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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孽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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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龙飞九天

    暴力的结果,往往就是毁灭。

    毁灭得最剧烈的其中只一种,当然就是爆炸。

    轰的一声,三合楼的三楼忽然炸得像给一只巨手捏碎了的馅饼——然而,它却是自内碎然分裂开来,而不是在外。

    三合楼自内爆炸,在楼外的两队人马,莫不震愕莫已。但都爱莫能助。

    由莫北神带领的“无法无天”部队,在雷动天率领的“六分半堂”高手支援下,对峙着“发党”花枯发和“梦党”温梦成的“发梦二党”及“金风细雨楼”的孙青霞、蔡心空一众人等,双方一触即发。

    他们接到的命令,都很近似:

    一、保护领袖。

    二、没有命令,不可妄动。

    三、一旦接到指令,即行全面全力歼灭敌手。

    一边是杨无邪下的令,一边是狄飞惊的指示。

    收到命令的人,都有拼命的准备。

    在戚少商、杨无邪、孙鱼等人进入三合楼之后,有四名黑衣劲装的汉子,从四个死角潜入了三合楼。

    他们本来就一直匿伏在钱檐上、正吻后、螳螂勾头下、博风头旁。

    他们全身都黑。

    他们戴的头巾,是黑色的。一身夜行劲装,本来就是黑色的。连钮扣、袜子和快行步靴,都是黑的。眉粗眼黑,戴黑鲸皮蕃蘅倒刺手套,就连唇色,都是灰黑的两片。

    就是脸色苍白。

    这仍是大白天,他们这身适合夜行暗通的衣饰,却变成份外抢眼。

    可是他们宁可给人一目了然,也不更换装束。

    ——由此可见,这身妆束打扮,就是他们的“命根子”也是他们的“尊严”更是他们的“风格”

    他们宁冒更大的险,都不愿对他们的行装略作更易。

    因为他们都以此为荣。

    因为他们都是“江南霹雳堂”的人。

    因为他们都身为雷家子弟。

    ——就算他们现在已脱离了雷家堡,为别帮他派效命,但他们依然是雷家的一员,他们仍以“霹雳堂”为荣。

    他们都行动一致。

    形貌更是相近。

    短小。

    精锐。

    敏捷。

    勇狠。

    四个人都很膘悍。

    额裹黑布,右手执雷公槊,左手执盾,都漆黑一片,正要潜入三合楼,他们是:

    雷如。

    雷有。

    雷同。

    他们今天接到的任务是:

    炸死戚少商。

    ——只要炸死得了戚少商,蔡京曾保证过让“江南霹雳堂”在京师武林可以建立与“金风细雨楼”同样规馍的势力。

    他们早已知道戚少商不会在蓝衫大街。

    因为他们已收到消息。

    消息是雷实、雷属、雷巧、雷合给他们的。

    ——他们本是“一家子”的人。

    可是麻烦也出在这儿。

    他们不要溜进“三合楼”就给四个人追了回去、退了出去。

    这四人都很魁梧。

    一个高大。

    一个壮硕。

    一个悍强。

    一个威猛。

    他们四个,就像四座金刚天下,左手持网,右手拿斧、一个抵一个,把侵入的四人逼了出去。

    他们正是:

    雷实。

    雷属。

    雷巧。

    他们一定要保护戚少商。原因很简单:

    这是“小雷门”门主雷卷下的命令,更重要的是、戚少商己与雷卷相约。

    ——只要铲除“六分半堂”和蔡京的武林势力,戚少商愿尽力协助“小雷门”在京师建立基地。

    问题就在这里。

    对立也便是这个原故。

    他们一退出去,就到了楼外。

    搂外是两帮人马,明的暗的,至少有千余人。

    ——如果真的打起来,那当真是一场大厮杀。

    杀戮京华。

    一个好的领袖在“争取”他的“江山”之际,理应是牺牲最少,最少的牺牲为原则。

    ——可是,今天京城这一场杀戮,能够避免么?

    闷雷郁响。

    天空密云将雨。

    街外远远传来杀声和火气。

    大家都有点沉不住气了。

    三合搂都仍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忽听一声吆喝,窗棂炸碎,一人斜飞而出。

    那是个停一只黑辣椒般的英悍青年,跄踉跌撞,断鹞一般的掠了出来,忽又一个大翻身,却又像飞龙在天一般长空掠去。

    他的身形又稳定了下来。

    不过,他所过之处,洒下了一道血线。

    看来,他伤得很不轻。

    ——眼尖的人,已发现他就是京师里最神秘但也可能剑法最高的杀手:

    “七绝神剑”之首——

    罗睡觉!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戚少商、杨无邪他们不是就在三合楼里边吗?

    雷纯,狄飞惊等人,岂不是也在三楼里吗?

    他怎会突然出现!?

    他怎会忽然受创!?

    谁伤了他!?

    三合楼内难道已动了手?

    ——谁赢?谁输?谁生?谁死?谁遇险了!?

    大家都更为不要,蠢蠢欲动,甚至要杀人“三合楼”去支援、护主、看个究竟。

    可是三合楼内可没了声息。

    静。

    无声。

    楼外的人可更不妥了。

    只要有一个人,高喊一声,先动了手,可能这千余人都会同时厮杀起来:

    这种剧战一旦形成,那就尸山堆尸山,血溅染血溅,一发不可收拾了。

    就在这时候,忽听一阵刺耳的轮倚声传来。

    轧轧连声,迅即迈前,轧然而止。

    那是一张轮椅,四角各有一聪明可爱、眼睛伶俐的童子,三背剑,一腰畔系刀。

    轮椅上坐着一个青年,神色冷峻,脸色苍白如刀,左手轻抚小腹,似胃在痛。

    他的声音也似在忍。

    忍痛。

    甚至有点像是忍辱。

    但他说的话却是一个“命令”

    一个和平的命令。

    “不要动手。”

    他说。

    这是一句笑话。

    他眼前的都是武林高手,也是凶残之徒,京城里最好勇斗狠的人。

    他面对的是绿林里,不管白道黑道中都是最可怕难缠穷凶极恶的江湖人。

    可是他这么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年青人,带着四个小童,居然跟大家发号施令:

    “不要动手”

    这是个笑话。

    但没有人笑。

    因为他是:

    四大名捕之首

    无情。

    他还附加了一句话:

    刑部有四百五十二人,六扇门里派出三百一十八人,以及禁军七队五百六十三人都己重重包围这儿,另还有大队军马立即赶到,你们一旦在长街拼命,我们就抓,依法办理,决不纵容。

    这是他的话。也是他的警告。

    他是无情。

    他的话不得不听。

    2.飞龙在天

    有些人的话你可以不听,但你一定得付出代价。

    有些代价谁也付不起。

    有些人的话你不得不听,因为听了有许多好处。

    有些经验之谈确实可以使你创业兴家,保命存身。

    但有些人你是威胁不得的,也恐吓不得的。

    因为他们死也不会接受你的威吓。

    他们活着,就为了一个公平和正义的守则,他们若遇上威迫恐吓,他们就会跟你拼个西败俱伤,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你斩断我脚趾,我所掉你尾巴。

    你杀我一门,我绝你九族。

    你有兄弟,我有朋友。

    你有徒众,我有门生。

    你有杀手,我有绝招。

    你有靠山,我有背景。

    我不惹你,你少惹我。

    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大家都是翻过风、起过浪、坐过牢、受过暗算、刀尖上打过滚,人过地狱下过黄泉转个七八趟的,也都是给吓大的,你要用暗青子使阴招施毒手,这世上有的是专杀杀手的杀手,专砍黑手的好手,就看谁犟、谁强、谁呛些!

    这就是江湖!

    ——这也是江湖人的悲哀。

    亦正是武林人的无奈。

    也是侠义人物的哀伤。

    也许,性复良言,意持正义的武林人,也不算少有,是,给人害惨了,迫绝了,赶尽了、欺负上门了,不还手怎么办?就束手无策、坐以侍毙么?

    看谁刀快,看谁人强,看谁怕谁,看谁人号召天下武林,问一问江湖上还有没有正义两个字,还有没有凭个恶字不讲理就可以天下横行的?

    如果没有,就出我来开始。

    这个“我”当然就是“大我”——舍“我”其谁的“我”

    “我”既是戚少商,他有的是这种抱负,也可以是无情,他也有这种心志。

    尽管两人都有残缺。

    但他们雄心未死。

    所以,此际,威少商上了三合楼,无情却赶到了三合楼外,发出了警告:

    警告大家万匆轻举妄动——他委实不想造成血流成河。

    他的话暂时镇住了人家。

    各路人马也的确给他的话震往了:

    原来大军已包围了这里,如果没有心要,不管白道黑道、绿林红林,谁也没意思在这皇城京师里大开杀戮。

    杀戮一开,祸端一启,只怕难以收拾,无以收场。

    无情刚用话慑住了大家(事实上,来的军马决没有他所说的多,但他就是不希望流血出入命),三合楼又发生了变化:

    惊人的变化。

    爆炸。

    爆炸力很强,天摇地动,大家为一股迫人的热力和震力所挫,须发均扬,眉目难睁,有的人还禁不住伏下来,要躲开这排山倒海的逼力。

    胆小的,脚已软了,还隐约闻到一股尿臊味来。

    这时候,见过这等爆炸场面的人很少,尤其像这么震慑威力的爆炸,只怕绝无仅有。

    “八雷子弟”却是看过。

    所以他们不闪、不躲,反而目定、人呆,为绝大的爆炸力而叫绝、倾倒。

    因为不是爆炸力之巨令他们目眩,而是这爆炸还亦奇亦诡。

    无情也叹为观止。

    但也极之担心:

    既然有这么威力奇大的爆炸,那么,雷家堡的好手一定已潜入京师了,雷家子弟人京的近日愈来愈多,以他们的战斗力和爆破力,且又力各家各派所收用、争聘,只怕近来京师就难有平静之日了。

    而且,爆炸已发生在三合楼。

    这是京师的中心。

    也是各路人马的重心。

    这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而且,戚少商、狄飞惊等人,都是两大帮派的首领,他们还在楼上,要是他们已丧命牺牲了,只怕,京城武林,又得要重新整合,又得要历一番大乱。大动荡了。

    无情虽不十分喜欢戚少商:因为他觉得此人毕竟草寇出身,而且睿智多忍,一旦龙飞在天,只怕不好纵控,亦正亦邪,不易分类,但是毕竟仍然是支持他的。

    ——支持他,除了是因为诸葛先生的悉心安排之外.也因为除了戚少商之外,已没有更好的足以领导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有桥集团,迷天盟对抗的人选了。

    只有戚少商。

    ——这时候他不可以死。

    也不可以败。

    更不可以退。

    ——所以他极希望戚少商能有足够的能耐,去应付这些敌人,去应付这场变局。

    “他”已成为大家心目中白道武林的一个象征、一个代表。

    他并不需要担惊太久。

    因为几乎在爆炸发生的前一刻,已有人影自“三合楼”内激飞出来。

    而且还交起手来。

    ——十分剧烈。

    宛似飞龙在天。

    真的是龙飞在天。

    爆炸甫起,几道人影已急如劲矢,飞天而出。

    一听到“火虎成传”四个字,狄飞惊整个人都变了。

    他本来是懒懒散散的,悠悠闲闲的,甚至有些病态和疲态似的,但就在这一刹之间,他整个人变得像头怒虎、飞龙、怒豹子,他一伸手揽注雷纯的纤腰,整个人就像一支五百人力挽饱满后而发射的弓矢,以无比的锐急飞弹了出去,其势难以挽、也莫可挡!

    同一时间,他空着的一只手,已变换了七次。

    七次,封住了他飞跃前的七个破绽。

    他形同递出了七招。

    他一有动作的时候,杨无邪也动了。

    本来看去也有点太过和气、太过文静、太过儒生味的杨无邪,在这突然之间,逐然变成了荡决沙场怒斩敌,白骨战场笑突围的欠将军,双手一合,拢起一阵茫茫的光影,急追死钉狄飞惊。

    ——那是“般若心法黄金柞”

    不过,狄飞惊虽一只手抱着雷纯急掠,一只手应对追敌,但仍无暇可袭。

    于是,一追二,已破窗飞出三合楼。

    但第一个飞出三合楼的不是他们。

    而是天下第七。

    他第一个冲破窗棂,掠出三合楼。

    ——这次,他当然要做第一个,而不是第七!

    因为只有他才最知道:

    他一扯断了“伏线”那“爆炸”的威力有多大多可怕!

    所以他第一个走。

    ——逃亡保命,岂可后人!

    但他没想到的是:

    仍是有人追了上来。

    而且追上来的居然是:

    本来就已该立即炸死了的——

    ——戚少商!

    九现神龙、独臂名捕:

    戚少商!

    戚少商在他后面,盯紧了他,也盯死了他!

    ——如果天下第七不致给爆炸力波及,戚少商也一定不会死于爆炸力。

    但至少会伤,而且一定得伤重。

    是以天下第七一点也不明白:

    他既不明白戚少商何以能即时跟得上他,也不明白戚少商是怎么识破他包袱里的诡计,更不明白就算戚少商纵应变再急再快再奇,也决不可能完全逃过那无可匹御无处可遁的炸力。

    ——可是,戚少商而今虽秋毫无损,还镶了金镀了银、发出佛光霞彩般的追击了过来!

    3.亢龙有悔

    天下第七文雪岸不是个容易承认失败的人。

    他很清楚成功不是一步登天,而是要靠累积——真正的成功是要从失败中累积的。

    他打从一开始就没在正途上走:尽管他父亲文张也在宫场上任事,但他却在科试上失败,文官一途已走不通,他只好走异路功名。

    ——别人愈是看不起,但偏偏又具有真正的影响力和威力的东西,他就特别感兴趣,特别用心去学。

    他父亲有多个妻妾,而他母亲只是文张的六妾,他一出生就受尽家里各系人马的欺凌与斗争,他无法忍受这种耻辱。由于他母亲磨氏出身寒微,只是一农佃之女,更加受尽委屈,最后还郁郁而终,他更常受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欺凌,他不服气,所以离家出走,连剩下一个小妹留在文家,他也不管了。

    讽刺的是,文家各系的儿女子弟,男的长得俊,女的长得俏,就是不俊不俏的,也有一张堂堂的外表,一表人材,外表福泰,却只独文雪岸母子二人,样子长得令人不敢恭维。

    原来,文张要娶这六妾磨氏之时,是受相士指点,那相师非常有名,江湖人称之“惨大师”他认为文张过于享尽人间艳福,恐不寿,故提省文张,若把持不住,再要娶妻,宜娶丑鄙之妇,对阴骛不无小补。

    文张听他的话,于是娶了磨氏。

    磨氏不漂亮,所以生了个儿子也不俊,加上地天性阴郁,举止言谈,更会令人不寒而惊。大家都很不喜欢他。

    ——尤其在发生两件事之后,文家上下,对他更是鄙恶了。

    一事是他竟对自己三房所生的胞妹雪凝竟意图染指,给文家长子文随汉痛殴下一顿;二是他居然去偷窥长得最娇艳端丽的二房独女雪霜沐浴,这次是给他爹爹文张发现了,痛打一顿,撵出家门。

    他也就从此不回去了。

    倒是他同父所生的妹妹雪凝,长得似父不像母,玉雪可人,很得家中大小喜欢,仍留在文家,直至文张殴后,不知去向。

    离家后的文雪岸,立志要出人头地,赢尽文张的人,自创一番艺业。

    这可不容易。

    他知道在江湖上,如果没有大山可靠背,就只得练一身过人功夫,方可在武林立足。

    所以他下了决心苦练:

    他上过少林拜过师,扎扎实实的从挑水担泥练起。

    他练过青城派剑法,雁荡派轻功,又练过点苍派点穴手法,连彭、习、兆、苗,王等五家刀法,他都有涉猎。

    但不成。

    他自知不能自成一家。

    不能自成一派就不能独树一帜,扬名立万。

    于是,他立志也矢意要修习一些相当僻、少人练、甚至为人鄙薄,但却很实用,极有战斗力的邪门奇法,外道武功。

    他要先练成一两种专门的武功。

    他要成功就得下苦功。

    他把所有的剑法,武功加以归纳,发现这只不过是形式、花巧,要对付人,要击败极厉害的对手,一定要先争得优势。

    要知道高手之间拼搏,争得一分优势,往往便可以扭转乾坤;高手相击,往往分胜负就在于毫厘之失。

    若是高手遇上低手,根本可以轻易打发,但越是高手,其敌人必定也是高手,那么,这分毫之差足以定生死、制胜负了。

    是以,天下第七抓住比拼的核心,那就是要先夺得先机,争得优势,取得上风,然后才出手。

    他把所学的武功,归纳成一种剑法,然后,这路剑法是先取得优势方才拔剑,剑的气势胜,故名为:

    “势剑”

    ——剑只是形式,势才是主体。

    一旦占住了大势,对方就迟早都是他的剑下亡魂了。

    他练成了“势剑”

    ——不,他是创造了“势剑”

    发明了一种“以势为先”的剑术。

    他曾以这种剑法攻杀了“天衣有缝”

    他也以这手剑法,博得当时在蔡京身边第一高手,亦即是总教头元十三限的青睐,特别授予他一种绝技。

    但绝技只一种。

    ——“自在门”下,任何徒弟都只能学一种绝艺,其他的便得看自己修行,而作为师父的把这绝学授与门生之后,自己终生也不得再用,否则便是违背师门信诺,得遭毒誓恶谴。

    天下第七一度曾拜元十三限门下,但很快的便不满足于只一种绝技。

    他要浑身绝艺。

    虽然元十三限告诫过他:“真正的绝技,只要一种,练得好,练得精,练得巧,练得天下无双,那就足以成大名立大业了,不一定要路路皆通,样样皆精的。贪多嚼不烂,只要学好了一种,已足以称雄武林。”

    但天下第七对这番话却听不进去。

    他有大志

    他不甘心。

    他是那种:就算是要当反派或邪派人物,也要做当中的一流人物。就算是做好的坏的,也非要当大奸大恶不可。

    所以他学了元十三限教他的独门秘法“千个太阳在手里”之后,又用这门秘技去跟“权力帮”余孽换取了一种足以鬼哭神号,当者必死、连蜀中唐门也研制不出的绝毒暗器,然后又奉献这种暗器于雷门,得到“见龙在田”雷郁的赏识,交换了一种叫做“火虎”的“火器”

    一下子,天下第七便拥有多种“杀手锏”他本来已是邪道中出类拔萃的人物,而今更所向披靡。

    他以“自在门”的独门秘传换取其他的武功、兵器,他自然知道元十三限不会放过他,于是,他先下手力强,协助蔡京,并狙杀京师及几处大城镇的“硬手”尤其是跟四大名捕和诸葛先生有“呼应”的六扇门中好手——当年,王小石曾在黄鹤楼衡巷中目睹十余名公门好手,在片刻间全尽段于街角,便是这“天下第七”所做的“好事”之一。

    文张一死,他反而向蔡京投靠。

    他为蔡京歼灭一些“不听话”而又不便“公开处置”的人。

    正如他自己所理解的:

    成功,并不能靠一步登天。首先,要培养自己有过人的本领才行。

    不过,那只是第一步。

    如果还要有非凡的成就,还得要依仗背景和靠山。

    在这一点上,天下第七文雪岸与白愁飞是非常相近的。

    白愁飞有大志有野心,挣扎上爬,但因命途多衅,虽有过人才能,但每一次往上奋斗最终都变生不测、功败垂成。所以,他硬是要得到大成大就,就要好狠、忍、不择手段了。

    他没有选择。

    因为他已选择了。

    人生在世,一定要有成就,其他一切,都可以牺牲,都可以摆在一边。

    谁挡他便毁灭谁。

    他这种一往无前,你死我活的做法,很容易便引起他人的不快与猜意。

    是以他确也曾数度“飞龙在天”但他自大、自我和自私的做法,终于“亢尤有悔”到终了毁灭的,还是他自己。

    天下第七比他更深沉。

    更不择手段。

    白愁飞还愿意去选择光明面,至少,他想在大太阳底下咤叱风云,见得了人,也应付得了事,镇得住场面。

    天下第七则不然。

    他已死了这条心。

    他因为出身“卑微”所以已一早自认是“黑暗中的人物”宁愿成为“黑黯中的势力”当他以极眩光耀眼的光芒面世之时,敌手必己死在他手上。

    他要的是“势”而不是“风头”

    所以他虽不似白愁飞那般“风光”但也无大起大落,自他崛起后,一直像一道幽灵、鬼魂似的,谁都伯了他,谁都无法了解他,也谁都没有办法制裁他。

    他照样可怕、深沉下去。

    甚至连蔡京也摸下清楚他的“底细”

    但蔡京却知道白愁飞一旦坐大,稳占了京城武林盟主第一把交椅,说不定就为名为权,胆敢造反,可能第一个倒戈反过来剪除自己的就是他。

    天下第七却很低调,也很听话。

    而且极有用。

    就连他杀了“天衣有缝”许天衣,既替蔡京除去一号眼中钉,又替蔡系人马重重打击了洛阳温晚入侵京城的势力,而且又逼出了“天衣居士”与元十三限对立,相互消亡,让蔡京,王黼、朱励等人从中得利,顺利消灭了这些武功高强的对头,如“天衣居士”许笑一,或者是解决了“功高震主”的心腹大患如“大魔伸”元十三限。

    其实,元十三限根本没有下令要杀天衣居上之子“天衣有缝”天下第七是受命干蔡京下的毒手,但元十三限护徒出名,天下第七又一度曾力他门下,他自然地承担此事,一旦元十三限和天衣居上师兄弟互拼,结果必然是只有几种、一,元十三限死。蔡京早已察觉元十三限近年来已渐收锋芒、火性,有意跟师兄诸葛先生言和,而且他武功高绝,羽翼大丰,蔡京早已有意除掉他。

    二,天衣居士死。许笑一一死,就绝了王小石的“后路”——因为王小石的授业恩师自是“天衣居士”许笑一,当时,蔡京派系认为:只王小石一人,优柔寡断,行事不够心狠手辣,不足以惧。

    三,元十三限和天衣居士人拼,诸葛小花必不能坐视不理,让诸葛先生忙于斗争,顺便把他剔除翦灭也好,要不然,元十三限座下“六合青龙”不妨大战诸葛神侯门下的“四大名捕”让他们斗个你死我亡、玉石俱焚更好。

    总之,元十三限跟天衣居士互拼的结果,只令蔡京等人隔山观虎斗,百利无一害。

    能让这两大武林名宿个起来、甚至引发京师“元派”和“诸葛门下”之争的,便是天下第七。

    他只要杀了许天衣,就可以引发这一场龙争虎斗。

    ——盖因天衣居上涵养再好,修为再高,也无法忍受晚年丧子之痛。

    4.潜龙勿用

    他杀了许天衣,为蔡京立下大功,却让白愁飞去当那一旦给揭穿了就犯众怒众憎的“假好人”以及让任劳、任怨去做那众矢所的的“大恶人”

    然而他,仍躲在阴处。

    黯处。

    ——因为这样的处境最有利于他。

    其实,他是为自己而杀“天衣有缝”其中有两个不为人知的主因:

    一,他学了元十三限的绝技,又背反师门,跟江南霹雳堂的人,而且,由于本身杀人成狂,元十三限对他这点也是想变戒而久。甚至“权力帮”的残余势力联络,元十三限早已想对付他。

    不过,元十三限门人里也有他的“呼应”:有人通知了他。

    他可不愿成为元十三限麾下的“六合青龙”因为他自觉“不止于此”

    他的目的是“取而代之”要成为蔡京派系中的武林宗主。

    ——一蔡京一旦重新得势,他以京师武林盟主或幕后黑手宗师之势,号今天下。他也不愿死在元十三限手下。

    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

    他知道元十二限、天衣居士、诸葛先生这“自在门”的几位元老,宗主,其实关系十分薄弱,只要按其中一个枢钮,他们就会互拼,互斗,互消、互亡。

    所以他杀了“天衣有缝”

    ——看似无意对决,其实有心。

    此举把许笑一逼得重出江湖。

    ——元十三限一死,他果然就倍受蔡京重用。

    蔡京喜欢用一些低调的人——惟有这样,才会听话,才不会反叛,才不会一旦得势就会威胁到他。

    他喜欢用文雪岸,因为就算此人有足够的实力“独霸武林”也不过是排名“天下第七”.永远也当不成“第一”

    二,他本来就要杀许天衣。

    他曾到过洛阳,以“千个太阳在手里”的绝技求温晚收容,希望温晚能收他为徒,教他“大嵩阳手”或“老字号”的用毒手法。

    可是温嵩阳因谙相理,一看,就拒与文雪岸相交——更逞论收之为徒了。

    他怀恨于心。

    那一次赴洛肌,他也见过一个人:

    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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