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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三刀”道:“对,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常有庆和朱子玉已离去。
祝家云竖起大拇指道:“大海,你真了不起!”
“葛三刀”道:“了不起的人会付不起两盘包子钱而想溜?”
两人大笑,这工夫,刘大泰已站了起来,兜头一揖道:“葛老弟,没有你我今天是完了!”
“葛三刀”道:“刘大侠不必客气,坐下来吃碗阳春面吧!在这儿就是有钱也吃不到山珍海味的。”
刘大泰感叹地道:“真正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老弟一定是另有奇遇了吧?”
“葛三刀”道:“承金刀圣母栽培,稍有寸进而已。”
并非他对授艺的“黑白阴阳判”不敬,实在是不知道那道士是谁,如有人问起道人是谁而叫不出名字,更会惹人笑话,连授艺者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因此,干脆就说是“金刀圣母”之徒算了。
这儿又是另一处深山中的小屋,它建在一个小瀑布不远处,不论昼夜都有盈耳的松涛和瀑布声,这儿真是世外桃源。
小五子又被安置在此处。
童翎对她说,以前的小屋已有人知道,为了绝对的安全,绝对不受干扰,这儿是个好地方。
快圆的月亮挂在瀑布上空,那银注在月光下更美更幽更夺目。童翎和小五子坐在小屋内,只要抬头向正前方望去,就可以看到月亮及瀑布。
桌上有四色小菜,和一小坛美酒。
际此良辰美景,美人相伴,夫复何求?这就难怪童翎近来经常不在玄阴教中了。
小五子的腹部已显著的挺了起来。
通常一个孕妇是不会比不怀孕时更好看的,甚至有时会更苍白、憔悴,但是小五子在童翎心目中仍是很美的。
“童翎,你喜欢我是因为我像另一个女人?”
“谁?”
“你的情人司徒雪。”
童翎道:“小五子,你只猜对了一半。”
“难道不是?”
童翎深深地叹了口气,甚至这口气还有点颤抖,喃喃地道:“我二十三岁时曾有个十六岁的小情人”
“她一定还活着,是不是嫁给别人了?”
“不是,她怀了孕,竟被竟被他的父亲”童翎的嗓音有点沙哑哽咽,玄阴教教主会如此脆弱?
当然,为情所困的人也许不是脆弱。
小五子道:“她的父亲把她怎么了?”
“活活打死了”他掩面流泪。
小五子望着他,童翎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打打死了?那你呢?我是说你的反应?”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打死她那残暴的父亲!”
“你你真的把她的父亲”
“你想,我怎能这么做?那么做了能对得起我的小情人莎莎?我曾想到自绝去找莎莎。”
“后来你想通了,莎莎绝对不会同意你自绝的?”
童翎点点头。
“但是,你可能因此而恨上天无眼,造物者不公平,而行为偏激,荒腔走板起来了,对不对?”
他停了一会才点点头。
小五子喟然道:“你辜负了你的小情人!”
“不,我不以为我有错,我没有做太偏差的事!”
他嘶吼着,在这世外桃源,优美的夜景之下,他的举措是很煞风景的,小五子望着他不出声。
停了一会,童翎道:“我是有错,只不过别人犯的错比我更甚,但却获得武林同道的同情”
“谁?”
“前教主司徒天爵。”
“司徒天爵被人杀死,且被屠教,他不该获得同情?”
“不该!至少他所获得的同情应由我来接受。”
“为什么?”
“因为莎莎不幸被打死之后,为了纪念她,我在黄山之中建了一个‘莎莎堡’,堡中有个‘莎莎阁’,供有莎莎生前的衣物、青丝、首饰及墨宝等。但是一夜之间,七十余部下被人屠尽,一炬成灰”
小五子大惊道:“是谁干的?”
“前玄阴教教主司徒天爵。”
小五子有点不信,道:“他为什么要这样?”
童翎道:“只因为我的一个得力部下打死了他的一位坛主,如此而已。”
“当时他率众到‘莎莎堡’杀人,你不在堡中?”
“我正好外出,回来时竟是一片灰烬。”
小五子道:“如果你当时向武林中宣布司徒天爵的恶行罪状,自能获得同道的同情,然后再向他讨还公道,似不该蒙面前去屠教。”
“他能屠堡,我就能屠教。”童翎喟然道:“其实最使我伤心忿怒的不是烧了我的基业,而是毁了‘莎莎’的遗物。别的东西我都可以去重新获得,只有她的遗物永远也不会再有的了。”
夜很静,瀑布和松涛声就成为唯一的天籁了。
童翎道:“现在是教你武功的时候了。”
小五子道:“你真的能让我超越你?”
童翎道:“我一直在努力使你能做得到。”
小五子道:“你那么信任我?”
童翎点点头,道:“喜欢你是更大的原因。”
小五子道:“是不是喜欢我已经超过了信任我?”
童翎道:“不,如果是喜欢而不信任你,我不会让你超过我的。如果只是信任你而不喜欢你,更不会让你超越我。”
把桌子移开,童翎细心地指点她。
月影移出小屋时,自然很暗。
童翎道:“潘奇”
“小的在,教主有何吩咐?”
潘奇自屋侧花丛后出现,站在门外。
童翎道:“本座请你来照料小五子生产以及产前的保养,你在这方面下的工夫却不多。”
潘奇躬身道:“小五子姑娘一切还算正常,小的已配了几副药为她安胎及进补,小的已经尽我所能了。”
童翎道:“近来你鬼鬼祟祟地,似在窥伺本座教小五子练功,你要学就正大光明地学,不必掩掩藏藏。”
潘奇躬身道:“教主技震八方,独步天下,小的心仪已久,偶尔偷窥也该是人之常情,教主莫怪。”
童翎点点头,道:“说的也是,你近来学了几招?”
潘奇道:“不到三招。”
童翎道:“演练给我看看。”
潘奇练了一遍,童翎把他的不正确处纠正过来,交代一番,离开了小屋,天亮之前,潘奇带着药锄和药蓝深入山中采药去了。
大约是午时稍过,丫头在洗碗盘,小五子挺着大肚子在练功,这时软软出现了,小五子十分惊喜。
“软软,你怎能找到这地方?”
“我是先跟踪潘奇,然后找到这儿来的。”
“你真行!快坐下来,吃饭了没有?”
“你不必张罗,我问你,弄清了教主的身份没有?”
“他叫童翎,是童羽的哥哥,关于这一点已被我拆穿,他到底是昔年那十二人中哪一个?
迄未弄清。”
“这家伙真厉害,他似乎真的想要这孩子。”
“要孩子固是他的目的,也许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
“也许因为我像一个女人,所以他喜欢我,也可以说我取代了另一个人。”
软软道:“你信他的话?”
“为什么不信?”
“为了要你肚中的孩子,怕你故作不小心流产,才不能不编造动人的故事,使你主动护胎为他留条根。”
小五子微微摇头,道:“软软,你不懂,再说现在要堕胎也晚了。”
“我是不懂,但至少他这个人不会太可靠。”软软道:“你似乎已经决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小五子忽然贴在软软耳边,低声道:“这是小罗的孩子,我为什么不把他生下来?有理由不生下来?”
软软一怔道:“真的?没有弄错?”
小五子点点头,道:“清清楚楚是他的,只不过童翎却相信是他的孩子,因为我的谎言能使他相信。”
软软道:“万一孩子生下来,童翎看出不是他的孩子呢?”
“小孩子很难看出像谁来。”
“小五子,你住在这儿不寂寞吗?”
“当然不免,但当我想起即将生下小罗的孩子时,我就不太寂寞了。现在我只想见见小罗,甚至让他摸摸我的肚子。”
软软道:“也许我能使你如愿”
“什么?小罗也来了?”激动得抓住了软软的手。
“也许,不过”她在小五子耳边低声道:“小罗来此方便吗?会不会有杀身之祸?
那主儿可不是好惹的。”
“他走了,大概回到教中去了。”小五子道:“另外潘奇入山采药,要三五天才回来,还有个侍女,我可以控制。”
“不会是童翎按下的一颗监视你的棋子吧?”
“应该不会,再说,我试过很多次,她不去偷听我和别人讲话,也不会偷学我的功夫,应该没问题。”
“如果现在叫他来呢?”
“越快越好,我好想好想见他。”
“小五子,你已快临盆,可不能”
“我知道,软软,现在是你独占,我好羡慕你。”
软软奔出,做了五六声鸟鸣,小罗已出现。
“快跟我来,小五子好想你!”
“那主子呢?”
“回到玄阴教去了。”
小罗和小五子互相凝视片刻,小罗扑上抱在一起。
软软走开,把小侍女引到屋外。
她知道必会有这种画面,也会刺痛她自己的心,但她还是把小罗引来,这是因为她和小五子毕竟交非泛泛。
“小五子,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
他雨点似地吻着小五子的脸、颈,甚至胸部。
小五子近似沉醉,喃喃地道:“我更想你想你想你”至少说了十来个“想你”
即使说一万个,她也道不尽那个“想”字。
他抱着她到处走动。
他们互相拥抱,以这种密切的感受来证明这是实在的而不是梦幻。要真实地、清醒地来体会此刻的温馨和爱怜的滋味,不要总是事后去回忆。
她拉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肚皮上。
他轻轻抚摸着道:“可惜不是咱们的孩子!”
“你错了!恰巧就是咱们的孩子”
“什么?你是说这小东西真的是”
“小罗,如果不是你的,我不会骗你说是你的,而我能在此待产,忍辱负重,也正是为了这个孩子。”
“噢!小五子我的妻子真委屈你了!”
两人搂得更紧、更贴,更加窒息。
“小罗,为了这孩子,我和这魔头在一起,你会不会嫌我下贱?会不会厌弃我?会不会?”
小罗连连摇头,因为他正在吻她。
“你为了孩子做了很大的牺牲,我以为你很伟大。”
“小罗,你不能常来,虽然我很想你,希望你天天来。”
“我知道,由软软联络适当时机来看你。”
“我希望在我临盆之前你不要再来了!”
“那不是要很久?”
“不会太久了,绝不会超过两个月。”
“两个月在一般人不过六十天,眨眼而过,但在我,却好像六十年、六百年,小五子,我的人可以离开你,心就无法带走了!”
“小罗,来日方长,你必须走了!”
“小五子,你生下这孩子之后又如何能逃出此魔的手掌?
是不是他也以为这个孩子是他的?”
小五子肯定地点头。
临去时小罗抚摸她的肚皮很久,也吻了一下肚皮,和软软同时离去。他们都充满了信心,远景是那么美好。
当然,他们都不知道,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伺,只不过,这一双眼睛既不是童翎也不是小侍女和潘奇的。
玄阴教中来了一位中年人,未经详细盘查就进入小殿堂中,就连另外两位教主哭笑二面具人都不在场。
只有两位副教主站在门外,
黑纱后出现了人影,道:“兄台请过来!”
这中年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撩起黑纱幕进入。
两个人影不久消失了。
现在二人坐在秘室内,童翎道:“兄台来此一定有事,不然的话,不会离开山中小屋附近的。”
“不错,兄台所托,我云中子不敢稍懈。”
“是什么事?有关小五子的事?”
这人正是失踪已久,风传昔年围剿“七杀梦魇”龙起云重创而亡的云中子,居然风采依旧。
云中子点点头,欲言又止。
童翎道:“云兄,在武林所有的私交之中,以在下与兄的交情最笃,可以说是无话不谈。
云兄,请直言无妨。”
云中子呐呐道:“据小弟私下偷听,小五子怀的孩子并不是兄台的,而是那个小罗的”
他本以为这是个爆炸的问题。
绝对意外,童翎平静如故,这爆竹非但未爆炸,似乎已经熄灭了。这怎么可能?世上哪有一个男人不重视这种事的?
“兄台,我真不愿告诉你这件事。”
“不妨,云兄别介意。”
“莫非兄台不信我所听到及看到的事?”
“兄台看到了什么?”
“软软把小罗引到小屋去,他他”
“云兄,难道你不相信我的涵养?”
“是的,至少现在我已经信了,小罗抱着小五子吻她,以及抚摸她的肚皮。那种亲热的表现,恕小弟无法形容。”
童翎居然平静如故。
云中子茫然地望着童翎,心道:“莫非他已经不行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小五子和小白脸私通?”
只不过云中子至少不以为童翎是这种人。
云中子道:“据小弟所听到他们二人的交谈,小五子说孩子不是兄台的,生下之后,自然要设法和小罗在一起。”
童翎道:“云兄,我不在乎这个”
云中子呐呐不止,人家不在乎,别人不是多余操心?道:“既然如此,小弟是否还要到小屋附近监视?”
童翎道:“仍要偏劳云兄。”
云中子走后,童翎踱了一会,喃喃地道:“云中子,你哪里知道这件事我比你知道得还早”
他的表情十分难以诠释。
即使有人与他对面,只凭他此刻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因为他想的绝对出乎任何人的意料。
十五不圆十六圆。
今天正是七月十六日,圆圆的月亮悬在小瀑布上空,景色美极了。此刻小五子伫立在小屋门前花坛中,仰望那蟾盘和瀑布。
不久的将来她和小罗就要团圆了吧?
这时一条人影快逾流矢到了小五子身后数丈之地。
此刻的小五子非同小可,立刻察觉,回过身来。
她立刻发出一声低沉的欢呼。正在想他而他正好来到,自然是令人兴奋的事。
“小罗”她投入小罗的怀抱中。
越近临盆,孕妇的心情越紧张,所以抱得他更紧,而且拉着他的手去摸那肚子里伸拳踢腿的小家伙,她有一份骄傲,为心爱的人留下一点凭藉。
小罗的手被拉到她的肚皮上,摸了一下立刻缩回。
“小罗,怎么哩?”
“我还不是一样?”
“不,你今天不对劲,上次来热情得不得了,这一次你似乎冷淡了,没有那么亲昵了,为什么?”
小罗吃了一惊。
上次来的是影子小罗,这次是真小罗。
由于影子小罗和小五子有夫妻之实,所以小罗虽抱住她却不紧,摸她的肚皮也是虚应了事,这忡热度的差别,一个女人是绝对能体会出来的。
小罗下了戒心,要是两个小罗的事被她知道了,这是十分严重的,简直无法想像。
上次小罗不停地吻她的脸、颈和胸部,这次他只是抱住她,仅吻了她的两颊各一下。
上次小罗不停地说“想她”这次没有说。
上次他不停地抚摸她的肚子,这次很勉强。
影子小罗在他临行前叮嘱他,一定要热情,一定要逼真,千万不能被她看出真假来。
只不过,相貌再像,男女间如果有了肌肤之亲,是绝对无法冒充的,两个人不可能完全一样。
比喻说,真小罗的耳朵大,影子小罗的较小。真小罗的牙齿较为整齐,影子小罗的身材比真小罗高出少许。
真小罗的头发黑细,假小罗的稍黄而粗硬。
这是比较明显的地方,还有很多地方如稍注意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小五子在他的怀中,脸上却没有欢娱、兴奋之色,她最初狐疑,也许是自己多心,怎么会有两个小罗?
但她一点一滴的证实,首先她用手去摸这真小罗的头发,再去摸小罗的双手。真小罗的手指长而直,假小罗的短而略弯,而且小指很短,甚至小五子还看过影子小罗的手掌,影子小罗有断掌纹。
现在她几乎已经完全相信有两个小罗了。
但为了慎重,她还要做最后的证明。
稍后二人分开,小五子尽力不露声色,表现正常,道:“小罗,你给孩子取的名字不大怎么响亮。”
小罗一愣,他当然没有给孩子取过名宇。
果真有这事的话,一定是影子小罗为孩子取名字。
小五子道:“男孩子叫罗门,这名字是不是有点怪?”
小罗呐呐道:“这个”
小五子道:“是女孩子的话就叫罗芝,这名字还凑合。”
“嗨!是的,女孩子叫罗芝这名字很不错。”
小五子道:“男孩子叫罗门,你是怎么想的?”
小罗道:“也没有什么”
小五子道:“会不会是我听错了,叫罗伦而非罗门?”
小罗根本不知命名的事,就不敢置词。
小五子忽然拍拍前额道:“对了!是罗伦而不是罗门,你看我的记性有多坏,连儿子的名字都会记错。”
小罗呐呐道:“是啊!你怎么这么健忘?”
到此,小五子已证明了第一件事,如果没有两个小罗,这个小罗并未为孩子命名,为何唯唯否否不敢否认?显然怕另一小罗确曾有命名之事。
小五子坐下来抓起小罗的手,道:“你想先要个小罗伦还是小罗芝?”说着,却把他的手掌摊开,仔细看他的掌心。
影子小罗双手皆有断掌纹,真小罗则无。
小五子终于完完全全,实实在在地弄清了这件事。
的的确确有两个小罗,而这个却是真的小罗。
她以前下定决心要嫁的就是这一个,但是
虽然心碎,她还是尽一切努力不形诸于色。
如果她要杀他,此刻是最容易下手之时。
她没有这打算,尽管她恨真小罗入骨,如果不是她主动看出破绽,他们还要愚弄她、欺骗她多久?
小罗又怎知对方已知他不是上次来的那一个?
他此来主要是想问问小五子有关玄阴教教主的事。
因为他见过一次,希望小五子更能予以证实。
小罗放开她道:“小五子,以你和童先生的关系来说,应该已经确知他的身分了,他到底是谁?”
小五子在盏茶工夫以前,心情好得好像她已经统御了这个世界。现在她以为已经一无所有了。
她道:“他是玄阴教主,名叫童翎,似乎进一步的他不想说。”
“如他对你是真的,就不该到此地步连真姓名仍瞒着你。”
“的确不应该!”小五子漠然道:“只不过这世界上不应该的事可就太多了,不应该说谎骗人的事也太多了!”
小罗道:“可知这哭、笑二教主是谁?”
小五子摇摇头。
小罗道:“我以为玄阴教固是人多势众,但人多未必都管用,坛主以上的人才能派上用场,所以我想他们还有援兵。”
小五子几乎已无回答的兴趣了,她真想把他撵出去,或者当场以她高绝的武功打他个半死。她道:“似乎齐天荣是他的死党,‘穷仙’百里光以及星宿海老怪冷通天也是,其他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