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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警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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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烈回到了西大街的兴隆老栈。

    他,司徒烈,躺在床上默默地想道:“姓孙的这家伙,好色又贪财,加以生性卑劣,口德毫无,如今他受到一点普通的皮肉之苦,实在太便宜他了。想不到竟有这等巧事,他居然要去长白行镖!嘿,小爷不整他个落花流水,他还以为苍天无眼!”

    天,渐渐黑下来了。

    司徒烈点头止住进房点灯的店伙,塞给他一块两钱来重的碎银,吩咐道:“伙计,明天替我准备一点好酒,不够尽管来向我拿。

    客栈伙计,最大的出息便是替客人代办酒菜或者代购应用什物,从中捞一把,那时候,钱值钱,一担谷,不过钱把银子,二钱银子,是个不小的数目,足够办两席上等酒席而有余,而现在,客人只吩咐准备一个人的酒,就是再配上四色佳肴,也还可以大赚特赚,像司徒烈这等豪阔的出手,店伙哪有不喜逐颜开之理?

    司徒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当然有他的某种道理。

    就在店伙躬身又作揖,用一种明显得令人一望即知他将在银子上动非分之想的态度,向司徒烈献了十七八个殷勤而预备转身开步的时候,司徒烈又含笑点点头道:

    “伙计,你忙不?”

    “不忙,不忙。”

    “坐下吧,伙计。”

    “好好好。”

    “我问你,伙计,听说刚卸任的督抚吴大人的妻妾很多是不是?”

    “唔,多极了,大概连妻带妾,总有十七八个之多呢!”

    “哦?”“色鬼!”

    “钱也不少吧?”

    “吸血虫。”

    “他老人家是我的一个远亲。”

    店伙脸色大变,忙朝自己手中那块尚未来得及揣入怀中的银子瞥了一眼,吃吃地道:“色鬼,吸血虫都是川中那些没有天良的人加在他老人家身上的称呼,简直是胡说八道!依小的看来,小的可以发誓,小的是在凭天良说话,他老人家,嘿,真是可敬极了,长川十来年,为两川生民,造福无算。当然喽,像他老人家那等高官大位,不多讨几房娘娘,怎能显示他老人家的身份?相公,您说可是?”

    “伙计,你说得对。”

    店伙高兴了。

    他安心地将那块银子悄悄塞入怀中。

    司徒烈在心底叹道:“人心如此,又奈世道何?”

    “相公,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明天我想去拜望他老人家,只是不晓得他老人家卸任后住在什么地方,伙计,你知道不知道?”

    “相公从哪儿来?”

    “汉中。”

    “噢,这就难怪了。”店伙道:“他老人家据说尚在府衙中呢!”

    “哦?”“新任督抚刚刚接篆视事,家小尚未搬来,而吴大人据说三两天内就将回里纳福,所以,吴大人仍住在府衙中,新任则在府行中随便分住了一间,府衙那么宽广,个把人的事还不是易办之至。”

    “是的,府衙仍在?”

    “是的,府衙仍在成都府子城太元楼旁,老地方。”

    “谢谢你了,伙计。我明天有事,今晚要早点睡,没有喊你,别到我这儿来,好,你走吧。”

    初更起,西阳镇西大街兴隆老栈的后院中,一抹淡淡的人影,悄然腾起,悄然而没。

    成都府,距西阳镇仅有廿五里之遥。

    二更方尽,成都府城中,唐于符三年,西川统帅高骄所筑的南门太元楼旁,两川督抚街中,司徒烈轻巧地潜伏在一个最高的屋脊阴暗处,纵目四望。

    随后,他奔向就近的一处有灯光的书房。

    书房中,陈设简单,一位五旬左右,面目慈和的老人,手捻羊毫,就灯而坐。

    司徒烈很奇怪,他想,更深了,这位老人怎会还在处理公务,督抚衙中有这等勤于公事的人,督抚姓吴的还会坏到哪儿去?噢,对了,司徒烈马上省悟过来,他想,这位老人一定是新任督抚,那个姓吴的,此刻正不知在哪位侍妾处寻求荒唐美梦呢!司徒烈对屋中老人暗致敬意之后,立即飘身后退。

    他左右为难地想,府衙如此宽广,他到哪儿去找那个贪官呢?

    就在这个时候,凭着耳目超人之灵,司徒烈突然觉察到身后不远之处,掠过一阵夜行衣袂带风之声,他不禁大讶地暗忖道:“咦,身手不弱呀!怎么,姓吴的竟蓄有如此高明的护院人物?不管他,多少这总是线索之一,我且跟上去再说。”

    念动身起,恍若轻烟一缕,倏而升空。

    果然在不远的前方,一条矫捷的黑影,正向后院疾奔而去。司徒烈不敢怠慢,起步便追。越过好几重院落,前人突在一处灯光隐约的阁楼窗前伏身停下。片刻之后,那人上身向后一翻,竟以双脚脚尖勾搭在楼檐上,而将整个身躯倒垂而挂,沿着窗缝,向室内窥探。

    司徒烈恍然大悟:原来是个梁上君子!

    他轻轻绕至那人左侧三丈之处,那人竟然毫无所觉。司徒烈一颗心,大大放宽,他已看出,斯人身手,比他差得太远太远了。

    他注意那人,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现在,他想十八不离九,姓吴的旧任督抚,大概就在这座阁楼之中。天已这么晚了,阁楼中仍有灯光露出,难道姓吴的尚未就寝?怪了,为什么到这时候那个姓吴的还不睡觉?

    就在这个时候,檐前人,曲身而起,向楼后阴暗处微一召手,立即又有三四条黑影,悄没声息地相继纵身而来,与先前那人会合一处。

    “看样子他们要下手了。”司徒烈想“这怎么行?如果财货被他们一下扫光,我和双掌震两川之间还有什么戏文好唱?”他苦笑笑又想:“说不得,我暂时只好先客串一下贪官的护卫了。”

    司徒烈探手入怀,想摸点应手的东西。

    他没有练过暗器,身上也没有带过任何暗器,怀中,只有平时把玩的四五枚石磨棋子,仅凭着神机怪乞临分手告诉他的一点练暗器的快要,他运足劲力,贯注右臂,先以一枚棋子试着朝为首的那人打去。

    一声轻啸,棋子从对方肩上飞过去了。

    尚幸没有打中。

    因为,司徒烈突然想及怪乞的吩咐,怪乞说,暗器出手之前,一定先要出声招呼,否则,便是不光明的行为。现在,他虽然想起,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还好,这一下落了空,对方一定以为他是存心警告,尚不算太违背施用暗器伤人的原则。

    果然,全体贼人一起警觉了。

    司徒烈故意轻轻嘿嘿一笑,长身向众贼一招手,然后以天山独门轻身术,游龙三式中的“行云布雨”双臂微抖,霍地跃起四丈来高,领先向远处院墙退去,司徒烈的意思是不愿惊动屋内主人,将众贼引得远一点,用点手段将对方逼退也就算了。可是,当他落上院墙之后,身后一点声息也无,回头一看,哪还有半个人影?

    司徒烈暗暗好笑,心想,这些家伙如此不经一唬,居然也要出来作案?他哪里知道,像他刚才露的那一式‘行云布雨’,当今武林之中,能有多少人能够做到?

    司徒烈重新回头,也学刚才那人榜样,倒垂帘,从窗缝中向内望去。这一望,司徒烈不由气坏。假如此刻屋中人和先前那位新任督抚相比,简直是一天一地,相去不可以道里计!

    屋内,首先映入司徒烈眼帘的,是一堆叠得像小山似的木箱,木箱上,钉满纵横交错的铁皮,铁皮之上,又加着无数红纸封条。此刻,一个有着老鼠眼而留着山羊式胡须的,五旬左右的老头,身穿薄绸对襟衣裤,正在聚精会神地躬腰数着木箱的数目,一面数一面点头,仿佛对他十年来的搜括,似还相当满意。

    司徒烈想:那里面,定是黄白之物。

    他又想:为了这些金银的聚集,正不知有多少善良的人们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呢!这些金银,现在只供一个人享用,假如将他们分散给那些饥寒交迫的人们,该可救活多少生命?

    这时,那个山羊胡须的老头子,似已查点完毕,得意地轻咳一声,直起腰来,踱着方步,走至窗前的书桌边坐下,一手翻开一本蓝面红签的账簿,一手拨着一只黑漆算盘,拨算盘的一只手,指缝里夹着一枝墨笔,一面拨,一面在账簿上加以勾注,又是片刻之后。他放下手中笔,卷起摊开的账簿,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精致的朱漆小箱,将账簿放进去,然后伸臂打了个呵欠。

    他要睡觉了么?

    嘿,还早着呢。

    只见他,伸手去关朱漆木箱之际,眼光突然在箱内的一角停凝住了。凝视了好一会儿,忽又无缘无故地朝木箱点起头来

    司徒烈正感纳闷时,老头子已自箱内取出一只三寸见方的锦盒,在手中摩挲了好一会儿,然后,脸上露出一种难以描述的可憎怪笑,轻轻将木箱一推,将锦盒放正,小心启开盒盖。

    这一刹那,司徒烈差点惊噫出声。

    原来,当锦盒开启,屋内的灯光突然一黯,代之而起的,是另一种带芒的耀目光华。

    锦盒中,一颗圆如鸽蛋的大珠,微微滚动,因之,满室的耀目光华也随之闪烁不定。

    “十条人命,稀世之宝。”

    老头子在自言自语。

    司徒烈,不解其意。

    “那些杀人放火的绿林巨寇,”老头子自语又起,仿佛在为自己解释:“放走十个八个,本来就算不得什么,何况本老爷已以十个普通老百姓代他们砍了头,如今,尸骨已腐,就是包文正在世,又何能证明本老爷当年杀的不是长白那几个悍匪?

    嘿嘿,老实说,若要本老爷真个去杀那些匪人,本老爷还真为难呢。不是么,他们成群结党,将来报起仇来怎办?嘿嘿,像本老爷这样做,难道不算聪明人的行径?得了稀世宝,又做了顺水人情嘿嘿。”

    夜明珠,司徒烈想。

    一定是的,夜明珠。

    听老头子的口气,好像是东北绿林道上,曾有十名巨寇在两州落网,结果,因为送了督抚一颗夜明珠,巨寇们逍遥法外,而另外十个无辜的善良百姓却抵了命,嘿,真该杀!“奇怪!”老头子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这时,自语着又道:“像他们那种人,个个都有飞檐走壁之能,为什么不采取劫牢的手段,却向本老爷行起贿来呢?

    噢噢,对了,对了,他们都是死囚,上的大枷,关的铁牢,就是打死所有的警行,也不一定能顺利得手,哪像由本老爷做主来得轻松简便?”老头子似乎陷入深思,偏头想了一会儿,又道:“唔,不妥,不妥,本老爷现在卸任了,手上无兵无权,他们那伙人,知道我手上有这么件宝贝,再派人半路抢去怎办?那个什么威武镖局的姓孙的人,他真有外面哄传的那种本领能保得住本老爷的安全么?唉唉,这却怎生是好?噢,对了,对了,听人家说,在江湖混的,顶讲究的,便是义气,对了,义气,一点不错,义气,非讲不可假如讲义气,本老爷便可大大的放心了。”

    老头子笑了。

    他似乎已从自己的自语中找到了可靠的安慰。

    接着,老头子打了一个阿欠,探手摸向锦盒,似秋收盒安息。

    司徒烈也准备抽身离去。

    突然,老头子低低一声惊呼。司徒烈,忙向屋内重新望去。

    当下,只见老头子双目怪睁,将锦盒盒盖翻着,凑在灯光下,喃喃地低声念道:

    “什么?剑圣司徒望?”

    司徒烈混身一震,几乎堕落院中。

    老头子仍在喃喃自道:“剑圣司徒望?司徒望唔念起来像个人的名字。那么,剑圣呢?唔,只听人家说过剑仙,剑客,剑侠至于剑圣,难道是剑术家最尊贵的称呼不成?可是,既然它原来的主人是位剑圣,它又怎会落入长白那些绿林大盗手中的呢?瞎,怪极了,这颗珠子的来历,看来复杂,本老爷可不能不小心一二。”

    老头子突然表现得颇为惊慌起来,他匆匆锁好朱漆小箱,双手紧搂着,连灯也忘了吹熄,三步并做两步,往楼后一遭暗门走去。这一回,他对那些成堆的金银,望也没有望上一眼。

    司徒烈咬咬牙,终于忍住向内扑跃的势子。

    时间虽然短仅一瞬,但念头已在他脑海中转过了很多很多遍了。最后,他决定不去惊动屋内之人,像他师父游龙老人不许他去惊动长白独目叟一样。这是追查纵火案的另一条线索,只要已经知道,也就够了。其余的,应该留到将来有计划的一次行动。

    现在,有一点是可以决定了的便是:无论如何,他必须跟上双掌震两川这一趟走长白的远镖!

    这时,天时已近四更。

    司徒烈正欲起步离去,前院突然飞来三条人影。

    司徒烈,忙自怀中取出刚刚除下的面纱,重新戴上,闪身退至一角,察看来人们的企图何在?假如来的这三条人影,其目的跟先前那批人物的目的相同,现在,他更得为了那颗夜明珠的缘故,暂时予那个老东西以安全的保护。

    果然不出司徒烈所料,三条疾装人影落在院中,由前面一个一比手势,后面二人,迅自背后拔出两把亮闪闪的厚背鬼头刀。前面一人,闪身让路,好像准备留下来把风,而后面的两个执刀之人,彼此一点头,分成燕尾式,双双作势,便欲往楼阁扑身而上。

    司徒烈不敢怠慢,一个箭步,自院角窜出,左掌轻轻一挥,一招“游龙展”向三人横扫过去。当下,掌风过处,只听得一声闷哼,两声当琅,执刀之人刀出手,巡风之人首当掌风要冲,扑通倒地。

    两个执刀人,惊噫一声,意欲逃跑。

    司徒烈,沉声喝道:“站住。”

    两人果然乖乖停步回身。

    司徒烈朝地下晕倒的那人一指道:“把他抬走。”

    两个执刀人,如获大赦,连落在地上的鬼头刀也顾不得去捡,抢上两步,由其中一人俯身抱起地下的伙伴,背上肩头,朝司徒烈匆匆瞥了一眼,然后飞身上了院墙,没入黑暗之中。

    司徒烈,仰脸看看天色,这时,已是五更左右,他知道今夜大概不会再有什么岔子好出,便将两把鬼头刀捡起,跃身上了阁楼,推开窗户,将两把鬼头刀插在书桌上。

    他想:这样一来,姓吴的可能会马上上路了。

    司徒烈回到客栈,天已微亮。

    司徒烈推开房门,抬头朝里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司徒烈看到的是什么?

    嘿,留柬!

    那张纸柬被钉在进房对面的粉壁上,纸角飘动,墨汁似尚未于。因为此刻天才微明,曙色迷蒙,纸束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一时不易看得真切。司徒烈足尖微点,腾身拔起,伸手连钉纸之物,一并取下。

    柬上写着:衣冠楚楚,竟为贪官护院,堪称武林败类,如再续犯,杀!留束未署下款,但钉柬之物,却是一柄小巧玲珑,铸造精致绝伦,长不满三寸,而银光闪闪的小小宝剑。司徒烈看清它是一柄袖珍小剑之后,心中忽然一动,连忙走至窗口较亮之处,将袖珍小剑反复查察起来。果然,被他找着端倪了。他在剑柄上找着一行工笔小字,小字一共只有四个,是四个什么字呢?

    青城迷娘!

    司徒烈的一颗心,不由自主地猛烈地狂跳起来。

    是她?迷娘来过了?

    迷娘跟踪他,他怎的竟会一无所知?这样看来,迷娘之所以能够排名于三奇三老之后,还真不太偶然呢。不过,迷娘既然不齿于他夜来的行为,她为什么不以行动阻止?是那些前往督抚署中的黑道人物来路不正呢?抑或是因为他的“衣冠楚楚”?

    唔,司徒烈想:对了!迷娘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她可能怀疑到我之所以这样做,其中必有蹊跷,不愿失之贸然,是以先期示警,暗中观察我的反应,其后再决定采取对我的态度,对了,一定是这种情形。

    可是,司徒烈又想:迷娘怎会走在我前头的呢?她又怎知道我是落脚此间客栈,而能抢先跑回来留下了这张纸柬?

    唔,对了。司徒烈,忽有所悟。

    这时,天已大亮。

    司徒烈喊来昨晚那个叫他备酒的伙计,问道:“栈里这两天有没有住着单身女客?”

    “有,有,好几个犯!”

    “好几个?”

    “是的,相公。一个西乡的老婆婆,六十多,在城里跌坏腿,住在栈里看大夫。

    一个贩布的,四十多,老主顾。还有一个也四十来岁相公,你问的是哪一个?”

    “有没有更年轻的?”

    “多大?”

    “二十四五。”

    “生得怎样?”

    “美极了。”

    店伙轻声一哦,摇摇头,嘴角漾出一丝暧昧的微笑。

    司徒烈,双颊飞红,内心骂道:这家伙真是可恶。

    司徒烈挥挥手道:“好了,你去吧!”

    “酒菜什么时候用,相公?”

    “晚上。”

    店伙见司徒烈面现不偷之色,深知起因于自己的不检点,他怕开罪了这位年轻的来客,意图有所挽救,是以在临去之际,先问了一句闲话,然后搭讪着道:“二十四五,人生得很俊可惜他也是一位相公。”

    司徒烈心中一动,忙道:“你说什么?”

    “就住在相公您的隔壁,三号房。”店伙道:“也是昨天到的,就在您来了不久之后。”

    “现在人在不在?”

    “刚走。”

    “啥?”

    “他起得那样早,”店伙道:“就好像昨夜一夜都未曾睡过。”

    “他带着些什么东西?”

    “像您一样,只有一只狭长的轻便书箱,里面装的,好像是琴,又好像是剑。”

    司徒烈点点头,店伙望望司徒烈的脸色,安心地哈腰转身离去。

    辰牌时分,西阳镇,东大街,威武镖局的大门口,昨天那位年华双十,面如冠玉,文采风流,自称汉中施力的少年书生,再度出现。不等少年走近,坐在门口张望着那个浓眉壮汉,已自匆匆起立,往局内走去,片刻之后,那个四十上下,猴脸削腮,眼神闪滚不定的威武镖局局主,双掌震两川孙一麟,自里屋含笑迎出。

    主宾相对一拱,相偕入内。

    献茶毕。

    少年书生首先笑问道:“经过一夜思考,孙局主意下如何?”

    “既然来去都顺路,敝局又毋须多添人手,”双掌震两川还是昨天那两句话,所不同的,就是接着说下去的两声:“可以,可以。”

    “什么时候上路?”

    “本来预定是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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