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烈走出了朝阳观。
回到客栈,天已三更。
躺在床上的司徒烈想:
“唔,差不多了。两老一叟三神仙,七丑八怪鬼见愁,一共是二十二个人。二十二人之中,现在,已知跟纵火案有关的,是十六个。七丑八怪,外加一个独目叟。至于独目叟口中的另外二人,从人数上推断,很可能便是英雄岭的两老。那么,这一群,他们是受了谁的指使呢?七星堡主么?”
第二天,司徒烈恢复了本来面目。
他想,独目叟羊叔子的话,决非空穴来风。鬼脸婆很可能为了放心不下三个爱徒的安全,而赶来了长白。
现在,他又想,第一件事,我应该先将鬼脸婆找着。长白三仙虽与纵火案无关,但三仙好色,毁过不少良家妇女,好色的人,该有好色的报应。同时,鬼脸婆也不是个好东西,偏庇门下,好歹不分,她,也应该尝尝苦果。
于是,他向另一条街上的那家客栈走去。
今天,是他跟双掌震两川约期碰头的最头一天,他想,如果鬼脸婆已来长白,威武镖局镖师们落脚的地方,鬼脸婆不会不到。他有着很好的借口,正可相机行事。
那家客栈唤做哈达,眨眼即至。
司徒烈知道威武镖局是租用的后院三间炕房,仗着路熟,便一径向里走去。
果然,他,司徒烈没有猜错。
一进门,他便看到了鬼脸婆。
木炕上,脸上黄一块,黑一块的鬼脸婆,正抱着那根又粗又长的鸠头铁杖,寒着脸色,盘膝而坐。
神弹胡飞,飞镖步准,两位镖师则变颜色,惴惴不安地分坐炕前左右两边。
司徒烈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两位师父好!”他道:“局主呢?”
两位镖师露出了一阵苦笑,没有开口。
鬼脸婆抬手一指司徒烈,向两位镖师沉声问道:“此子是谁?”
神弹胡飞连忙欠身答道:“报告婆婆,这位相公正是我们刚刚提到的汉中施力,施相公,是本局的青城起程的特约主顾。”
鬼脸婆毫无表情地唔了一下,然后指着门口的一个木墩,朝司徒烈道:“你且在那边坐坐。”然后,她朝飞镖步准一抬下巴,冷冷地道:“继续说下去!”
飞镖步准朝司徒烈偷偷地望了不安的一眼,这才嚅慌地道:“婆婆知道的,我们局主的规矩很严,因为没得着局主的吩咐,所以,那时候,我们两个,都呆在屋子里。那一夜的月色很好,晚辈相信,晚辈决没有看错,来人的确只有四个,三个道士,一个眇目驼背老人。也许他们便是长白道上的一叟三仙。但是,晚辈以前没见过一叟三仙的真面目,所以,晚辈不敢确定。”
鬼脸婆轻轻地哼了一声。
“至于那一夜的经过,晚辈刚才已经向婆婆报告过了。”飞镖步准继续嚅嚅地道:“之后,我们两个,便一直呆在这里,等待局主跟师姑他们回来。可是,四五天过去了,仍然一点音信没有。”
鬼脸婆突然厉声道:“步镖头,你们局主曾于事先亮出老身黑符这一点,你没看错么?”
“报告婆婆,胡镖头可以作证!”
鬼脸婆听了,脸色变青,难看异常。
一室默然。
司徒烈干咳了一声,故作茫然地道:
“两位师父,你们是说局主咳,那么,咳咳,家父的那批貂皮怎么?”
神弹胡飞抬脸尴尬地赔笑道:“施相公,我们想,令尊最好另找他人。”
“为什么?”
“我们局主刻正另有他事待理,不克分身。”
“我们有约在先,希望你们尊重威武镖局的信誉。”
“那么,只好请施相公等到局主回来以后再说了。”
“局主去了哪儿?”
“咳,唔,这个,很抱歉,我们也不太清楚。”
“这话怎讲?”
“因为,他,没有交代。”
“那么让施力先见见那两位师姑也好。”
“两位师姑一样也不在。”
这时,司徒烈故意变色而起,佯怒道:“你们实在欺人太甚!”
两个镖师同时仰脸失声道:“施相公您您怎会说起这个来?”
“刚才,我明明看到了他们,而你们,却借故推托,真是岂有此理!”
“他们?谁?”包括鬼脸婆在内,一齐出声急忙问道:“你在哪里看到的?”
司徒烈故作不悦地道:
“今天清晨,我从伊通骑马来,经过南门郊外那座名叫什么朝阳的道观之前,我明明看到了他们嘿我不相信你们不知道!”
“朝阳观?”鬼脸婆失声脱口道:“那就对了。”
司徒烈故意冷笑道:
“我说你们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这时,鬼脸婆一反冷漠神态,从木炕上翻身落地,走至司徒烈面前的另一座木墩上坐下,倾身向前,凑近司徒烈,耐心和近声道:
“施相公,请你原谅,胡师父他们没有欺骗你,威武镖局在这儿遭遇了一点小小的麻烦。这是江湖上常有的事刚才,老身追问的,就是这个。噢,对了,老身应该先介绍自己一下。老身便是孙局主和那两位师姑姑的师父,人家都将老身喊做鬼脸婆。施相公,只要困难解决了,令尊的那批货,威武镖局自然要保。施相公,你刚才说,在朝阳观外,你,你看到了些什么?”
司徒烈,暗暗好笑。
“婆婆,你人真好。”他仿着两个镖师的口气,认真地道:“您早这样说,施力也不会误解了。朝阳观前,施力看到的,是两位师姑姑。因为两位师!”姑进去得太快,所以施力没有来得及打招呼。咦,她们不是好好的么,哪来的麻烦?”
鬼脸婆的脸色苍白了。
“施相公,”她吃力地道:“你没看到局主么?”
司徒烈摇摇头道:“没有。”
“施相公,你还看到了些什么?”
“大群的兀鹰。”
“什么?兀鹰?”
“是的,”司徒烈故意皱眉道:“听我们家乡的老人家说,在长白这一带,这种兀鹰也被喊做尸鹰,据说那是因了它们喜欢啄食死尸的缘故。施力到此刻还有点想不透,朝阳观前那片竹林上空,怎会蓦然盘旋了那么一大群可恶的东西的!”
鬼脸婆颤声道:“施相公,您愿将老身带至那片竹林之前么?”
司徒烈慷慨地道:“那有什么不可以。”
朝阳观并不远,出了南门,不消袋烟光景,便已抵达。
这时约摸巳牌时分,朝阳观大门紧闭,显得异常冷落。
司徒烈提着书箱,将鬼脸婆引至人仙何文武劈死双掌震两川的那块土地附近,然后朝空无一物的天空一指道:“看到没有,婆婆?喽,那儿,就是尸鹰盘旋的地方!”
鬼脸婆皱眉道:“鹰呢?”
“我忘了通知它们留在这里,婆婆。”
“别生气,相公”鬼脸婆忙道:“老身不过是信口道出,可实在没有不信任你相公的意思。”
“是的,婆婆,我知道,施力也不过是说着玩儿罢了。”
“孩子,帮老身在这附近找找看,看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司徒烈在竹林中兜了几个圈子,然后站在双掌震两川暴毙之处,往地面上一指,惊叫道:“婆婆,您看,这是什么?”
“啊啊,血,血。”
“血怎会是黑的?”
“干了!”鬼脸婆颤声喃喃地道:“正好是四五天光景。”
司徒烈故意不安地来回踱着,突然间,卡秃一声,他的脚尖于无意中将一块黑色的金属物体踢得飞了起来,不偏不倚,它正跌落在那鬼脸婆的面前。
那是一块三寸见方的铁牌,黝黑发光,向上的一面,勾画着一张可怕的鬼脸。
“黑符黑符天哪”
鬼脸婆一俯身,其疾无比地将那块铁牌自地面上抄起,紧握掌中,浑身战抖,脸色铁青。
司徒烈假痴假呆地怔在当地。
良久良久之后,鬼脸婆将铁牌揣在怀中,一把抓住司徒烈的左臂,一声喝,便向观门前脊上腾身而起上屋落地轻快利落司徒烈表面上故意露出一股惊惶之色,以表示他的不会武功。而心底下,也不禁对鬼脸婆老到的功力,深表钦佩。因而他想:长白三仙这下可有他们的乐子了。
他们现在站在大殿之上。
大殿前后,空无一人。司徒烈知道:那个仅有的道僮,可能已经派往英雄岭送信给两老去了。
鬼脸婆咬牙哼声地领着司徒烈在大殿前后左右找了好几遍,一个人影没见到,不禁现出一副失望而焦躁的神情。司徒烈当然知道三仙的密室如何个走法,可是,这是急不来的事。
为了不令鬼脸婆起疑,他就是想指路,也得耍点技巧才行。
于是,他试着轻声道:
“婆婆,这观中怕有甚密室吧?”
鬼脸婆恨恨地道:
“这是一定的,可是,它在哪里呢?”
“我们找找看。”
“找个好几遍了,还到哪儿找去?”
“密室定有机关相通。”
“当然喽,这个还消说得?”
“如它有机关,很可能设在一个极不惹眼的地方。”
“是的,孩子,你很聪明,你看还有什么地方我们没有找过?”
“是的,我们都找遍了。”司徒烈故意失望地点点头,然后,又若无其事地一指走廊尽端的柴房道:“我忘了,婆婆,那边我们去过没有?”
“那是一座柴房呀!”
“噢,是的,密室设在柴房里,实在太不可能了。”
“不可能不可能?”鬼脸婆喃喃地重复着,突然间,她顿足道:“我真糊涂!”
话落人起,鬼脸婆铁拐一点,便向柴房飞身而去。
片刻之后,司徒烈喘息着赶至。
司徒烈赶到时,鬼脸婆正以那根鸠头铁杖在柴房四壁轻轻敲点着。
而司徒烈,却故意在空屋中来回徘徊,喃喃自语,一副怨忿神态。
最后,鬼脸婆失望地向司徒烈摇摇头道:“找不到了,孩子,我们且回客栈再说。”
“真是个鬼地方!”
司徒烈恨恨地骂着,同时,愤怒地朝屋角那座劈柴的石墩,一脚踢去。
吮一声,暗门开了!司徒烈故意低声一声惊呼,向后连退数步。
鬼脸婆嘿嘿一笑,便向市道内扑去。
司徒烈扮了鬼脸,拔步紧随于后。
这时候,那座宫殿式的广厅上,空无一人,而成扇形半圆排列着的三间密室,跟司徒烈第一次进入时一样,均有女人的浪笑声,隐隐透出。
鬼脸婆飞落厅前,鸠头杖一顿,宛若闷雷发自地底,通地一声爆响,地面上,立即陷下一个碗口大小的深涧。
紧接着,咣咣数声,三仙各自密室中披衣窜出。
长白三仙在看清了来人的面目之后,脸色全不禁微微一变。
人仙何文武,人较机警,这时抢跨一步,强笑着,抱拳大声道:“啊哈,原来是骊山尹老前辈,难得,难得,坐,坐!”
鬼脸婆嘿了一声,旋即厉声道:“闲话少说,还老身三个徒儿来!”
三仙闻言,脸色大变。
人仙何文武,人虽诡诈,但被鬼脸婆单刀直入,一语道破心病,也不禁给惊得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天仙道人胡吉,终究年数较长,比较沉得住气,这时也跨上一步,故作镇定地哈哈笑道:“尹老前辈,您这样说,不是太惊人了么?哈哈哈哈!如非彼此均是多年的同道之交,我们三个穷道士被您老一句话吓成这副样子,岂不令人误会到我们是做贼心虚?哈哈哈哈。”
鬼脸婆嘿嘿一笑道:“姓胡的,现在可不是打哈哈的时候!”
天仙胡吉强笑着又道:“尹老前辈,在我们还没有弄清楚事实真相之前,您老这般严厉指责,未免过于认真了一点!”
鬼脸婆阴恻恻地一笑道:
“胡吉,你真想在老身面前耍这个么?”
天仙胡吉依然强笑着道:“尹老前辈,您以为胡吉的这个要求是否过分?”
鬼脸婆哼了一声道:“姓胡的,你向老身要证据是不是下”
天仙道人勉强作色道:“长白三仙虽然只是武林中的三个无名小卒,但如果遇上什么事,仅凭对方一语定罪,当然不甘!”
鬼脸婆又是嘿嘿一阵冷笑,同时自身边掏出那个鬼脸黑符,托在掌心里,亮向天仙道人胡吉,然后厉声道:“姓胡的,认得这个么?”
三仙对望一眼,全愣了!
是独目良羊叔子在无意中说漏了嘴呢?抑或是独目叟羊叔子为了洗清自己而彻底的出卖了他们三个?长白三仙感到一阵迷惘,也感到了一阵愤怒。
地仙道人吴年见师兄和师弟都说不出话来,怕被鬼脸婆将把柄拿定,这时便也跨上一步,朝鬼脸婆拱拱拳,故作正经地道:“武林中人,谁个不识骊山信符?敢问老前辈,此时此地亮出这个,可有什么特别含义?”
“吴年,你说话了么?嘿,嘿,老吴二,你可知老身自何处得到这个的?”
“尹老前辈,这就新鲜了!骊山信符为您老所有,除了您老信得过的人,您老还会交给谁?至于您老曾将它交给过哪一位,又自哪一位手上收回,那只有您老自己清楚。您老现在拿这个来问在下三兄弟,岂非有意为难?”
“确是的,吴老二,你反问得很对,长白三仙的机智,我鬼脸婆今天总算亲自领教到了!吴老二,老身索性跟你说个清楚好不好?这块黑符,老身曾将它交给老身的三个徒儿,他们是保了一趟镖到长白来的,如今,三个劣徒不见了,而老身却在贵观门外的竹林内,见到这个,黑符,以及一滩血!三位,你们还有什么动人的解说么?”
长白三仙,又是一怔。
什么?这个黑符鬼脸婆是在观外竹林内发现的?难道是独目叟羊叔子大意失落?或是双掌震两川身上带有二块?不,不,两者皆不可能!以羊叔子之武功和细心,如此重要的东西带在身上,决无轻易失落之可能!再者,双掌震两川被劈死的地方,并非出观人观的必经之途,纵令羊叔子不小心,又怎会那么凑巧?至于后者,更不可能成立。鬼脸婆说得很清楚,她交给她三个徒儿的,只是这一块。
事情有点蹊跷,但三仙无法知道蹊跷出在何处。
经过了这番折冲,人仙何文武冷眼旁观,他发觉,鬼脸婆的举证,虽然愈来愈近乎事实,但她实在也没有弄清楚事件真相,她只是凭着在朝阳观外发现鬼脸黑符这一点,在向他们三弟兄虚声盘套。
他想,只要他们三兄弟不要自己先漏了口,事情很可安然渡过。
人仙何文武的胆子壮了!于是,他仰天哈哈大笑了一阵,然后放下脸来,朝鬼脸婆端容大声道:
“尹老前辈,请您老再听何文武说上几句!今天,您老蓦然降驾朝阳观,长白三道士,异常欢迎。但容何文武说个笑话,您老对我们三个穷道士的这一份见面礼,实在可有点令人抵受不了!不过,话也得说回来,从您老的语气里,我们已经得悉您老今天的处境很不寻常,就是换了我们几个站在您老今天的地位,是不是能够做到您老的这份修养,颇成疑问。
我们之间,相识也非今日始,所以说,凭着过去的交情,刚才的一切,大可到此为止!至于您老在朝阳观外发现黑符以及血迹的这一点,凭您老在武林中闯荡了数十年的经验,您老不难知道,这种事在武林中可说是屡见不鲜!尹老前辈知道的,我们三个道士在武林中的人缘并不太好,这种事弄到我们头上来,我们并不惊奇!但假如尹老前辈却因此而误会,可就令人不胜遗憾了!”
这番话,经人仙何文武说来,可谓极尽婉转捧拍之能事,简直是无懈可击,无迹可寻。藏身甬道口的司徒烈,也不禁深佩长白三仙之口才超人。鬼脸婆那等精明的老狐狸,居然也不禁为之语塞。
沉默了片刻,鬼脸婆冷冷地又道:“敢问三位道友,五日前,夜往哈达客栈,所为何事?”
人仙何文武忙道:
“这话谁说的?”
鬼脸婆冷冷地道:
“有人亲眼看到,难道还不能算数?”
“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三位!”
“看到了三个身穿道装的道士是不是?”人仙何文武,放声大笑起来:“尹老前辈,可别怪何文武又要责备您老人家了!尹老前辈,您老想想看,长白这一带的道士,共有多少?
是否仅只我们朝阳观的三个?再说一句,人家既能将人杀在朝阳观外,弄几件道袍临时披披,又算得什么?”
鬼脸婆又是一愣,看样子,她似乎颇为后悔没有将神弹胡飞,飞镖步准那两位镖师一同带来。不然的话,当面一对证,岂不了当?鬼脸婆犹疑着,偶尔游目瞥及开在厅壁上的三间密室之间,一咬牙突然脸色冷峻地道:“三位道友的云房,可否为老身暂时开放一下?”
人仙何文武,微微一怔。但旋即踏上一步,凑近鬼脸婆,暖昧地低声道:“报告老前辈,这个,老前辈应该清楚,我们倒是无所谓,只是,对于老前辈来说,恐怕有点不大方便。”
鬼脸婆瞪目叱道:
“老娘见的多了,什么叫做方便不方便?”
人仙何文武趁身躯半转之际,急速地朝天仙地仙两个道人飞了一个眼色,然后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大声道:“既是尹老前辈这样说,恭谨不如从命,两位师兄,动手呀,上去把门打开点。”
这时的鬼脸婆,一双精光四射的鬼眼,不住地在长白三仙的脸面上流眄打转。她之所以这样做,也不过是藉此观察一下长白三仙的神色罢了。长白三仙的淫名,武林中,人尽皆知,密室打开,何堪入目?她鬼脸婆年事虽高,但终究是个女流,以她在今天武林中的身分地位,她真能那样做么?
所以,一见三仙那种坦然无所谓的样子,她立将鸠头杖往地面一顿,捣出一声暴响,三仙愕然止步回头。
只见鬼脸婆冷冷地一笑道:“既然三位有此自信,那就算了。今天,我们到此为止,老身相信,不管是谁,只要是长白道上几位朋友下的手,我鬼脸婆自有方法查得出来。最后,鬼脸婆还要向三位道友交代一声:过了今天,我鬼脸婆迟早将会再来一趟,那时候,如果不是来向三位赔礼,便是来向三位讨回三条人命。”
长白三仙,脸色大宽,这时,故意一齐豪爽地哈哈大笑起来。
鬼脸婆说完,又是一声冷笑,掉头便向甬道这边大步走过来。
司徒烈暗暗着急。他想挺身出去喝破三仙背城借一的奸计,但又觉得那与他的原意背道而驰,太不够味。就在这个时候,司徒烈为鸠头杖捣地的声响所惊,抬头望去,鬼脸婆只走了两步,又已停步转身过去。
鬼脸婆的欲去又止。三仙看在眼里,脸色一齐大不自然起来。
人仙何文武,勉强笑道:“莫非尹老前辈尚有什么吩咐不成?”
鬼脸婆沉吟了一下,然后偏脸冷冷地问道:“喂,何文武,我问你,独目叟羊叔子那老儿,最近可曾来过?”
人仙何文武脸色一紧。但立刻大声笑道:
“尹老前辈是问那个老儿么?哈哈哈哈来过,来过,三天二天,那老儿便要来此一趟,老前辈如果要带什么口信给那老儿,交代我们三人,准不会出错。”
鬼脸婆嘴唇微微开合一下,似欲说什么,突又忍了回去。
司徒烈在暗处看了,摇摇头,暗叹一声。他想,至少在今天,好戏看不成了。他听施天青大哥说过鬼脸婆的惟一短处,便是护短。她在武林中,其所以不为正派武林人物敬重的原因,均系为了这一点。至于她本身,不但武功了得,个性也极梗正。她明知爱徒双掌震两川已经遭遇不测,她也知道长白三仙在这件公案上脱不了干系,但为了没抓着真凭实据,加以三仙措辞得当,她便因之始终放不下脸来,这是武林中成名人物的通病,也可以说它正是成名人物之所以能够成名的原因处处讲究大家风度。
长白三仙,屏息相待。
鬼脸婆犹疑了一阵,最后,终于恨恨地一顿鸠头杖,一言不发地二度转身向甬道这边走来。
这时候,司徒烈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小子,你呆在这里做什么?”
司徒烈大吃一惊,霍地滑步转身,举目一看,心中不禁又惊又喜。
啊哈,你道谁来了?一点不错,正是他,长白独目叟羊叔子驾到!
司徒烈,情急智生,不慌不忙地用手向甬道外面一指,道:“在下正在等候骊山尹老前辈。”
“鬼脸婆来了?”
独目叟羊叔子吃惊地匆匆自语了一声,即便撇下司徒烈,飞步自司徒烈身边走过。这一刹那,只要司徒烈出手,独目叟纵令不死,也得重伤。可是,他没有那样做。那样做了,就等于他刚才想出去点破三仙的疮疤一样,无甚意义。
独目叟羊叔子走出甬道,正值骊山鬼脸婆向甬道内走进,一进一出,几乎是同时。要是换上普通人,准会撞个满怀!但是,武人的基本要求便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等事,哪会遇上?双方均不愧为武林一流高手,虽然一个受惊,一个含愤,心神全都不甚集中,但名家终究是名家,相距不及尺许,彼此一声惊噫,有如两只惊弓之鸟,其疾无比地,分向左右闪开。
定身后,独目叟首先抱拳招呼道:“嘿,说曹操,曹操到,尹老,您好!”“你好。”鬼脸婆勉勉强强地应了一声,旋即板脸问道:“羊叔子,你说什么?”
独目叟闻言,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来来,尹老!”他爽然道:“厅上说话去。”
见到独目叟跟鬼脸婆对答的语气,长白三仙,大为宽心!三仙想:噢,我们误会了,看样子,他们之间,好像尚是初见面呢!可是,那面黑符又怎会落到竹林里去的?三仙又想:
这一次,全由独目叟看中了双掌震两川那颗夜明珠,见财起意,他们三个,充其量,帮凶而已。现在,羊叔子出面了,再好不过,就算事情闹翻,他们彼此均有把柄在对方手里,说什么,羊叔子也该站在他们这一边,那时候,四对一,嘿,就算你鬼脸婆镇一方,武功了得,你又能将我们长白四雄怎样?
羊叔子是个实心人,根本与这件公案完全无关长白三仙,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
这种情形之下,就连鬼脸婆,也不禁有点迷惑了起来。
她想:神弹胡飞和飞镖步准那两位镖师,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在她鬼脸婆面前乱说半个字。再说那个汉中施姓公子,诚实知礼,又是富商之后,更没有拿自己生命财富来编造谎言的必要!何况他的指陈已经取得了实物铁证呢?”
退一步想,两位镖师和施姓公子中间,就算有一方的说法靠不住,那么,他们之间的陈述又怎会不谋而合的呢?所以,只要两位镖师和施姓公子之间有一方可信,长白三仙一叟便在这件可怕的公案上,有着重大嫌疑!
回头看看,三仙的辩白,天衣无缝!独目叟的神态,坦然无欺!想想看,这种情形之下,能不令人迷惑?
鬼脸婆稍为犹疑了一下,即便跟在独目叟身后,走上广厅。
三仙早在大厅上排好五只高背太师椅,约略推让,先后坐下。
坐定之后,独目叟第一个向鬼脸婆笑说道:“尹老,我们几人,昨儿晚上还曾提到过你老人家尹老,您怎有空到长白来的?难道长白最近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鬼脸婆冷冷一笑道:“羊叔子,你说对了,长白一带最近的确出了一点麻烦,嘿,嘿嘿!”
独目叟闻言,脸色一变。
三仙见了,暗暗着急,心底不由得一齐抱怨道:这老几平日说起话来,比别人都强,现在人家才露了一点话题,就慌成这种样子,似这般演变下去,还得了?
只见他,独目叟,嚅嚅地道:
“刚刚得到的消息游龙老人他他也来了,到底怎么回事,尹老可否说出来我们几个听听?”
鬼脸婆冷冷地又道:
“羊叔子,别扯了,老身刚才是说的什么事,你羊叔子应该比谁都明白才对啊!嘿,嘿,羊叔子,我们之间何必耍这一套?”
独目叟的脸色,更其难看起来。
长白三仙,也更着急鬼脸婆,疑心大起!
鬼脸婆,独目叟,长白三仙,三方面,各怀鬼胎,各疑其所疑,问不得其答,答非所问,一团乱麻!司徒烈看在眼里,暗暗好笑。
这时,独目叟勉强笑着又道:“尹老,到底是件什么事啊?”
鬼脸婆冷笑道:“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还真不小!”
长白三仙着急地暗想:独目老儿一定问到剑圣的那件公案去了,唉唉,羊叔子呀,羊叔子,事情有个缓急轻重,剑圣那件公案,无头无绪,而且是半个长白武林的事,你老几只沾着微不足道的一小份,你老儿急个什么劲?你可知道鬼脸婆现下系指何事而言,唉唉,羊叔子呀,羊叔子,你的脸色如此般地沉不住气,我们三个道士,岂不先要给你莫明其妙的拖累了?
长白三仙想的一点也不错。
可是,独目叟羊叔子又怎知道除了剑圣公案之外又有一件一麟双凤的公案呢?
再说鬼脸婆,何尝不是一样?她除追查三个徒儿的下落,她又怎知道剑圣司徒望的突然自武林中悄然隐去会跟长白道上的武林人物有关?
这种纠缠不清的局面既已造成了,除了站在甬道之内的司徒烈,在座与谈的五个人,谁也解它不开。所以,独目叟变颜变色地撑了一阵,终又忍不住再问道:“尹老,以我们之间数十年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交往,您老不能为羊叔子说得更明白一些么?”
“羊叔子,我们是朋友么?”
“尹老,我们不是朋友么?”
鬼脸婆突然仰面长笑起来,声调凄厉,慑人心魄!
独目叟朝鬼脸婆迷惑地望了一眼,心下纳罕道:她笑得这样怕人,什么事伤了她的心?
鬼脸婆笑了好一阵,这才收声放脸,阴恻恻地道:“羊叔子,这样够了么?”
独目叟摇摇头,不安地道:“尹老,假如您老这趟来长白,另有伤心事,我羊叔子,同情您。同时,羊叔子不自度德量力的说一句,只要羊叔子办得到的,羊叔子愿意帮助您!不过,关于游龙老人此次来长白的目的,尚望您老说个明白!”
三仙不禁暗暗喝彩道:点明了,好!
鬼脸婆从鼻子嗤了一声道:“你们几个,联络得真好!”“我们几个一向都联络得不错!”独目叟忙着应道:“假如尹老有借重他们三个杂毛的地方,我羊叔子可以全权先替他们三个答应下来!”
鬼脸婆道:“当然得带上他们三位!”
独目叟道:“没有问题!”
“羊叔子你能做主么?”
“当然!”
“凭什么?”
独目叟得意地瞟了三仙一眼,然后哈哈笑道:“尹老,我们长白的一叟三仙,四位一体,共进共退,这个,您老难道到今天还不知道?哈!哈!哈哈!”
长白三仙,不禁在心底齐喊一声:又来了!
鬼脸婆嘿嘿一笑道:“四位一体,共进共退羊叔子,你是不是在以你们的实力向老身示威?”
独目叟犹自不觉,依然得意地笑道:“尹老,您说笑话了不过,您老也不是外人,自家人,说说笑笑地无妨这倒是真的,我们一叟三仙,分开来,算不了什么,可是,如果团结起来嘿嘿,不是我羊叔子夸口,除了你尹老,我们还真没将谁放在我们眼里呢?
哈哈哈。”
鬼脸婆脸色大变。
长白三仙,面如土色!
“羊叔子,你说得真技巧!”
“尹老谬赞了!”独目叟居然正色地道:“尹老,您知道的,目前的武林,乱得很。谦逊本来是一种美德,可是,这年头,谦逊过度反会给人误会成懦怯!所以,只要遇上有了自我表扬的机会,我们几个就曾约定过,决不放弃!”
“好!”鬼脸婆点头阴笑,三仙六只眼中,均在冒火。
独目舆,又是一阵得意大笑。
待得独目叟笑毕,鬼脸婆阴阴地道:“羊叔子,你真是个爽快人!”
独目叟经此一捧,愈是显得慷慨起来,这时,他挺胸一拍道:“尹老,你说吧,你有什么事要麻烦我们一叟三仙,我们几个拚死顶下来也就是了!”
鬼脸婆冷冷地道:“你羊叔子承担得这样爽快,老身还有什么好说的?”
真是要命。
独目叟为了曾经参与纵火案,做贼心虚。今见天山游龙在长白一带出现,便以为是前些日于在洛阳草桥向铁掌孙伯虎逼取盘龙鞘,以及亮出盘龙宝剑力斗“汉中独目叟”时出了毛病,疑心天山游龙这趟来长白,便是为了调查这件公案!
所以,他尽力巴结着鬼脸婆。
本来,以他长白独目叟羊叔子的武功和辈分,他并不需要这样做。但是,这跟鬼脸婆的分量无关。他,独目叟,忌讳的是天山游龙,他以为鬼脸婆既与天山游龙同时在长白出现,纵非同道而来,也必知悉一点天山游龙此越来长白的去向。所以,他尽力巴结着鬼脸婆。
而鬼脸婆呢?又是一番用心!
三个爱徒失踪是事实。失踪之夜三个爱徒曾和三个道士一个独目老人接触,也是事实。
至于朝阳观外发现血迹,捡到鬼脸黑符,更是事实。
综观上述诸事实,嫌疑的箭头,直指向长白的一叟三仙!
但是,一叟三仙并非等闲武林人物。而且,在他们之间,有着相当深厚的交往。如非事实显示得如此明显,她,鬼脸婆,做梦也不会怀疑到一叟三仙的身上去!
现在,事情虽然演变到这步因地,她仍然顾虑到双方的身分,尽管她在想尽方法向对方盘查,但在未获端倪以前,她鬼脸婆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轻易翻脸的。这一点,并不是说谁怕谁,它是武林名手共同的顾忌,怕闹笑话!这就像刚才长白三仙要打开密室房门给她看,而她出言拦阻一样;看到双凤在里面,固然好,万一双凤不在里面,她看到的只是另一幕不堪入目的场面,那时如何下台?
刚才,独目叟未到之前,长白三仙应对得很巧妙,要疑之处不是完全没有,但那尚不足构成兴问罪之师的严重性。所以,宁可存疑,她想掉头而去。接着,独目叟来了,一开头便不对劲,独目叟是实心人,而鬼脸婆的眼光,却是有色的。独目叟之所以脸色一变再变,实在是被鬼脸婆那句含混的对答所引起,可是,这种神态落入鬼脸婆眼里,想法便完全不同了!
因此,鬼脸婆有了先入之见。
虽然以后独目叟并没有说错什么,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了先入为主的成见,那是相当可怕的。
长白三仙,刚见面时,脸色也不对。
而现在,独目叟羊叔子也是一样!因此,鬼脸婆怀疑到,他们四个人,心都是虚的!至于以后的渐趋稳定,鬼脸婆以为,那是因为他们都是一些老奸巨猾,能在利害关头适时控制自己情绪的关系!
鬼脸婆有了这种看法和想法,对于一叟三仙,大为不利。
何况,最后独目叟的几句话,又出了语病。
独目叟强调一叟三仙团结起来的力量,其用意,无非在向鬼脸婆讨好,那就好像说:
“我们一叟三仙加起来,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您尹老有什么事交给我们代劳,包管有所表现!”
可是,鬼脸婆听了,她是怎样想的呢?
她想,嘿,好呀,你们居然暗示我鬼脸婆应该知难而退是不是?
这种微妙的局面,长白三他看得很明白,可是,他们又无法解围,那样做,只有更糟!
这是三仙脸色大变的原因。
谁知道更糟的事尚在后面!
“你羊叔子承担得这样爽快,老身还有什么好说的?”
鬼脸婆说上面这两句话的意思是:你羊叔子向我鬼脸婆示威,当然为了是要我知难而退!你羊叔子既敢明白向我鬼脸婆示威,就是表示案子是你们做的,你们敢做敢当,并非担心我鬼脸婆找麻烦!你羊叔子既承担得这样爽快,老身还有什么好说的?
前面说过,独目叟根本不知道三仙杀“麟”掳“凤”的事,这种弦外之音,他又怎会听得出来?
当下,他竟回了这样二句:
“尹老,你说吧,你要我们怎么办?羊叔子最讲究的便是痛痛快快!”
火上加油妙极了!
鬼脸婆一听,以为真相已大白,不禁二度仰脸凄厉地长笑起来。
长白三仙可再也忍受不住了!
首先,人仙何文武忿忿地向露出了一脸惘然之色的独目男吼道:
“羊叔子,你这样说,又是什么意思?”
独目叟羊叔子眨着他那只仅有的右眼,皱眉冷冷地也道:
“何文武,你这样说,又是什么意思?”
“你就不怕尹老前辈听了会起误会?”
“那么,你又将我的话误会到哪里去了?”
人仙何文武,几乎将肚皮气破!
鬼脸婆见了,甚觉好奇,她实在想不出他们为什么要闹内哄的理由!照道理,他们在作案前后,便应该取得默契,计划好事发之后的应付方法!细审独目叟羊叔子刚才的举止言行,这步工作,他们似已早就做得很好,而现在,他们正该是合力同心的时候,他们怎有闲暇自己先闹一阵?
怪!
这时的鬼脸婆,反倒戒备地沉默起来。
人仙何文武,脸色铁青,气虎虎的便要发作。反而是一旁的天仙地仙二人,忽然想及最近以来的羊叔子,行为大异往昔,这时还以为他又犯了老毛病,怕师弟人仙何文武,一时糊涂,跟他争执,露出实情。于是,天仙胡吉,地仙吴年,同声斥道:“师弟,闹什么,难道你忘了这老儿最近的忽冷忽热?”
人仙何文武,果然大悟。
而羊叔子,却更迷惑了!
当下人仙何文武缓下脸色向独目叟暗示地说道:“独眼老儿,你可知道尹老前辈正在为一麟双凤在长白失踪的事烦心?”
独目叟大惊失色道:“什么?尹老三位门下在长白失了踪?”
人仙何文武点点头。
人仙何文武点头有两种意义:第一,是回答独目叟的反问。第二,是一种赞美,意思是:装得好,继续表演下去!
独目叟想了一下,不胜迷惑地又道:“而你们三个杂毛却说双凤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仙闻言,魂飞天外。
他妈妈的!三仙暗骂:你独眼老儿这么推法,岂不要推死人?
鬼脸婆在肚子里冷笑一声,但没有立即发作,她等着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人仙何文武怕独目叟说到题目外去,忙又点醒他道:“独眼老儿,你可知道尹老前辈在我们观外的竹林中捡到一块骊山信符?”
人仙何文武的意思是,独眼老儿,你怎么搅的?那面鬼脸黑符你争着从我这儿要去,说是要将这件血案栽在天仙游龙头上,顺便为长白武林未来的浩劫拉个帮手,现在,我倒要问你,它怎会失落的?有意抑或无意?万一因此而出事,你羊叔子也有一份,难道你就没个打算?
想想看,独目叟怎么听得懂?
所以,独目叟暴起那只独眼道:“骊山黑符在你们朝阳观外捡到一面?”
“外加一滩血渍!”人仙何文武冷笑一声道。由于独目叟的神情逼真,他又安心起来。
于是,他索性明白地接下去说道:“这种种巧合,早令尹老前辈怀疑到我们三仙一叟的不干不净,而你,独眼老儿又说那种含混不清的话,岂不容易令人发生误刽”
独目叟听了,不禁暴跳如雷起来。
“什么?尹老?”他向鬼脸婆吼道:“这种事你居然会疑心到我羊叔子?”
鬼脸婆冷冷地一笑道:“依你说,我该疑心谁好?”
独目叟狂怒道:“你,你,凭什么?”
鬼脸婆用手一指三仙道:“凭什么?你问他们三个吧!”
鬼脸婆这句话的含义,在鬼脸婆来说,异常简单。鬼脸婆的意思是:有人看到,一麟双凤出事之夜,一叟三仙在出事的哈达客店出现过。这是她来朝阳观调查的依据,这一点,她已告诉了三仙,而现在,你羊叔子尽可再央三仙转告于你!
可是,这一来,独目叟的误会可大了。
他以为长白三仙信口开河地栽害了他。
于是,他转向三仙吼道:“除了你们三个色鬼,我羊叔子有什么理由要害那几个小辈?”
三仙大惊,人仙何文武忙道:“羊叔子,你,你怎么这样说?”
独目叟嘿嘿笑道:“不是你们那样说?我又怎会这样说?”
人仙何文武着急道:“你听她的我们何曾说过什么来?”
鬼脸婆左右看看,心下更是起疑,看!她想:他们都怀了鬼胎,担心对方先将秘密说了出来呢!既然如此,她又想:我何不如此如此?于是,她,鬼脸婆,冷笑一声,面向独目叟羊叔子道:“羊叔子,你说得不错,这消息我也得着了,双凤现在落在朝阳观中。”
双凤落在朝阳观中这句话,羊叔子又几曾说过?
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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