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丁家饭铺虽然只不过是一间很小很小的饭铺,但这间小饭铺的架子却不小。
当别的饭铺酒家早已开始营业的时候,丁家饭铺仍然闭上门户,一直到黄昏之后,它才启门营业。
这是丁不倒以往的老规矩。
他宁愿晚一点营业,然后又直到别人打烊很久之后才打烊。
当丁不倒死后,丑脸八郎仍然遵照着老规矩办事,所以,这时候丁家饭铺根本就连一个顾客也没有。
这个长脸汉子也许就是第一个顾客。
但这个顾客究竟是送黄金上门,还是送麻烦到此呢?
丑脸八郎不知道。但他却知道,这一只碟子被打碎,其价值是无可弥补的。所以,那二十两黄金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一笔足以令人呼吸屏息的财富,但丑脸八郎却认为它和普通的石块没有什么分别。
长脸汉子冷笑一声,忽然对他道:“这一锭金子绝对是真的,你若不信,不妨咬一口试试。”
丑脸八郎沉着脸,道:“不必了,荆四公子是富甲一方的大富豪,岂会用假金子之理。”
长脸汉子嘿嘿一笑,道:“好说,好说!”
在他的身后,还有四个黑衣武士,他们的腰间都佩上快刀,他们的神态就象四条凶悍的猎犬,正在紧紧跟随着主人一样。
其中一个唇上有两撇小胡的黑衣武士插嘴道:“丁八哥的碟子就算是用金铸造的,这锭金子也可以抵消有余了。”
倘若现在有人在旁的话,一定会以为丑脸八郎正在高兴得要命,一支碟子居然可以换一锭二十两的金子,岂非是天降横财?
可是,丑脸八郎完全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
他居然把金子抛了出去。
“拿回你的臭钱!”
铿!
金子丢在地上,好象这锭金子,已忽然变成了一块麻石,再也不值得任何人关注。
长脸汉子冷冷一笑,道:“果然有种,看来丁不倒的徒儿,也不能算是个窝囊废!”
丑脸八郎冷冷道:“荆家一门五绝,向来不安好心,这一点,义父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长脸汉子眼珠子-转,突然道:“丁老儿的压箱底本领,大概都已倾囊传授给你了?”
丑脸八郎沉默了半晌,才一字一字缓缓道:“义父是给你们杀死的?”
长脸汉子神色不变,冷冷道:“这一点你不必问,应该发问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丑脸八郎面露怒容:“荆连山,你们好毒辣的手段。”
长脸汉子就是荆家镇内荆家五绝的四公子荆连山。
在荆家镇,无论是谁看见于荆家五绝,都一定要恭恭顺顺的,否则,迟早必会招来大祸,丑脸八郎现在惹下的麻烦相当大,因为他已开罪了荆连山。
但就算他没有开罪荆连山,麻烦事还是同样会缠在身上的。
因为荆连山并不是故意来寻他开心。而是有其目的的。
他的目的是一匹马。
一匹价值连城的碧玉马。
据说,自从唐代以来,江湖上总共最少有十七匹碧玉马,俱堪称是人间罕见的奇珍异宝。
但若能以“价值连城”四字来形容的却只有一匹。
近百年来,江湖上最引人瞩目的宝物,大概共有十件,这匹碧玉马就是其中之一。
谁也不知道碧玉马的下落,但不少人都知道这匹碧玉马本是波斯七大奇珍之一,直到唐朝,才由波斯胡商带入中原,最后并在京师宝石轩高价出售。
近数百年来,碧玉马曾七度易主,而曾经拥有这匹碧玉马的人无一不是江湖中大有名气之辈,其中还是包括武当派六十年前的掌门哲-道长。
自从哲一道长逝世之后,碧玉马也就随着在人间消失。
谁也想不到,这匹碧玉马原来竟然已落在一个外貌平平无奇的老头儿身上。
这个老头儿,就是荆家镇丁家饭铺的老板丁不倒。
丁不倒何以会拥有这匹碧玉马,已是一个永远无人能解答的谜。
但他拥有这匹碧玉马,并没有替他带来好运,反而惹来杀身之祸。
荆家五绝为了要得到碧玉马,不惜任何手段,任何代价。
可是,丁不倒宁愿苦战至死,也绝不肯把碧玉马交出。
荆家五绝索性把他干掉,他们深信碧玉马一定在丑脸八郎的身上。
他们没有打草惊蛇,准备用软硬兼施的方法,逼使丑脸八郎把碧玉马交出。
但丑脸八郎却一直装疯扮傻,好象根本不知道碧玉马是什么东西?
荆家五绝一直没有发作。
但直到今天,荆连山忍不住了,他要从丑脸八郎的身上逼问出碧玉马的下落。
碟子碎了,金子也已丢在地上。
但荆连山的脾气还是没有立刻发作,他突然轻轻拍了拍手掌。
掌声清脆响亮,但令人目眩的却是两箱黄澄澄的金子。
四个身穿灰袄的大汉,正分别抬着两只大箱子,箱子没有盖,里面赫然全是令人眼花缭乱的金子。
荆连山敢保证,丑脸八郎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金子。
这些金子,已足以打动任何人的心。
“只要你把碧玉马交出,这些黄金就是你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温柔得就象是在哄小孩子。
但丑脸八郎的回答只有三个字。
“滚出去!”
荆连山的脸本来就比任何人都要更长,当他听见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长脸立刻变得更长。
“你竟敢叫本公子滚出去?”
“为什么不敢?”丑脸八郎冷冷一笑,道:“这里是我的饭铺,我要你滚出去你就得马上滚出去。”
荆连山怒极反笑:“好小子,你倒以为荆家一门五绝的招牌是纸糊的了?”
丑脸八郎绝不畏惧,挺起胸膛:“就算荆家一门五绝变成一门五万绝,我也不怕。”
荆连山冷笑道:“你是舍着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
丑脸八郎振声道:“你若是皇帝,我就是太白金星、如来佛祖!”
荆连山“呸”一声:“你好狂!”
丑脸八郎道:“就算再狂,也及不上四公子把两箱金子搬来搬去那么洋洋自得!”
荆连山脸色一白道:“你是坚决不肯把碧玉马交出来?”
丑脸八郎怒道:“你们害死了我的义父,就算拚着闯刀出,跳火海,也决不让你们得手。”
荆连山咬牙冷笑道:“好!好!你有种!”
丑脸八郎道:“我当然有种,你却是个他妈的大杂种!”
说到这里,荆连山已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
他只好把他擒下,然后慢慢逼问碧玉马的下落。
他首先嘱咐那几个大汉,把两箱子金子抬回荆家。
这两箱子价格惊人,荆连山就算是个挥金如土的公子哥儿,也绝不舍得白白把它们丢掉。
说到打架,这四个大汉空有一身蛮力,但武功却是不堪一提。
倒是那四个黑衣武士,是荆连山一手训练出来的刀手。
他们以往也曾替荆家干过不少事,当然也宰过不少人。
在这四个黑衣武士的眼中看来,要对付丑脸八郎这个浑小子,实在是易如反掌的事。
尤其是那个唇上有两撇小胡子的黑衣武士,他简直把丑脸八郎视如土包子。
他姓夏名一雕,一向自负颇高。
在四个黑衣武士之中,他亦时常以首领自居。
可惜这种人实在不值得自负。
夏一雕自以为是一个首领人物,但其实只不过是别人的奴隶,如假包换的奴才,鹰犬,爪牙而已。
夏一雕没有等待荆连山命令,就已亮出了他的刀。
他的刀虽然并不是宝刀,但倒也是百炼精钢铸造的好刀。
他居然问荆连山道:“公子要活擒还是要把他剁为肉酱?”
荆连山冷冷道:“活捉!”
夏一雕毫不考虑就暴喝道:“绝对不成问题!”
他立刻冲前,就要向丑脸八郎扑击。
但他的身子刚冲前,立刻就被荆连山抓了回去。
夏一雕一怔,荆连山却是不由分说。
立刻就在他的脸上打了一拳。
夏一雕想不到荆四公子突然会有此一着,登时苦着脸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吭出。
荆连山沉下脸,冷冷道:“你的刀法是否很高明?你的武功是否很厉害?”
夏一雕呆住。
他自己的斤两有多少,荆四公子了如指掌,一问之下,教他如何回答?
荆连山也不必他回答,便已冷笑接道:“你以为丁不倒的传人很容易对付,单凭这一点就已足以让你死十次!”
夏一雕虽然惊魂未定,但他仍然不相信丑脸八郎是个身怀绝技的高手。
虽然他的嘴里没有说出来,但荆连山早已看穿了他的心中,实在是大大不服。
荆连山忽然叹了口气,挥手道:“你大概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这样,你不妨去讨教几招,看看谁会变成肉酱。”
夏一雕满肚郁气正无处发泄,一闻言,立刻再度扑前,把一古脑儿的帐全都算在丑脸八郎的身上。
(二)
丑脸八郎的手中也有刀。
那是切牛肉用的刀!
夏一雕以前也是丁家饭铺的常客。
以往,夏一雕在这里是一等一的大恶霸。
荆家四公子的黑衣武士,又有谁敢不退避三舍。
象丑脸八郎这种脚色,就算是给夏一雕提刀擦靴也还不配,所以,平时夏一雕那里把他放在眼内。
但这一天,夏一雕却倒足了三辈子的霉,居然为了丑脸八郎这种小人物,无缘无故的就给荆四公子一拳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当然,这笔帐他是万万不敢记在荆四公子头上的,归根结底,还是丑脸八郎该杀!刀风呼啸,夏一雕一上来就施用杀着,好象一下子就想把丑脸八郎劈开八大块,但就算夏一雕有八颗熊胆,也万万不敢劈死丑脸八郎。
他也并非不舍得杀丑脸八郎,而是荆四公子有言在先要活擒,倘若他一刀把对方杀死,自己固然是痛快极了。
但荆四公子怪罪下来,又怎吃得消?
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九条腿,他还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而且荆四公子一旦动起怒火的时候,他极可能把夏一雕的肉一块一块切下来,那时候非但是死罪一条,而且还要死得很惨很惨。
所以,夏一雕的刀法表面上看来凶猛要命,实际上却都是虚招。
他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把丑脸八郎活捉。
但他能活捉丑脸八郎吗?
当然不能。
荆连山没有估低丑脸八郎的武功,他毕竟是丁不倒的唯一传人。
丁不倒的武功如何,别人也许不会了解,但荆连山,最清楚不过。
因为他曾经和丁不倒交过手。
一场血战的结果,丁不倒虽然武功胜过荆连山,但最后却由于寡不敌众,反而死在荆家五绝的手下。
这一战当然很不公平。
这世间上公平的事情又有多少呢?
在兵器上而论,夏一雕可说是占尽上风的。
但他一连施展的“奇招妙着”结果却居然还是一筹莫展。
丑脸八郎武功肯定是在夏一雕之上,但却缺乏脑敌经验,所以初时一直都是只守不攻。
但十几招之后,丑脸八郎就开始还击了。
夏一雕的额上冷汗直冒,他现在才深悔自己太贪功,欲逞英雄,结果却陷入骑虎难下之局。
他当然希望荆连山出手扶他一把。
但却连荆连山毫无出手之意,反而把一双手背负在身后,来一个不理不睬。
荆四公子没有下令,其他三个黑衣武士当然也不会出手相助。
这一来,夏一雕的命运可就呜呼哀哉了。
丑脸八郎平时对他印象已是极差,如今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的牛肉刀也不怎么客气了。
飒!
这把牛肉刀也有牛肉刀的威力,一路还击之下,立刻就把夏一雕的胸膛割开一道长约半尺的口子。
夏一雕差点没昏倒过去。
他以为这一刀已要了他的性命,但幸好这一刀并不深,只是皮肉受伤而已。
丑脸八郎一击得手,信心陡增,切牛肉的刀变成了厉害的杀人武器,不断向夏一雕施以压力。
夏一雕初时还可以勉强招架,但到了后来,简直连招架之功也无法使出。
丑脸八郎并非生性凶残之辈,老实说,他这一辈子还未杀过人。
但象夏一雕这种欺善怕恶之辈,他早就想把这厮宰掉了。
既然现在已和荆家翻脸,打狗不必再看主人脸孔,把心一横,索性把他一刀宰掉。
鸡鹅猪鸭之类的家禽家畜他宰得多了,但宰人还是第一道。
任何事情也有第一次的,杀人也不例外。
又是“飒”的一声。
随着刀声响过,惨呼之声接着响起。
夏一雕非但未能活捉丑脸八郎,反而死在丑脸八郎的刀下!
夏一雕死在丑脸八郎的刀下,荆连山一点也没有觉得意外。
倘若夏一雕不死在对方的刀下,那才足以令荆连山惊诧。
其他三个黑衣武士睹状,更是屏息呼吸,岂敢象夏一雕刚才那么狂妄。
前车可鉴,看来丑脸八郎这个土包子非但不容易对付,而且还更是一个极厉害的角色。
荆连山的眼睛凝视着自己的手,轻轻的叹息-声。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而叹息。
但丑脸八郎却反而知道得很清楚,他冷冷一笑,道:“你不必为我而叹息,你若与我交手,谁胜谁负,谁存谁亡,谁也不能肯定。”
荆连山连瞧都没有瞧他一眼。
但饭铺窗外却传来了一个人沙哑的笑声,道:“别人也算不能肯定,但咱们却可以肯定!”
说到这里,沙哑的笑声开始变成充满杀机的声音:“只要四弟一出手,你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死人!”
声音虽然沙哑,但每一个字都充满杀机,令人听来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但丑脸八郎什么都不怕。
他的人已豁了出去,就算有十八只猛虎同时向他扑过来,他也不怕。
饭铺外没有十八只猛虎,只有四个人。
声音沙哑,说话充满杀机的,就是这四人中最瘦削的一个中年人。
他叫荆连渊,是荆家五绝的老三!
(三)
多年来一直统治着荆家镇的荆家高手,此刻竟然全数聚集在丁家饭铺。
连丑脸八郎都觉得自己在一夕之间,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摇身一变而成为大众关注的目标。
但他并不觉得高兴。
他多年来平静的生活已告结束。
平静的生活虽然平凡,但其可贵之处也就在平静,平凡这四个字。
他喜欢平静。
他宁愿平平凡凡的渡过这一辈子。
但很可惜,他的义父是个江湖人。
而丑脸八郎练成了义父传授下来的武功,他也变成了另一代的江湖人。
江湖人的生活,又有谁能够真真正正的,平平静静的活下去?
一抹夕阳,斜照在荆连渊的脸上。
荆连渊的个子并不高,身材瘦削,手中永远少不了一根四尺长的铁竹。
这一根铁竹是他的武器,也是他的命根子。近十年来,他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几乎把全部的精神,都放在这一根铁竹之上。
丐帮的打狗棒法,天下驰名。
但在两年前,荆连渊却曾三战丐帮七袋,八袋高手,结果俱获全胜。
他甚至打算向丐帮帮主金一竹挑战。
金一竹是近三百年来所有丐帮帮主中武力最高的一位。
姑勿论荆连渊是否真的向金一竹挑战,而他又是否金一竹之敌手,他的气焰和锋芒已是极甚惊人的。
荆连渊一步一步的向丑脸八郎走近,荆家五绝其余的三人亦步步紧逼。
丑脸八郎在荆家镇已混了三十年,当然知道其余三人也绝不是好对付的。
荆家五绝中,所纪最细小,排行第五的是荆连坡。
荆连坡虽然现在还只不过三十二岁,但他杀人绝不比他的兄长为少。
老大和老二,是荆连天和荆连湖,这两人老奸巨猾,是人所共知的老狐狸。
荆家五绝同时出动,对付丑脸八郎,显然已具有极大的决心!
虽然强敌环伺,丑脸八郎仍然毫无惧色。
他的眼神是坚强的,他的态度是倔强的。
他也已下定了最大的决心,就算把他撕开八十大块,他也绝不肯把碧玉马的下落说出。
他并非贪图宝物,而是决不能让谋害义父的奸徒得偿所愿。
荆连山盯着丑脸八郎,忽然一掌向他的腰间拍去。
他一掌拍出之后,荆连渊也同时挥舞铁竹,疾点丑脸八郎左边五大穴道。
这两人同时发动攻势,丑脸八郎仿佛已乱了手脚。
谁知他人虽丑陋,心思却并不糊涂,看他似已阵脚大乱,其实早已胸有成竹。
就在荆连渊的铁竹已攻向丑脸八郎的时候,丑脸八郎居然以极快的身法,非但闪过铁竹,而且还跃到荆连山的背后,以借力打力之法顺势一推,竟然把荆连山推到铁竹尖之上。
这一着看似容易,其实却是极难,倘非武艺已臻一流境界,又焉能做到这地步。
荆连渊凛然一惊,急急把铁竹硬生生的收回。
纵是如此,荆连山仍然象脱缰野马般,撞在荆连渊的身上。
虽然他们没有什么创伤,但却已被弄得狼狈已极。
荆连天,荆连湖互望一眼,彼此脸上都已变了颜色。
他们还暂时没有发作,但老五荆连坡却已忍耐不住。
他抡起一双巨鲨铜锤,宛如飞将军般从天而降,疾向丑脸八郎的头上凿去。
荆连湖忙道:“别要了他的性命。”
荆连坡闻言,锤势一偏,不凿丑脸八郎的脑袋,改向他的左肩下手。
纵然这一锤只不过是凿向丑脸八郎的左肩,然而倘若一旦命中,也势非立时睁重伤不可。
丑脸八郎以一敌三,居然还是脸无惧色。
但脸无惧色是一回事,能否在以一敌三取得胜利,却又是另一回事。
虽然丁不倒的武功他已尽得真传,但毕竟吃亏在临敌经验不足,单打独斗,或者以一敌二,尚可应付-
旦同时面临着三大高手的围攻,就难免陷入捉襟见肘之境。
荆连坡锤从天降,丑脸八郎还能及时避开。
但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内,荆连渊与荆连山又已重新组织了另一股威力庞大的攻势,毫不留情地向他进袭。
虽然他们不想把丑脸八郎杀死,但却不惜把他弄成残废,从而逼问碧玉马的下落。
倏地“叭”的一声,清脆玲珑地晌起,荆连渊的铁竹竟然象鞭子一般抽在丑脸八郎的腔庞上。
一条血痕立时呈现。
虽然这一记并不要命,但却痛彻心肺,滋味并不容易忍受。
但丑脸八郎一声不出,一言不发,若无其事的忍了下去。
荆连渊嘿嘿一笑,道:“再挨两招试试!”
竹影挥舞,如急雨下。
看来丑脸八郎还是难逃被生擒的命运了。
但就在这时候,荆连渊突然脸色大变,铁竹的攻势也完全停顿下来。
他的左臂,竟然被一把长剑刺穿了一个血洞!
无论是谁的手臂,忽然被一把长剑刺穿一个血洞,都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
尤其是荆连渊,正是他得意洋洋的时候,冷不提防一把长剑突然杀出,终于使一条左臂变成残废!
这自然令他惊怒交集,一张脸孔由红转白,然后又由白转成灰黑之色。
他的兄弟也同时脸色一变。
突如其来一剑刺伤荆连渊的人,原来只不过是个娇滴滴的长发女郎。
荆连渊怒喝道:“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
长发女郎冷冷一笑,道:“凭你还不配问。”
荆连湖走了过来,抱拳一笑。
他能笑得这么自然,态度看来那么和蔼可亲,真不愧是一条老狐狸。
“这位姑娘大概与咱们兄弟有点误会吧,要是以前咱们有什么得罪姑娘的话,还请姑娘稍候片刻,老朽自当前来负荆请罪”
长发女郎打断了他的话,道:“你用不着说,一切我已明白。”
“明白?”荆连天也走了过来,冷笑道:“姑娘明白些什么?”
长发女郎“哼”一声,道:“你们都是强盗,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们就是荆家镇的五名老贼。”
荆家五绝互相对视一眼,一时间是摸不出这个长发女郎是什么门路,何以会忽然出现在荆家镇上。
那知长发女郎又接道:“尔等五人在荆家镇为恶多年,本小姐早已想给你们一场狠狠的教训,想不到今天你们竟然从荆家镇到这里来受死,你们还是认命罢!”
荆家五绝同时一怔。
这里本来就是荆家镇,这长发女郎的说话却是什么意思。
但他们都是老江湖,随时虽然不知道长发女郎为什么会说出这些奇怪的说话,但他们随即立刻明白,她根本就不知荆家镇在什么地方,所以,虽然已身在荆家镇,还以为这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市镇而已。
四人同时大笑。
荆家五绝唯一没有发笑的,竟然就是荆连渊。
他的手臂穿了一个洞,就算听到再好笑的事也笑不出声来。
丑脸八郎身陷险境,全凭眼前丽人出手相救。
但他关心别人的安全尤远在关心自己之上,他大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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