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不约而同地窜出,想接住铁木其的身体!
仍是迟了一瞬!
“匍”的一声闷震,如击败革破鼓。
铁木其的尸体,被掌力震得筋骨全碎。
弹身而起的两个红衣蕃僧双双闷哼,随着铁木其的尸体坠地。
落地一阵滚动,便告气绝。又是五官扭曲,七窍流红!
黄衣喇嘛等也都是突然应变,不及出手抢救,又白白损失两个同伴,气得暴喝一声:
“气死佛爷!老狗!佛爷把你抽筋剥皮”人已向懒丐连吐三掌,身形也猛扑过来。
存下的另外四个蕃僧,也又复大吼扑出。
弄月老人等忙一齐挥掌迎击。
懒丐笑道:“别忙!多了两个。碍手碍脚,一对一,两个吃亏!”
懒洋洋地双掌一合,掌心连振。
黄衣喇嘛已凌空丈许的身形,突然一窒。
“蓬蓬”大响声中,双方拿力接实,黄衣喇嘛翻身落地。
懒丐唉呀一声:“真是老昏了!几乎忘了还有一个多了一口气的,理当壁还,你们也要客气些!”
脚尖挑起,那个刚才轻敌大意,被黄衣首婢行险侥幸闭住穴道的红衣喇嘛,应脚飞滚如球。懒丐哈哈一笑:“还有一个活的!小心别弄死了。”
懒丐也真绝,他又把那个已被制住穴道的红衣喇嘛当作球踢,又急又猛,却是直向三丈外的空处飞去。
黄衣喇嘛身形落地,本是怒极,正要向懒丐再下杀手,一眼瞥见,援救同伴要紧,急忙收掌,身形弹起空中,想凌空虚渡抄住尚未坠落实地的红衣喇嘛。
其他四个喇嘛也在一惊之下,不约而同地想分身救人,情急间,谁也来不及招呼,不分先后,几乎同时撤身,腾空而起!
五个喇嘛一齐凌空抢救那个红衣喇嘛。
这正是懒丐别开生面、别出心裁的“妙着”、“绝招”!
名家高手,最忌心神分散。
更忌的是攻敌时身形凌空。
因为,人一飘身空际,武功再好,也因空中不好着力,换气不方便,等于把功力打了个大折扣,并且空门大露,最易为敌方伺隙下手。
五个喇嘛因情急救人,等到发觉同伴都一齐凌空而起,才立时知道中计。
除了黄衣喇嘛先起一步,当先掠去,难收息势外,其他四个喇嘛立即猛打千斤坠,星曳落地。
他们快,弄月老人等更快。
弄月老人等岂肯放过这一瞬难得机会?
他们不约而同地,如影随形,蹑后扑到,趁对方尚在空际或刚落地,马步未稳、新力未生、浊力刚尽的刹那,纷纷闪电出手。
懒丐则“哼呀”一声:“别忙,救人不如救己,先顾着自己吧!”
话声有气无力,出手却是不可形容的快!又复发出仗以成名、浸淫数十年的“弹指追魂”独门工夫。这独门指力专破内家气功、外家横练,无坚不摧,认穴之准与狠,懒丐已到百无不中境界。
他又是胸有成竹,以有心算无心。五个蕃僧都忙于救人,虽都无对背后有本能的戒备,如是有人扑到背后或动手,或有暗青子打到,决伤不了他们。
偏偏碰到懒丐无声无影的指力。
包括黄衣喇嘛在内的五个蕃僧,都在几乎毫无所觉之下-等到发觉已经迟了。
他们刚觉命门、尾间、背推等大穴突然一震,如被弹丸打中,连转念也来不及,更谈不到变式闪避了。穴道一麻一酸间,每个穴道、都洞透寸许深指头大的血洞,不由自主,真气立散,皆垂直地由半空栽落。
和蕃僧几乎前后脚起步的弄月老人等也正好赶到,各出杀手之下,五个蕃僧连想提住最后一口气拼命挣扎都办不到。在掌风如山、指力如箭的急袭下,一个个先后应声倒地,血溅尸横。
弄月老人等当然知道得手如此之易,举手之劳立毙强敌,皆仗懒丐出手“勤快”身一落实地,只有蹙眉苦笑的份儿。
懒丐还一迭连声的哼呀着:“好本事,好本事呀!克敌于反掌指顾之间,有劳有劳,省了我老化子苦手脚,要得!要得!”
弄月老人直摇头,嘘了一口气道:“十年未见,懒兄神功大进,可喜,可羡,又能料敌如神,算无遗策,棋高一着,挽回大局,确实佩服之至,否则,棋差一着,只有全盘皆输矣!风闻懒兄能于十丈之内闭目弹熄八十一支宫香,却未料高明至此!”
烈火神丐呼呼喘气道:“老大一勤快。我们竟成了无事忙了。
这些蕃狗好扎手,我实在没有把握。老大平日敢情藏了一手,既然赢了这局险棋,我们该快去给古老儿他们助阵去了。”说去就去,也顾不得喘息未定,弹身而起.懒丐却又一声:“不忙!”
烈火神丐翻身落地,叫道:“急惊风碰到慢郎中,我担心古老儿‘国手也有失手’之时,难道老大要我留下埋死人?放着那多鹰士”
懒丐但条斯理地摆着手,老茄茄地道:“不是要你理死人,而是要你背活人!”
伸手一指指着那个被黄衣首婢制了穴道,刚才又被懒丐当作“鱼饵”一脚踢出数文,跌得灰头上胜,额青鼻肿,只有干瞪眼的红衣蕃僧。
不错,他是对方仅存的一个“活人”
烈火神丐翻眼过:“把他了账就是,还用得着费力?”
懒丐沉声大喝:“废话!有用得紧哩,快背着!”
弄月老人侧然道:“不如留他活口,让他回去报信吧,我们速即驰援天龙道友等要紧!”
烈火神乞似乎十分畏惧老大懒丐,咕噜着,没好气地走过去,一听弄月老人之言“嘿”了一声说道:“这些蕃狗,哪能这么便宜他?干脆赏他一指头,宰了了事!”
懒丐转向弄月老人侵吞吞地道:“白老,缚虎容易纵虎难!
他们无一好惹。真正交手的话,倾我们全力,尚不知鹿死谁手?
难得有此活口,说不定等下有用!”
向烈火神乞一挥手:“快点,别耽误时间。”
烈火神乞没好气地脚尖一钩,把那红衣喇嘛挑起,一把抓住后颈皮,往胁下一挟,咳了一声:“吃多了羊肉,好重,还有一股他妈的骚气。”
弄月老人喝一声:“走!”
五条人影,在鹰士们的欢呼声中腾空而起。
在距离凤仪峰前面约十五里左右处,双峰插天,削壁流油,满布滑不留手的苍苔,悬崖参差矗立,乃利用天然形势所筑、进入五凤帮的天然关隘,也无异是屏障五凤帮的第一道险卡。
任何人到此,都会自然地起了戒备。
中通一线,被凿石筑成可容两骑驰骋的石板道。
如果把路封死或设下埋伏,确实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险。
可是;难不倒功力绝高的武林人物。
因为可以凭轻功找路上崖壁,舍正路而不经过下面石道。
铁木其等十多个喇嘛,大约就是登高偷渡而入的。
奇就奇在石道依然是石道,空荡荡地一直畅通,,根本不见有明的阻碍或暗的埋伏。
只在进口的石碑坊中特建的凤仪亭里,派遣了四个侍女和四个由鹰士充任的知宾人员,而由老丑妇雷阴婆总司其事,似专为迎接来宾而设。
这,或是冷面仙子故作大方?恐怕除了黄衣首婢及五凤知道太上帮主的意思外,其他的人都只知奉命行事而莫测高深了。
在悬崖削壁之间,极曲折险秘。不易为人注意的地方,却是布下了重重关卡和埋伏。
由黄鹰冷必威主持,号令进退。
约在初更时分整个近里许长的悬崖、削壁、石道,静悄悄的,黑黝黝的。
由于地势关系,这儿本来就是少见天日,唯有中午可见阳光,入夜后,更特别显得阴森慑人。
风吹树影,衬着怪石断崖,好像鬼魅幢幢,作势欲扑。
只有凤仪亭里,四角挂了气死风灯。
雷阴婆扶杖倚门而立。
两只信鸽在空中急掠而过。
雷阴婆一动也不动,四个侍女和四个鹰士却忍不住面色一紧,抬头看着两点白影消失在悬崖、峭壁之顶。
修地,两支响箭带着破风啸声,交叉射过空际。
四个鹰士和四个侍女互看一眼,好像是说:“来了!”
隐约的脚步声刚入耳一声娇叱声送到:“五凤帮有人住吗?听着,域外鸠盘门当代掌教儿子圣母投帖拜山,请速报贵帮太上帮主知晓。”
四鹰土和四传女大约震于九子魔母凶名,本就心中惴惴,一听传声,情知马上要和魔母照面,再强持镇静也忍不住心情紧张、抽缩起来。
雷阴婆放开森冷的喉咙,毫无感情地叫道:“知道了,本帮有请,已在凤仪殿恭候大驾。”
却听到一声劲疾的沉声喝道:“雅凡姑娘,这儿只是入口,距离大门尚有十里以上路程,大约前面已有人专诚迎接,由我当先领路向导如何?”
雷阴婆呼了一声:“原来是姓葛的小子,该死的东西!哼!”四鹰土和四侍女也已听出有葛品杨在内,因不明底蕴,都愕然地面面相觑。
只听一个老妇的声音:“很好,难为你了,凡丫头,你先告诉对方的人,要冷心韵速来见我,老身来了,还容冷心韵坐着享福,哼,真是不知死活!”
一声嘤咛答应。
破风声急,两条人影电闪而来。现身的一男一女,正是葛品扬和雅凡。
雷明婆看也不看葛品扬一眼,头也没抬,冷冷地道:“不必多说;我们帮主已在恭候,如果不识路或伯走夜路,我们派人执灯引路就是了。”
雅见怔了一下,刚哼了一声葛品畅忙道:“我来带路。”
雷阴婆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冷声道:“小于,你自己已走错了路,还要错下去么?”
看不出这个一向冷漠无情的老丑妇,居然能说出这种语重心长的警人之语。
葛品扬一怔,凝声道:“谢教了,我会知道走自己应走的路!”
他的意思,是说自己会知道选择“对”的路走。为免使身边的雅凡起疑,他只得如此措词。
听在雷阴婆等耳中,却惊疑不定,以为葛品扬已抱定投向九子魔母的决心。
鉴于葛品扬曾经是五凤帮的红鹰堂主,对帮中一切及内外地势知道得一定很多,如果他确已投敌,成了九子魔母的向导的话,真是心腹大患。
除了雷明婆沉着丑脸,难以看出她的内心如何外,那四个侍女和四个鹰士都不禁变了神色,目光也透出骇异。
葛品扬瞥见之下,刚自心中一动雅真等三女和那两个中年妇人,已经簇拥着四个精壮村夫抬着的山轿来到。
轿中的九子魔母冷森森地道:“冷心的何在?她可准备好了?
速即传报!”
雷明婆也冷森森地道:“已准备好了,大驾只管前行,要不要我们派人带路!”
向四个侍女扫了一眼,道:“准备伺候,掌灯带路。”
四个侍立齐言应道:“得令!”
很娴熟的点燃了宫灯四盏,高举手中。
魔母哼了一声:“真是不知死活!冷心韵好大的胆子!”
雷阴婆也哼道:“本帮由上到下,没有怕了谁的。”
魔母由轿里探出半面,面纱一晃,盯住雷阴婆,哼道:“你的胆子也不小,看你年纪也一大把了,是五凤帮的什么人、却给人当作奴婢差使?”
葛品扬心中一凛,迅忖道:“老婆子好厉害,又施展攻心之术了。三言两语,咄咄逼人,大有挑拨作用!”
他又忖道:雷阴婆功力虽高,大约不知魔母厉害,无异以卵击石,一言不合,必然溅血当场!
刚要砌词转圜雷阴婆丑脸一寒,冷笑道:“这是本帮的事,不劳过问!”
雅凡娇叱:“无礼!”
魔母厉声道:“在老身面前,胆敢一再出言不逊?看来非加惩戒,不足立威!”
她声音骤然变得十分难听:“你也七老八十了,自己批颇十数,再滚开去吧!”
魔母言出如山,葛品扬曾经亲眼见过天山二魔受辱灵帝陵、各失一耳的事,看来,雷明婆也非吃瘪不可了!
如要雷阴婆这个冷傲、孤僻得不近人情的老婆子自行批颊打嘴,当然是办不到的事,那末,针尖碰麦芒,硬碰硬,非砸锅不可!
雷阴婆目射凶光,一顿拐杖,冷笑不语。
那四个侍女神色大变,掩不了内心恐惧。
这也难怪,雷明婆在五凤帮中的地位,等于太上帮主的近臣心腹,表面上虽是雅静山庄的司阍老妪,由于冷心韵与她同病相怜,且又是同辈人物,加之她与五台三魔中淫魔严尚性的关系,对她一向另眼相看。因此造成她在五凤帮中的特殊、微妙的身份。
在鹰土和女婢心目中,除了太上,就是对雷阴婆特别敬畏了,一则她面冷严峻,使人害怕,二则连黄鹰以下,身为帮主的五凤,都尊称她一声“婆婆”现在,眼看作翻脸动手不可,在这种情势下,她们又震慑于九子魔母的凶威,哪有不惊惧之理?
只听魔母厉叱一声:“难道要老身下令动手?”
雷明婆一顿拐杖,道:“等着!”
魔母冷叱一声:“给我掌嘴!”
那两个中年妇人本是侍立软轿左右,左面的一个立即应声而出。
葛品扬疾喝一声:“且慢!”
雷明婆哼了一声:“小子,你投资格多嘴,站开去!”
葛品扬暗暗叫苦,心中道:“这下糟了!”
在他的右耳中突然又有人吹气,一缕冷风直透耳底,又是怪声怪气的调门:“小子,你站开!有好戏不看,难道要给人垫背!”
葛品扬心在狂跳,怦怦不止,骤然的惊喜,更感意外,话到嘴边,硬生生地倒抽一口气,又咽了回去。
魔母喝道:“还不动手!给我加倍掌嘴再说!”
那中年妇人一声不响,腰一折闪,双掌已发,快得目不及瞬。
“啪”的一声,雷阴婆连闪三闪,任她再快,也只让过一掌。
另一掌被打实,左颊立时浮现五条血痕掌印。
雷阴婆本是一张满布皱纹、如驴粪蛋的丑脸,血痕一现,更是刺目。
加之急怒之下,顿时狞厉如鬼。
她哼也不哼一声,满头白发“刷”地直立“呜呜”锐啸,已经连挥三杖。
杖势凌厉。风起数丈,虎虎生威。
四个鹰土和四个待女,早已骇然辟易。
连那中年妇人也不敢轻攫其锋,身形幻动,连换方位,掌封门户,才让过三杖攻势。
雷阴婆身手一经展开,飞步连环,一杖紧过一杖,卷起漫空杖影。
听到的是刺耳杖风。
看到的是怪蟒翻腾的杖影。
一下子把对方逼得走马灯似的乱转。葛品扬迅忖道:今天才看到这白发老婆子的真功夫,果然姜是老的辣。刚才大约是疏神,挨了一下,如今以兵刃对付空手,抢了先机,大约一时不致落败。
自己如何应付当前局面?
想溜?不可能!
留下,不是办法.未免有坐以待毙的愚笨。
自己必须设法火速脱身,他最关心的当然是师父、师母和师妹蓝家凤。
还有一个影子在他脑中见过,心情立时一沉。
自己借口带路,本就是想利用时机脱出控制,向师父、师母报警,现在弄得骑虎难下,解围既无计,脱身更无方,不知如何才好。
他正心急如焚,目光乱转,只想那个“传声”的任老头能够火速现身,也等于救星由天而降,解决最难解的事。
猛听魔母厉叱:“恁地不中用!连区区疯魔十八杖也应付不了?”
另一个中年妇人提醒着:“二妹,这是五台家数,由雷公拐和降魔铲变化而来,可以近攻切人!”
在动手的中年妇人一声不响,飞快地避开雷阴婆杖势,左施右转,连绕周遭三匝,趁雷明婆随她身形变化,移步换形的空隙,突然身随掌进,如水银泻地,钻孔直入。
一瞬间,两团人影相合。
杖风呼啸中,强烈的掌风轰然而起。
雷阴婆未料到对方身法如此诡异,真的敢在凌厉的杖风中“切入”拐杖利于远攻,不宜近守,短兵相接时,反感累赘。心惊之下,不容变招,转念,单掌疾吐,以攻为守,飓尺之间,正好和对方没然退到的掌风相遇。
雷阴婆刚想趁势撤身,拐杖一式“盘打”猛觉右臂一震,杖身已被对方翻手抓住。同时,一缕尖风“刷”地作响,直袭右曲地。
分明想逼她撤杖。
雷阴婆心中一狠,右臂猛沉,又猛然一振,想震脱对方抓杖之手,同时借势场腰斜身,卸去对方指力,左手出阴掌,向对方疾划而出。
这一招,极似最阴毒、最下流的“叶底偷桃”实在却是淫魔严尚性的三绝把中的悬崖倒泻。
这种专攻人下盘的阴手,令人防不胜防,措手不及,如果以淫魔的追魂煞手印手法打出,中者十九立死。
敢情雷阴婆是想拼着两败俱伤,打着险中求胜的主意。
她却忘了对方是以武功诡异,不同于中原武学身法取胜。
只见眼前一花,幻影立失,一招阴手打空“噼僻
啪啪!”好清脆。雷阴婆左颊、右颊又连挨几下结实的“锅贴”被打得晕头转向。拐杖也已脱手,被对方顺手夺去。
葛品扬大为不忍,身形刚动,话声未出,耳中又响起了耳熟的怪声怪气:“小子,瞎忙什么?我老人家还没动,你算得老几?”
场中人影突分!
那中年妇人本是身形幻动,双手连挥,左右开弓地打着雷阴婆的耳光,倏地如被雷建,向后疾退,重重一声闷哼,几乎跌翻在地。
这是变中之变!
这边的四传女和那边的雅凡等四女同声惊呼,不约而同地纷纷抢出。
雷阴婆丑脸青肿,紫胀成了一个五官难辨的烂茄子,血流鼻、口,一声不发,翻腕自拍天灵盖。
奇事又现!就在四个侍女张口结舌,骇然却步间,雷阴婆疾翻的右掌,在打实天灵盖刹那,突然一震,颓然下垂,人也翻身仆倒。
同时,那个中年妇人也连打寒噤,摇晃不定,被雅凡和雅心二女左右扶住。
魔母目光如电,四面疾扫一眼,喝道:“怎么了?谁敢在老身面前弄鬼?滚出来!”
葛品扬扭紧的心刚一松,嘘了一口气,心中叫道:如果是龙门师伯所说的那位匡庐老前辈,也该出面了,老婆子已叫阵,此其时矣!
却寂无回应。
难道不敢和魔母照面?如不是怕,为何藏头不出?
魔母冷哼一声、如一缕轻烟,由轿中平飞而出,飘落在那中年妇人面前。
就在魔母现身刹那,那中年女人不能自禁地猛打喷嚏,忙自掩口,寒噤立止.魔母刚哼了一声,她已激声道:“有人暗袭!”
魔母冷笑一声:“好大胆的鼠辈,不怕逃上天去。”身形一晃间,窜入凤仪亭中。
两个中年女人和雅凡等四女不待吩咐,各撤身形,向四面散开。
这里一面是绝谷,一面即是山路,凤仪亭矗立于山道入谷之口,方圆不足十丈,除了凤仪亭里可能有人潜伏外,其他四面可以一目了然,雅凡等分散搜索,显得多此一举。
眨眼间,魔母由亭中旋风般卷回,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挥手:“杀进去!”
短短三个字出于魔母之四,使人毛骨惊然。
葛品扬知道魔母毛了脸,恼羞成怒,迅忖道:“可能是师父师母已有了部署,故意先布下这着闲棋,先挫魔母气焰,只是,如果师父、师母知道有庐山的老前辈来到的话,尽可以堂堂之阵、正正之棋,和魔母作一了断,何必这样虚虚实实?以师父的性情,也不会如此的”
魔母既已亲口下了一个“杀”字,非同小可,可能造成伏尸遍地的惨局。
猛听魔母喝道:“品扬!你带路,今夜老身非大开杀戒不可!”
话声未落,双手轻挥,快得不可形容间,惨嗥声起,震栗夜空,那四个鹰土连手也未动,就好比被极大的力道猛推,如球滚出,直坠崖下。
葛品扬未料到魔母暴怒之下,出手这么快,这么狠,这么绝!那四个侍女惊骇之下,连手中纱灯也执不住,本能地飘身疾退,发出惊叫。
魔母连面纱也没动一下,喝道:“有种的可以滚出来了!”
葛品扬恍然大悟,原来魔母下杀手,只是为了逼出隐身不见人影的人,这种激人出面的手段,太毒了,也许就是什么“攻心”之术吧?
仍无反应。
魔母冷哼一声:“走!”
人已飞回轿中。
葛品扬硬着头皮,一声不吭地昂然向前,当先进入山道。瞥见妙手空空儿百忙中向他直伸舌头。
很暗,很暗,很黑的山道中,显得一片阴森。
那四个抬轿的精壮村夫大约受惊过度,忙得脚也软了。
这一来,就显得进三步,退一步越走越不对劲了。
只听魔母缓声道:“你们辛苦了,歇下来。”
四个轿夫巴不得这一声,惊魂不定地放下轿子。
魔母由袖底拿出一个锦袋,倒出大把紫金砂,道:“这个,是给你们买酒吃的,如走不动了,可以就此回去,如能送到地头,老身再加赏。”
黄澄澄的金砂,在阴暗中泛着炫目的光芒。
四个轿夫愣了一会,面对面,眼瞪眼,一声不吭,又抬起了轿杠。
葛品扬暗笑:“这,真是人为财死了,敢情又是老婆子的攻心之术,如果她以杀人威胁,四个无知村夫即使怕死,唯命是从,却也力不从心。只有以利诱之,才能收到安慰鼓舞之效。”
一行迤逦前进,约莫走了数十丈的山道,突然,空中连声轻爆,洒开漫空旗花。
每朵旗花都是金色,一经爆开,就成了一只一只的金鹰,栩栩如活,好像没空金鹰飞翔。
葛品扬一看,便知是黄鹰冷必威已亮出了旗号。
这种特制旗花,乃冷面仙子准备在五凤帮光大江湖之时,及在中秋大会上作为信号之用,以五种颜色代表五凤、五鹰。
他刚沉声叫了一声:“必威大哥!且听”
猛听一处悬崖之上,传出冷必威一声断喝:“谁是你大哥!
好大胆的叛徒,竟敢引狼入室,本座容你不得!”
葛品扬一听语气不善,又惊又怒,刚叫了一声:“请勿误会又被冷必威劲喝打断:“来的可是白发老妖婆?”
魔母厉声叱道:“竖子安敢不逊!还不快报冷氏出面!”
冷必成喝道:“本帮太上。岂能轻见?本堂主就够打发了!”
葛品扬啼笑皆非地付过“糟了.”
魔母恶极而笑:“该死的东西!给我拿下!”
冷必成冷笑道:“老妖婆休得卖狂,尝尝本帮的‘箭阵迎宾’味道吧!”
葛品扬闻声心生警惕,破风声急,刚听到质母厉叱一声:“竖子安敢如此!杀无效!”
雅真的尖叫骤起:“葛快躲,贼子放箭!”
黑暗中诉如飞蝗,密如暴雨射到。
葛品扬未料到五凤语会在这里布置孔明箭降。更无奈黄鹰也把他当作“叛徒”想一并毁于箭阵之下。
这种箭阵,又名诸葛神弩,乃根据武侯遗著秘制,一发十支,弓强矢猛,不但力道极大,且能动用机器崩簧发射,力能洞穿木石,又在这种天险地势之下,确实不好应付,连还手都找不到目标。
葛品扬无暇旁顾,大喝一声:“罗兄小心!”
同时,他劲贯双掌,挥掌护住头面要害,先天太极真气自生反应。弩箭被他掌力一震,已失力道,再碰到先天太极真气,纷纷反弹坠地。
葛品扬引吭大呼。“冷必成,你敢冒大不韪凭险阻以乱箭克敌,不怕贻辱五凤帮令名和太上清誉么?”
回答他的是一阵更密集的单箭。
只听冷必威呼呼冷笑:“本座奉令行事,一成敌对,动手不留情,你这叛徒,活该给老妖婆殉葬好了!”
话声中,箭雨一阵紧似一阵。罗集和葛品扬背对背,勉强护住自己。
魔母百忙中还顾及四个轿夫,喝令他们伏在地上,由雅凡等四女各占一方,把四个轿夫护在中间。
那两个中年女人眨眼间已失去踪影。
魔母略一挥手拂袖,弩箭成了鲁槁,摧枯拉朽,根本伤不了她分毫。
既然劳而无功,何必还要放箭?
葛品扬怒不可遏,一则痛恨黄鹰卑鄙暗算,二则想到既有埋伏,必然不止这批弓箭手。
这种强弓劲矢,虽一时奈何不了人,可是,却是大耗真力,如这样不断地放箭,累也把人累死。
果然,就在弩箭攒射,如雨密集,越来越急之时,忽听轰轰隆隆之声震耳欲聋,磨盘大的石块由两面悬崖上滚下峭壁,其势惊人,凶不可当。慌乱间,听到黄鹰得意的笑道:“老妖婆,可知本帮厉害?前后去路已断,我们要用火攻了。”
葛品场听得更急更怒。
百忙中,罗集栗声道:“完了,做了人家陪葬,太冤枉了!”
既要顾到强弓劲矢,又要顾到飞滚而下,重逾千百斤的巨石滚木,确实使人心慌意乱。
突然,一声如雷大喝传来:“住手!谁叫你们乱来的!”
葛品扬一听到师父天龙老人的声音,兴奋得引吭大呼:“师父,品扬在此!”
弄月老人的促声继起:“快快住手,怎么一回事?”
不料,乱箭石雨不但没有停止的迹象,相反地,箭雨更密更急,巨石滚水更汹涌如潮。
妙手空空地忙于闪避飞滚而下的巨石,一个疏忽,肩背上中了两箭,闷哼倒地。
葛品扬飘身抢救,刚一把扶起罗集,两块磨盘巨石向他集中砸下,如泰山压顶,又劲又疾。
他不由得不骇,忙把罗集甩向峭壁之下,一面疾伏身,借势贴地掠出。
轰!蓬!蓬!巨石打实地上,火星迸射,把地上石板砸得迸裂四射。
几声惨叱雅凡等四女在此矢石加剧交攻之下,腾挪闪避,忙于自保,疏于护人。那四个骄夫被巨石滚过,筋断骨折,又挨了一排乱箭,几乎成了刺犯。
葛品扬气得几乎吐血,他第一次落到这种狼狈状况,生死关头竟无计可施,正危急间——
一声耳熟娇叱入耳:“太上有令,不准擅动!必威!你疯了?”
葛品扬刚听出是黄元姐的声音,怒吼与呼叱纷起。
空中飞人!
峭壁之上,悬崖之间,被人抛下三人,落地早已身死。
葛品扬由三人衣着上看出是三个鹰士,方自一怔,师父天龙老人的喝声又起:“原来是你二人弄的鬼!天山派的脸都被你二人丢尽了厂原来竟是天山胖瘦双魔在此主持埋伏。
只听瘦魔冷酷的阴笑:“对付老乞婆,不得不如此,蓝老儿,难道你要帮助老乞婆2”
弄月老人叫道:“天龙兄,我下去看看品扬怎样了?”
葛品扬只觉热血冲心,几乎泪下,还未开口,如蝗箭雨又向他集中射来。
他急忙挥掌,先把呻吟在地的罗集护住。
正在手忙脚乱当儿,黄衣首婢急促的娇喝入耳:“必威,你敢抗令?”
葛品扬一听声音起于身后峭壁之上,则心中一动。
她急促的声音又起:“品扬快躲!”
葛品扬应声贴地,滚出丈许外。
就在他一跃而起,尚未稳定身形刹那,背后风生,一缕劲风,已直奔胸前七坎重穴。
葛品扬心中一寒,猛偏上身,骤然一股极大潜力,把他身子不由自主地推出二丈外,一排箭雨,刷刷射落地上。
惊魂未定,忽发现峭壁上两条人影纠缠一处,突然一齐滚落峭壁。
刚一怔,两条人影已经滚落实地,定神一看,赫然竟是-男一女!
男的正是黄鹰冷必成,女的则是黄元姐。
只见她紧抱住他的腰不放。他双手紧捏住她的脖子,好像要扼死她。
葛品扬立即明白刚才黄鹰骤然以一元指发难,向他暗算。她要阻止他,来不及了,只好由后面抱紧他的腰。峭壁之上,滑不留足,黄鹰挣扎不脱,要扼死她,一失足,失去重心,所以一同滚落下来了。
甚品扬心中惨痛,一阵鼻酸,全忘本身安危,疾扑上去,双手抓紧黄鹰两肩软穴,大喝:“放手!”
黄鹰双臂顿时脱力,全身酸麻,松开了手。
葛品畅双手挥处,点了黄鹰左右肩并,一脚把他踢开,扶起她,只见她雪白脖子上现出刺目的青紫扼痕,眼珠上翻,已经窒息闭气。
葛品扬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忘形地把她抱住,在她背上轻拍一掌,一推她的“喉结”她吐了一口气,眼珠转动,喉中迸出嘶哑、微弱、艰苦的声音:“你不能杀他”
半空中又甩落四条人影,落地有声,又是四个鹰士。
这时,矢石已止。葛品扬回过神来,他明白,埋伏的人,大约十九已被毁掉,总算逃得一命。看看她,衣裙破碎,和黄鹰由峭壁上滚下时,不少地方被擦伤血流不止。
他惨然一叹,扫了委顿在地、满身血迹、面纱下目射凶光的黄鹰一眼,道:“黄元姐,不妨事么?”
她定定神,失血的樱唇一阵抖动,喘息:“你,你也不妨事?”
倏地,一个老声老气的哼喝:“小子,这是什么时候?呼拉蕃秃快到了,老婆子又发了凶性,乱杀人了,我老人家难以兼顾。总算你小子命大,就收你作记名弟子好了。”
葛品扬闻声警觉,刚把她放开,猛觉一股极大吸力把他凌空提起,耳边又响起低喝:
“小子,这就叫做‘绝云气,负有天’,‘传摇羊角而上’你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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