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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一心悬旧约乘风东海谒神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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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屏久知冷云仙子勘透七情,而且以她那种身份年龄,绝不会在歌声之中有这种悱恻婉约的男女情思出现!等到辉辉日起,朗朗天清,才看出对崖之人是个二十来岁、容颜极美、姿态曼妙如仙的青衣女子。

    看来看去,宇文屏始终未能看出对崖青衣女子来历,但却看出她是特地游山,不像龙门医隐等人有所目的地来找自己踪迹。

    因为龙门医隐等人登临这始信崖峰之际,是披荆斩棘,面带惶急地到处搜寻,这青衣女子却是悠悠闲闲,信步所之,显然是随兴游山,未怀任何目的。

    世间事,不论何人心中若有疑团,总以赶紧打破为快!黑天狐宇文屏就因为以自己这样江湖经验与见识之广,居然看不出这青衣女子来历,而对方分明又是个武林好手、身怀绝艺之人,不由有点不服逐由秘径走下,也自装作游山模样,步向南崖,倒要看看这青衣女子是何等人物?

    恰好青衣女子似把南崖景色观赏已够,正向北来。

    黑天抓宇文屏由北往南,那青衣女子却由南往北,两人恰在那株横卧当桥的长松之上相遇。

    这时双方距离已下到五尺,长松虽能负重,但下面是云封雾锁的万丈深壑,稍有失足、天大本领亦无生机!宇文屏竞现出了一副从来未有的和蔼笑容说道“这位姑娘慢行,我先让你过去。”

    青衣女子含笑答道:“天下哪有长者让路之理,老人家已请先行!”身躯往右一偏,只用左足尖点住长松,宛如扯了一面顺风旗般,空出整个松面,一任那强烈山风,猎猎飘衣,人却巍然不动!

    黑天狐宇文屏也不再客气,走过以后,驻足回头笑道:“姑娘这‘金刚拄地’与‘斜扯云旗’身法,极见轻功内力。老妇自信眼力尚高,但竟看不出你的门派姑娘尊姓芳名,可否为我一道,以增见识?”

    青衣女子收势,恭身敛衽答道:“老人家怎的如此谦光,晚辈魏无双,艺出先师天慈真人门下。”

    黑天狐宇文屏恍然大悟,叫道:“你是昆明滇池的风流教主?”

    魏无双笑道:“不敢当老人家如此称谓,老人家您是否就是武林十三奇中的宇文老前辈?”

    在那横卧千寻绝壑,沟通南北两崖的长松之上,一见黑天狐宇文屏,魏无双不但到眼便自认出,这是令天下闻风丧胆的武林第一凶人,并已知道这是龙弟弟的杀父深仇,正在到处搜寻她的踪迹。

    魏无双乖巧已极,并自知分寸,晓得凭自己的这点功夫,在黑天狐手下,简直等于白搭。

    而对方因不知道自己与葛龙骧等关系,语气之间神色颇善、魏无双灵机一动,索性背着“风流教主”那块招牌,老人家长;老前辈短的,把黑天狐宇文屏大捧一顿。心想反正自己无事,若能和这妖妇谈得投缘,彼此盘桓些时,定能为龙弟弟探听出不少重要机密。

    黑天狐宇文屏见青衣女子真是滇池之上有名的风流教主,不由心中更喜。她哪里会知道魏无双十余年来,在无边欲海之中,能够玉洁冰清,葳蕤自守!只认为像这类荡妇淫娃,是那般所谓正派侠义的眼中钉刺,但也是自己争取的极好对象。因她对答之间,语气神色均极恭敬,黑天狐高兴异常,微笑答道:“魏道友,你乃一教之主,不必过谦,宇文屏虽然痴长几岁年龄,不敢托大,你我平辈论交便了。”

    一个有心结纳,一个曲意逢迎,那还不如水乳交融,便成莫逆。

    这还要归功魏无双“风流教主”的那块招牌太好!宇文屏老奸巨猾,因魏无双眉宇之间缺少淫乱女子应有的一股荡逸之气,何尝不疑心来人非真。她昔年本是色欲中人,对这种素女偷元、迷阳采战之术,懂得极多,遂以此略为盘问。但魏无双货真价实,虽在本身白壁无暇,但置身风流欲海十有余年,耳儒目染,哪得不熟?知道黑天狐心有所疑,遂尽举精微以对而已答语之间,穷淫极荡。黑天狐宇文屏居然闻所未闻,连一颗久蛰淫心,都几乎被魏无双说得霍霍大动起来!这样一来,哪里还有半点疑惑?立时推心置腹,尽诉一切,要求魏无双作她道侣,结为姐妹。黄山论剑之后,并愿以紫清真诀所载神功相授。

    魏无双当初与葛龙骧贴胸交股,裸卧一宵,而自守清操,贞关不破,可见定力极贤!听黑天狐宇文屏说出柏青青、谷飞英二女均被擒来,并欲在黄山论剑之时,当着他们父师之面,用那种恶毒手法处置等语,心中虽已惊魂皆颤,表面上却能维持个神色不变,反而盛赞黑天狐这种战略,高明已极!并建议黑天狐若能在南崖埋伏,自己在北崖绝顶助她动手凌迟碎割柏、谷二女,则岂不更易在冷云仙子、龙门医隐等人痛急神昏之际,骤发万毒蛇浆,予以一网打尽!

    这种念头,黑天狐宇文屏早已想到,就因为缺少一个心腹之人,而无法处理。如今不但结识了个‘风流教主”魏无双,甚为投契,并且魏无双一语就说到自己心中深处,不由得意已极!暗想自己大概时来运转,自从擒住无名樵子,得到紫清真诀以后,紫电剑、天孙锦、碧玉灵蜍等稀世奇珍,毫不费心地等于送入自己手中,如今竟又获得一个知心道侣,便即立时带领魏无双,自秘径之中同登始信峰北崖绝顶。

    就这样,魏无双在始信峰北崖绝顶,一住匝月,既无机缘,也不敢下手解救柏、谷二女。

    眼看黄山论剑之期一日近似一日,心中着实烦恼已极!

    但那无名樵子,却已求得解脱。原来魏无双见他被黑天狐宇文屏折磨得那惨状。知道此人业已无法再活,不过藉着黑天狐每天喂他几粒极好灵丹,苟延残喘而已!像这样情形,若能

    早死,反而解脱痛苦,并使黑天狐无法得到那紫清真诀的最后一面精华所在!主意打定,乘机

    暗暗告知无名樵子自己的真正来意,下手把他各处经脉截断得只剩少许相连。第二日,无名樵

    子突然不肯继续传授紫清真诀,气得黑天狐再度施用锉骨非刑,无名樵子哪里还能禁受得起?

    未有多时,便告气绝。

    始信峰头之事,暂且不谈。要先提一提这数月以来,几乎踏尽安徽一省及其邻近各地名山大壑,而遍寻不着黑天狐踪迹,个个肝肠寸断的龙门医隐、独臂穷神、天台醉客、铁指怪仙翁及葛龙骧杜人龙等人。

    龙门医隐柏长青虽然心悬爱女,但眼看黄山论剑之期已近,除非黑天狐宇文屏到时自来,要想在这之前救出柏、谷二女,似平根本无此可能,而众人均已显出疲态,遂无可奈何地招集众人说道:“黑天狐狡猾无伦,藏得太为隐秘,我们心力已尽,无可奈何。青儿与谷飞英侄女的吉凶祸福.也只好听天由命!黄山论剑之期,业已不足一月,柳、余、伍三兄及我,因欲参与此会,不必再行徒劳无益搜寻,可在黄山附近,等候到时赴会。杜贤侄就跟随你师父。至于龙骧贤侄,我似乎记得东海神尼觉罗大师,不是要你在黄山论剑的前期前月,再到她东海觉罗岛一行,有事相托么?”

    葛骧少年老成,从来不轻然诺,眼看黄山论剑之期,一日近似一日,心中何尝不悬念东海神尼旧约?但因这些日来,为心上人玄衣龙女柏青青及谷飞英师妹的安危问题,弄得神魂颠倒,分不清应该孰先孰后而已。现听龙门医隐一提,暗自盘算行程日期,再若不立即动身,兼程疾赶,就要对东海神尼失信背约。不过自己一去,论剑正日极可能来不及赶回,万一黑天狐当真如言在该时对心上人下以毒手,岂非连那魂销肠断的最后一面全不能见?一时想得出神,竟自眼角噙泪,对龙门医隐所问之话,未即答理。

    独臂穷神柳悟非见葛龙骧这副神情,业已猜出他心中所想,但也无言可慰。只得把浓眉一皱,说道:“男儿一诺千金,赶快暂且收拾起儿女情肠,拿出几分英雄气概,去到东海觉罗岛,看看那老尼姑有何任务交派。说不定对这黄山论剑关系重大,也未可知。时已无多,你还不快走!”

    说完,见葛龙骧仍在寂寂无语,柳悟非不由瞪起那双怪眼,-目一喝,再抡圆独臂,舒掌一推,竟以“七步追魂”的劈空掌力向葛龙骧当胸打去!

    葛龙骧因伤心过甚,渐呈迷乱的心头灵智,被独臂穷神柳悟非暗藏“狮子吼”神功的-目一喝,惊醒大半。已觉所言有理,念头方转到此处,独臂穷神柳悟非的“七步追魂”的劈空掌力,已到胸前。葛龙骧向龙门医隐等人微一施礼,便自施展苗岭阴魔所传“维摩步”中的一招绝学“香象渡河”轻飘飘地随着独臂穷神掌风飘出三四丈外。落地回头,足下加功,往着浙江方向疾驰而去。

    往赴东海神尼觉罗大师之约的小侠葛龙骧,因路途不近,时日无多,他又心系黄山论剑,自然是拼命一般星夜急赶!但心头之上的那一片情愁,却始终排遣不开。玄衣龙女柏青青亦喜亦嗔的亭亭倩影,绝世丰神,使葛龙骧百结愁肠欲断。黑天狐宇文屏号称当世第一凶人,心上人在她手内所遇所遭,简直令自己连想都不敢想上一想。如今遍搜不得,只有赶紧去往东海赴约以后,把整个希望寄托黄山论剑之上,看看冠冕武林的姑父母诸、葛双奇,可有什么回天之力,万一心上人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忍死须臾,等斩了黑天狐,报却爱侣双重深仇之后,再行横剑殉情,以答红颜知己。

    葛龙骧如醉如痴地不停玄想,意志无法集中,若不是轻功绝妙,中途几乎多次在悬崖峭壁之间,失足铸恨。这种半疯状态,一直维持到与东海神尼约定之处浙江平阳的古鳌头上,葛龙骧才略为清醒。但纵目沧波,只见一碧极天,鹏飞鳌涌,鱼跃龙腾。

    哪里有东海神尼觉罗大师答应派来接引自己的那只极大灰鹤踪影?

    葛龙骧在古鳌头上伫立半日,未见鹤至,不由疑诧起来,但仔细一算日期,不觉哑然失笑。

    原来东海神尼当初与他约定,是在黄山论剑这年的八月初一开始,派遣座下灵鹤,到这古鳌头上,等候葛龙骧三日,一路之上,葛龙骧因为衷怀忧郁,无兴留连,竭尽脚程飞赶,竟然早到一日,今天正是七月月底。

    这时,波涛浴日,满海金红光辉,天色已近黄昏。葛龙骧正准备找个地方,好好睡它一觉,略为休息这连日赶路疲劳,忽见东方遥天之中,与一片晚霞飘飘齐渡,飞来一点灰影。

    越飘越近,可看出那点灰影确是一只大鸟。葛龙骧方在揣度莫非觉罗大师命灵鹤先期来接?那只大鸟业已冉冉飞落,约有七、八尺高,丹顶灰羽。可不正是曾自觉罗岛负载自己翔空渡海,到浙江绍兴会稽山谒拜父墓的那只灵鹤?

    那只巨鹤,竟然好似还认识葛龙骧,对他延颈低鸣,状颇亲热。

    葛龙骧有过一次经验。知道跨鹤翔空,舒适已极!看那灵鹤神情,似叫自己就走,遂把头一点、灵鹤双翼微扇,腾空三丈,葛龙骧也一抖双臂“孤鹤冲天”轻轻落向鹤背。灵鹤回头一叫,载着葛龙骧在这古鳌头上盘旋一周,便自平稳如舟,往觉罗岛的方向飞去。

    灵鹤落地以后,东海神尼觉罗大师业已伫立相待,一声极为清亮的佛号说道:“阿弥陀佛!葛小侠真个信人,贫尼无限钦佩。

    莽莽人生之中,祝福无门,惟人自召,境遇往往顺逆参半。像葛小-这一类正道少年英侠,平素只要善积余德,纵有一时凶险,摄气沐天庥,自有化解!倘偶因拂逆,过分忧心,却非内家上乘所讲究的澄心见性,摄气葆元之道呢!”

    说也奇怪,那一声“阿弥陀佛”入耳,葛龙骧心情立见宁静平和,不似先前那般烦乱。

    知道这又是与独臂穷神柳悟非在黄山对自己所发的“狮子吼”一类的神功,不过觉罗大师是藉着一声佛号,使人静躁释矜,潜移默化,不带丝毫火气,显得更觉高明而已。再一听后面那几句话,更觉一惊,这位东海神尼分明已知柏青青之事,才藉话教训自己。心中一动,赶紧上前拜见,礼毕说道:“大师既已得知我柏青青师妹之事,尚乞指点葛龙骧迷津,如何营救得幸。”

    觉罗大师摇头笑道:“前知慧业,谈何容易?贫尼现下尚无此神通。我不过见你神色怆然,试加揣测而已。但善人天佑,自古皆然。葛小侠如今面上虽聚忧思,华盖印堂之间,却毫无凶煞之气。贫尼敢保无碍,已到我石室之中,一叙别来经过吧。”

    葛龙骧对这东海神尼觉罗大师极为敬服,听她这样一说,心中确实宽慰许多。

    进得石室,觉罗大师问起中原武林各事,葛龙骧遂自前次跨鹤渡海谒拜父墓开始,把所闻所见,-一尽自己所知,向觉罗大师详细陈明。觉罗大师特别注意葛龙骧所说的卫大衢以金精钢母在九华炼剑,苗岭阴魔邴浩暗传‘潍摩步”赠送“续命紫苏丹”柏青青、谷飞英二女落入黑天狐宇文屏手中等事。听完以后,闭目沉默不言,似在想甚心事。

    葛龙骧也不敢惊动,静坐相待。好久过后,觉罗大师双目才开,向葛龙骧含笑问道:

    “葛小侠,你可能猜出贫尼要你千里远来之意么?”

    葛龙骧摇头以对,觉罗大师问道:“你以不存门派正邪的公平眼光看来,苗岭阴魔邴浩与你恩师涵青阁主人诸大侠及你姑母冷云仙子的武功,究竟谁高?”

    葛龙骧细想半天,说道:“我姑母功力,晚辈尚未见识,不敢妄加揣测。至于我恩师与苗岭九绝峰邴老前辈,好似在伯仲之间。纵或我恩师稍胜,但也差得极微,难有显著分别。”

    觉罗大师听葛龙骧背后仍然称呼苗岭邴老前辈,未曾口角轻薄,不由暗暗点头,含笑又问:“武林中人,莽莽一生,多半为了争‘名’争‘气’。黄山论剑正是‘诸葛阴魔医丐酒,双凶四恶黑天狐’等武林十三奇的‘名气’之争,谁也不愿意屈居人后。然则八月中秋始信峰头一场狠斗,其他请人略逊一筹不谈,据我所料,黑天狐宇文屏虽得紫清真诀,也未必便擅胜场。不老神仙、冷云仙子一对神仙眷属,更无自争之理。到了最后,极可能是你恩师与苗岭阴魔二人之争,旗鼓相当,势均力敌。难道真要让这两位武林奇人在始信峰玉石俱伤,而令黑天狐宇文屏之流在一旁窃笑得意么?”

    葛龙骧听来颇觉有理,他本来就对苗岭阴魔无甚恶感,何况还有传授“维摩步”及赠送柏青青“续命紫苏丹”的那两点因缘。是故一直在想良策,免得这位武林奇人与自己恩师拼命相搏。如今觉罗大师所言,与自己意见一致,自然连连点头。

    觉罗大师笑道:“这就是贫尼要请葛小侠跋涉长途之意。且在我这觉罗岛上勾留半月,到时我命云鹤送你到黄山始信峰头,使可化解这一场不必要的两雄之斗呢!”

    葛龙骧大喜之下,叩问有何妙策。觉罗大师目光之中,好似浮起无穷往事,微喟一声说道:“葛小侠有所不知,贫尼与那苗岭阴魔邴浩,正和冷云仙子与不老神仙一样,是对分居甚久的神仙眷属。不过冷云仙子与你恩师业已误会冰释,和好如初,黄山会后,便可同参性命交修的武林上道。我们这一对,则贫尼早归佛门,苗岭阴魔欲空自功参造化,仍未脱得出浊世之间的声名之累,彼此相形之下,顿觉无以为情呢!”

    葛龙骧听得惊跳起来,叫道:“大师难道就是四十多年前名震武林的玉簪仙子?”

    觉罗大师点头笑道:“你居然能知道我这昔日名头,实在难得。”说完,取出四、五寸长的半支极大玉簪,碧沉沉的光润已极。向葛龙骧继续说道:‘邴浩昔年,也是与你一样的奕奕风神,翩翩浊世,贫尼更是以颜色自居。但如流岁月,转瞬四十年头,彼此俱已成了鸡皮鹤发。”

    葛龙骧见这位分明在佛门禅功之上,业已勘透七情六欲的东海神尼,居然提起往事之时,脸上神情一如常人的怅惘不已。思念未毕,觉罗大师看他一眼笑道:“葛小侠不要笑贫尼四十年东海潜修,仍然未能参透情关二字。须知大千世界的一切众生,莫不有情,即连西方极乐世界中的我佛如来,也未免因一念慈悲,而欲常转法轮,普渡那些由情生障的凡愚之辈。

    这半文玉簪交你携去,邴浩一见此物,我料他极可能不再贪念什么武林第一的名头,而亟欲追问贫尼下落。那时你可试他一下,倘若全出真情,便让他跨鹤飞来东海。黄山论剑之会,邴浩只一撒手,其余群邪,凭你师父、姑母等人的绝艺神功,或度或残。武林之中,最少在三四年间可以风平浪静了!”

    葛龙骧接过玉簪,仔细一看,断处参差不齐,似是被极重掌力击裂。知道这东海神尼觉罗大师,昔年即因此物得号玉簪仙子。不但这支玉簪是她的兵刃,听这口气,可能还是与苗岭阴魔的定情和肇致绝裾之物。

    此物既然关系黄山论剑至重,葛龙骧不敢怠慢,谨谨慎慎地揣人怀中,但忽然想起觉罗大师既要用灵鹤送自己飞达黄山,则当日可到,何必要早早赶来作甚?

    觉罗大师见葛龙骧揣好玉簪,微笑又道:“邴浩此人,生性多疑,他早就认为我不在尘世。你虽持这半截断簪,他可能还未必信然。所以我要你在期前来此,传授几招我昔年常用手法,以坚其信!”

    葛龙骧知道四十年前的玉簪仙子,已是武林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加上这四十年东海潜修,若有传授,必定异常精微,不禁大喜过望。

    觉罗大师说道:“邴浩既把他毕生心血结晶精研独创的‘维摩步’法教你,你且演练一遍,贫尼也看看他这些年来;到底长进多少。”

    葛龙骧凝神肃立,一志清心,然后一丝祥和微笑浮上嘴角,青衫大袖双扬,就在东海神尼觉罗大师之前,飘飘起舞。舞罢收势,觉罗大师微喟说道:“这套步法,果然费尽他半生心血,穷极奥妙。天女散花,维摩不染;贫尼却偏要传你一套‘散花手’法,染染维摩。他第三十六步‘步下生莲’一式,就因为胸中争名好胜之心未泯,不能参透净土金莲妙谛,所以略有破绽可寻。

    你学会我这套‘散花手’去往黄山,在你师父或冷云仙子与邴浩交手之前,先指他暗传你的‘维摩步’法尚有破绽可寻;邴浩一定不服,但一见你使用我所传手法,必然大惊追问。

    那时你再取出这半截玉簪,一场武林中的浩劫奇灾,便可避免。大概依贫尼计算,邴浩黄山撒手,跨鹤飞到这东海觉罗岛之日,也差不多正是贫尼尘缘已尽,得到解脱之时。噫!茫茫世劫,莽莽红尘‘名’、‘情’二字,误杀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

    葛龙骧唯唯领命,但他因是性情中人,觉得觉罗大师与苗岭阴魔一双神仙爱侣分拆四十余年,好容易东海重逢,但觉罗大师竟又将圆寂西归。却叫那位远自黄山跨鹤飞来的苗岭阴魔,情何以堪?昊昊天心;亦似乎未免太残忍。他心中惨怛,面上神色自然凄惶。

    觉罗大师点头笑道:“江湖之上,若多出几位像葛小侠这等至情至性之人,则一切风波多半皆可平息。但百岁唱随,霎时能了,人间天上,却永结因缘。像我与邴浩这样四十载重逢,偏生一面之间即将永别,看来似乎会使他悲怀难禁,其实正可助他勘透人生对以后修为帮助不少。‘道是无情却有情’!葛小侠今后行道江湖,若能善体斯旨,则杀心定泯,恕念多生。往往生死冤家,反会变成知交深契。江湖之上岂不一片天机,人人安乐?’觉罗大师略顿又道:“话虽如此,但这种境界太高,斯世人心,未必能够做到。总之,多行仁义,少逞刚强,不但益世济民,也是明哲保身之道。闲话休提,我那‘散花手’法尚称精微,不是三五日间可以学会。我现传你口诀,记熟以后,再传身法变化。你虽天资颖悟,但我们今后无缘再见,必须全部娴熟,拢总不过半月光阴,恐怕还须日夜奋发,才不误那黄山论剑之会。”

    葛龙骧因东海神尼所赋任务甚大,丝毫不懈,旦夕精研。竟在期前两日,便把一套精微奥妙的“散花手’法运用娴熟。觉罗大师见他这般颖悟,自己昔年绝艺得有传人,心中亦甚高兴。就以这两日余暇,令葛龙骧反复质疑,把这套“散花手”法之中的奥秘精微,参详得极为透彻。

    一直到了八月十四晚间,葛龙骧因明晨离此前往黄山,与这东海神尼觉罗大师遂成永诀。

    半月相处,情感自然益深,竟有些依依不舍起来。

    觉罗大师见他那副惜别伤离的欷嘘神色,不禁失笑说道。

    “葛小侠至性感人,贫尼的一片无碍禅心,几乎被你牵惹得心花着相,意树沾尘。今宵一别,便成永诀;除了一套‘散花手’法已然悉心传授以外,贫尼再略费心力,以四十年东海参样所领悟的一点极其浅薄的佛门慧业,为你代卜一课。”

    葛龙骧近些日来,越是时日逼近黄山论剑,越是衷心苦念柏青青安危。此时听觉罗大师要替自己代卜休咎,因平日随侍恩师涵青阁主,知道以先天易数卜断当时之事不难,若稍微往后参求,却是极费心力,遂满怀感激地俊目凝光,与觉罗大师眼神相对。

    觉罗大师看他半天,徐徐闭目,葛龙骧也自正襟危坐。足足过有半个时辰的光景,觉罗大师慈目才开,发出一种奇异光辉,涛声说道:“以葛小侠这等至性之人,一片纯情又有归宿,按理不应再有波折。但贫尼适才静中参悟,你在未来岁月之中,最大的烦恼之事并不是什么魔劫一类,竟似情海翻澜,并极其难以应付。”

    葛龙骧虽然觉得自己与柏青青,双方情真意挚。只要她在黄山安然脱险,便可宿愿能偿。

    他年功力到了火候,也想以姑父。

    姑母为镜,夫妇同参超凡入圣之道。似乎不可能再生变故。但知觉罗大师必无虚语,此事关系自己毕生幸福,赶紧凝神庄容,肃请指示。

    觉罗大师重又闭目半晌,换了一副神情叹道:“众生唯情,万劫为情。‘情’之一字,难推难测,难究难参。贫尼愧乏神通预卜吉凶祸福,只能凭当事人当时处置之得当与否而定。

    总之,葛小侠福缘虽厚,情债尚多。但只要彼此全出一片真诚而又能善加谅解,则英雄美人一床三好,甚至四好,古来亦颇不乏先例。贫尼最后赠言,葛小快将来最为难之处,似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彼时若能善用一个‘忍’宇,或可转祸为福。这沉香手串一十八粒,是贫尼昔年故物,特以相赠。用作兵刃、暗器,均无不可。五六年后或有大用,也未可知。”

    葛龙骧听觉罗大师说得活灵活现,好像自己非惹上一场莫大情孽纠缠不可,不由半信半疑,又惊又愕。接过那沉香手串一看,黑沉沉的分量颇重,不知何物所制。核桃大小,共是一十八粒,隐泛氤-暗香。知道绝非凡物,赶紧拜谢收起。

    次日一早,觉罗大师便催葛龙骧启程。葛龙骧悬念柏青青安危及久未参谒的恩师不老神仙与姑母冷云仙子,也自归心似箭。

    遂向觉罗大师拜谢传技指点及赠宝之德。

    觉罗大师与他同到室外海边,招来灵鹤,含笑说道:“我几乎有一事忘怀、葛小侠去黄山,替贫尼与那卫天衢道友带个口信,就说贫尼尘世已满,即日西归,不及与他面别。他或在中士名山觅地静修。或是仍然回返这觉罗岛l,与邴浩作一道侣,均由自便,勿须勉强。”

    葛龙骧恭身领命,觉罗大师含笑把手一挥,灵鹤凌空便起。

    葛龙骧也飘身上背,向觉罗大师合十为礼。刹那之间,觉罗岛只剩下一点模糊黑影,没入水云深处。

    由东海到皖南黄山,虽然千山万水,但在空中飞行乃是直径,那只灵鹤又系千年神物,两翼风云,倾刻千里。故而葛龙骧凌晨起飞,到得黄山,天还未到中午。但始信峰头业已群雄毕集,论剑盛会即将开始。

    原来龙门医隐虽然心悬爱女,但也一样心疼这位未来爱婿,生怕葛龙骧受不住这样严重的精神打击,特地把他打发去往东海,参谒觉罗大师。等他走后,立与独臂穷神、天台醉客等人计议,说道:“黑天狐宇文屏既然扬言要在黄山论剑之时,下手残害青儿及谷贤侄女。

    倘若此言不虚,我料她藏处定然就在黄山,不然到时她以何术把人带来此地?”

    独臂穷神柳悟非点头叫道:“老怪物料得不差,不但宇文屏此时必然已在黄山,可能还在我们约定的论剑之处,始信峰头左近,才好如她所言,施展那令人发指的阴毒手段!”

    天台醉客余独醒虽然沉稳,但因黑天狐凶毒之处有异常人,也自急于拯救柏、谷二女,闻言插口说道:“柏兄与老花子既然英雄之见略同,我们且往始信峰头,看看形势。”

    众人遂相与到达始信峰南崖,约定的论剑之处。那黑天狐宇文屏在对崖秘洞之中,看见医、丐、酒三奇及铁指怪仙翁、杜入龙等,居然出于自己意料,先期而至。从而推断他们可能根本未离黄山,不由狞笑连声,向身边的魏无双道:“贤妹你可认识对崖这于老鬼?”

    魏无双略为凝视,答道:‘那独臂老花儿与那白须黑发之人,生具异相,应该是独臂穷神柳悟非与铁指怪仙翁伍天弘。年轻少年,是与葛龙骧一同惨杀我七个女徒的小摩勒杜人龙,其余两个却不认识了。”

    黑天狐宇文屏遂-一加以指点,得意笑道:“贤妹你看,这于老鬼也着实机灵,居然能够断定我藏处就在黄山,始终逗留下去,并先期来这始信峰搜寻。若非我要以两个女娃影响他们的心神旁鹜,以利八月中秋之会。此时便即现身出去,凌辱他们亲人。一于老鬼及其奈我何?”

    话完,她凶睛一瞪,自头上折断一条极坚极硬的垂钟乳,双掌一揉一挂,立时成为碎粉,冷笑又道;“贤妹看我此时功力,诸一涵、葛青霜又待如何?等老鬼们一概到齐,宇文屏便要痛痛快快地泄一泄他们欺压了二十年之愤,也为贤妹报复杀徒毁教之仇。”

    魏无双何等乖巧,顺风使舵,大姐长、大姐姐地一阵谀词捧拍,捧得宇文屏飘飘欲仙,把魏无双认成了平生第一知己!

    龙门医隐等人,何尝未疑心到北崖之上?但几度由那长松之上过崖勘察,因为不知秘径所在,又见崖顶上丰下锐,根本无法攀登,只得废然再往他处寻找。

    魏无双几度想设法与龙门医隐等人略透讯息,但因黑天狐狡诈多谋,好容易藉着那个极难听的风流教主名义,又捏造门下七个女徒均被葛龙骧杀光,才博得黑天狐深切信任。倘万一使她略起丝毫疑窦,柏、谷二女可能立遭惨祸,自己也难逃毒手。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等到最后关头,真若一无转机之时,再和这恶煞凶星设法拼命。

    柏、柳、余、伍四老带着小摩勒杜人龙,几乎又把整座黄山排搜一遍,依然找不到黑天狐宇文屏及柏青青、谷飞英二女的半点踪迹,这才死心塌地地等候八月中秋黄山论剑之日,以作最后了断。

    等到八月十三,诸老正在轩辕峰上随意闲眺,突然看见远远一条白影,宛如银丸跳掷、掣电飞星一般直向轩辕峰奔来。龙门医隐不禁诧道:“老花子和余、伍兄请看,这白影身法好生快捷,竟似在葛龙骧他们小一辈之上,但又和葛龙骧极其相似。难道他已从东海觉罗岛赶回黄山了么?”

    独臂穷神等人一看,果然那条白影身法和葛龙骧极其相似,功力却又稍高。正在猜测之时,白影已见众人,脚步放慢,是个身着白色罗衫、三十上下的英俊男子。

    独臂穷神首先认出“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他!难道诸一涵这早就到?”

    一言甫毕,白衣少年几下疾步,已到面前。一整衣冠,向众人下拜说道:“衡山涵阁主门下弟子尹一清,叩见各位师伯、师叔。”

    龙门医隐这才知道此人就是葛龙骧的师兄,号称温润朗君的尹一清,怪不得身法那等相像。赶紧伸手拦住,不令下拜,含笑说道:“我等山野之人,脱略成性,尹贤侄不必拘礼,尊师与葛仙子全到了么?”

    尹一清恭身答道:“家师自接葛师弟书信,与师母葛仙子误会冰释以后,已于半年前即移居冷云谷。恩师、师母乾清正气之中,最高的一种‘万妙清音’尚需精练,到会期正日才能赶来。

    特嘱小侄先行通禀各位师伯、师叔,说是在先天易数之内,参详出此间有人略有艰危,但先凶后吉,凡事无碍,请放宽心,体再悬念!我葛师弟与谷飞英师妹双双不见,难道此兆应在她们身上么?”

    独臂穷神柳悟非首先跳将起来,叫道:“诸一涵不愧有‘神仙’之称,果然有些门道!

    柏老怪你那眉头愁色,可以解去七成了吧?’龙门医隐不理独臂穷神,向尹一清苦笑道:

    “尹贤侄,令师的先天易数虽然精确无差。但你却只料对一半,你葛龙骧师弟安好无恙,现在东海觉罗岛上,参谒一位东海神尼觉罗大师。我小女柏青青与冷云仙子门下的谷飞英侄女,却已双双被难,落入黑天狐宇文屏手中,为时甚久了!”

    尹一清闻言,也颇为惊讶。龙门医隐遂告以详情,尹一清除了双眉愁皱,相对欷嘘,及向龙门医隐好言劝慰之外,亦无善策。但有了不老神仙的干里一卦,总觉得稍为宽心。渴盼着这两日光阴如飞度过,便可开始黄山论剑盛会了。

    挨到论剑正日,众人赶到始信峰南崖,武林十三奇约定的论剑之处,居然业已有人先至。

    长瘦身材,青衫一袭,除了铁指怪仙翁伍天弘尚系初见之外,余人个个认识,竟是那位蟠冢双凶中的老大,青衣怪叟邝华峰。

    独臂穷神柳悟非纵身当先;一声怪叫道:“邝老大,你由哪里赶来?到得真早!是要等他们到齐再干,还是老花子和你先来上几招,杀杀手痒?”

    青衣怪叟邝华峰冷笑一声,说道:“柳老花子不必猖狂,你那几乎残废玩意,此时此地根本不配一数。武林十三奇中只要在世之人,均应到齐,这黄山论剑之会才算圆满。时候还早,你急什么?”

    独臂穷独柳悟非吃他一顿抢白,毫不动怒,依旧嘻嘻笑道:“我倒并不着急,是怕你那位老弟,朱砂神掌邝华亭在黄泉路上等得太久,才催你动手。好让你们兄弟早点见面,携手同行,以全手足之义1”

    青衣怪叟邝华峰雁行折翼,本来就含怨极深,这一下被独臂穷神的冷嘲热讽撩到心痛之处,浓眉双剔,正待翻脸,突然拢目凝神。只见远远山岭之间,又有两条人影向这始信峰间电奔而至。来人身法绝快;刹那之间已上峰头。一个面容清秀的长髯道人,一个独臂矮瘦老者,正是峻山四恶中的残余双恶,逍遥羽士左冲和冷面天王班独。

    崂山双恶一到,立时与青衣怪叟邝华峰站在一起,互相寒暄。这一来,除了铁指怪仙翁伍天弘是局外之人,这面是医。

    丐、酒三奇,那面是蟠冢一凶和崂山双恶;加上尚未到场的黑天狐宇文屏、苗岭阴魔邴浩以及不老神仙诸一涵、冷云仙子葛青霜,正邪双方,恰好均是五人,彼此势均力敌。

    始信峰南崖,一场十三奇较艺的热闹好戏即将开始,始信峰北崖秘洞之内,由黑天狐宇文屏导演的一场人间惨剧,也正在紧锣密鼓之中。

    黑天狐宇文屏心计何等凶狡。魏无双的风流教主招牌虽好,但来得未免太凑巧了,字文屏自然生疑。表面互称姐妹,推心置腹,实则不时暗中察看魏无双的一切动作与真实来意。

    好就好在魏无双也是玲珑剔透人物,又与柏青青、谷飞英二大确实互不相识,才一丝破绽也未露出。

    直到论剑正日,黑天狐宇文房已从仔细观察之中,认为魏无双果是一个可以信赖的极好帮手;再见南崖上武林十三奇,除了业已死亡的朱砂神掌邝华亭、八臂灵官童于雨、追魂燕缪香红三人,剩下的十奇之中,已有六位到场。遂自己把一切应用之物,准备妥当,向魏无双说道:“如今黄山论剑之会即将开始,我要先到秘洞出口之处隐藏,才好突然冲过长松,施展杀手,使他们防卫不及。贤妹但等诸一涵、葛青霜与苗岭阴魔到后,互相动手,一分胜负,便即将这两个贱婢提到崖顶之上,一块一块地割下她们全身血肉,抛下绝壑。利用她们的婉转哀号,引得那于老鬼分神,大功便可告成一半了!”

    魏无双略一皱眉,黑天狐宇文屏笑道:“南北两崖,相去足有五十丈远,凭他武林十三奇中任何一人,插翅也难飞渡。贤妹照我所说施为,包管安然无险!你皱眉作甚,难道堂堂风流教主,到这报仇雪恨之时,还下不了手么?”

    魏无双道:“大姐会错我意了。下手不难,但我身无兵刃,难道叫我把她们一块一块撕碎,丢下那万丈绝壑去么?”

    黑天狐宇文屏失声笑道:“我倒真未想到这”话刚出口,想起柏青青的紫电剑现在身边,自己克敌制胜全杖五毒邪功,以及所练的紫清真决所载功力,此剑暂时无用,大可借与魏无双,执行碎割柏、谷二女任务。即令魏无双有窃剑图逃之意,凭自己功力,擒她还不易如反掌?遂自身边取下那柄寒光四射、森肌泛骨的紫电剑,递与魏无双道:“时机稍纵即逝,我不能再事耽延,贤妹请用此剑。”

    魏无双生怕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沉默了一段时间,并伏地静听,辨明黑天狐宇文屏的足声确已去远,才回头把柏青青、谷飞英二女抱到接近绝顶洞口之处。自己也盘膝坐下,向柏青青笑道:“柏女侠,你可知道魏无双的真实来历么?”

    柏青青平日见这魏无双虽与黑天狐宇文屏姐妹相称,甚为亲势,但眼神之中,背着宇文屏,却时常对自己流露一种关切之色。而且魏无双娇媚绝世的楚楚丰神,也引得柏青青惺惺相惜,对她并无任何恶感。

    如今听魏无双一问,柏青青不由诧道:“咦!你不是云南滇池的什么风流教主么?”

    魏无双点头笑道:“风流教主,是我昔日之称。但如今在你那位龙哥哥苦口婆心相劝之下,我已把平素为非作恶的七个女徒全数自行诛戮,所以风流邪教目前业已云散雾消。我在此与黑天狐宇文屏曲意结交,主要却是为了要替你那龙哥哥保护青妹妹呢!”

    柏青青听得糊涂,不由双睁秀目,莫名所以!

    魏无双一面向她娓娓叙述结识葛龙骧经过,一面却用手中的紫电剑,不停砍那自洞顶下垂五颜六色、光怪陆离石钟乳。等到旧事叙完,业已积得好大堆,估量足以够用,才停手不砍。

    柏青青虽然听出魏无双话中,似有若干疑惑之处,但人家这样坦白,自己又岂能过分小气?遂含笑改口叫道:“魏姐姐,你既然要救我们,可会解开黑天狐所谓的‘天残’重穴?

    你好好端端地砍下这一大堆石钟乳作甚?”

    魏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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