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今晚这儿,没温晚的事!至少,他还没来。”
这回只听天衣居士微微一笑,笑意里竟像听到一首好歌一阕好词。
雷阵雨道:“我告诉你:当日,是天衣居士救活了我,也是温晚大人保住了我。这回,温大人托我暗中保护天衣居士,我能不尽力而为吗?我已死过一次,红尘中,‘六分半堂’已不是我人生里的总局;人间里,雷家堡也不是我生命中的主坛。我的总局在这儿,在这一战,其他的,都是次要的,都是附属的,都只是分局!”
元十三限道:“你一定要死我也可以成全你。”
雷阵雨喟然道:“我只是不明白,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陷在你的局里。”
天衣居士忽道:“你的局设得很好,根本就是一个不可预测的变数。我先张炭等上老林寺来,为的是要劝你不要插手这件事,赶快带门人离开,没料,你却把我制住了。连我也没料到你会这样做的。”
元十三限也很实在地说:“他料不到,我更料不到。你们是好朋友,你跟我虽然会过面,但没有深交,我更料不到这一着。”
这一来,却使雷阵雨更苦恼了:“你们既然都没料到,却何以有这种我反入局中的局面?”
元十三限道:“也好,趁你们未死之前,让你们问个明白也好。我也没料到你会出手,我只料定纵然只有一个许师兄的兄弟门徒友人在这儿,他就一定会往这儿坐镇。他舍不了,天生就不是做大事的人材。刘邦为了逃命,连儿女妻室皆可弃。许笑一则只适合隐居山林,却偏要出来献世。我抓准了这一点,然后望气:整个甜山,今晚、这儿、此地杀气最盛,那必是我们斯杀之所,所以我啥也不做,找一个人,扮作是我,在甜山之役的幕后调度,自己坐在这佛像之内,把一切事尽收眼里。”
天衣居士这才明白。
他受雷阵雨所制时,心中也很惊愕,不敢置信:连老林大师也会出卖他!
但他很快便知道:不是出卖。
而是为了他的安全。
可是,当雷阵雨把手中的弟子遣走,把他置入神像内之际,他感觉到很不对劲:
因为他感觉到这空晃晃的大殿内,除了有神,而且有人。
——什么人?
——在哪里?
连他竟也没能觉察出人在哪里。
看样子,似连雷阵雨也不知道。
——雷阵雨似怕给他说服了,又怕他本领神通广大,所以连哑穴也一并封了。
他无法通知这位好心的莽和尚。
从中他也明白了一件事:
——当日为时在“六分半堂”的内斗中,雷阵雨本来势大人众,但终于还是斗不过雷损的理由。
雷损善于化敌为友。
——一旦成敌,他又确能做到杀手无情。
要不是雷损遇上的是苏梦枕:一个看透了世情的侠客书生,早都给他的低姿势所软化了。雷阵雨显然不然。
——就算他在帮人,也会让他相帮的人很不心甘情愿!
天衣居士当时还发觉一件事:
这儿有两尊菩萨像,而且也是中空的。
也就是说,雷阵雨既可把他置身于这尊菩萨内,自然也可以把他放在另一尊菩萨中。
但雷阵雨毫不犹豫就选了这一尊。
——为什么不选另一尊?
除开雷阵雨可能知情之外,那座菩萨本身就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使雷阵雨不敢去碰。
为什么会不敢亵渎?
除了真有神力之外,那么,这压力是来自人——能够无色无相、不着痕迹、连杀气也不透露的施加压力,使得雷阵雨这等高手也在不觉察间作出了选择,当今之世,确没多少人了。
天衣居士马上省悟来者何人了。
但他却苦于无法相告。
之后,雷阵雨出去了。
他大概去安排些什么。
可是天衣居士知道他安排什么都没有用了。
——大敌就在眼前!
那时际,也许那神像内的人正要行动吧?忽然,天衣居士却听到神像内发出极其紊乱且不可思议的运息声,既似三十个人藏在里面一齐遇上极为骇怖的事,又似一头猩猩强行走入一头大象体内的古怪声响。然后,又骤然静止,回到原来的全无声息。
这当儿,蔡水择和张炭正要进来布局。
——哎,无论他们再怎么布局,都在他人的局里哪!