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别。他偏说什么武侯剑法,究竟奥妙在哪些地方”
五鹰班大登皱眉截口道:“好了,好了,事情早成过去,人也死了,还提这些干什么呢?”
六鹰方守仁指着地上被点了穴道的两姊妹道:“这两个丫头,如何处置?”
五鹰班大登道:“咱们先来将老三他们埋起来,然后你带着这两个丫头,去后面找个避风之处,由我去一趟香花院。”
月亮已自东方天际升起。
药王庙前,令狐平背手徘徊,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两姊妹露面,心中不由得生出怀疑。
两姊妹没有理由打退堂鼓,如今初更已敲,仍然不见前来,他猜忖两姊妹八成儿可能已经出了什么事!
于是,他不再犹豫,匆匆改了容貌,转身便向永乐坊奔来。
他并没有去集贤栈查问,而是一径走进了集贤栈对面的太平栈。
黄山那对叔侄,一向讲究排场,要歇客栈当然会挑最大的一家。而他算定,两姊妹如果出了事,无疑定与这对叔侄有关!
他施出轻身功夫,很快的查遍了后院每一间上房,结果证实那对叔侄不在客栈中。
然后,他再绕来栈前,从大门中走进去,拉住一个伙计问道:“住在后面的萧大爷在不在?”
那伙计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但他一身衣着十分讲究,方才满脸堆起笑容回答道:
“噢噢,您是问萧大爷吗?萧大爷去了香花院。”
令狐平又问道:“萧少爷呢?”
那伙计想了想了道:“这个小的倒是未曾留意唔,好像好像是一起出门的吧?”
令狐平点点头,正拟转身之际,那伙计赔笑接着道:“您老找萧大爷有什么事,最好明天来,他这时候不回来,今晚大概是不会回来的了。”
令狐平也笑了一下道:“谁去了香花院,如果还想回来,香花院就不配叫做香花院了。”
香花院中,丝竹盈耳,笑语不绝,第三进东首一间厢房中尤其热闹。
因为这里是专供小艳红接客的地方。
今晚,百手蜈蚣萧扬伟的兴致似是特别好,首鹰和二鹰的兴致也不错,只有一个俏郎君萧百城,坐立不安,浑身不对劲。
小艳红很使他着迷,如果今晚有这个小艳红陪伴他,他倒不一定急着要得到贾家姊妹。
可是,小艳红却坐在百手蜈蚣怀里。
而且,恰巧又坐在两人的正对面。小艳红趁百手蜈蚣不注意时,常朝他偷偷的抛媚眼,害得他心里痒痒麻麻的,头却不敢抬起来,为了女人,他谁也不在乎,但他这位叔叔,他可招惹不起。
因此,他只好事负美人芳心,尽量避免跟小艳红的眼光接触。
也就由于这个缘故,使他更惦念着贾家姊妹花。
他计算时间,六鹰应该已经得手多时了,但他不敢随便离席,怕因此扫了百手蜈蚣的兴头。
他很奇怪,他这位叔叔“毛病”还没有治好,不知道这份“兴致”是哪里来的?
可恼!
小艳红要百手蜈蚣再喝一杯酒,百手蜈蚣哈哈大笑,连称没有问题,不过要换个酒杯——
最好的酒杯当然是她的樱桃小口。
首鹰皮舟和二鹰苗仲,一齐鼓掌凑趣。
萧百城则移开了视线。他移目望去的地方,一双眼光正在等待着他,这位俏郎君的一颗心,突然加快起来!
因为藏在门外暗处向他打着信号的,正是五鹰班大登!
萧百城咬咬牙,下定决心,终于举起杯子笑着道:“百城干了这一杯,先回客栈看看,皮老大和苗老二再陪叔叔坐一会儿,百城酒量不比叔叔,再喝下去就要醉了。”
百手蜈蚣已有八分酒意,有了八分酒意的人,往往显得特别慷慨,什么事都会说好。
萧百城见叔叔点了头,如获大赦,赶紧走出了厢房。萧百城一出香花院大门,五鹰便从暗处迎了出来。
萧百城低声问道:“怎么样?”
五鹰苦着脸道:“漏子出大了!”
萧百城一呆道:“什么漏子?是那两个妞儿没有上当?还是两个妞儿来了你们不能够逮得住?”
五鹰道:“都不是。”
萧百城道:“那么”
五鹰道:“两个妞儿当是上了,人也逮住了,只是我们这边去的六个人,有四个都在两个妞儿的剑下送了命!”
萧百城又是一呆道:“有这等事?死的是谁跟谁?”
五鹰道:“死的是老三、老四、老七、老八。我和老六,虽然侥幸得手,却不知道这笔账将来如何向老爷子交代!”
萧百城道:“那两个妞儿如今藏在什么地方?”
五鹰道:“在烧去的丐帮分舵那边,我叫老六留在那边看守。”
萧百城道:“你跟老六有没有受伤?”
五鹰道:“没有。”
萧百城道:“老三他们怎么这样不中用?连凤阳五虎和洞庭双蚊,都被你们收拾下来,难道这两个丫头,还比五虎和双蚊还要强?”
五鹰道:“老三他们说起来实在死得很冤枉。”
萧百城诧异道:“怎么呢?”
五鹰于是边走边将适才交手的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萧百城听完忍不住骂道:“老六说得不错,的确该死!两个丫头不管怎么样,也是隆中剑客的后人,要不是为了这一点,我为什么派你们六个人去,近百年来,武林中出过几个隆中剑客?真是糊涂透顶!”
五鹰道:“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老爷子方面,还得少爷想个办法,遮盖遮盖才好,不然,我跟老六”
萧百城道:“这个你们倒勿须担心,是我叫你们办的事,当然由我来承当。”
五鹰道:“少爷打算如何向老爷子解说这件事?”
萧百城道:“一句话就够了。”
五鹰道:“一句什么话?”
萧百城道:“你们难道不会说你们遇上的是那位浪药公子令狐小子吗?”
五鹰拊掌道:“好,妙!”
萧百城得意地笑了笑,道:“年前的武当八子,那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当时八子有七个人,都几乎全军覆没,你们今天只有六个人,输了这一仗当然不算你们无能!”
五鹰高兴地道:“这个妙主意,要换了别人,一定想不出来。”
萧百城又笑了一下道:“这小子忽然出现太原,就只这么一点好处。这些日子里,不管谁闯了祸,都可以一口赖在这小子头上!”
五鹰点点头道:“是的,那两个妞儿等下如果不顺少爷的意,少爷玩过了,一人赏一刀,连尸首都用不着收拾”
主仆俩,一唱一和,越说越得意,几乎已将死去的四鹰完全忘去九霄云外。
四鹰若是泉下有知,真不知道作何感想。
五鹰向前走了一段,忽然若有所思地道:“小的只担心着一件事。”
萧百城道:“什么事?”
五鹰道:“老爷子要是获悉老三、老四他们全毁在这小子手里,一定会兴师问罪,找这小子理论。万一那小子来个不认账,咱们几个人岂非罪上加罪?”
萧百城笑道:“你真是杞人忧天!咱们的嘴巴,是留着干什么的?那个杀了人的人,会一口承认自己杀了人?人不是他杀的难道是你我杀的不成?”
五鹰道:“到时候就全看少爷的了!”
萧百城道:“只要你们两个沉得住气,一口咬定,死不更改,保你们太平无事。”
主仆两人口中说着,脚下不停,转眼出了北门。
萧百城四下望了一眼道:“人在哪里?”
五鹰手一指道:“就在树林那边,我们走过去就到了。”
萧百城身躯一侧道:“你在前面带路,这里我没有来过。”
五鹰带路穿过树林,来到烧去的一座道观前,回过头来说道:“请少爷在这里等,待小的先进去找一找,里面全是瓦砾,路不怎么好走,小的找着老六之后,再来招呼少爷进去。”
萧百城点点头道:“好,你进去吧!”
五鹰快步跨上台阶,踏着破碎的瓦砾,一路摸索着向里走,一面不断低呼着六鹰方守仁的名字。
“守仁,守仁”
呼唤之声,终告渐渐消失。
萧百城等了一会儿,仍不见五鹰出来,忍不住低声骂道:“全是一些饭桶!”
口中骂着,正待跟着进去时,右肩上忽然重重拍落一只手掌。
有人于身后笑着道:“形容恰当之至!”
萧百城暗道一声不妙,方想卸肩脱身,不意心念才动,右肩一麻,全身力道,已告丧失。
身后那人接着又笑道:“黄山八鹰,的确都是些板桶,只可惜你这位少主人似乎也不怎么高明!”
萧百城已从口音上听出正是那位浪荡公子,魂飞魄散之余,连忙出声哀告道:“令狐兄饶命”
令狐平笑着道:“你是刚喝了酒的人,风吹久了,会伤身体,咱们到里面找个避风之处再说吧!”
接着,就像老鹰抓鸡似的,将萧百城抓进观中尚未完全塌的大殿一角。
等他升起了一堆火,萧百城才看出五鹰、六鹰以及贾家那对姊妹,原来都已聚集在这里。
贾家姊妹伤口已经裹扎过了,正在沉沉熟睡,似被点了黑甜穴。
五鹰和六鹰也仍然活得好好的,身上连伤口都没有一处,不过全身能动的地方,已只剩下一双眼睛。
令狐平火生好了,转过身来笑道:“怎么样,这位萧大兄台,你要这两位伙计明天告诉你那位叔叔,说是四鹰都是死在我令狐平手上,本来只是一种借口,现在居然弄假成真,你萧大兄台心中高兴不高兴?”
萧百城本来还想求饶,听得这样一说,自知已无生望,便索性闭上眼睛,只等死神降临了。
令狐平又笑道:“你兄台是不是在等死?告诉你,放心!浪荡公子行事,一向讲究干脆,若是想要你的命,早不会等到现在了,你还是鼓起勇气,把眼睛睁开来吧!”
萧百城眼睛是睁开了,但他并不相信对方的这种承诺。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这位浪荡公子会有什么理由,竟真的饶了他。
令狐平敛去笑容,缓缓说道:“本公子一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尤其对于一个失去抵抗力的待宰之四,更没有戏弄的胃口。所以,本公子答应不取你性命,你就一定死不了!”
萧成城心底渐渐升起一丝希望。
这位浪荡公子对待敌人的手段虽然可怕,但一向言而有信,是大家都知道的。
他尽管想不出这位浪荡公子何以要饶他一命的理由,同时他也想不出这位浪荡公子故意拿话稳住他的理由。
令狐平似已看透了这位俏郎君的心意,轻轻咳了一声,又道:“本公子如果只说饶了你,你一定无法相信。因此,本公子无妨先行告诉你,为何会饶你一命的理由,好让你萧大兄台放心!”
这正是萧百城此刻最想听到的一句话。
他的一双眼睛,睁得更大了,满腔的恐惧,显然已为好奇心所代替。
无论谁处在他现在的地位上,都难免会急着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理由帮他挽回了一条性命?
令狐平缓缓说下去道:“本公子之所以不想杀了你,既不是心软下不了手,也不是因为你是黄山掌门人的侄少爷。而是因为咳咳如果就这样杀了你,未免过分便宜了你小子!”
萧百城心头咚的一声,如中巨杵,脸孔登时变成一片死灰!
这真是一个好理由!
原来就是这样一个好理由使他免除了一刀之灾!
令狐平微微一笑,侧目道:“这个理由可够充分?你萧大兄台会不会有点感到意外?我想应该不会才对。像你萧大兄台这样的人,一旦落在我这位浪荡公子手里,你应该想象得到。要想逃过一命,机会似乎不多。要有机会,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仅凭一死尚不足以谢世人!萧大兄台,你说对吗?”
萧百城浑身颤抖,要想破口大骂,却又没有这份勇气。
令狐平俯身捡起一副流星飞爪,在手上掂了掂,又道:“碰上了我这位浪药公子的人,虽然免不了要走霉运,但也有一桩好处。就是不管对方恶性多重,本公子都会为保留一次逃生或报复的机会!”
说着,伸出脚尖一踢,第一个先替五鹰班大登活开穴道。
五鹰班大登虽然活开了穴道,却不敢故意逃跑,这位浪荡公子的身手他刚才已经领略过了。
令狐平点点头道:“来,先从你这位伙计开始。你伙计可以先站起来,舒展一下筋骨,然后向外奔跑。本公子站在这里,绝不移动半步,能脱出这根飞爪的范围,算你伙计命大,本公子绝不追赶!”
五鹰班大登双拳一抱,苦着脸道:“但求公子一一”
令狐平脸孔一沉道:“你是不是要本公子收回成命?”
五鹰班大登微上半步道:“务乞公子慈悲!”
说着,跨出的左腿一弓,右腿跟着下弯,作势便待下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令狐子眉头刚刚往起一皱的刹那,这位黄山第五鹰突然掌心外吐,拍出一股掌风!
借双掌向外一登之力,人已倒纵而起,话一般朝殿后飞射出去!
只听令狐平冷冷一笑道:“算盘倒是打得如意!”
银虹一问,飞爪已然出手!
结果正如这位五鹰以飞爪抓中贾家姊妹一样,一抓不偏不倚,正好抓在这位五鹰的右肩上!
所不同的是,令狐平并没有跟着打出另一端的流星,而是曲肘一带,然后后腕一翻,在半空中盘了个大圈子,活像摔田鸡一样,劈啪一声,摔落地面,使那位钩在飞爪上的五鹰,结结实实地尝了一次活人被摔成肉饼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