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道:“放开她。”
两名血旗门人应声一放,三夫人哭得有如梨花带雨一般,嘶声叫道:“门主这是怎么回事”
娇躯颤抽,就欲向血旗门主扑来。
血旗门主却冷冰冰的喝道:“跪下!”
三夫人收住脚步,颤声道:“门主,难道妾身犯下弥天大罪了么?”
血旗门主再次喝道:“跪下!”
声音冷凛得使人心头发毛。
三夫人震了一震,果真情不自禁地依言跪了下去,幽幽地哭道:“妾身究竟犯下了什么罪过,门主要对妾身这般绝情?”
血旗门主哼道:“当本座离开之时,你做出了什么事来?”
三夫人疑惑地叫道:“妾身有的是婢仆丫头,整日整夜都与她们厮守在一处,妾身能做出什么事来,门主不要冤屈了妾身”
血旗门主哼道:“看来不用刑罚你是不肯实说的了”
声调一沉,喝道:“给我吊起来!”
一旁的聂云飞心中有说不出的一份歉疚之情,因为三夫人之有今日,他应该负一大部分责任。
若非他身受内伤,定然会奋身相救,但现在,他连移动一下身子都感到有些吃力,自然爱莫能助。
玉面罗刹则困惑不解,不知这如花似玉的侍妾,做出了什么不轨之事。
三夫人挣扎着叫道:“门主饶了妾身吧!门主”
但血旗门主充耳不闻,两名血旗门人更无传香惜玉之心,七手八脚,将三夫人双腕缚牢,悬空吊了起来。
血旗门主无动于衷地道:“还不肯招供么?”
三夫人叫道:“妾身清白自持,自忖没有对不起门主之事,门主要妾身招些什么?”
血旗门主哼道:“抽!”
两名血旗门人早已持鞭在手,听得血旗门主吩咐,立刻一左一右,皮鞭连挥,向三夫人浑身上下雨点一般抽了下去。
三夫人顿时杀猪般嚎叫了起来。
聂云飞钢牙紧咬,把头转了开去。
大约抽了一百多鞭,血旗门主伸手一摇道:“停。”
两名血旗门人应声停了下来,但三夫人已经鞭痕累累,皮破血流了。
血旗门主冷哼道:“贱人,现在肯招了么?”
三夫人额头冷汗淋漓,微弱的呻吟道:“门主究竟要妾身招些什么?”
血旗门主大怒道:“好硬的一张嘴”
目光森然一转,道:“本座不妨提示你一下,我交付你的那面令牌呢?”
三夫人啊了一声,道:“那那令牌”
血旗门主怒道:“只要你还能拿得出来,本座就饶了你这一次!”
三夫人呐呐地道:“那令牌被我不小心丢了”
“丢了”
血旗门主咬牙道:“你可知道为了那面令牌,使血旗门主差点沦于万劫不复之境么?”
三夫人喃喃地道:“妾身不知道,妾身也是好意,因为我想要一个儿子,才托那郎中去,采药”
血旗门主哼道:“为了你这贱人之故,使本座差点出了大事,你自己说,应该受什么样的处罚?”
三夫人嘶声道:“这样还不够吗?”
血旗门主哼道:“如果仅是吊打一顿,而后还有谁怕本座的戒律!”
三夫人挣扎着道:“那就杀了我吧!”
血旗门主哼道:“以你的罪行而论,死有余辜!
伸手一挥,喝道:“把这贱人活活打死!”
两名血旗门人又扬起了手中的皮鞭。
但当两人才欲挥鞭击打之时,聂云飞却忽然昂然而起,大喝道:“住手!”
两名挥鞭的血旗门人微微一震,但却依言停了下来。
血旗门主目光一转,冷笑道:“尊驾这是何意,怎么干涉起本座的私事来了?”
聂云飞冷笑道:“如果尊驾不请在下同来,在下自然管它不着,但尊驾既把在下请来此处,情形却有些不同”
声调一沉,道:“老实说,尊驾这样凌虐一名弱女子,在下实在看不顺眼。”
血旗门主笑道:“妇人之仁,尊驾知道她犯了什么罪行么?”
聂云飞冷冰冰地道:“大不了丢了一块金牌而已,如果尊驾这样小气,在下代她偿还给你就是了!”
血旗门主冷笑道:“尊驾说得倒是轻松,那岂是一块金牌的缘故”
一言未毕,却发出了一半得意无比的阴鸷笑声。
原来聂云飞激于义奋,欲图救下三夫人,不料却因而牵动了内腑气血,引发了伤势,不独体躯摇颤,唇角间也流下了一缕血迹。
血旗门主是明眼之人,哪里会看不出来,是以不由大喜。
聂云飞也知道自己显露了负伤的迹象,心头一沉,暗暗忖道:“大约我注定要毁到血旗门中了!”
忽然
正当危急之际,只听一串爽朗的大笑起自身后,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叫道:“有不速之客一人来。”
不但聂云飞、玉面罗刹大为愕然,血旗门主更是大吃一惊。
原来刑室入口之处此刻忽然多了一个白发白髯的老头儿,身上穿了一袭白衣,有如一个雪人一般。
室中情势顿时大变,这白衣老人出现得实在太过出人意外,但聂云飞却顿时浮起了一个印象,此人必是先他们而入血旗门大寨的那一条白影。
血旗门主强笑一声道:“看来血旗门的重重桩卡已变成了无用之物!”
白衣老者笑吟吟地道:“也不能说全无用处,至少可以挡挡血旗门自己的人!”
血旗门主冷哼道:“尊者不必蓄意取笑,请教大名?”
白衣老者笑笑道:“老朽伍子渔,世居南海。”
血旗门主震了一震道:“南海钓叟?”
伍子渔笑道:“那是朋友们送的匪号,没有什么意义,只不过骂我是个老钓鱼的!”
血旗门主咬牙道:“尊驾夜入血旗门,目的何在?”
伍子渔哈哈大笑道:“我老头子打鱼为生,马马虎虎的还过得去,那有什么目的,不过,方才老朽听到女子哭嚎之声,心中不忍,方才走过来看看。”
血旗门主咬牙道:“血旗门中岂是任人闯来闯去的地方?”
伍子渔笑道:“老朽虽不该闯来闯去,但为了救人要紧,却没顾到这么多”
伸手一指,道:“那女娃儿委实可怜,看在我伍子渔三个字的面上饶了她吧!”
血旗门主冷笑道:“这是本门主的私事,尊驾似乎不宜过问!”
伍子渔却五指一拂,伸手虚空一托。
只听乓的一声,那缚吊三夫人的绳索应声而断,但三夫人却在虚空的掌力平托之下,慢悠悠的落了下来,斜斜地倚坐在地上。
血旗门主勃然而起,道:“尊驾未免欺人太甚!”
伍子渔急忙凑了上来道:“门主身罹风疾,千万不可妄动肝火以门主之尊,还是身子要紧!”
暗中却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伸手挽住了血旗门主,实则却罩上他的数处大穴,胁制起来。
血旗门主已受内伤,又哪里经得起这等稀世高手的挟持,自然而然的完全落入伍子渔掌握之中。
只见他神色惨淡,冷笑道:“伍老侠士的好心,本座终生难忘!”
伍子渔爽然笑道:“自己人用不着客气,也不必报答于我,因为我老头子行踪无定,今天停在这里,明天还不知要飘到哪里”
血旗门主咬得牙关格格有声地道:“就算伍老侠士远在天涯海角,本座不惜倾全门之力,也要找到老侠士以报今日之恩”
伍子渔笑笑道:“门主硬要如此多礼,小老儿也只有生受您的了,不过”
眼珠滴溜溜一转道:“今夜我老头子还有点小小的苛求。”
血旗门主冷笑道:“尊驾很会把握时机,今夜如有苛求,本座大约是无不允从的了!但不知你想要什么?”
伍子渔腾出右手,只用左手挽着血旗门主,一指三夫人道:“这侍妾开罪了门主,大约门主是不会要的了!”
血旗门主哼道:“尊驾说话不必绕圈子,如果看中了她,尽管带走。”
伍子渔哧地一笑道:“门主真是快人快语,实不相瞒,老朽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还是孤零零的,很想把她带在身边做个伴儿。”
血旗门主咬牙道:“这容易,你可以把她带走!”
伍子渔欣然道:“那就多谢门主了”
伸手一招道:“妞儿,快些过来!”
三夫人喘吁了一阵,果真依言走了过来,挣扎着福了一福道:“多谢老前辈说情之恩”
又向血旗门主一跪道:“谢门主饶命”
血旗门主哼了一声,把头转了开去。
伍子渔嘻嘻一笑道:“你们门主不要你了,你不愿跟我走么?”
三夫人忙道:“妾身愿意,既是前辈救了妾身性命,此身自当属于前辈,为妾为媵,悉凭前辈安排”
伍子渔右手连摇道:“罪过罪过,你把老朽看成什么人了,老色鬼么?”
三夫人怔了一怔,道:“难道您不是要妾身的身子”
伍子渔皱眉道:“这是什么话,我老头子一辈子光杆,难道老来还能开花结果不成?”
三夫人困惑地道:“那么,您”
伍子渔呲牙一笑道:“我老头子虽然本领不济,但也算练了一辈子武功,眼下残年向暮,很想收上一名弟子”
三夫人倒也乖巧,闻言连忙双膝一跪,恭恭敬敬地叫道:“师父在上,受弟子大礼参拜。”
端端正正的一连拜了四拜。
拜得南海钓叟伍子渔呵呵大笑,血旗门主则把头转了开去,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伍子渔目光转动,笑向聂云飞道:“申大侠好!”聂云飞怔了一怔,只好挣扎着拱手一礼道:“伍前辈好!”伍子渔微笑道:“日子真快,老朽快四十年没见到你了!”
聂云飞怔怔地道:“前辈认得我么?”
伍子渔一笑道:“自然认得,令尊不是申大明么?他现在可好?”
聂云飞含含糊糊地道:“先父已经过世了!”
伍子渔叹口气道:“真是好人不长寿,你今年多大了,该有四旬了吧!”
聂云飞坐立不安,但对伍子渔一本正经地谈话,却只好含含糊糊地应道。
幸而伍子渔并没有多问下去,却目光一转道:“天都快亮了,两位还要在血旗门中盘桓盘桓么?”
玉面罗刹连忙接口道:“不,我们就要走了!”
伍子渔欣然道:“大约咱们是同路了”
转向血旗门主笑道:“老朽等告辞了,他日有暇,一定再来拜望门主,您真是太客气对了,还要麻烦您送到寨门之外呢!”
血旗门主面色青白不定,暗暗咬牙。
伍子渔左臂并没离开过血旗门主,当下又一笑道:“风疾之症,虽非大病,但却最是使人痛苦,门主一夜未睡,定是引发了旧疾,还是老朽挽着您吧!”
血旗门主一言不发,口唇紧抵,与伍子渔等一并向寨门走去。
这是一个奇怪的行列,玉面罗刹挽着聂云飞走在前面,三夫人走在中间,伍子渔挽着血旗门主走在最后。
一路上遇到的血旗门人虽多,那些血旗门人虽然俱皆以困惑的目光望着众人,但却没有一人敢出头拦阻。
伍子渔有说有笑,冷嘲热谑,把血旗门主气了个发昏十三章,但却一路顺顺利利的到达寨门之外。
又走出十丈多路,伍子渔才脚步一收道:“申大侠,小老儿要向岔路上走了,咱们再会了”
聂云飞怔了一怔道:“前辈”
伍子渔家笑道:“山不转路转,只要常在江湖上走动,以后还有见面的日子,有什么话将来再谈吧”
又转向血旗门主道:“门主风疾在身,还客气得非亲自相送,小老儿感激得很!”
血旗门主咬牙道:“你说得不错,山不转路转,希望你记住这句话。”
伍子渔笑笑道:“小老儿不会忘记,前面路途好走多了,门主请回吧!”
又向聂云飞等挥手示意,带领着三夫人缓缓而去,把血旗门主一个人留在一片乱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