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昔日的“陇山血魔”如今的“栖凤宫主”在他孙子杜云亭的陪侍之下,面色红润的出现楼梯口,在他们身后,四名目光如电白衣书生正怒瞪着小混他们。
陇山血魔笑吟吟道:“真是说人人到!我正在想,你们在太湖明月湾出足风头之后,究竟龟缩到那里去了。本以为还得费点功夫找人,如今你们自己送上门来,那可是再省事不过!”
小混洪声嘲谑道:“咱们会躲,也没有你这个老鬼高明。你以为抽走吊桥别人就摸不进来,无法刨你的根了吗?你想得实在是单蠢啧啧!”他故意加强语气强调那个“蠢”字!
杜云亭阴冷笑道:“看来,刚才我们所说的话,你们都听到。”
小混笑道:“你们都已经不怕人听的说得那么大声,就算少爷非常厌恶你声音,也只好勉强听听!”
陇山老魔依然和煦笑道:“听到与否也无其重要,反正你们都将长留栖凤宫做客!”
老魔微微颔首,他身后那四名白衣书生躬身为礼后,越过老魔和杜云亭,慢慢走下了楼梯。
随着这四人下楼,一股凝结的杀气,宛若有形的通向小混等人。这酷厉的杀气,小混只曾在日寇新太郎那批不要命的浪人身上感受过。
而小混非常清楚,一个人要俱备如此杀气,那个人必定是个无血无泪,纯以杀人为嗜好的杀手!
挨打向来不是小混的习惯,他不待四人完全下楼,已然脚下猛蹬,直射楼梯中间的四名杀手,抖手便是威力凌厉的血刃掌呼啸上卷!
四名白衣书生同时沉喝一声,四柄长剑突然有虚无中出现,蓬散着森森冷焰,像是透亮的芒雨,洒向血刃掌的红影之中。
登时,一阵劈波密响,劲流四溢,震垮楼梯两侧的扶杆!
小混凌空倒翻,借着冲荡的劲风,顺势朝杜云亭再扑而去!
四名白衣书生因站在阶梯上,复又勿促出手,无可闪挪的被劲风逼得身形微微踉跄,他们发现小混已越过自己头顶,扑向楼梯口,四人不由得想回身阻拦。
但是,小刀和丁仔在双双抢进,一刀一剑,同时流射出锐啸如泣的刀光虹彩,直取白衣书生。
这四人被迫放弃小混,回剑迎战小刀他们!
小混人在空中,竖掌如刀,剎时劈落如刃般的凌厉掌劲,劲风迸发中,无数金芒闪动着射向杜云亭和陇西血魔!
小混狂笑道:“姓杜的,原来那个在关外用蓝寒星针招待少爷的贼人,就是阁下你!以前我留给你的纪念品,印像深刻吧!”
杜云亭被提起昔日在树林中偷袭不成,反遭小混金针所伤之事,便怒起心头!当他挥掌劈落迎面而来的金针时,忽然——另一波更急更密的金芒倏然突破杜云亭的掌风,直朝他迎面射至!
陇山血魔左手猛然拖着杜云亭朝后退走,右手却划个半弧挥扬而出,空中金针忽然像遇上一股无形的墙,纷纷折坠。
就连小混,亦遭老魔掌劲冲及,忙不迭移形换位,落回楼梯的转角处。
小混暗惊于老魔头功力之高!表面上,他却呵呵笑道:“奶奶的,有种就别躲!少爷准叫你再尝一次挨针的滋味!”
杜云亭怒瞪着小混,戳指骂道:“你这个混球!本公子定会叫你知道厉害!”
小混挤眉弄眼道:“有本事你就来呀!光躲在你爷爷的裤裆下发抖是吓不死我的!”
陇山老魔阻止欲冲出的杜云亭,平板冷漠道:“曾能混,没想到你的功力倒是较我原先所知的为高!”
小混讪谑狎笑道:“那要谢谢你啦!若非你叫庞大海将我逼下海,我还得不到那奇遇!”
“你有何奇遇?哼!”老魔头早已闻知小混骑着大海龟溯江入湖之事,而今逍遥楼主既死,他自然不再否认庞大海是奉他的令杀害小混。反倒相信小混果真有某种奇遇,心中不免有些懊恼庞大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混嘻嘻谑笑道:“老鬼,何必心口不一,你现在可后悔加害本少爷吧!我告诉你,本少爷乃是天下紫微星下凡,岂是你随随便便就害得到。有奇运那是非常平常的事!”
“放屁!”
杜云亭不再冲动,他由楼梯口飘身落在空广的大厅,回身道:“曾能混,你有种下来让本公子瞧瞧你的奇遇!”
小混瞄眼小刀他们,见他和丁仔对付四名白衣杀手,一副游刃有余的架式,方才放心的缓步走向大厅。
他口中啧啧有声嘲笑道:“你以前那一套酸溜溜的之乎者也到那里去了?居然满口屁话,也不怕臭死老百姓!”
杜云亭冷哼一声,金剑暴挥,倏起发难,口中怒喝道:“你不配本公子以斯文相向!”
道道如旭阳般,金灿灿的剑花,猛地散发翩舞,剑尖“嗡!”然轻颤,居中飞刺小混!
杜云亭不愧是“圣剑”的徒孙,出手之间颇有大将之风。较之与他齐名的银枪公子,杜云亭的修为显然高出许多!
小混身形蓦闪,闪开飞刺的剑尖,双手回拋猝弹,满天掌指幻影,有如星月齐现反卷杜云亭。
杜云亭形态优雅的横移二步,金剑眩起耀目金光,有如千百栅栏涌合飞现,围向小混。
小混轻笑一声,脚下倏滑,身形暴退三尺,却又稍退即进,登时轰隆呼啸的血刃掌,再度幻出骇人血红,突然卷涌向杜云亭,而在这层层迷蒙的血红掌影之间,隐约可见金星猝闪!
陇山血魔依然卓立于楼梯口上观战,此时出声警告道:“小心暗器!”
小混真是恨透了杜云亭,所以平时不常施展的“无影神针”暗器手法,一再抽冷子猝袭。
杜云亭身形猛然拔空,金剑同时绕体旋飞,滚出一团如旭日一般的光球,而杜云亭的身影,便隐在这金光闪灿的光球之中。
剎时间,小混的掌掌劲与金针撞上冉升的金色光球,一阵澎闷击,光球猝剑,杜云亭倒翻而出,落地后下犹自踉跄几步。
小混却是打着旋兜一路转向一根巨柱旁,碰地撞上柱子后,身形方始停住。
依他们两人交手的情形看来,小混和杜云亭两人的功力大约是半斤八两,谁也难强得过谁去!
小混靠着柱子微喘笑道:“你奶奶的,够劲!但是若不能压过你,我曾能混岂非在江湖中混假的!”
就在小混说话时,杜云亭眼中闪过一抹狰狞欣喜的神色!
蓦地——小混依靠的柱子忽然裂开,柱中一名白衣人手持短刃,猝然间插向小混后腰!
小混骤感背后有异,连忙横身闪躲,但仍是晚了一步,一柄喂毒短刃已没入他的腰侧!
小混反应迅速而直接,他左手顺势后掏,一把抓中柱中藏人的阴囊,他毫不考虑用力猛捏!
“哇——噢!”
一声不似人叫的凄厉惨号,突兀响起,那名柱中人已双手捂着下档,缓缓伏倒于地。
激战中的小刀回首瞥视,却见小混腰际仍插着只剩握柄的短刃,而他原本白晰的脸庞,登时变蓝青色!
小刀惊吼一声,凝魂宝刀蓦然如迸溅炸碎的琉璃球,闪耀出冷冽透明又璀灿的青莹刀芒,星星点点,条条绒绒的飞激卷扬!
与他过招的两名白衣书生,连忙吸气缩腹,骤然晃身闪躲。
小刀要的就是这瞬间,他拋下两名对手,人如飞鸟腾空,猝然向小混。
那边,杜云亭正得意狂笑着挥剑追杀行动呆滞迟缓的小混。
眼看小刀身形扑落,忽地——半空中有条人影迅捷而至,正好挡在小刀之前,小刀猛然吸气,扬刀狂扫,匹练般的光华似雪铺地,想要扫除一切阻碍!
但是——那条人影竟诡异的停浮于半空,好整以暇的振袖猛挥,登时一片浩然澎湃的劲流化消小刀的刀芒凌空震飞,碰地撞上墙壁,喷出一口鲜血!
那人影正是“陇山老魔”阴无悔!
他震飞小刀之,停浮于空中的身子,彷佛有物相托一般,慢慢降落地面。
小混在杜震亭追杀下,身上已经多出三道尺余长的伤口,乌黑的血液染红了雪白光华的地面。但是,小混闷不吭声,翻滚于地,躲避杜云劈斩的金剑!
杜云亭阴沉笑道:“哼!看不出你身中剧毒,竟还如此滑溜!”
蓦的,小混自地面猛然跃起,张口喷出一股含毒的瘀血!杜云亭连忙闪身以避,而小混右手不知何时已握住原本刺在他腰侧的半尺短刃。
“啊——”
小混石破天惊地狂吼出声,吼声震得整座栖凤宫嗡嗡回响。
短刃在他手中登时幻化出无数的淡蓝光影,光影有的如箭如虹,有的却似星似钻,纵横穿梭,交织飞掠成一片诡异骇人的淡蓝光网,涵盖约有丈寻方圆的范围!
是的,绝杀!杜云亭不料中毒复重创下的小混,竟仍有此能耐施出如许威力的攻势。他首当其冲困陷光网,那咻咻穿梭的光流劲气,是他倾力狂挥手中金剑亦无法全部阻挡!
陇山血魔惊吼道:“云儿,快躲!”他急忙腾身挥掌,狂飙欻起,轰然扫及光网,欲助杜云亭逃脱!
但是,杜云亭要往那里躲?
“呀!”地短呼出口,他显然已经受伤。
在武林双狂精力研创这招必杀绝招之下,既使有老魔头出手相助,杜云亭终究无法全身而退!
轰隆巨响!
小混和杜云亭分从两方向摔出。
陇山血魔冲前抱住杜云亭,手指起落如飞点住他的穴道,并喂他服下解毒丹。短刃上的毒是老魔头自己配的秘方,他当然知道中毒后若不及时救治会有何后果。
这也是他不明白,何以小混仍有气力施展威力如此之大的绝招?莫非这与小混的奇遇有关?
小混在倾力施展“绝杀”时,就已事先觑准角度,当陇山血魔扫出的狂风撞散光网的同时,他正好顺着劲风扑向小刀所在的方向“叭”地摔落于小刀身旁!
“逃!”吐出这个字后,小混骤然昏厥。
丁仔就在此时蓦然幻出七尊蒙蒙身形,脱开缠战,直扑小混他们的方向,而两溜青影自丁仔手中射出,分别飞向追击的四名杀手和老魔头两方面。
“接不得!”老魔挟着杜云亭暴退三丈外,掩向巨柱之后!
而另外四人挥剑去磕那青影。
“轰隆!”“轰隆!”两声爆炸剧响,掩去惨叫声。
接着,又是另一阵更强烈的爆炸响起,震得整座栖凤宫瑟瑟打颤,宫灯、饰品纷坠如雨!
原来丁仔抖手打出的青影不是普通暗器,而是昔日他自雷火门少门主“霹雳豹”公孙雷身上摸来的火药弹丸。四名杀手用剑挥挡,自然被炸得肢离粉碎!
而最后那阵爆炸,却是丁仔用火药在栖凤宫墙上炸开一个大洞,做为逃命的通路。他背起小混,扶着小刀趁着烟硝弥漫之际,自破洞钻出直蹿栖凤宫后崖。
临走时,丁仔一不做,二不休,在“辣块妈妈的!”骂声之中,他回手又赏了栖凤宫一把火药弹。轰隆!轰隆!火蛇迸射,烟硝晦迷,不但有效地阻止栖凤宫来人的追击,更将那座富丽堂皇的宏伟宫殿,炸垮半边!
陇山血魔既心痛又愤怒的连连跺脚!大叫抓人!
待到爆炸过后,栖凤宫中涌出数十名白衣人,却已找不到小混他们的影子,徒留满目疮痍的栖凤宫面对初升的朝阳!
一个寒风凄厉,大雪狂飞的腊月天。
武林正义盟所在的仁义山庄里外,却是张灯结采,喜气洋洋,贺客盈门。
因为今天是盟主“神剑飞鹏”杜松蒲的六十大寿。
六十是一甲子,是一个圆满的数字,所以一般人特别在乎这个六十岁的生日。
杜松蒲身为武林盟主,他六十岁的生日当然更受重视,因为有太多的人等着藉这机会来巴结讨好这位跺脚可震江湖的大人物!
仁义山庄的议事大厅此刻布置的金碧辉煌,烛火通明,权充寿堂。一波波的贺客涌进此厅祝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声音充斥在大厅每一角落。
蓦地——大厅的屋顶轰隆一响,猛然塌陷!
“呀!”、“哇!”、“怎么回事”
惊叫喝问,此起彼落。
尘烟稍定,狂人帮众人潇洒的自屋顶破洞一一跃下大厅!
小混一眼就认出寿星,他在全场数百位各路英雄好汉面前,呵笑着走向杜松蒲,长揖到地,有礼道:“武林盟主请了!区区乃狂人帮帮主曾能混是也,吾等闻知今日乃盟主六十大寿,特来道贺,因匆匆而来,不及备礼,只好来出‘天降鸿福’喜剧,寥尽吾等贺寿之心!”
他故意装模作样来段文诌诌,酸溜溜的贺辞,一时之间竟唬得全场数百宾客一怔一怔,弄不清楚小混葫芦里,究竟卖什么狗皮膏药!
杜松蒲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机,表面却拱手笑道:“小混帮主太客谦,你备此奇礼而来,可谓大费周章,杜某笑纳。”
有人鼓噪道:“盟主,狂人帮如此行径简直太过份,何需对他们如此客气!”
“所谓来者是客!”杜松蒲一派雍容道:“我这做主人的,总不好说些什么。”
小混含笑道:“好说!好说!只要你说出口,我们这群外人能不客随主便!”
一名身着蓝衫,相爷帽,眉宇清爽,眼神纯澈,四旬余,身材瘦高,状似神仙的中年人,清雅开口道:“浩文,你这是在做什么?竟然跟着小混帮主像小孩一样胡闹,也不怕得罪盟主!”
这人正是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古如帆,他这话出口,已在暗中帮着狂人帮打圆场。
孙浩文恭敬揖礼道:“掌门师伯,小混会以此特别的方式前来贺寿,是为代人送一份特别寿礼的原故。尚祈掌门师伯原谅浩文胡闹!”
古如帆微微皱眉,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是没听闻孙浩文加入狂人帮且插手解救逍遥楼主妻小的事。他刚才之所以出言维护狂人帮立场,也是因为孙浩文的原故,他实在不愿孙浩文惹出任何麻烦。
但是孙浩文表示的很清楚,小混是有所为而来,希望他别阻止。古如帆又能再说什么,只有暗叹一声!
杜松蒲也颇为讶异,当下问道:“哦?不知小混帮主为何人代送贺礼?”
小混轻轻一笑,朗声道:“说来,那人和你的渊源颇深,他是你师父剑圣的嫡亲孙子,宫家如今仅存的一点血脉!”
全场不禁为这件事一阵哗然。
杜松蒲心里有数,淡然道:“小混帮主可能弄错了,家师全家惨遭屠杀,不可能有孙子。”
小混呵呵笑道:“谁说不可能?如果凶手故意抱走你师父的儿子,养大他以后,他生了儿子,他不就有孙子!”
小混紧紧盯着杜松蒲,依然谈笑风生接道:“只是很不幸,你师父的儿子被仇人抱走扶养长大,教会他武功,只是被用来做为对方报仇的工具。所以逍遥楼主宫均盛就被你老子设计陷害,做为报复昔年九大门派和剑圣消灭血影教,重创你老子的牺牲品!”
小混这话说完,引起全场一阵骚动!
但他彷佛对这骚动毫无所觉,继续道:“我今天,就是替宫楼主的儿子宫小龙送礼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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