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似血,雁阵南飞。
崎岖的闽南官道上,一行人马从北往南疾驰而过。
一个、两个、三个总共十九人。
一色青壮。
一色黑漆剑鞘的精钢锐器。
一色黑衣黑巾,步云快靴。
一行人匆匆打马经过一处颇为繁华的集镇。
集镇一街两行店铺林立,杏帘曳曳,棕榈青青。
集镇的尽头是一处官家驿站。
驿站门阔台高,上悬一面镶有“官驿”二字的青色大幡。
一行人目不斜视,匆匆驰过。
约摸又跑了半个时辰,面前现出一道漫漫的长坡。
爬上长坡,朝下看,一处很是海势的院落兀立于官道旁。
院落后面,是大片大片的林丛,林丛紧连着云雾缭绕的崇山峻岭。
院落正门外,一棵细高的杨树,树干半腰一方旌幡于风中忽啦啦地飘得山响,幡上是“聚风客栈”四个大字。
一行人纷纷下马、鱼贯而入。
院落宽大,呈品字状。前面是酒家、饭馆、茶肆。后院,一侧是客房、水房,一侧是牲口棚、库房。
房子皆以原木为墙,石头墙基。
客栈大堂内颇为热闹:有围着赌钱的,有喝酒划拳的,有品茶闲坐的,还有一些看不明白身份来历的人。
忽见闯进一帮子荷刀佩剑的,众人吃了一惊。悄悄打量,见一行人进得门来,并不张扬,也不闲话,只是就近寻了两张空桌,分别就坐。
一行人都是看一位脸膛黝黑、眼锋锐利的年轻人行事。
此人精壮干练、神情威肃。除了背后那把黑漆剑鞘显得比别人格外宽大了些,衣着打扮和众人一般无二。
与年轻人不离左右的,是一位举止儒雅,留有短髭,年纪稍长者。
一群人中,只他一人没有带刀荷剑。
季节早过立秋,留短髭者手中仍旧须臾不离地握着一把大折扇,时不时抖开,摇上几摇。
再看一行人拴在外面树上的马——有黑有白有棕,混杂不一。虽说没有什么马中名骏,却也个个高大壮实。
那些马背上,除了一些包袱、蓑衣、水葫芦等出门必需的物件,既没有驮货的藤筐,也没有悬挂的镖旗。
看样子,这些人不是商人,也不像镖行。
若说是大唐官府的人,为何一个都不着公服?又为何不在前面镇上的官驿落脚,偏偏来到这江湖上有名的聚风客栈?
若说他们不是公人,为何敢公然佩刀仗剑地行走于官道?
店主闻报来了一大帮客人,一路小跑的从堂后迎出来,笑容可掬地接着,又是打招呼又是问饥渴。
转眼工夫,两个店小二已提上茶壶,摆上茶碗。
一行人喝茶的当儿,眼锋锐利的年轻人向店主点了七八样的饭菜,每样都是双份,说还要赶路,催促饭菜要快。
“好咧——!”
店主一声应承,小二不待吩咐,一溜小跑地到后灶交待去了。
一旁的众人疑惑:天已将昏,这些人为何只在此吃饭,却不在此住店?
往前行走,至少还要赶一个时辰的山路才有客栈。
中间,要翻过乌蝰岭和鬼头峡两处险隘。
那两处险隘,就算白天经过,也令人胆寒。
月黑风高、道凶路险,一拨人拿刀带剑地匆匆赶路,意欲何为?
不管哪条道上混饭的,单单看一行人举止诡秘、神情阴戾,也不像什么良善之辈。
此时,周围闲唠的喝茶的、吃酒的赌钱的,虽说各自该做什么仍旧还在做什么,却无一不在留意着这一行人的动静。
从前堂通往后面的过堂口,幽暗而狭长。
有人影倏忽闪过
饭菜很快上齐了。
两张桌子饭菜一模一样:一大盆的白米饭,八大盘子的豆腐、木耳、蘑菇、青菜之类。中间外加一大盘切得有模有样、摞得高高的酱牛肉,足足有三四斤。
一行人刚拿起筷子,店老板满脸堆笑地趋步来到眼锋锐利的年轻人面前:“老大!辛苦啦!这是小店自酿的米酒,消渴解乏,还不会醉倒人。是小店专门赠与各位的,不另收银子,权且交个朋友。”
紧随老板身后,一高一矮两个店小二。
高个子双手捧着一个偌大的坛子,小个子手里则捧着一大摞的酒碗。
店老板喜眉笑眼地亲自捧坛,不由分说,哗哗地先自斟了满满的一碗酒,双手捧着:“承蒙各位客官光临小店,为表敬意,小人先敬各位一碗!”
说着,一仰脖子,自己先灌下了一碗。接着,又斟上满满的一碗,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首先举到老大面前。
老大旁边留短髭者,拿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拦,抢先接过那碗米酒,轻轻抿了一口,让酒在舌头上略停了片刻,然后缓缓咽下,转脸对老大点头道:“嗯,味道果然不错!店主的美意,却之不恭,弟兄们可以尝尝。”
小个子小二甚是利落地将酒碗叮叮当当一溜排开,高个子小二抱着酒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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