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众人一齐陷入沉思,若天禅大师不肯接掌武林圣火合,应以玄灵子这一招之狠,大概非他莫属,这是在场的人之想法。
华山派掌门无心老尼,道:
“现在剩下包大侠一人,还未出招献艺,请包大侠也赶快施展吧。”
包小白本来无意争胜斗狠,为好奇才独自闯上山来,现在别人请他献艺,他颇有不知所措之感。
包小白唯一的绝艺就是祥龙宝珠上的变化的招式,纯以随机应变的变化为主,并无一定的招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用那一招?
如今一听无心老尼之言,想了又想,还是一招也没有想起来。
他抬头望着大家,开口道:
“我武艺肤浅,倒是念书时,对庄子南华秋水之篇,还略有心得,我背给大家听一听吧!”
他的深浅,无人看得透,似乎是时弱时强,而真正武林高手,也并不是非要动手才分得出他的高下,他说要背书,大家是听之而已,由他去背。
庄子是道家的书籍,南华秋水之篇其中析理性命之学,讲得不少,玄灵子等人不用说,早已耳熟能详了。
众人听包小白背书,并无特别令人惊异之处,只觉得抑扬顿挫,还悦耳好听就是了。
包小白背到一半,却令人一起注意烦听,改容相向,因为他一口气始终未息之故。
内家炼功,这气脉悠长,最足以看出一个人的深浅,他庄子念得好固然不易,一口气如此之绵绵不绝,轻重有致,座中之人也非起敬畏之心不可。
包小白背完了,朗朗书声,悦耳之处,也不在寒铁琵琶之下。
此时,九人各献一招已经献完了,谁也不会服了谁?但谁也不敢承认自己最好。
所以包小白的书声一停,竟是半天无人说话。
包小白见他们每人都这般如临大敌一般,自觉得有些好笑。
包小自笑嘻嘻道:
“每一个人的招式献艺郡演完了,依小生看来,功力虽然略有深浅之分,然而招式的变化却都各有独到之处,难以判别优劣。”
包小自这几句话,使一大半人称心。
包小白见大家都以他的话为然,又道:
“这招式是各派的独得之秘,既然判不出高下,那功力吗!”
停顿一下,望了望各掌门人,又道:
“掌门人的功力可不足以代表一派门之中最高的功力,若据此凭断他所掌一派门户的高低,恐怕不能令人心服。”
玄灵子不悦道:
“依包大侠之言,我们各献一招,是等如儿戏,毫无用处了。”
包小白知道所发招式以他最狠,因而自己的言论,一定不得他的欢心,他也不以为意。
包小白道:
“道长息怒,小生年轻识浅,这一会允许我参与已经不胜荣幸之至,那里敢再妄肆主张,不过想到接掌武林圣火令一事,实是任重道远,若非是全体心服口服之人,还不如不选的为是。”
玄灵子心想,这毛头孩子,胡言乱语,投合了大家之所好,自己若再坚持下去,必定使其余八人一齐不愉快,不得不迎合包小白的意见。
玄灵子道:
“依包大侠之言?莫非要毫无结果,就此散了吗?”
包小白笑道:
“我那裹敢如此狂妄,不过别人不说,若以五旗门而言,现今掌门韦百里的太师叔野叟田野,曾经在牛肚山狭谷之内,手劈万担飞石,令人钦佩不已,门中有此高人,若仅以韦门主的功力为准,只怕不能令五旗门心服。”
韦百里被包小白说他功力不行,不觉脸微微一红,可是野叟是他太师叔,他也不能反驳说包小白说的不对,只好沉默不语。
华山掌门无心老尼道:
“便算这一次各人一招不计,接掌武林圣火舍却是一定要选的,总不能如此下去,包大侠可有良策?”
包小白微微一笑,正想个调皮主意来大闱一场,热闹一下,峨嵋余掌门却望了他一眼。
冷冰冰道:
“若说良策,我已经有了,便推包大侠接掌武林圣火令。”
此语一出,大家都等着他们两人的好戏,包小白的表现虽然不凡,可是他年纪太小,居然要接掌武林圣火令,这句话像是讽刺的意味。
包小白站起身来,脸色微微红着,摇着手道:
“不可!不可!余掌门人千万不可如此玩笑。”
大家对包小白只是微羞,并非恼怒,已经甚为奇怪,再看余掌门时,只见她冷冷的脸上,无丝毫玩笑的意思,这才微微惊异起来。
有些掌门人半信半疑,不知他们二人在搞什么?
华山派掌门无心老尼道:
“余掌门人,你说的可是真话?”
余掌门认真道:
“自然是真话,方才我一曲琵琶,受伤的不说,其余各人也都戒慎戒惧,如临大敌般才支持过去。”
赤脚神丐道:
“这也不能如此说他可以接掌武林圣火令。”
余掌门又这:
“当时,只有包大侠一人能够浸淫其中,而忘情物外,我命门下峨嵋七女以后追随于他,难道也是玩笑吗?”
包小白的功力,是大家所能看到的,以他上山表现就足以让人刮目相看,可是就是不敢相信这么小年纪竟有如此之功力。
少林寺天禅大师道:
“老衲要守沙门戒杀、戒贪、戒叹等戒律,与接掌武林圣火舍是绝缘了。”
停顿一下,道:
“可否让老衲说几句持平的公道话,作为大家参考指教。”
天禅大师这一说,等于将自己置身于事外,当然很容易让大家接受。
大家都道:“大师请说。”
天禅大师道:
“若以老衲看来,招式之超绝,似要以玄灵子道友与韦百里掌门人最好。”
他以少林寺方丈掌门之尊说出这样话来,众人心裹就是不服,也不愿无礼反驳,玄灵子与韦百里都起立谦谢着。
也有些掌门人不服,但不愿表明罢了。
天禅大师又道:
“若以功力深浅而论,老衲却以为余掌门人所推许的包大侠为高。”
他此言一出,顿时令人大惊失色,余掌门推许包小白,大家都认为她是女子,因包小白神采俊爽之故,特加好感,天坛大师也如此说,那便绝非是儿戏之言。
天禅大师见大家的神态,惊异多于佩服。
天禅大师微笑道:
“玄灵子道友曾经谬赞老衲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了,包大侠琅琅书声也同样无一丝火气啊,而且气脉悠长,确在者衲之上,诸位掌门人以为如何?”
大家被他说得呆住,倒并不是不信他的话,只是觉得这么小的年纪,列为绝顶高手之林,总有些地方,不对胃口似的。
包小白起身道:
“大师如此之说,隆情可感,只是小生是来藉机观摩各派绝艺,一开眼界的,却绝不敢当如此厚意。”
慕容火叫了起来,道:
“这小子有什么好?我慕容火就是不服?”
余掌门冷冷道:“你为什么不服?”
慕容火不服道:“背书有什么好背的!”
余掌门冷冷道:“你不服气,换你来背。”
慕容火答不出来:“这”天禅大师笑道:
“老衲举出这三个人来,也只是以一己之见,并无有使各位信服之意,若不以为然,便另寻别人亦可,若以为然,那么便各出难题相考,包括了武功与各种应变的杂学在内,从三人之中,再选出一位来接掌武林圣火令。”
天禅大师此话说了,大家又觉心平气和,心想,试试再说,三个人行与不行,其权利还是都操在每一个掌门人的手上。
赤脚神丐道:“好!我赤脚神丐倒要看看他是否真的加大师所说,我便服了。”
言罢,他也不客气,站了起来走到包小白的身旁。
赤脚神丐道:
“这是试你功力的深浅,是否如天禅大师所说的那般深不可测,我出招,你可不能躲开,否则就是承认你不行。”
包小白先时以为他自己行动鲁莽,如今才发觉天下鲁莽的人实在太多了。
包小白道:
“我可以接你一招,不过要五官和全身三十六处大穴死穴让开。”
赤脚神丐的一指禅功,是武林人人都知道,能隔空一指碎石如粉,聚全身的劲力于一指,比拳打掌击要厉害得多。
或许他的一指禅功跟他赤脚有关,有人说,他是吸地上的禅功,所以必须赤脚,到底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
包小白出言接受了他的挑战,大家也就不再反对他列入三人之中。
赤脚神丐说他莽撞却不莽撞,说他不莽撞,却又鲁莽之极。
包小白说完话后,他既不应声,也不点头,却一指直向包小白胸前点来,他来势又凶又快,然而指尖并不在穴道之上,包小白只得运气而受。
忽然只觉得点处一阵麻醉,他握了拳不能还手,实是难受之极。
片刻,只觉全身的气血直向被点之处涌去,似欲破体而出一般,他第一次硬挡如此高手的一击,心中也甚是疑惧未定。
赤脚神丐却一惊较他为甚,着指处正在得意,忽然反弹之劲直撞而回,其势迅疾,绝不较去势为慢,他收手后跃,落地之后,仍然退了一步方才站稳。
他们两人相对站了半天,包小白不语,胸前着指之处,风过之时,露出一个见肉的铜钱大的洞来。
赤脚神丐与他相反,哇哇的叫了半天,直看他自己的手指。
赤脚神丐吮了吮手指,笑道:
“呆小子,还好禅功未破,否则非和你拼命不可。”
场中由天禅大师指定的高手,是玄灵子、韦百里和包小白,却以对包小白不服气的最多,经此一来,群雄慑服无言。
片刻,慕容火道:“包大侠,我有一事请问?”
人总是应变能力很强的动物,如今连慕容火称呼包小白的语气都改变了。
他们既然承认天禅大师所言,包小白是三个高手之一,便不得不承认他也是可能接掌武林圣火令,故而出难题之先,礼数周到,言语慕敬。
包小白是被逼上梁山了,现在再退缩,那等于是怕了各人的挑战了。
包小白笑道:
“朱雀星君,不必客气,有话请说便是。”
慕容火道:
“我有一种火弹,发出之后,善于因风转折,被袭之人,不论是避还是挡都不妥,请问包大侠,要如何破解才是正着?”
包小白想了一想,也不知如何破法才是。
包小白只好说道:
“我出道未久,不会见识过这一门绝艺,请星君可否先让我开开眼界?再思索破解之法。”
慕容火不言,屈指而弹,红色弹丸随手而飞,在山石之间,回环碰跳,十数转之后,又回到他的手里。
包小白鼓掌道:“好手法。”
他赞完了便知道不好,现在是只能等别人来赞自己的,若赞别人,这弹指红丸破了,便有自夸之嫌,若不破,那就更加难以下台。
他想到此,一掌向旁边挥去,以发泄一下自己所遇困境,只见身旁小树之上,他自己不觉,随又陷入沉思。
只见慕容火叹道:“佩服!佩服!”
包小白不明所以,可是别人已说出佩服二字,想必表示难题已经破解。
包小白客气道:“那裹!那里!真是贻笑大方。”
大家顺着慕容火的目光看去,只见包小白方才掌击的小树,树身丝毫不动,枝上的树叶却飘落地上,仍然断断续续向下落之不已。
这聚会圣地,是韦掌门下令弟子扫净的,此时地上树叶落在那里,令看的人都怵目惊心。
只见有的一片焦黄,有的却碎落如粉,有的却断处如刀砍一般,与普通内劲震落大不相同。
一会儿,便见小树光秃秃的一叶不剩,临立在秋风之中,就如严霜突降一般,有一种肃杀之气,令人心惊胆跳。
余妙净轻轻慢弄,弹出她怀中琵琶的几个不成曲调的单音,她的灭绝神音虽凶,座上都还可以抵受,何以抵受这几个单昔不成曲调,却如此受不了呢?
最主要目前骇世的内功加在各人心上的重压,顿然令人有不可忍受的感觉。
慕容火怒道:“你别吵!”
余妙净轻轻将琵琶收入她的锦袱之中,并不答话,她的脾气如此之温顺,真是从所未有之事。
然而声音一去,时间却如同凝缩在这一点了一般,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片刻,华山派无心老尼叹道:
“内五行真力合运,能够达枝梢绿叶之上,而且金、木、水、火、土,五力相合相离有如此佳构,的确已到匪夷所思之妙境,百年前的祥龙老人,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地下落叶,微微焦黄的是心火之力,筋络全毁的应了肝木之力。
至于碎好细粉的,都是应了肾水之力了。
包小白无意之中的一掌,实在是最足以表现包小白实力的一招。
由天禅大师指定了三人,大家都齐向包小白为难,那是看在年纪太小可欺之故。
慕容火被包小白不声不响内五行真力合运,一招就破去,却合在场之人,对这种超出人力以上的功力一齐有在武功上不得不服输的感觉。
在场之人,无一人没有称尊天下的雄心壮志,所以这种不得不服输的感觉,便有如毒蛇啮心一般,令他们有无限痛楚之感。
此时,正是日出初升时候,太阳温和之光,照在他们身上,各人心境却是如此沉重。
大家真不知道如何是好?难道真的推选包小白接掌武林圣火令吗?
山风吹起落叶,零零星星的飘在每人身前,沙沙的微响,便好似大自然对天下所有对他的内力无法抗拒的讥讽一样。
沉默半天,天禅大师问道:
“包大侠,老衲心中有一事不解,想请问一下?”
包小白自己也由各人呆楞的情况,明白了自己内力的成就,以内五行真力合运,一招所破必不仅止于火弹而已。
包小白见天禅大师问起,恭敬道:
“大师肯于赐教,感谢之不暇,就请吩咐罢了!”
天禅大师合掌道:
“阿弥陀佛!请问包大侠,生米煮成了熟饭,便怎么办?”
包小白的身世,天禅大师以少林方丈掌门之尊,岂会不知,不过现在时势所逼,全体不得不拥他为首了,他这一问,实在是内含有劝戒的意思。
包小白知道天禅大师的话中禅机,沉思着。
略一考虑正色道:
“生米煮成熟饭,便把它吃了下去。”
天坛大师是问他一个人种了因之后,要怎么办?
包小白的意思,就是以“生米煮成熟饭,便吃了下去”那是说既然已经成了因,便当结果了。
包小白不问自己心内的原意为何,现在既然要去接掌武林圣火令,自然应该好好做去,不负众人的期望,才对得起武林。
天禅大师问这一句机锋,是认为接掌武林圣火令,若以武功而论,已经非他莫属,问一句一则是看看他的聪明,一则也点醒他勉力从公,不要半途而废,负了众人推举他的好意。
在场掌门人之中,玄灵子与韦百里也自知,其力不足以抗拒包小白。
玄灵子想了一下,道:
“包大侠,贫道与奇幻霎掌包清廉有旧,前日还会见面谈你的事情,现在看到故人孙子,有此成就,自然替你高兴。”
停顿一下,注视包小白道:
“可是接掌武林圣火令,万不能轻忽,关系整个武林安危。”
包小白道:
“小生蒙长者期许,自是荣幸之极,然而年轻识浅,如说就此主持天下武林生死的大事,那是万万不敢的。”
慕容火直爽道:
“包大侠,不用客气,叫你接掌武林圣火令,你就接掌。”
包小白微笑道:
“若蒙不弃愚顽,令我充作各位掌门之间的连络之人,接掌武林圣火令是大家共同之事。”
大家见他十分谦虚,心虽不能全服,气已微平。
在场除了玄灵子、韦百里,包小白三人之外,以天禅大师为首,都已经默然颔首承认了他的地位,现在玄灵子又已退出,剩下韦百里门主一人。
韦百里道:
“包大侠,方才你曾模拟我的招式,颇能得其神髓,请问可是奇幻云掌包清廉所授的招式吗?”
包小白心想,方才模拟的招式,爷爷并未传授,然而祥龙宝珠若非他自己用心将其招式记在心中,纵有机缘也悟它不了。
包小白回答道:
“是的,可惜尚有许多诀窍之处,因年龄所限,尚未悟解。”
韦百里问道:“为何原因?”
包小白回答道:
“刚刚看到韦掌门的‘五龙献旗’,恍然悟了不少。”
韦百里怔道:“五龙献旗?”
包小白肯定道:
“不错!五龙献旗。以后有机会,要向韦掌门讨教之处正多呢。”
韦百里惊骇道:“你怎会知道五龙献旗?”
包小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半天没有开口说话。
此时,韦百里忽然惊叫道:“祥龙宝珠何在?”
包小白初人江湖以来,看大家对水火龙珠不惜舍命相争,对他身怀异宝之事,已经倍加小心。
此时,突然被人从他的招式上起了疑念,忽然而问,颇有措手不及之感。
包小白茫然问道:“我必须回答你吗?”
此话一说,已经自己承认他是知道祥龙宝珠的下落了。
韦百里又惊又喜道:
“本门祖师因祥龙宝珠而创‘五龙献旗’,其后的每代掌门人,若天资过人,也都可因祥龙宝珠而对‘五龙献旗’的招式,有所增益。”
停顿一下,又道:
“自从失落祥龙宝珠之后,已历三世,本派弟子在江湖行走的没有一人不倾其全力加以搜求,包大侠若能赐告,五旗门上下都感大德。”
他说得如此倩急,谁也明白,若包小白不允,顷刻便起纷争。
包小白方才一句话虽是问他,其实也是自问,心想到底要不要告诉他祥龙宝珠的下落。
无心者尼乘机问道:
“请问包大侠,大侠的功力今天所以达到这种超人的境界,可也是因有此种天地之宝物相助之故吗?”
包小白也不知如何回答,笑道:
“不知掌门人殷殷垂询这一点,有何见教?”
此时,心中最急的是韦百里,失落三世的至宝,忽然有了端倪,若有此宝,比水火龙珠还珍贵,不觉地看了无心老尼一眼。
无心老尼却不觉,又道:
“天禅大师曾经评定九人之中,以包大侠、玄灵子与韦百里为鬲,现在玄灵子道友已经放弃,韦掌门似亦有放弃之意,这接掌武林圣火令便非包大侠莫属了。”
慕容火忍不住道:
“无心老尼,你说了这么多废话,到底有何目的?”
无心老尼不理他,道:
“既然如此,老尼问一问,既可以解决心中的疑难,包大侠破解之后,又可以令大家心服口服,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包小白心想,接掌武林圣火令,又不是我要做的,是你们硬推上来的,现在居然想藉此机会欺弄我,很是不高兴。
包小白没有回答,却令在场的人凝神着急,连对包小白全心钦服的余妙净,也生一点贪。
包小白略一考虑,道:“这种祥龙宝珠是我从小带大的。”
众人一听,好像他仍然将祥龙宝珠带在身上都将屏息而停止呼吸,微微吐了一口气,虽是声息极微,发觉之后,也都微觉不好意思。
包小白又道:
“我听爷爷说过,祥龙宝珠每一出世,必定引起江湖劫运,所以小生一直很谨慎小心,从未对他人言讲,因此,外面一点风声都没有。”
在场的人,静静地聆听包小白缓缓道来:
包小白又道:
“若非祥龙宝珠,根本无法有此惊人的内力,如今已圆满练成五龙献旗的玄功,此宝珠已经完全无须了。”
他语气之中,对祥龙宝珠似有放弃之意,大家听了更是凝神一志。
包小白笑道:
“五旗门韦掌门说是他们的,我认为这种人间珍贵奇宝,本无一定的得主,只是五旗门曾经拥有过罢了。”
大家一听包小白之言,好像是很有道理。
玄灵子道:
“贫道初见包大侠,便想以如此年纪轻轻,却具有如此之高的武功,必定出于苦习之功,可是谁又想到,原来是因祥龙宝珠的异宝,才让你练成玄功,有今天的成就。”
包小白怒道:“我如何习得武功与我武功深浅有关吗?”
显然武林人物对包小白的成就,很有偏激观念,并否认了包小白的武功修为。
韦百里已经忍耐了又忍耐,见包小白与玄灵子言语冲突起来。
急忙接口道:
“包大侠,请问祥龙宝珠现在何处?能否告诉?”
包小白只觉气受大了,道:
“请问韦掌门,今天是讨论接掌武林圣火令之事?还是为了武林珍宝祥龙宝珠之事呢?”
韦百里脸色一变道:
“我五旗门,虽然不才,眼见师门重宝祥龙宝珠有消息,那里有不追究的道理,何况又在眼前!”
包小白道:“韦掌门的意思是”
韦百里道:“包大侠,可知道祥龙宝珠的来历和经过吗?”
包小白笑道:“它的来历和经过,方才我已经讲过了。”
韦百里转身对众人道:
“今天,接掌武林圣火令之人,如此重宝而轻义,诸位以为可以令人心服吗?包大侠如果不交代清很难便人心服口服。”
这些话,果然具有煽动之力,一时大家纷纷低语,多有不服之念。
包小白笑道:
“很好-既然大家不服,我又不会请大家服我,那便就地一拍而散,大家走路吧!”
接掌武林圣火令是何等荣宠,他如此的不看在眼下,却令大家一怔,很为惊奇。
包小白从蒲团站了起来,弹衣整冠,团团一揖,转身就走。
他走得如此毫无留恋,却令大家心中都有曲终人散的寂寞之感。
天禅大师起立相拦道:“包大侠,请留步!”
包小白笑道:“不知大师有何吩咐吗?”
天禅大师道:
“包大侠此宝,终是身外之物,你玄功既成,无所用于它了。”
停顿一下,又道:
“包大侠如此爱于宝物,可有其他的缘故吗?”
包小白点头道:
“不错!祥龙宝珠即使是普通顽石琢成,我也不能将它给任何其他的人。”
天坛大师微微叹息,转向大家道:
“祥龙宝珠之所以贵重,是因为它对人能有极大的助益之故,若为此而损伤性命,可是本末倒置,智者之所不为的,不知你们可肯听我一言。”
包小白真的要走,不仅他们很是为难,如果以他的功力之高,去帮助黑道人物,那真是大忧虑之事,现在天禅大师出面担任调人。
大家齐整道:“大师请说。”
天禅大师道:
“这祥龙宝珠每出世一次,都是武林的杀星,主人究竟愿该是谁,迄今并无定论,以五旗门而言,也只是所得次数与时间较多。”
韦百里不服,抗声道:
“大师何出此言,莫非要坦护于他吗?”
天坛大师合掌道:
“韦掌门请息怒,祥龙宝珠现在既然是包大侠获得,除非他自愿拿出,别人可是难以强迫他。”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女孩,慌慌张张跑到场中而来,令大家心惊一下。
见她紧张呼唤道:
“爹!姐姐的病情又恶化了,娘请您去一趟。”
韦百里失礼一揖,道:
“各位,韦某暂时离开一下,本会就由天禅大师来主持。”
天禅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
韦百里父女二人正待离去。
在旁的包小白叫道:“是你!”
那小女孩呆楞在那里,没有离去。
包小白怔道:“你是飘飘。”
想不到韦百里的女儿,名字真的是飘飘。
飘飘被他这一叫,惊醒过来,脑里浮现出常常梦中的情景。
飘飘点头道:“你是梦郎。”
包小白激动点头道:“飘飘真的是你。”
二人禁不住的抱在一起,令在场人士,皆感到非常惊讶和好奇!
包小白喜道:“飘飘,我找你好苦。”
飘飘喜泣道:
“想不到我们真的会碰面,原先我还以为是做梦。”
包小白慎重道:“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韦百里被他们二人的举动弄糊涂,想不到自己的女儿会爱上包小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女儿飘飘,又不会见她出去,真是玄奇。
世界上的怪事很多,只是没有碰上面已。
飘飘说道:“梦郎!宝珠呢?”
包小白道:“还在我身上。”
飘飘急道:“那很好,赶快拿出来呀!”
包小白从怀里摸出一颗宝珠,道:“有!在这里!你看看!”
飘飘仔细看了一下,道:
“不错!就是这一颗,每天所看到的。”
众人一听,更是莫名奇妙,祥龙宝珠是武林珍奇之物,这小女孩竟然每天都看过。
有些人早已睁大双眼注视着那颗宝珠,想瞧一瞧祥龙宝珠是怎么样的东西。
飘飘问道:
“这颗宝珠真的要送给我,你没有后悔的意思?”
包小白笑道:
“没有,这颗宝珠本来就是要送给你飘飘,你赶快拿去医你姐姐的病。”
飘飘激动谢道:“谢谢你!梦郎!”
停顿一下,又道:
“梦郎,你要等我,可不能离开而去哦!”包小白点点头,没有回话。
众人这才知道包小白为何重视祥龙宝珠,原来他是另有隐情。
有些人对他已是心服口服了·;
飘飘转身向韦百里道:
“爹!他就是我时常跟你提到过的人,也就是我的梦中人。”
言罢,人已快步离去。
这种事情,谁会相信?要不是今天亲眼看到,有很各人会说,鬼才会相信。
韦掌门见自己的女儿轻易就得到祥龙宝珠,心里极为兴奋,总算可以告慰于列代祖师。
韦掌门经此事之后,深深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世上的福份是丝毫不能强求的。
世界上真的有梦中人吗?仍然有些人还在坏疑着。
包小白叹道:“这天下为人父母的心,恐怕都是一样吧!”
韦掌门感激道:“谢谢包大侠!”
包小白阻止道:
“韦掌门,你不必谢我,这也许是天意吧!”
韦掌门诚恳道:
“包大侠既是接掌武林圣火令之人,韦某自然会全凭包大侠的吩咐。”
包小白笑道:
r韦掌门不可如此说,别的掌门人可不同意哦?”天禅大师道:
“各位掌门人若无异意,便请包大侠来接掌武林圣火令。”
玄灵子起立道:
“因包大侠太年轻,实在令人很不心服之感,如今心服了,似乎又有恨晚之叹,想来诸位也定有同感吧。”
他说完了,哈哈笑了起来。
包小白起立,其他的掌门人也随同起立,唐三慎重将武林圣火令交给包小白。
包小白接过了武林圣火令,在场的人皆高声欢呼,场面动人。
“武林圣火令,
圣火光明照,
江湖伸正义,
武林保太平。”
xxx
阳光正从窗外斜斜照进,射在定象禅师手上的一串念珠,那念珠好像极古老的玉,在阳光里,饱含一种温润的光。
每一粒念珠都是扁圆形,但不是非常的圆,大小也不全然相同,而且每一粒都是黑白相杂,因为岁月的侵蚀改变了原来的色泽,那正是人骨念珠。
定象禅师抚摸著,心裹非常沉重。
唐三问道:“大师手上的念珠可是人骨念珠?”
定象禅师这才醒了过来,道:
“是的!人骨念珠是密宗持有的念珠,密宗有许多法器是人的骨头做的。”
唐三间道:
“好好的念珠不用,为什么要用人骨做念珠呢?”
定象禅师道:
“在西域,只有喇嘛的骨头才可以拿来做念珠。”
停顿一下,又道:
“人骨念珠当然此一般的念珠更殊胜了。拿人骨做的念珠,特别能让人感受到无常的迅速,修持得再好的喇嘛,他的身体也终于要衰败终至死亡,使我在数念珠的时候不敢懈怠。”
唐三问道:
“大师可知道这人骨念珠是谁的骨头做成的?”
定象禅师道:
“当然知道,他是由西域高僧菩提伽师兄弟的骨头做成的。”
说着,定象禅师把手中的人骨念珠递给唐三。
唐三用双手捧住那串念珠,才知道这看起来像玉石的念珠,异常沉重。
唐三轻轻的抚摸这表面粗糙的念珠,彷佛能触及内部极光润极细致的质地。
捧着人骨念珠有一种奇异的感受,好像捧着一串传奇的故事。
唐三想着,这里面已经有了许多无以细数的因缘了,最重要的一个因缘是,此时此地人骨念珠传到唐三的手上,彷佛能感觉到念珠里依然温热的生命。
定象禅师道:
“唐门主,此处去西域取经,老衲已没有什么东西能代表少林寺赠送给你,只有将老衲几十年随身之物送你纪念。”
唐三急忙谢道:“多谢大师。”
定象禅师道:
“这串人骨念珠格外有伏魔克邪的力量,尤其是做度亡魂法会的时候,人骨念珠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使亡者超度,使生者得安,希望唐门主珍惜它。”
唐三回道:“大师请放心,在下定能好好保存它。”
定象禅师叹道:
“时候不早了,唐门主已该上路了,老衲不想耽误你们的时间。”
唐三告辞了定象禅师,带着孙五空、朱九戒、沙和尚三人随行,离开少林寺,他们四人朝向西域去取经。
洛阳城西方约十几里的树林里,多了一个新坟,墓碑上刻着:“武林皇帝唐瑞之墓。”
唐三等一行人,刚好路过此地,四人不禁望了望墓碑,每一个人的心中感触不一。
唐三叹道:“唉!命运为何要如此安排呢!”
孙五空微笑道:
“生不能为武林皇帝,死却能当武林皇帝,真是自我安慰!”
朱九戒念道: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来来往往影无踪”
沙和尚合掌道:
“阿弥陀佛!人总是离不开生、老、病、死。”
写到此,不禁使人想起明朝刘伯愠的薤露歌。
“人生无百岁,
百岁复如何。
古来英雄土,
各己归山河。”——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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