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蓝衣妇人凝视着令狐平,没有立即回答,同时手按剑柄,缓缓移步向令狐平走了过去。
她与令狐平以三步不到的距离,面对面站定之后,注目平静地问道。一你跟奴家究竟有何关系?你再说一遍听听看!”
令狐平的一颗心,渐渐落实,再不像先前那般慌乱了。
他觉得刻下之形势,所以能够急转直下,实应归功于九鼎丐言成钧昨日那番提示。
这妇人与神弹子金烈星之关系,至此可说明白异常,他抓住这样一个现成的题目,难道还会做不了文章来?
于是,他现买现卖,故意皱了皱眉头道:“芸卿,我实在不明白”
蓝衣妇人冷冷打断他的话题道:“不明白的应该是奴家,你用不着拐弯抹角兜圈子,直接说出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可以了!”
令狐平不为所动,继续说下去道:“你之所以在舅舅面前告我一状,无非是为了那天在客栈中,我没有先跟你打招呼,但是,你须知道,那天情形非常特别,我当时不跟你打招呼,因为那时”
蓝衣妇人道:“因为那时怎样?”
令狐平道:“因为那时葫芦叟乐九公那个老鬼也在栈中,我怀疑老酒鬼已经认出了我,深恐跟你招呼,会因而连累了你花脸阎罗抢着道:“好了,好了,这全是一场误会,你们妇道人家,就是心眼儿多,还亏老夫一向仔细,不然不给笑掉人家大牙才怪!”
说着,大步走过来,伸手便待拍开令狐平双肩穴道。
蓝衣妇人突然扬臂拦着道:“不!慢一点!”
花脸阎罗面现不悦之色道:“怎么样?你将他是不是还没有折磨够?”
蓝衣妇人坚持道:“我还要再问他一句话?”
花脸阎罗沉声道:“问什么?”
蓝衣妇人转向令狐平道:“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分手,奴家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令狐平恨得牙痒痒的,暗骂贱人不止。
他当然不愿功亏一篑,为此难倒。可是,天晓得他们上次分手时说了些什么呢?
在这种紧要关头,容不得他多作思考,甚至稍微犹豫之态,都可能影响整个大局。
于是,他毫不迟疑地压低声音说道:“芸卿,你也真是的,那种话怎能当着别人面前说出来?”
蓝衣妇人脸色微变道:“为何不能?”
令狐平低声接着道:“我们之间,名分未定,尽管帮中上下,没有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在颜面上来说,总以保留一点为宜,你这样苦苦逼迫我,不嫌太过分么?”
蓝衣妇人脸色又是一变道:“怎么说?我们之间名分未定?”
令狐平暗暗高兴,正待岔开,事情就好办了。
当下连忙加以温言道:“芸卿,你该知道,山盟海誓,是我们俩的事,在别人眼中,我们终究只是一对露水夫妻;我不记得上次有没有跟你说过,再过一段时期,等那批黄金找回来,洛阳分舵正式成立,那时我们”
“叭!”“叭!”
蓝衣妇人不等他把话说完,扬手便是两个又脆又响的耳光!
接着,冷笑一声,转过身去,向花脸阎罗道:“舅舅!您听听吧!他说,芸卿与他,名分未定,只是一对露水夫妻。还说芸卿上次交代话,他不便当众出口;其实,烈星上次出门,芸卿只是要他先找舅舅,别为失金之事愁坏了身体。这种话也不便当众出口么?这厮是不是烈星本人,舅舅听了他这番话,该再不会有疑问了吧?”
令狐平暗道一声:“完了!没想到这女人竟是神弹子的爱妻!”
他知道马脚已露,挽回无望,便不再多费唇舌,好在还有一个金龙剑客和九鼎丐,只要沉得住气,仍然有的是机会。
花脸阎罗转向蓝衣护法冯佳运喝道:“冯护法去取一盆清水来!”
蓝衣护法冯佳运应命出厅而去。
花脸阎罗又转向金龙剑客问道:“这小子是何时混进来的?”
金龙剑客定下心神,故意叹了口气道:“昨天这个时候,本座从中条回来,这厮已经先到了,本座与金护法只见两次面,自然无法辨别真伪。尚幸桧老与金大嫂及时赶到,不然本座这条性命,不送在这厮手里才怪!”
花脸阎罗又问道:“后院这把火,是谁放的?”
金龙剑客恨声道:“除了那个乐老酒鬼,还会有谁?”
花脸阎罗道:“就是老酒鬼一个人?”
金龙剑客道:“还有一名中年汉子,全部只有两个人,那中年汉子可能就是老鬼那个姓罗的徒弟。”
花脸阎罗对昨夜这一把火似乎并不怎样放在心上,尿泡眼一霎,接着问道:“中条那边情形如何?”
金龙剑客道:“好,金杖四老和该帮帮主鹑衣罗汉童山高,全为本座所捏造的故事蒙混过去,三个月之内,侯丐当可依约行事。”
九鼎丐言成钧趁花脸阎罗与金龙剑客问答分神之际,一步一步悄悄地将身行之令狐平身边,慢慢靠拢过去。
这时,真气运足,蓦向令狐平被点穴道之双肩,闪电一般接连拍出两掌。
令狐平欲加阻止,已然不及!
另外那两名龙虎护法,见状大喝一声,双双扑出!
九鼎丐满以为令狐平穴道已经活开,一面返身接战那两名龙虎护法,一面向令狐平高叫道:“敌众我寡,不宜力战公子快跑!”
他哪里知道,花脸阎罗封穴手法特别,他刚才两掌,根本未能将令狐平双肩穴道拍开。
花脸阎罗向蓝衣妇人吩咐道:“芸卿,你下去帮帮忙,记住要拿活口,这厮听口音好像也有问题。”
金龙剑客急忙以眼角朝令狐平扫去,令狐平连连摇头,金龙剑客只好暂时按兵不动。
首先向九鼎丐发难的,是两名青衣护法。
九鼎丐一身武功,与侯丐不相上下,两名青衣护法,当然拦他不住。
蓝衣妇人挥剑出手,仍然未能将九鼎丐困住。
这时如果令狐平穴道已解,由令狐平与金龙剑客合战花脸阎罗,他们这一边,显然可占优势。
同样的,九鼎丐这时如果想跑,亦不难夺门而出。
只是这位法丐始终未生逃跑之念,他在挥掌迎敌之际,仅暗暗奇怪令狐平何以迟迟未见出手?
他想回头过去看个究竟,心神微分,一不留意,左肩顿遭蓝衣妇人剑尖扫中。
凑巧又碰上蓝衣护法冯佳运,端着一盆清水,从厅外走进来。
后者看清厅中之混战局面,立即不声不响地将那盆清水朝九鼎丐劈头没了过去!
在这种四九天气,冷水淋头,无异火灼,试想九鼎丐如何承受得了?
蓝衣妇人因亲夫遇害,早就怀着满腔怨毒之情,这时见九鼎丐掩面跄踉,已完全失去抵抗之力,自然不愿错过泄忿良机。
一个箭步,疾窜而上。寒光闪处,一剑如梭递出!
不过她虽然狠定了心肠,但总算没有忘记花脸阎罗要活口的吩咐;故而这一剑刺去之处,尚非致命要害。
九鼎丐冷水淋头,一个寒噤,早告不支,如今肩胸之间,又遭蓝衣妇人一剑透肌而入,任他是铁打的汉子,也没有不垮之理。
身躯一颠,当场摔倒,一阵剧痛攻心,随即昏迷过去!
花脸阎罗朝蓝衣护法冯佳运点点头道:“再取盆水来!”
蓝衣护法冯佳运第二次取来清水,令狐平与九鼎丐之真面目,逐告显现。
花脸阎罗以及那几名龙虎护法,似乎都未能认出九鼎丐为何许人?因而一时之间,几名魔头的注意力,都放在令狐平一人身上。
令狐平从容地向金龙剑客头一摆道:“端把椅子去!”
金龙剑客掉头望向花脸阎罗,以目光请示定夺。
花脸阎罗嘿嘿冷笑道:“你小子死到临头,还要作威作福,椅子?嘿嘿!你小子辛苦辛苦,就这样将就点站着吧!”
令狐平脸一扬道:“这样说,你阁下是不打算从本公子口中套问什么了?”
花脸阎罗轻轻哼了一声,只好向那两名青衣护法板着面孔道:“去端椅子来!”
令狐平表示满意地点头道:“这就对了,要想本公子说出奇士堡以及四奇士之种种秘密,就得将本公子伺候得周周到到,舒舒服服!”
花脸阎罗忍着怒气道:“你小子怎知道老夫一定要从你口中套问有关奇士堡和四奇士之秘密?”
令狐平微微一笑道:“阁下如果没有这种打算,自是再好不过。”
花脸阎罗道:“就算老夫想问你,你小子可愿实说?”
令狐平微笑反问道:“如你阁下处在本公子目前之地位,你阁下可愿实说?”
花脸阎罗道:“如果老夫还想活下去,就不会拒绝!”
令狐平笑道:“那么,你以为本公子只要说出这些秘密,就能活下去是不是?”
花脸阎罗道:“这得看情形。”
令狐平道:“在什么情形之下,本公子的性命才能取得保障?”
花脸阎罗道:“证明你有归依本帮之诚意。”
令狐平道:“如何证明?”
花脸阎罗道:“提供四奇士中,任何一名奇士的首级!”
令狐平道:“别无选择?”
花脸阎罗道:“第二条路便是死!”
令狐平道:“好!容本公子考虑考虑。现在叫人去办酒席吧!”
花脸阎罗一愣道:“你说什么?”
令狐平悠然侧目道:“大名鼎鼎的浪荡公子落在你们手里,难道不该庆祝一番?”
花脸阎罗为之啼笑皆非,竟不知如何措答才好。
蓝衣护法冯佳运一旁轻咳着插口道:“令狐公子襟怀开阔,凡事说一不二,他既然答应了桧老,当无反悔之理,酒席由卑座带人下去安排就是了。”
令狐平点头道:“还是这位冯兄对本公子的脾气比较清楚。这位冯兄,你知道的,这种小地方,找妞儿不易,本公子不便强人所难。但是,一碟干丝烫蒜、一碟五香猪耳朵,可无论如何少不得!”
花脸阎罗气无可出,忽然指着九鼎丐,向蓝衣妇人吩咐道:“芸卿,这厮留着无用,你带张护法把他押出去,将这厮心肝剖出来,给舅舅等会儿下酒!”
令狐平缓缓接着道:“这位锦衣大护法若对人心肝有兴趣,本公子的一副,也许更合大护法的胃口。”
花脸阎罗怒道:“你小子凭什么敢对老夫于取于求?”
令狐平道:“凭公子来自奇士堡,要想知道奇士堡以及四奇士之种种秘密,就不得不对本公子言听计从!”
花脸阎罗只得改口喝道:“押去一边,等候发落,免得在老夫眼前,叫老夫看了有气!”
令狐平冷冷接着道:“这位金大娘子,你听清了,我这位伙伴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令舅行将到手的奇功一件,便要付之东流!”
花脸阎罗果然着了慌,连忙说道:“是的,芸卿,不要难为他,下去替他伤口料理一下,舅舅停会儿还有话要问他。”
不一会,酒菜整治齐备,花脸阎罗为令狐平活开右臂穴道,另外封住他与行功有关的“气门”、“玄机”两穴,以便他能执箸进食。
席间,花脸阎罗催促道:“你小子开列的条件,老夫差不多全答应了,现在该可以谈谈正文了吧?”
令狐平摇头道:“不是时候!”
花脸阎罗勃然大怒,桌子一拍道:“你!你你他妈的,耍弄也得看看对象。你小子以为老夫真的会听你的摆布戏弄吗?”
令狐平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堂堂一位锦衣大护法,竟是如此般的沉不住气!”
花脸阎罗道:“那么,我且问你小子!什么叫不是时候?”
令狐平道:“这就对了!你阁下为什么不先这样问一声呢?须知本公子这全是一番好意,因为本公子叙述一件事,从来不愿重复第二遍,你现在逼本公子说出奇士堡以及四奇士之种种秘密,将来到了贵帮总舵,贵帮帮主为慎重计,少不得要加以核实,那时本公子一不耐烦,内容说不定就会走样。试问,你阁下身居锦衣护法,在帮中论起地位来,可谓相当不低,要万一因此害你蒙上谎报之嫌,岂不有负阁下今日如此厚待本公子之盛情?”
花脸阎罗一想也对,这小子任性惯了,什么事想得到做得到;他如今若是胡诌一通,老夫亦不知是真是假,能抓到这小子,已是不世奇功,底下的难题又何不留给无量山那三个老儿去伤脑筋呢?”
于是,轻轻一哼,便没有再说什么。
当夜,花脸阎罗将令狐平和九鼎丐两人安置在西厢房,金龙剑客自告奋勇,要求担任守护之职,但为花脸阎罗所拒绝。
他倒不是怀疑金龙剑客想做手脚,而是认为用不着一位黄衣护法降贵纤尊去看守两名犯人。
他自信他的闭穴手法,鲜有人能加以轻易化解,只要一名普通更夫,看住两人不使其自由走动,便足够了。
金龙剑客当然不肯就此死心。
因为花脸阎罗明天便要将两人押往遮马谷龙虎总舵,他既不能过去再与风云剑见面,要救人便只剩下今夜。
因此,他又向花脸阎罗进言道:“这小子易容混进这座武馆,必与葫芦叟乐老酒鬼定有默契,桧老的封穴手法,当然没有话说,不过,那老酒鬼却不能不防着点,能逮住这小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再给劫跑了,实在太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