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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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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等五人来到北京。

    莫非鱼、汤二人真的相信李悔的话,以为她在北京可以弄到巨款?

    可以这么说,鱼、汤二人有某种程度相信李悔不是吹牛。

    李海到底是什么来头?

    以鱼、汤二人来说,似乎不会一点也不知道,尤其是汤尧是包打听出身的,他们以前都到过北京,可是现在的北京和以前不一样了。

    贼兵所到之处,自然要抢掠一番。

    李自成和巨寇张害忠一样,所到之处,必然奸淫掳掠。

    只不过百姓可以把门关起来,作生意的一定要开门作生意。

    当然,贼也有贼的规矩,每破一城,准许抢掠一天或三天,过时则不准再抢掠。这时五人住人了客栈。

    小熊和小郭二人对北京不太熟,由李海带他们去逛街。

    汤尧个人外出打听消息,只有鱼得水在家。

    就在这时,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竟是白芝。

    鱼得水大为惊喜。

    尽管当鱼得水击败了白雨亭为他铐上带走时,白芝声言婚约取销了,鱼得水却仍然抱有希望。

    现在看到她自是意外地惊喜,道:“芝妹!”

    “水哥,我有那么个父亲,有什么办法?”

    “芝妹”鱼得水握住她的手,她也落落大方。

    二人唏嘘一阵,怎么都有说不出的相思,但有千方万语,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珍惜这次遇合。

    “芝妹,你怎么会在北京?”

    “水哥,你们又怎么会在北京?”

    “是李悔带我们来的。当然,北京我并不陌生。”鱼得水道:“我们主要是北上探探清兵的情况。老实说,李冯虽陷了北京,却没有人相信他能一统天下。”

    “在南方活动的另一个巨寇张害忠也不成。”

    “是的,他们都不具备那种条件。”

    鱼得水道:“真正的大敌是满清。”

    白芝点点头,鱼得水又道:“芝妹,今尊是不是和阮大铖也来往甚密?我们在阮府中像见过他。”

    白芝点点头。

    鱼得水道:“芝妹到这儿来一定有重大之事。”

    “我是跟你们来的,我不放心一个人。”

    “谁?”

    “李悔”

    “芝妹知道她的来历?”

    “李悔应该是闯王李自成的女儿。”

    鱼得水一震,道:“果然我们没有猜错。”

    “大哥也猜到了。”

    “只不过我和汤尧猜到她和李闯有关,却未想到她会是这巨寇之女。芝妹,你以为她和我们一起有无恶意?”

    “也许没有,难说。”

    “怎见得?”

    “李悔这名字即可证明。”白芝道:“大概有‘悔不该作此巨寇之女之意’,她名字就特别怪!”

    “是的。”鱼得水道:“芝妹以为李闯在北京能耽多久?”

    “最多不过两个月。”“清兵会把他赶走?”

    “很可能是吴三桂的大军。”

    鱼得水拍拍前额道:“对,对,八九不离十,因为吴三桂的家妾陈圆圆(陈海南岛)陷在李自成手中。”

    “是的,他不惜向满清求援,可以说即是为了爱妾。”

    鱼得水道:“世上居然有如此轻重不分的人。”

    虽然二人谈了一个时辰不到,情感已有进展,分手时鱼得水抱住她道:“芝妹,若非战乱,我们可以在此成婚的!”

    “水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们可以常见面,但最好先不要让别人看到我。”她说了住处及连络的方法,然后珍重道别。

    第二天晚上,鱼得水来到白芝的住处,有金大婶陪她。

    四色小菜、一壶老酒,二人坐在炕上对酌,灯下看美人,更加动人,他以为白芝的美,李悔不能比拟。

    李悔的外貌也不逊色,但她缺乏大家闺秀那份含蓄。

    二人四目相接,白芝倒在他的怀中,甚至坐在他的怀中。

    鱼得水忽然觉得,白芝的热情不输李悔。

    李悔动不动就绷断裤带,但不会坐在他的怀中。一个少女坐在男人怀中,再那么摆腰扭臀,会磨不出来?

    “哥,抱紧我”美眸惺松,箍紧了鱼得水。

    鱼得水忽然有点把持不住了。

    这是他的未婚妻,本来也不须太拘谨,而且她暗示过,反正已是他的人了。随时他都可以获得她,但鱼得水并不忍在仓卒之下得到她,他仍然尊重她。

    他一直以为白芝是大家闺秀,另有一种更深而储蓄的情趣。

    现在他看出,似乎男女一旦动了情欲,谈不上深不深,更谈不上高不高尚,储蓄不储蓄,反正就是那么回事。

    鱼得水看得出,白芝表面文静,内心热情如火。

    当初他去找叟,她故佯装洗澡遇上色狼,要他抱她上床,要是鱼得水荤腥不忌的话,吧上就能水到渠成。

    现成鱼得水有点把握不住,内心却并不像刚才相遇那惊喜了。

    同样是美女,淑女所予人的感受就大为不同。

    当鱼得水尽量忍耐,不忍草草占有她时,她居然以最大胆的方式,伸手去触摸他的下体。

    这几乎是鱼得水不敢相信的事。

    鱼得水内心一不悦,那股子热火就逐渐熄灭了。

    他有无限的感慨,人真是不可光看外表的。

    不过他也不能全往坏处想,也许她能体谅一个年轻男人,在未婚妻身边所希望得到的那份感受。

    于是她想成全他。

    如果是这样,自然很感人,只不过一位淑女对于自己的形象和热情,总要作适当的控制才行。

    鱼得水放下她,在后窗外窥伺的金大婶楞在窗外。

    金大婶不放心的是怕鱼得水勾引她的小姐,在酒意之下玩起真的来了,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她们的小姐采取主动,那份热烘烘的劲儿,连金大婶看了都脸红。

    要不是鱼得水及时熄火,这工夫八成已经上哩!

    “小姐怎么人这么大胆?是不是老爷子不在身边之故?”

    金大婶在后窗外咳了一声,白芝这才离开鱼的怀抱。

    泛滥的欲潮似乎很久才褪。

    鱼得水以前抱过她,那是她洗澡时被色狼所袭(那是金大婶扮演的),她的胭体至美,当时鱼得水以为,天下找不到第二个来。

    鱼得水见过李悔的胴体(仅是下体)之后,这想法略有改变,至少不能说天下找不到第二个来。

    鱼得水道:“芝妹怎知李悔的来历?”

    “我爹曾见过李闯,她很像李闯。”

    “仅凭这一点就能认定她是”

    “当然还有其他铁证。”

    “什么铁证?”

    “反正水哥到北京来不会立刻离开,一定要看看李悔在此有无久留之意,只要小心注意她,不久自知。”

    “令尊也到北京来了?”“没有。”

    鱼得水辞出,时近三更,走出不远,突闻有物自左侧袭来,风声极微,这是最上乘的暗器手法。

    鱼得水伸手接住。

    他的目力极佳,看出是一张纸包了块小石。

    展开一看,上写:“身居虎穴,除了汤、熊、郭、李之外,任何人都不可太推心置腹,过分信任。”

    未留名,只在左下言画了那么个东西,也看不出是什么?这人的意思是明显,只有汤、熊、郭、李等人可信,其余则不可推心置腹。

    这似乎使鱼得水有点怀疑,难道白芝也不可信?

    难道李悔比白芝还可靠?

    回去对汤尧说了,汤尧看了一会纸条,道:“我猜出此人的身分了!我过去虽未见过此人的信物,却知道他的绰号。”

    “谁?”“‘南天一朵云’南宫远。”

    “是他!这果然像一朵云。”

    “南宫远的身分和叟白雨亭齐名。”

    “此人似乎在注意我们。”

    “不错。不过此人的侠名久著,应无恶意。”

    “小汤,我要告诉你一件事,白芝也来了!”

    “她?她来干什么?”

    “她说是暗暗跟我们来的。”

    “她不久前还大声证明,你们的婚事吹了!”

    “那可能是一时气忿,任何人见到自己的父亲被铐住带走,都会激动失常的,这不能怪她是不是?”

    “是不是她对你的态度有了转变?”

    鱼得水点点头,汤尧道:“这正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道理吧?她不和我们住在一起?”

    “她和金大婶住在一起,我刚自她那儿回来。”

    “白雨亭未来?”

    鱼得水摇摇头,汤尧道:“老鱼,南宫远明明暗示,李悔都可靠,白芝未必可靠,这很明显。”

    “也许他不知道我和白芝的事,也就是不知白芝来到北京了。”

    “不然,你刚自白芝处出来,南宫远就射你一纸条,怎能说他不知你和白芝的关系?似乎他以为白芝也靠不住。”

    “这一点我不敢苟同。”

    “你不信南宫大侠的告警?”

    “不是不信,而是南宫大侠也有未见到之处。”

    “他未见到什么?”

    “小汤,据白芝说,李悔是李闯的女儿。”

    汤尧大为震动,道:“老鱼,老实说,我早已经隐隐看出李悔的身分十分神秘,却绝未想到她会是闯王之女。”

    “你信不信?”

    “有点信,因为她有时会露出口风,对闯王的事知道的不少。”

    “对,我也会想到这一点,所以要注意李悔。”

    汤尧道:“老鱼,不是我扫你的兴,白芝也要注意。”

    “怎见得?”

    “她说暗暗跟我们而来,我不相信。”

    鱼得水没有说什么,不久熊、郭和李悔都回来了。

    小郭道:“了不起,李悔对北京真热!”

    小熊道:“一个贼兵头目调戏李悔,想不到李海打他个耳光,还踢了他一脚,叫他跪在饭馆门口,那头目居然没有反抗。”

    鱼、汤二人互视了一眼。

    他们已初步证实了李悔的来历,很可能在李悔揍那闯王的头目时,以“蚁语蝶音”亮过自己的身分。

    这是不会错的,要不贼头目会挨了揍还乖乖地跪在饭馆门口?

    李悔道:“鱼大哥,你们猜我是如何吓唬住那贼头目的?”

    鱼得水道:“猜不出来!”

    小熊道:“这一次没有绷断裤带。”

    李悔揍了他一拳,道:“我说是李双喜的女友。”

    小郭道:“李双喜又是什么人?”

    汤尧道:“李双喜就是李闯的干儿子。”

    小熊道:“李闯没有儿子?小汤,你什么都知道。”

    鱼得水道:“小汤不是你们叫的,至少也该叫一声汤大哥。”

    汤尧道:“李姑娘,我说得对不对?”

    李悔道:“对,李闯有个义子叫李双喜。”

    鱼得水道:“李双喜是怎么样的人?”

    “据说比闯王还嗜杀,外貌不错,甚得他义父的宠爱。”

    “是不是李双喜很孝顺闯王?”

    李海道:“据辩其次李闯被明军包剿击溃,部下被冲散,眼看被俘,李闯要自杀,李双喜劝他打消此念头,结果二人拚命突围而去,从此极信任李双喜。”

    鱼、汤二人又互视了一眼。

    李悔又道:“在襄阳时,李闯想做皇帝,起国号洪基,立李双喜为义子,筑金殿,铸洪基年钱都不成,金殿建到一半倒塌,金钱铸成,字认不清,卜卦之下,都不吉利。他生平不知有多少女人,就是未生一个儿子!”

    这些话,不是李间身边的人怎会知道?鱼、汤二人又交换了一个神秘的眼神,李悔极不是滋味,因她看得出来。

    她一心一意跟着鱼得水,她知道鱼大哥瞧不起她,她不在乎,因她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大正派。

    虽然行为不正派,却仍然是冰清玉洁的身子。

    李悔道:“鱼大哥,汤大哥,借一步说话好吗?”

    鱼得水道:“有什么话不能公开说?”

    李海道:“只怕不太方便!”

    鱼、汤二人只好和她到后院去,小熊道:“怎么?有什么秘密就不能让我们二人知道?

    真他妈的!”

    到了后院,李海道:“我相信这话会引起二位的反感,尤其是鱼得水,但小妹却又不能不说说。”

    鱼得水道:“那你就是快说吧!”

    李悔道:“鱼大哥,这话你一定要先沉住气。”

    鱼得水道:“放心!我的涵养还够。”

    李悔道:“你的岳父白雨亭可能在北京。”

    鱼得水一怔,道:“他在北京?他不是在江南阮大铖身边?”

    “鱼大哥,他的身分十分复杂,他和吴三桂交好,是弘光的侍卫统领,也是闯王的亲信”

    鱼得水不太相信,汤尧也知道鱼得水不信,道;“白雨亭住在何处?”

    “大内。”

    鱼、汤二人互视一眼,鱼得水道:“你怎么知道?”

    “不久自知。”李悔道:“还有一件事只怕鱼大哥更不愿意听,可是我已经说了个头,一定要说出尾来。”

    鱼得水道:“那就说出来吧!”

    “白芝和李双喜并非泛泛”鱼得水不想再多听半句,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回屋而去。

    李悔摊摊手道:“汤大哥,我知道会有此后果,但是,我说了一点也不后悔。”

    三更不到,李悔就睡了,她独睡一屋,行动较为隐秘。

    就在这时,她自后窗悄悄离去。

    陷贼的北京,和往昔最大的不同是,夜晚灯火寥落,和过去入夜之后,在西山上下瞰一片灯海是截然不同的。

    鱼得水和汤尧二人也先后出屋,踩上她的脚印。

    二人发现,李悔所去的方向正是紫禁城。

    由此,二人更相信白芝的话,李悔是闯王的女儿了。

    李闯是赋寇出身,毫无宏图远虑。

    要想做皇帝,必须获得民心才行,但他的部下牛金星和李岩等,却是有点远见之人,有时行点小仁义,收卖人心,所以有“迎闯王,王纳粮”的歌谣。李闯听二人之言,先在荆襄做皇帝,称为新顺王,买五营二十二将。

    当然,贼就是贼,称帝不成,就到处流窜。闯王行军不带轻重,随抢随食,吃饱就丢,无粮就吃人肉。

    他们往往以人的血肉搅拌饲料喂马,马就变成野兽一般,遇了生人就靡牙欲噬,好象要吃人似的。

    李悔的轻功使汤、鱼二人暗暗叫奇。

    二人以前以为她的身手有限,看她的轻功,显然一流。

    须知紫禁城内的屋宇高大矗耸,一座平房即有民间三楼那么高,普通的墙也有民间一倍或二倍高。

    所以武林中人轻易不敢涉足大内。

    一来是武林中人不敢招惹皇帝,招惹了就无处可逃,因为皇帝是所谓“家天下”全天下都是他们的意思。

    李悔进人了紫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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