼纳命!”裴伯羽的身形,宛如神龙御风一般,窜过笑面勾魂郑华明的头顶之上,反手一掌,倒劈而下!
郑华明本来那敢交手?但见势难逃脱,也只有拼命一拼,右臂“横架金梁”暂挡裴伯羽掌力,左手却暗撤腰间的得意兵刃,金环软索!
裴伯羽这一掌是蓄怒施为,立意致他死命!见郑华明屈臂来迎,不但不变招式,反而再加二成真力,掌落如风“喀嚓”微响,郑华明出声惨哼,右臂立折!
裴伯羽双眼发红,杀人之念已动,顺手再劈对方天灵,阴险刁毒的笑面勾魂,应掌魂飞,裴伯羽的一袭长衣之上,也溅了不少脑花血雨!
二贼既死,匆匆一看裴叔傥的帕上留言,因系烧竹为书,那能写得详尽,大意略为:“父女江苏行侠,被毒心玉麟傅君平率人暗施毒谋诡计,劫持裴玉霜,胁迫同返翠竹山庄,软禁此间,昨夜有人暗送出阵地图相救,才得脱身,俟明春三月,铁胆书生叔侄拜山之时,当再来此,向傅君平下手请教!”
末后又书:
“送图人在阵图之上,曾加批语,说是宋三清、傅君平师兄弟并有不利裴伯羽之心,请族兄特别小心在意!”
裴伯羽匆匆看完,知道向裴叔傥父女送图,与向自己投竹必系一人所为,证以方才郑氏兄弟用毒针叛上的阴毒行径,自己这金龙令主,实在无法再做,翠竹山庄也真片刻难留,何必等甚宋三清、傅君平回山,干脆就此抽身,反而较好!
裴伯羽虽说轻于名利,但十余年心血所创基业,遽尔丢抛!撮土为香,一盟在地的金兰至好,却是在暗中算计自己的仇敌!想来想去,又怎得不烦?怎得不恼?
愠怒难宣之下,竟自拿一片竹林出气,猛挥铁掌,把座辛苦布置的九宫竹阵,打了个乱七八糟,一出阵外,恰好碰上自后山匆匆赶回的郑华亮与单掌开碑胡震武!
郑华亮一见裴伯羽这副神情,和那满身血迹,便知大事不妙!
因兄弟连心,纵身当先,抱拳施礼道:“裴令主怎的这等神情?我大哥三弟何在?”
裴伯羽见胡震武已来,暂时一捺怒火,冷冷说道:“不管宋三清、傅君平,以何种心肠对我?裴伯羽目前总还是四灵寨中的金龙令主!郑华明、郑华国居然敢以散花毒针,乘我不备之时,骤加暗算,无异叛寨逆上,天理难容,我已把他们立劈掌下!”
郑华亮痛泪暗流,钢牙猛挫,伸手便拔肩头的锯齿双刀,还未触及刀柄,身边疾风飒然,单掌开碑胡震武作色怒叱,照他左肩一掌,把郑华亮震得退出三步,跌坐在地,转面向裴伯羽恭身施礼说道:“裴令主暂息雷霆之怒,郑氏兄弟叛上之罪,委实难容,但玄龟令主却决不会对令主暗怀恶意,喏!那不是宋令主回山了么?”
裴伯羽真想不到胡震武居然掌震郑华亮,听说玄龟羽士宋三清回山,因四灵寨中,自己武功仅逊此人,不由有些怙慑,方一回头,一片疾猛劲风,业已直袭身后!
赶紧旋身左闪数步,顺手一挥,替那被胡震武打得莫明其妙正在惊疑万状的郑华亮,再加上一招“孔雀剔翎”的铁琵琶重手,让他们兄弟三人,一路而行,然后面对胡震武沉声说道:“胡震武!你口蜜腹剑,笑里藏刀,比死鬼郑家兄弟,更为可恨!今天凑巧,你那些靠山党羽之流,一个不在,想是恶贯已盈,你估量逃得出老夫的十掌之内么?”
胡震武知道这位金龙令主裴伯羽,功力绝世,自己方才那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未曾收功,便知立有一番艰苦恶斗,遂任凭裴伯羽发话,一声不答,纳气凝神,静以待敌!
双首神龙裴伯羽此时已被他们一连串的阴谋毒计,挑逗得怒火中烧,见胡震武不理自己,居然凝神应敌,遂纵声狂笑,直踏中宫,一招“天龙抖甲”左掌反甩,向胡震武当胸击去!胡震武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虽然八年以来,武功猛进,但除了独擅胜场的开碑掌力以外,仍不足与这位金龙令主,相提并论!他说自己逃不出十掌之内,真还不是虚言恫吓!如今孤立无援,只有设法拖延,等待有人得讯赶来解围,或是那位智多星璇玑居士欧阳智有所布置,自己才侥幸不伤在对方手内!
主意打定,立时施展一条“敲山镇虎”之计,佯作不敢硬接裴伯羽掌力,滑足旋身,似欲后退。身躯却借这一旋之势,宛如陀螺般的立即转回,双掌自下往上斜翻,增长了不少威力“吧”的一声,双方掌力交接,胡震武跄踉移步,但竟也把个堂堂的金龙令主,双首神龙裴伯羽,震退了三四步远!
胡震武这八年苦练,是韬光养晦,暗自潜修,除了玄龟羽士宋三清一人以外,连毒心玉麟傅君平,都不知道他已把开碑掌力,练到几乎击石如粉地步!
裴伯羽自然更出意外,左掌掌心掌缘,被胡震武这一竭力反震,感觉到火辣辣的生疼,不由暗自惊心,虽然继续递招,但却不肯随意强攻,胡震武应付之间,自然从容不少。
不过这种情形,对付裴伯羽这等高人,那能瞒得了好久?六七个回合过后,裴伯羽敌势已明,一阵哂薄讪笑说道:“胡震武!我以为你跟宋三清,学得了什么少有难寻的惊人绝艺?原来使来使去的,仍是那一套开碑掌力,老夫十余年来,嗔心未动,今天因你们这些豺狼之辈,人性毫无,不得不大开杀戒!你有多少能耐,赶紧施为,老夫在十招之内,要叫你丧命飞魂,与郑氏兄弟,相随地下!”
话完,掌势立变,又全换成了进手招术,银须拂拂,袍袖飘飘,以八卦游身之术,每一招都把这单掌开碑胡震武,逼向死门,掌掌惊魂,招招致命!
这一来胡震武心知耍坏,勉力支撑了七八照面,左胯骨上,便中了裴伯羽的内家重掌,痛澈心肝,跌坐在地!
裴伯羽哈哈一笑,举掌平推,打出一股劈空劲风,胡震武无力再接,正自长叹一声,闭目待死,突然人影连晃,当先飞落一道一僧,四手齐扬,以劈空掌力,拼命横截,卸去了裴伯羽所发掌风的大半威势,胡震武再强忍左胯伤痛,就地连滚,才算是躲过了这一掌追魂之厄!
但就这样,仍然被裴伯羽掌风所卷起的地上砂石把脸面之间,擦伤几处。
裴伯羽闪眼看处,来人共有十二三名,全是金龙、玉麟,及天凤堂下的各家香主,一齐拱手齐眉,以寨中大礼,向自己环列肃立,一语不发。
自己与天香玉凤严凝素,向来不用任何私人,这十几位香主,虽然分属各堂,但知却全是玄龟羽士宋三清,与毒心玉麟傅君平的手下心腹。
当下也自把手一拱,微笑说道:“各位居然仍以寨中重礼见我,裴伯羽有点汗颜!看在好歹彼此尚有十余年来聚首之情,我就暂且饶这胡震武狗贼不死,青山不改,后会有期,裴伯羽从此取消这四灵之中的金龙名号!”
身形腾起,无人敢加阻拦,一齐原式不变,默然恭身相送。
裴伯羽回到自己居室,收拾了点平日心爱之物,便自毅然离却费尽心血缔造的翠竹山庄,飘飘而去。
玄龟羽士宋三清,得知一切因果以后,见胡震武所受轻伤,无甚大碍,方把两道扫帚短眉一蹙,身畔坐的璇玑居土欧阳智已先向自己说道:“宋令主!裴伯羽中我九绝神针,业已难活,但昨夜之事,似有两点,须加特别注意才好!”玄龟羽士虽然初见,业已对这欧阳智敬如上宾,含笑答道:“欧阳兄有话请讲,宋三清愿闻高论!”
欧阳智伸指微敲身傍茶几,沉吟说道:“第一,九宫竹阵之内,囚禁裴叔傥之事,何人泄风?倘这翠竹山庄如此重地之中,竟有奸徒藏匿,共祸害之烈,远较外敌为甚”
玄龟羽士宋三清,点头接口说道:“英雄所见,果然略同,宋三清此次便系立意整顿我这四灵寨,不容有任何一名异己之士,胡震武香主,这考查何人泄漏裴叔傥父女机密之责,交付予你,倘万一有所发观,而来不及禀我之时,许你便宜行事!”
胡震武点头领命,欧阳智啜了一口香茗,又道:“第二,九宫竹阵何以能令裴叔傥父女,轻易逃出,胡香主,你能带我看一看么?”
玄龟羽士宋三清笑道:“胡香主身上有伤,不必多事劳动,我亲自陪欧阳兄前去一看。”
到得九宫竹阵之内,略一巡视,郑华国穿胸殒命,郑华明裂脑飞魂的两具死尸,仍在原地未动,宋三清眉头一皱,摆手命人抬去掩埋。
璇玑居士欧阳智,看完九宫竹阵,一面与玄龟羽士,缓步回转玄龟堂,一面笑道:“宋令主!这竹阵系何人所摆,名称虽叫什么‘正逆五行九宫竹阵’其实幼稚已极!只要稍微懂得太极两仪三才四象等奇门生克,以及五行变化之人,均可畅行无阻,那里会困得住奇人高士?”
玄龟羽士宋三清脸上一红,默然不答。
欧阳智聪明绝世,见状已知竹阵是他所摆,遂转口说道:“如今此阵既已毁去,欧阳智自告奋勇,重新为令主布置一座足可媲美前贤诸葛武侯在瞿塘峡口所设八阵图的‘璇玑竹阵’,则敢自诩,凭他何种高手,只要入此阵中,也只有束手被擒,不得其门而出!”
玄龟羽士闻言自然高兴,二人边谈边笑,走到玄龟堂外,欧阳智突然向地下的一片树影,看了一眼,抢步登堂,斟了一杯香茶,擎在手中,霍地转身,面向堂外一株枝叶甚茂的参天古木,发话说道:“深夜客来茶当酒!树上是何方佳客,欧阳智权代主人,敬你一杯!
茶杯脱手飞出,满满一杯香茶,不震不荡,一滴水也未溢出来,便朝堂外树上打去!
玄龟羽士宋三清,好生疑诧,凭自己的功力,并未觉出堂外树上有人,这欧阳智的耳目之力,难道强过自己?
但那一杯香茶,刚刚飞出堂口,树上果然长笑连声,翩然飞落两条人影,当先一人,并在半空接住那杯香茶,舒掌一推,原杯照样飞回,口中却说了声:
“大丈夫虽渴,也不屑饮盗泉之水,原物壁还!”
胡震武在旁伸手一接,那知他身上有伤,功力也来运足,加上来人手劲奇大,茶杯虽然接在手中,杯内香茶却泼得一脸皆是!
玄龟羽士龟目微翻,低“哼”一声,胡震武知道宋三清嫌他不自量力,弱了锐气,不由羞惭得满面紫红,成了猪肝颜色!
宋三清打量空中接茶,发话反敬的当先纵落之人,看不出有多大年龄,一张青脸之上,带着不少紫黑瘢痕,异常丑怪,向所不识!但他身后之人,却是在佛岭龙潭寺内,现身捣乱,被-自己追出寺外,揪断半截丝绦的黄瘦中年汉子!
知道此人貌相不扬,武学却极为高明,居然尾随到翠竹山庄,用意难明,心存警惕,摆手禁止手下诸人乱动,慢慢发话问道:“阁下自福建佛岭,赶到王屋翠竹山庄,究竟所为何来?请与贵友,入我玄龟堂内细叙!”
来人不必说明,已知是那用西门豹的临终遗赠的易容丹,改变面貌的铁胆书生慕容刚,与小侠吕崇文叔侄。
原来他们随后蹑迹玄龟羽士宋三清,但因计议各节,晚走半日,以致一路穷追,均未追上。
好在四灵寨总坛,不是生地,初下山时,业已来过,一进翠竹山庄,便觉得上下人等,惶惶不安,好似出了什么重大变故7叔侄二人,暗地潜听,听出了个大概情形,知道裴叔傥父女业已被人救走,金龙令主双首神龙裴伯羽,也为此事,声明退出四灵寨,临行之时,并曾怒毙郑氏三雄,掌震玄龟堂首席香主,单掌开碑胡震武!
二人听说以后、虽然心中大放,但因不明事实真相,心想既到翠竹山庄,索性一探玄龟堂重地,看看宋三清密令胡震武及关中双鸟李氏兄弟,分头去请的那些璇玑居士,天欲仙子等混世魔头,可曾邀到来?以便明夏赴会之时,对敌方实力有所了解。
他们到达玄龟堂之际,正好是玄龟羽士宋三清陪同璇玑居土欧阳智,去看九宫竹阵。
二人上得大树隐身,吕崇文发现堂内带伤独坐之人,就是自己不世深仇,单掌开碑胡震武,方向慕容刚一比手式,意欲趁此机会,先报亲仇,宋三清、欧阳智已自回转。
跟着便是欧阳智看出树上有人,飞茶迎客,慕容刚不饮盗泉,原杯奉还,以至双方对面,玄龟羽士宋三清,请他们进入玄龟堂内细叙。
慕容刚尚未答言,吕崇文抢先说道:“玄龟令主!在佛岭绝巅龙潭古刹之内,我不是就说过要到你这翠竹山庄拜望么?今夜来此之意,一来是向你讨还那佛岭山腰的半截丝绦,二来请问你那四灵令主之位,如今正好金龙已虚,可否让我一席?”
宋三清龟目一眯,神光电闪,刚打了一个“哈哈”欧阳智业已缓缓起身,沉声问道:“来人不要装疯卖傻,你们与千毒人魔西门豹,有何关联?”
这两句话出口,不由使慕容刚叔侄愕然一惊,还未来得及答话,欧阳智冷笑一声,又已说道:“西门豹的那点易容之术,只能瞒得住不知他底细之人,要想瞒我欧阳智,岂非做梦?风闻有一位铁胆书生慕容刚,与一个吕小娃,曾与本寨订下明夏拜山之会,莫非就是二位?”
这时玄龟羽士宋三清,单掌开碑胡震武,以及慕容刚、吕崇文叔侄,一齐大吃一惊!
玄龟羽士惊的是这由福建佛岭,尾随来到翠竹山庄之人,原来就是宇内双奇门下的心目之中大敌,胡震武惊的是昔日强仇对面,自己曾在龙潭寺内,接过吕崇文一掌,人家随意挥手,用了一招少林“大摔碑手”就震退了自己数十年性命交修的开碑掌力,直到现在,仍然有些胆颤心寒!慕容刚、吕崇文则惊的是这位璇玑居士欧阳智,眼光好毒,武功又高,玄龟羽士宋三清获得此人,无殊猛虎生翼!
人家既然叫出自己来历,不能再瞒,慕容刚手挽吕崇文傲然举步,直入玄龟堂内坐在宋三清方才命人设置的客位之上,双手抱拳,微一施礼,目注欧阳智,冷冷说道:“欧阳朋友,你好厉害的眼光,在下叔侄,正是慕容刚、吕崇文,特来翠竹山庄,拜望玄龟令主,与昔日故人,这位单掌开碑胡大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