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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寻疑探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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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霖讪讪地走入客栈,他对店小二的无礼心有不甘,不由得冷哼一声。

    这一哼竟然震得店小二倒退两步,掩耳不及。黑小子却心中狂喜:“果然不出所料,冲这一‘哼’管保爹也要学三年!”

    两人终于被引至二座套院,上房是一明两暗,正厅有中堂字画,摆设着很考究的桌、椅、柜、凳。

    黑小子屁股还未坐稳,叫道:“小二!准备上等酒席一桌,我要好好替大哥洗尘!”说着便顺手一摸,一颗龙眼大的真珠,递在小二手里。

    小二愣了半晌,道:“这珠子该值十两银子吧?”

    黑孩子扇子“嗒”的一响,道:“先到珠宝店兑换了,多的,算你小子走运。”

    小二磕头不及,转身欲去,黑孩子又喝道:“回来,下次招子可要放亮些。”

    小二脸一红,挑起竹帘,向厨房准备去了。

    岳霖颇感黑孩子义气,忖道:“自己伶仃孤苦,交上这位兄弟,也算人生一大乐事。”

    他还未及发言,黑孩子却自言自语道:“这年头行路可要小心,要知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譬如我这一袋子明珠,也许就有人打坏主意!”探手一捞,赫然桌子上摆了个黄土布口袋。

    岳霖一看,心道:是我的呀!再一摸腰里,珠袋不翼而飞,人一急,伸手就抢。

    黑孩子似已防到这招,快了他一步,铃铛一响,鼓着嘴说道:“人家和你闹着玩的,不然,偷东西会露赃真小家子气,嘻嘻给你——”

    岳霖反而不好意思接了,尴尬地道:“兄弟!你喜欢送你好了”

    黑孩子嘻嘻一笑,道:“谁希罕这玩艺,街上有的是”

    “你敢是偷?”

    “多难听,趁人家不注意,稍着拿走好了。”

    岳霖一笑,知道他必是位侠盗的后人,不便再问。

    此时!店小二将酒席摆上,二人三杯下肚后,略一接谈:

    岳霖才知道这黑孩子有个怪名-宝贝。除了到长安参加武林大会,对江湖门槛极深。

    岳霖忙不迭地问道:“武林大会在何地举行?”

    宝贝道:“九幽帝君庙!”

    岳霖一愣,心忖,在葫芦堡外被人暗袭,那失去的“红唇”图上,不是有颗“九幽帝君”的印记吗难道两者有关,又问道:“九幽帝君是人是神?”

    宝贝笑道:“是神?因他盖庙;是人?却云龙在天难见首尾”

    岳霖愕然道:“这话太过玄虚了。”

    “哈哈!”宝贝晃得脑袋“叮铃铃”作响道:“说起来话长,某年九大掌门人聚会华山,突有位腰横玉带,身着蟒袍,头戴乌纱,手捧着芴板的陌生客造访。”

    “是九幽帝君了?”

    “如果是他,也称不上‘云龙在天’了,他自称九幽帝君座下,官拜‘左承相’之职”

    “咦!奇人,奇事!”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霖哥哥!你是少见多怪了。嘿嘿!”宝贝裂嘴一笑“咚”的一声酒杯照底道:“自然九大门人问他来华山用意,他竟说:‘敝主上生于长安,为护乡土,不许武林人惹事生非,否则,主上绝不宽容”

    “啊!”岳霖脱口道:“这等于是威言恫吓,九人掌门人会听他的?”

    “详情咱可不太清楚,但长安南城外不日内盖了‘九幽帝君’庙,同时九大掌门人联名昭告各帮、各派,不论任何人等,视九幽帝君庙如圣庙,不得在长安有争端了。”

    “呃!”岳霖心中一动,道:“宝弟!可听说过笑面阴魔?”

    “嘿嘿!”宝贝气得一声冷笑:“咱叔叔就是他害的。”

    “令叔也是惨笑而亡?”

    “死了到好了,咦!”宝贝话音微顿惊奇地道:“你真的不晓得笑面阴魔近一个月事?”

    岳霖紧张地摇了摇头。

    宝贝环眼一瞪,续道:“两三月前,那魔头以‘笑魔’令为令符,强人吃毒,然后令人失去神智,狂笑终日,生不如死,谅霖哥已有耳闻了。”

    岳霖点了点头。

    宝贝桌子一拍,道:“突于月前的某一天,那些吃过毒药的人,霍然不见!”

    “呃!”

    “自然咱的叔叔包括在内!”

    “想系被魔头引往他处。”

    “可能这样解释,但我宝贝却认为笑面阴魔另有图谋。”

    “哈哈哈!”

    “霖哥哥为何狂笑?”

    岳霖又神情黯然地道:“小兄空跑长安了。”

    宝贝环眼一转,道:“什么意思啊?”

    “小兄此行长安,目的是报父仇,杀笑面阴魔!但根据你宝贝口吻,那九幽帝君设庙,长安既有不许武林人肇事之约,那笑面阴魔倘有顾忌,定然不来长安,则小兄千里寻仇一事,岂不成了泡影?”

    “有理还有一事,忘记了九幽帝君非但设庙,并派了四位站殿将军,相信笑面阴魔更加不敢来了。就是武当掌门人选于长安开武林大会,又何尝不是秃子跟着月亮走-借光。”

    “这话固然不错,但小兄总希望此事传闻有差!”

    “老实说,我宝贝也盼的是这点,笑面阴魔固然厉害,谅他还禁不住哥们三拳。”

    “呃!”岳霖不大相信的道:“宝弟!笑面阴魔不是等闲之辈呀。”

    宝贝胸脯拍的山响,心忖:“反正笑面阴魔不会来,落得吹上一吹!”叫道:“霖哥可别瞧不起人,一旦五月十五武林大会一过,咱带着你找那魔崽子,如不把他脑袋摘下当球踢,誓不为人。”

    “嘿——”帘外飞来声冷哼。

    “谁——”二人同时一惊。

    倏的,一黑,一白光辉一现,桌上赫然多了面黑旗,同一骨匣。

    两人一打量,敢情旗子是“笑魔”令。

    骨匣内附有两粒黑色药丸,正是传闻已久,食着发狂的毒物。

    笑面阴魔真来了!岳霖一掌劈飞竹帘,人已电射而出,他精目四扫,但见明月西斜,院子里空荡荡的,何来人影?

    伫庭呆望一阵,只得回到大厅,却见宝贝口中呼娘,躲身在桌腿下“得得”地发抖。

    岳霖将宝贝扶起道:“笑面阴魔走了!”

    宝贝居然脸一红讪讪道:“霖哥哥!我要洒尿”地一下湿了一片。

    岳霖哭笑不得,心说:“这位老弟够得上不要脸了。”

    此时遥遥传来三鼓之声。

    宝贝不敢称传来三鼓之声。

    宝贝不敢称英雄,磨着岳霖住在东厢房内

    夜愈发深沉了,院子里像是一盆静止的死水。

    岳霖一颗心却七上八下,他深知魔头不会就此离去,根据江湖传说,笑面阴魔害人,从不隔夜,焉能不来?

    他面临到生死关头,总之,魔头与自己总有一个必被毁掉,骷髅叟所传一掌神功,准能对付笑面阴魔?他开始对自己的本领发生动摇。

    望着宝贝已然酣睡,心念,宝弟终究是个孩子,他竟能睡得着?

    一阵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噤。

    窗子外的柳枝摇摇晃晃!梆子声起了四更,岳霖忖道:“天快亮了,今夜可能安然度过。”

    蓦地!远远处传来!

    “岳——霖——”两个慑人心魄的字音;那字音倏长、凄厉、低沉、有力。

    记得爹在世时谈及,燕山叟暴尸山麓,就有人听到呼他名字。

    笑面阴魔的警号?

    笑面阴魔又来了!

    他心念甫动,窗外赫然现出一张脸来!

    那是张可怖的脸!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

    那张脸,倏地又消逝了。

    “脸形”正与岳霖所构想的一样可怕!

    惨白的,没有表情的,冷酷的,还有那狞笑?

    岳霖倒抽了口凉气,这才想起——“追!”

    岳霖一晃身,破窗而出,隐隐看见一个黑点,穿房越脊,快如飘风,向西疾驰!

    他身形一矮,双手一扬“魅影魑烟”式倏的展出!

    疾如电火般的岳霖,再也不肯放掉这机会了。

    但笑面阴魔身法自也了得!

    笑面阴魔发现有人急追,几个闪身,在一片四合头形式的院落内霍尔不见。

    岳霖站在四合头房顶,东瞧西望,仍无人迹发现,他黯然一叹,这魔头会隐身术?

    见东方透白,不敢逗留,默默记下这可疑房屋,转回了客栈

    天亮后,岳霖把经过情形告诉了宝贝,为了使他安心,绘声绘色地道:“我追上了笑面阴魔!”

    宝贝惊奇地道:“真能追上他?”

    “还赏了他一掌!”

    “笑面阴魔没有还手?”

    “自然也一掌攻来!”

    “你你没有受伤?”

    “嘿嘿!魔头被我震落墙下,但他却几翻几滚亡魂般逃去!”

    “我的天!”

    宝贝环眼连眨,突然“咚”声跪地,道:“真了不起,拜师吧!”

    岳霖急手相挽,笑道:“我还没有拜师呢?再说,比你也大不了几岁!”

    宝贝腆着付黑脸,道:“那就拜把兄弟好了!”

    岳霖点了点头,他实在对宝贝的天真而刁憨的个性,别具好感,于是两人就在床上“咚咚咚”对磕一阵头!

    宝贝精神大发地道:“作兄弟的要向大哥晋上一言!”

    岳霖笑道:“你说吧!”

    “笑面阴魔被打跑了,他再也不敢见你了,大哥之仇又该怎的报法?”

    “是呀!你说怎么办?”

    “哥们做个布招,布招上写着杀笑面阴魔,相信笑面阴魔正在闯万儿的时候,就是再怕大哥,也叫龟儿子逼得现象!”

    “有理!有理!”

    “但大哥也要打扮打扮,瞧!简直是要饭的爷爷了。”

    岳霖不禁失声笑道:“那末,兄弟你帮忙吧?”

    宝贝作了个鬼脸道:“反正有的是钱,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大哥看好吧!”说着桌子一拍,叫道:“小二!快来伺候!”

    店小二受过好处.急急跑来,道:“少爷们有事,尽管吩咐。”

    宝贝环眼一瞪:“听着!烧一盆大大的洗澡水,找两名成衣匠,对!稍带的将绸缎庄老板也抓过来,再弄个理发的差不多了。”

    店小二眼珠一骨溜,又向岳霖一瞄,已然心中雪亮,道了一声“小子遵命”即刻跑上大街。

    不出一个时辰,店小二把理发的,绸缎庄,成衣匠都请来了。

    于是岳霖理过发,洗了澡,量过新衣,又作了个布招,天已过了午刻。

    吃过饭,宝贝出主意,在布招中写了“笑面阴魔”四个大字,再在四周围用红笔画上十二个“杀”字。

    宝贝道:“大哥!咱们该走了?”

    “那里去?”

    “名为逛街,骨子里寻找笑面阴魔啊!哈哈!”

    宝贝说罢,肩起布招,一摇三晃地走出栈门。

    岳霖拦阻不及,暗中惦记:“这可怎的好,带着杀笑面阴魔的布招,可别真把魔头引来”

    但又一转念:“既来长安,就是找魔头算账的,不该临事反而畏惧了。”幽然一叹,暗道声惭愧。

    一到街上,岳霖后悔不迭,试想这一俊一丑二少年,丑的趾高气扬,黑头黑脑,令人发嚎,俊的神采飘逸,玉树翩翩,何啻神仙中人?

    在两人却扛了个刺目的布招,布招上尽是杀杀杀

    普通人不知究里,还认为是变把戏的“大卸八块”来了,但又不像但在藏龙卧虎的长安中,又逢上百年难遇的武林大会。人群之中,怎会没有武林人在?!

    由是,消息不胫而走-震动了长安城。

    也使主持武林大会的武当掌门人急骤之下召集徒众,商讨对策。

    他不相信两个娃娃有此胆量?他认为岳霖等如非发疯,必然与笑面阴魔有勾结!

    这是诡计,是破坏武林大会的最毒辣诡计!

    当日的深夜。

    宝贝一天奔波,早已酣然人睡,岳霖心里又开始紧张了!

    笑面阴魔既现又隐,却非常理可寻,他决无理由怕自己,但又为何故作躲避?心忖:越是不近人情的事,也越发高深莫测,诡谲而阴诈。

    他固然无法揣测笑面阴魔的真正目的,但他本能地认为那是更惨忍地报复,更毒辣的手段,笑面阴魔岂容旁人指名叫阵?!

    窗外风声大作,岳霖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卜卜卜卜卜!”

    又而听到四更的梆子声,他赫的一震,昨夜此时,魔头出现,他他应该来了。

    岳霖轻悄悄离开睡榻。

    他的脚步声像是系了块铅,沉重!沉重!

    他本能意识到“死!”

    “死”对他并没有太严重解释,因为再见到笑面阴魔,终究免不掉凶杀,谁死也难予料定。但他不无遗憾,骷髅叟的所约二事,能否完成?

    驼背老人托孤小玲,而小玲天涯何处?

    尤其“红唇”图,他当下揣知“红唇”图的重要了,九幽帝君是那样神秘而武功莫测,倘那颗印记代表了权威,则“红唇”又显示什么?它不过是是个女人的唇印,那女人又是谁?

    岳霖的心情,恰如骤起的夜风,霍然掀起,倏地伏下,他旋而又坚强了-强敌当前,他不能因繁杂地心绪,有些须畏惧,而为笑面阴魔所乘。

    月华似水;阵风拂过。

    院子里恢复了宁静。

    岳霖心想:“等待莫如寻求,去找魔头吧?!”

    下意识地向窗外一望,倏的,一张脸贴在他的脸上!

    那张脸没有温度,像是冰,含着狞笑。

    岳霖对此突然变化,不由的倒退两步!

    等他看清又是笑面阴魔时,笑面阴魔像幽灵也似,悠忽不见!

    岳霖冷笑一声,暗骂:“不要再施诡计,还我爹的命来,哈哈!”

    一啸怆凉,岳霖展动“魅影魑烟”轻功,仅两个起落,已看到笑面阴魔的蒙蒙灰影,向西疾驰!

    他急运“水火既济”神功,双手交胸,又一点脚,划空追去,转眼距离愈拉愈近,二丈一丈五尺渐渐前后相接了。

    不料笑面阴魔背上宛似生着眼睛,陡的,身形活生生斜射八尺,岳霖劲势太急,扑了个空,再一回身赶去,笑面阴魔又已飞出三丈开外。

    岳霖恨的火星直冒,急展“魅影魑烟”身法,电掣也似猛扑,猛追!

    笑面阴魔似感在“快”的方面,尚差对方一筹,但是他轻巧的身法,仍然避过岳霖凌厉的扑势,于是两人就在屋檐、房顶相互追逐,团圆奔驰,远远望去,像是两团黑烟。

    念头一转,抱定冒险进招,此时笑面阴魔恰立于一高屋顶上,岳霖脚下一点劲“轰”-“雷火八式”的第一式“断命追魂”宛如万马奔腾一般,隆隆劈出!

    顿时天云变色,成百的瓦片遮住了晴空,岳霖身随掌进,也被自己竭力而发的力道,带了上去。

    他陡感不对!

    笑面阴魔并未发出受伤惨叫,自己出掌太急了。魔头敢是躲往他处?

    心念甫转,但身形仍然向前跟进,蓦自脚下一声冷笑,道:“武功不错,经验太差劲”

    “拍!”岳霖脚下一麻,一个跟斗摔在屋顶上。

    他顾不得身上疼痛,也管不了房人惊呼,心想:真的经验太差劲了,魔头突然收势,原来隐在房脊之后下我毒手。

    但当他满怀激忿,再要拚命一搏时,天又已快亮了,笑面阴魔的行踪,依然消失在昨夜房子附近。

    他没精打采的弛返客栈,宝贝闻声惊醒,问道:“你到了那里?”

    “追笑面阴魔!”

    宝贝一个轱辘爬起,道:“这下可报了仇了?”

    岳霖呐呐地道:“魔头又跑掉了!”

    宝贝环眼翻了翻,像是看出岳霖的脸色不对,岳霖急目沉了沉气,续道:“真气死人,笑面阴魔又在那片四合头的房子附近不见了”

    宝贝自作聪明的道:“那房子定是他的暗卡子!”

    “什么叫暗卡子?”

    “这是黑话,意思是魔头住的窝!”

    “那我们可要察看一下。”

    “谁说不是?”

    “想请兄弟你麻烦一趟,那房子就在西大街”

    “霖哥为何不去?”

    “笑面阴魔既然认识我,你想不会再溜走吗?”

    “着!”宝贝脑袋连点三点,铃铛“叮铃铃”一响道:“不料霖哥跟小弟相处两日,嘿嘿!江湖阅历大有进步了,哈哈!哥们现下就去!”

    说着衣服一整,掂起八股描金扇,大肚皮一挺一摇一晃地离开高陆客栈。

    也就是顿饭光景,宝贝连跑跳的转来,他指着岳霖鼻子,嘴巴笑的拢不住牙齿,道:“你你你”岳霖愕然道:“宝弟快说呀!”

    “你知道那四合头房子是那里?哈哈!长安市上首屈一指的‘满春园’”

    岳霖又不解地道:“满春园是干什么的?”

    “官称‘妓院’,土名‘窑子’是替有钱的哥们解闷的,原来霖哥哥想玩女人?”

    岳霖脸一红道:“不可胡说!”

    宝贝眼睛急眨几眨,笑道:“有了!笑面阴魔说不定是位淫魔,他八成住在满春园跟女人泡在一起了。”

    岳霖心中一动道:“这话很有理,我们是不是去一趟?”

    “当然要去!”

    “但是那地方不大高明呀!”

    “嘿嘿!算不得什么?想我宝贝,早三年就逛起窑子了,只要不理那些臭娘们就行了。”

    岳霖把心一横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就依兄弟吧!走!”

    “那里去?”

    “满春园啊!”“哈哈哈”“宝弟为何发笑?”

    “我笑大哥太糊涂了,逛窑子是晚上的事,现在去,除非钻臭娘们的被窝。”

    “哦!”“还有一事不可少!”

    “什么事?”

    “钱!拿珠袋子来哈哈!等我换些银票,今天晚上哥们要大闹满春园,嘿嘿!有乐子看了。”

    口口口

    华灯初上,坐落长安西大街的满春园,称得起车水马龙,此时宝贝带着心怀忐忑的岳霖,到了满春园大门。

    岳霖一打量,只见红漆大门,大理石台阶,门脖上三盏珠灯,珠灯上镶着五光十色的“满园春”三字。

    两旁有两名穿大褂的人物,戴着帽垫,一脸的猥琐神态,向进进出出的客人,拱手迎送。

    岳霖听宝贝沿途谈起,这种人有个绰号-龟奴。

    他突然感到太荒唐,笑面阴魔决不会隐在这种四方杂处,惹人注目的地方。

    但他不便说了不算,实在的,他应付不了宝贝那张贫嘴,而况宝贝已然走了进去。

    “喂!”宝贝回首叫道:“成袋的银子,不照顾照顾臭娘们,等于白来长安了!”

    岳霖见两旁龟奴向他注视,只好胸脯一挺,迈上台阶。

    其中一龟奴迎上道:“少爷!您敢是初来,小的带你进去。”

    岳霖心说:“小子眼好毒啊!”宝贝却充内行道:“龟奴!谁说爷们初来?难道你就不认识花钱最大方的宝少爷?”

    龟奴居然脸一红!“龟奴”二字乃是外面骂这种吃软饭的“名词”那有真当着面呼“龟奴”的。

    但宝贝同岳霖那身打扮,却令龟奴敢怒而不敢言,心说:必定是那家王府的少爷?

    龟奴依然诏笑着道:“少爷们的意思?不叫小的带路?”

    宝贝道:“想要博彩头,干脆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哼!是你的了!”伸手掏出张银票,那龟奴龟眼一扫,天呀!五十两!他一辈子也没见过这等豪客,就是骂他滚,他也舍不得离开了。

    龟奴接过银票,沿途解说,献尽殷勤,过了一扇屏门,赫然现出一座大院。

    院子四角四方,院心有一喷水池,池周是各种彩石铺的小道,花木扶疏,珠帘半卷;一排排幽雅精致的小房中,隐隐传来悠扬悦耳的笙箫竹笛之声。

    岳霖被这种气氛感染的,有说不出的愉快,这与想像中的妓院,截然不同,静的安谧,动的幽雅,一切都显得“美”但这种心灵所感受的“美”却不是言语能道出的。

    所以他第一印象,并未把妓院看为低级。

    自然他不知这头等窑子里有这此情调,二三等的就无法同日而语了!

    过了一条走廊,忽见一门房内,黑压压,坐着不少人,另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据桌振笔直画,岳霖大惑不解,宝贝却抢着说道:“喂!龟奴!他们干什么的?这样热闹?”

    龟奴耸耸肩道:“登记的!”

    “登什么记呀?”

    “本园有位未梳头的红姑娘,名叫红妞,凡是客人见她,必先登记,然后由他圈着谁就是谁了。”

    岳霖听得一愣,嫖院还登记未免不合情理吧!

    宝贝却又假充内行道:“不错,咱也常办登记的”

    龟奴想笑不敢笑,耸耸肩道:“少爷们可免去麻烦!”

    宝贝道:“你是说不登记?!”

    龟奴道:“非但不登记,还可设法让少爷们见到红妞。”

    说话之间,到了座客厅,龟奴打起竹帘,让两位客人先行走人,岳霖见客厅内先已坐着位少年,这人二十来岁,老鼠眼,尖削下颏,长得极不顺眼。

    另一旁站了位三十许胖妇人,一脸厚粉,满口金牙,打着扇子,正替那少年扇风。

    龟奴不知在那妇人耳边说些什么?那妇人挥手叱退龟奴,登时笑得两眼合了缝,向着岳霖说道:“什么风把少爷们吹来啦,请坐!请坐!”

    宝贝料知她是园里的老鸨,环眼一瞪道:“有钱的少爷来了,还不叫红妞接驾?”

    那少年狠狠地瞪了宝贝一眼,宝贝装着没有看见,又道:“逛窑子谁有钱谁是大爷,该叫那小子走了。”

    胖妇人嗲声嗲气道:“这怎么成?都是财神爷!”

    “拍!”

    那少年桌子一拍,骂道:“你这孩子敢是吃了熊心豹胆,比钱?比武?随你挑好了!你也不打听打听咱小淫虫邬善是何许人也?”

    胖妇人赶忙劝道:“邬少爷千万别生气,比武可吓死人呀,如果比钱?嘻嘻!本来嘛!逛窑子就得有钱!”

    小淫虫邬善从怀中一掏“咚”桌子上多了五条赤金,胖妇人一估量,每条十两,五十两赤金好几百两银子啊!忙道:“少爷的意思”

    小淫虫邬善指着黄澄澄的金子得意地道:“今夜少爷替红妞梳头,谅他小子只有干瞪眼!”

    “咚!”宝贝珠袋往桌子一放,扯着调门道:“咱也要大哥替红妞梳头,拿去”口袋一抖,桌子上滚着明珠,还有二十多张银票。

    胖妇人一估计,银票算来一千两银子,那十几颗珠子不论成色、宝气,都是上等的,少说也值五千两,我的天,够买一座满春园了。

    小淫虫邬善决料不到那黑孩子有这多的银票,珍珠?

    他发愣,也有些发抖,胖妇人认为岳霖同宝贝,必是大富大贵之家,先将珠袋装好,向二人连声道谢,倏地脸色一绷,朝着小淫虫邬善说道:“邬大爷,您您也该走了”

    小淫虫邬善讪讪地道:“可是红妞呢?”

    胖妇人皮笑肉不笑地道:“昨天咱们就说过,红妞不是窑姐,大爷就死了这条心吧?!”

    小淫虫呐呐地道:“但你方才已经答应了。”

    “方才是方才呀!”

    “他们两个呢?”

    “他们是他们啊?!”胖妇人居然脸一沉“我说邬大爷!干脆说明白些,谁叫你银子带少了”

    小淫虫邬善气的老鼠眼直翻,他杀心顿起,但他旋而消逝,他看到岳霖那双精电般双眸,不怒而威忖知这小子手下定不含胡!

    暗道:“找爹爹去!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冷哼一声,又狠狠地望了岳霖一眼,打开门帘,恨恨地走去。

    这小淫虫邬善不是别人,正乃“铁掌”邬良之子,岳霖离开葫芦堡在巴山道上,受了暗算,自然不认识他,而小淫虫邬善见过岳霖,但那时的岳霖垢面鹑衣,也无法分辨了。

    小淫虫邬善一走,宝贝却叫道:“胖女人!还不把红妞给少爷掂出来?”

    胖妇人故作神秘地道:“小爷轻声点,别说叫她来,你就是亲身拜访,还要看她高兴不高兴哩!”

    “反正是个臭娘们!”

    “小爷!她可是位好人家的姑娘!”

    “放屁!好人家姑娘住在窑子里?”

    “说起来二位不大相信,红妞是在七八天前才到满春园的!”

    “这干我的屁事!”

    “他到长安访亲未遇,溜到满春园”

    “你们把她留下?”

    “话虽不错,她也是情甘意愿!”

    “哼!谁个听你罗嗦!她到是来不来?”

    岳霖心中一动,一旁接道:“宝弟!何必为个女人斗气?咱们回去吧!”

    胖妇人吓了一跳,到口的“扁食”不张口,银子怎可打退票,立时猴屁股脸堆着粉脸道:“少爷千万别着急,咱跟红妞商量商量。”

    宝贝道:“那么麻烦?”

    “是真的呀”胖女人说着摆动肥臀,一扭一扭地离开客厅。

    岳霖见胖妇人走远,说道:“宝弟!赌气拿珠子赌,这下都光了,怎么办?”

    宝贝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瞧!”腰里一摸索,赫然黄澄澄的五条赤金,敢情小淫虫邬善的五条赤金,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手里。

    岳霖眉头一蹙,道:“这样一来,不是跟人家结了仇?”

    宝贝瞪着对环眼道:“他准知是咱们偷的吗?”

    岳霖无可奈何的道:“别的不谈了,我我想走!”

    “怪了,钱也花了,为什么要走?”

    岳霖喃喃地道:“听那妇人之言,红妞是位好姑娘,我们何必见她呢?”

    宝贝摇了摇脑袋道:“别听胖娘们瞎吹,说不定见了面,大门牙会笑掉哩这且不谈,但大哥你忘了,即使红妞是母夜叉,但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说不定笑面阴魔真跟他混上了。”

    岳霖犹豫不决地道:“愚兄不能没有此想,但人家好好的姑娘家,决不会跟个杀人魔王混在一起的吧!”

    宝贝道:“天下事愈是想不到的,愈发作得到,大哥你就碰碰运气吧!”

    两人谈到此处,胖妇人带着位十四五岁的垂髫丫头走入客厅。

    胖妇人指着那丫环道:“这是红妞的丫头-小莺,她可以带大少爷去!”

    岳霖经宝贝又一催促,不去也不行了,他心里开始跳动,但他终于跟着小莺走去。

    胖妇人眼珠一动道:“你大哥去了,你呢?”

    “我等他,顶多照个面就回来了。”

    胖妇人说道:“我说二少爷,您可别见怪,不信等着瞧,去了就拔不出腿来。”

    宝贝眼睛眨了眨道:“若是我,不把她脑袋上画个大乌龟才怪,哼!拿来!”

    “拿什么呀?”

    “咱的银票、珠子,没有那么便宜事?”

    “哟!”胖妇人嗲声嗲气,但也紧张地道:“你不是说叫大哥替红妞梳头吗?”

    “替你们梳头不给钱还要钱,真当少爷是傻瓜了。”

    “‘梳头’是窑子的行话,意思是”

    “别东扯西拉,咱这老逛窑子的,什么门槛不精,用得着你教?”

    胖妇人眯缝眼一转,改了话题道:“少爷先弄两杯酒吧!别的,等你大哥回来再谈!”

    宝贝嘴巴流着口水,道:“别忘了弄点可口的菜?”

    胖妇人忖道:“这娃儿很难缠,只有将他灌醉了,然后以‘春药’造成那少爷跟红妞的事,就不怕他们变卦了,倒是红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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